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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臣 灰穀 4236 字 6個月前

然需要船廠來做,這資金上必定困難,一時半會尚且顧不到。還是先想法子買,以後再徐徐圖之。”

秦傑歎息:“這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許蓴道:“不瞞將軍,我初上任,亦覺得咱們津港這市舶司,稅款收入著實太低了些,您也說了,津海衛為京師畿輔,津港直達外洋,貨船如雲,怎可能收入比不上浙閩廣?依我看,一則海上走私猖獗,因此沒交稅;二則咱們這裡生意還是不夠興隆方便,這才吸引不了大海商們來我們這裡出貨賣貨。”

秦傑道:“你說得極是。我看那些蠻夷商人,高眉深目,容貌都是十分奸猾,而且那些海外商人,既是商,也是匪寇,能走私不繳稅的,自然是繞過去的。”

許蓴又道:“今日來本也是想和將軍商議著,我們應該建一支海商緝私隊,由咱們市舶司與津海兵備衛聯合,弄幾支緝私船,在那海路必經之地,時時巡查,定能查獲那些裡應外合,逃稅的藩夷,到時候查抄下來的貨物,我們交了朝廷後,營利五五分了,尤其是那些繳獲匪寇的船隻、軍械……”

秦傑已悠然向往、雄心萬丈,伸手一拍許蓴:“世子雖然年少,卻見事明白,眼光長遠!這筆生意做得!”

許蓴嘿嘿一笑,秦傑卻發現自己失言了,連忙笑道:“隻是這緝私的船……”

許蓴道:“自然是市舶司來出,買好了市舶司這邊也訓練些衙役捕快,您放心,這些由市舶司這邊上奏朝廷,大人不用擔心會招來是非,若有問罪,由我一力承擔便是。”

秦傑卻道:“這如何能讓你一人承擔,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況且又沒有向朝廷要錢,兵部戶部必然會批的,這折子,就我與你聯合上奏。”

許蓴含笑起身深深一揖:“秦將軍果然高風峻節、忠勇有義,朝廷有您這樣有謀略肯擔當的將軍鎮守津海衛,實是我等官民之大幸!”

秦傑被他這一通馬屁拍得極為舒服,攜了他的手道:“我本心灰意冷,未想到還能峰回路轉,還是許老弟年少有為,這腦瓜子靈便好使,這事就這麼辦了。”

許蓴笑著兩人又互相吹拍了一輪,許蓴嘴巴甜,雙眸晶亮真誠,長得又討人喜歡,很快秦傑已又親自將他送出了都督府,連他婚姻大事都問過了:“我看世子年少有為,竟還未成婚,這婚事該好生打算,我認識好幾個簪纓世家的小姐,與世子極門當戶對的,有機會給你介紹介紹。”

許蓴隻好婉轉推辭:“家父還在孝期,再則家裡應有打算,我不敢做主。”

一時上了馬車,這才回市舶司官署去。

薑梅這才笑道:“這位秦將軍果然通達,許大人有這樣好辦法怎不說。”

許蓴笑了聲:“薑先生也是老於官場了,怎的還看不出他前邊是敷衍我,後邊是不得已加入我?”

薑梅詫異:“如何說?”

許蓴道:“你看他吩咐副將去通知那霍都統傳令,這樣的令,我猜董憲他們肯定也聽過無數次。這算什麼軍令,限期什麼時候?違令有什麼後果?他一字不提,這樣的軍令也能叫軍令?我吩咐家裡奴仆做事都得給個期限,把醜話說在前頭呢。”

薑梅一想果然如此,微微有些欽佩:“世子見事明白。”

許蓴道:“他是官場老油子了,他一把子就將責任推給了手下,讓我有本事就去和地頭蛇硬碰硬唄。”

薑梅道:“那之後他提的被禦史參的事?”

許蓴道:“一則他肯定確實被參過,二也是借此和我劃清距離撇清乾係。但是麼,知州咱們可以撇清關係保持麵上和氣也便過得去了,這提督可不行,之前董提舉拖著,當然也是知道咱們還要倚重他們,不好撕破臉。而且,這軍備海防、城守漕運,全都是他管的,你猜之前市舶司有沒有和他說過緝私的事?”

薑梅道:“自然是提過的,粵州的市舶司,同樣需要軍隊協助緝私的。”

許蓴道:“這就是了,我要任這個市舶司提舉,就必然還是得交好他。而這津港市舶生意如此之差,這裡明明海港接著漕運,怎會海路沒有商船過?走私定然極其猖獗,你說他負責海防的,難道一點不知道?他定然有私下吃貨的渠道並且已經得利多年了,隻是把我們市舶司排除在外了。”

薑梅一想粵州的情況,不由五體投地:“世子果然通透,確實如此。”

許蓴道:“我主動提出提供緝私船,又主動提出可以自己上奏朝廷,這查走私本來市舶司本就是分內職責,他有協助之職,他不能不參與的,再則他也確實需要更新海船,不借我這把東風,他一事無成,他隻能和我合作。”

薑梅歎息:“世子,您這初入官途,如何這見識竟然還在我們這些混跡官場的幕僚還要老辣許多。”

許蓴一笑,雙眼彎彎:“先生是身在其中,被那些官場規矩套路給迷了眼。你站高一些,看過去就知道對方想要什麼。他是靜安伯的次子,爵位本來沒份,那伯再降級襲爵,也沒什麼好圖賴的,他在軍中多年,平平庸庸,大概撈銀子還是撈了不少,他謀求的本就是軍功啊。”

“知道他要什麼,那就想辦法提供機會,這般他才會心甘情願為我們做事,這是以利驅之,但是又要給他戴上高帽子,誇他義氣千秋,忠勇無私,他名聲有了,前程有希望,自然肯出力了。你看他連上奏折都怕我一個人上,這是怕我們市舶司獨美領了功勞。”

薑梅看著許蓴道:“世子這是禦人之術啊。”

許蓴笑%e5%90%9f%e5%90%9f看著薑梅笑道:“先生目光不要局限在市舶司內,要跳出來,從朝堂的高度來看,兵部為什麼不給銀子,都察院為什麼要參他,皇上不是明明要興海事嗎?津海衛京畿重地,海防何其重要,為什麼不準了他的奏?”

薑梅不由自主問:“為什麼?”

許蓴麵上隱隱帶了些炫耀的神色:“自然是因為人不對,皇上嫌棄他,朝廷把錢撥給他,恐怕要浪費了,中間可能又要被盤剝貪汙走,辦不成事,乾脆不給他。”

薑梅笑道:“這也是世子猜測的吧?我看都察院平日確實愛無風起浪參軍將的,恐怕這折子在內閣就已商議不過了。”

許蓴微微一笑沒有辯白,心中道:我可比你了解九哥多了,海事這樣的大事,內閣知道九哥關心,怎麼可能不報九哥?都察院又怎會無緣無故參武將。秦傑一被參就立刻心灰意冷,必定是真的有不乾淨的地方被拿了短兒,這才不敢再爭取。

九哥不給他錢,但是我上奏,九哥必定會準了我的奏的。不過,我才不要朝廷給錢呢,等我給九哥掙錢去。

第125章 海內

許蓴回了市舶司公署,先進了大堂,兩位副提舉都過來將工作彙報。

許蓴也隻讓薑梅都收了,請了諸位官吏都坐了,然後翻著稅款名目和收款單子閒看著,一邊問徐廷傑:“這粗貨十五分中抽二分,細貨十分中抽二分,那這貨物千千萬,何為粗,何為細貨呢。”

徐廷傑笑道:“細貨是特彆珍貴或者精細加工過的貨物,如象牙骨雕、金玉珍珠、人參麝香、瓷器古董、茶葉等;粗貨是一般些的,如一般的香料、藥材和布匹、木材、毛皮等等。”

許蓴漫不經心道:“這看不出呢,有沒有個細則對照著看看。”徐廷傑忙笑道:“下官立刻讓人整理。”

許蓴翻了翻又道:“有沒有個明細表對著看看每樣稅叫什麼名頭,征多少,這看著頭疼,怎的車船稅收了,又有貨物稅?”

徐廷傑張了張嘴剛要答話,許蓴卻又繼續問道:“還有這一年一共征了多少稅,每個月分彆收多少,每個月什麼貨物收最多,是哪一國的商人,同樣的商人每年來幾次。每次來大多是出什麼貨物,從咱們這裡又帶走了什麼貨物。最近三年這樣的清單,都給我列一列。”⊙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許蓴問了這一連串,徐廷傑這下笑不出來了,轉頭看了眼後邊垂著手伺候著的知事和吏目,又看了眼董憲,滿臉為難,董憲也隻慢悠悠喝著茶,不說話。

徐廷傑硬著頭皮道:“大人要看的話,我讓他們即刻整理,隻是這每日還有許多貨物要審核,若是專心整理表格的話,這得需要點時間,咱們就一位劉吏目負責記賬,哪怕白天黑夜的做,再帶上主簿、錄事一起,整理起來也需要太多時間了。”

許蓴詫異:“這些難道不該每年年底都盤一下嗎?商戶人家大一些的店都得這麼做,才能知道明年做什麼賺錢呢?咱們市舶司,說起來為皇家采辦,為朝廷收稅,實際上也是一門生意,怎的如此不精心?”

董憲和徐廷傑都沉默了,徐廷傑隻好勉強笑著道:“是下官們疏忽了。我們接下來儘快整理,我讓劉吏目帶著張主簿、劉錄事儘快列出來。”

許蓴看了眼一直沉默的劉斌,下首坐著的主簿張皓、錄事劉素麵上都已出現了不滿之態,卻也不敢說話,隻有劉斌一直置若罔聞,麵上無喜無悲,一片漠然。

許蓴便道:“罷了,也不能耽誤了正經公務,這事讓薑先生做吧,我給薑先生找幾個算數的丫頭幫忙好了,後邊西廂房且收拾兩間書房出來,供薑先生用。”

徐廷傑疑惑:“丫頭?”

許蓴輕描淡寫道:“這些帳無非就是些精細活罷了,我身邊伺候的丫頭們算賬上還算快,讓她們來幫幾日罷了。”

一時眾人都:“……”

要知道大戶人家身邊丫頭竟然也能寫會算不奇怪,但盤賬卻是並不容易,眾人都看向薑梅,薑梅卻連忙躬身道:“屬下定不辱使命。”

下邊屬員麵麵相覷,許蓴卻起了身:“去港口看看吧。”

眾人都連忙起身出來,看轎子準備,許蓴卻擺手:“我騎馬去就行,天熱,轎子悶熱。”

一旁一個書童已牽了馬過來,數個護衛也已都牽了馬出來,人人高大威武,群星拱月一般地圍著許蓴,服侍他上了馬,才也都翻身上馬。

董憲和徐廷傑等官員隻能跟在後邊,許蓴倒是體貼對他們道:“你們上馬車吧,我讓他們備了馬車給列位大人的。”說完馬鞭一揮,縱馬出去了。

幾個官員果然都上了馬車,按位次坐了,馬車便也往港口邊去。徐廷傑酸溜溜道:“許世子真是年少有為啊,我們這老腰老腿的,可騎不了馬了。”

知事廖士明笑道:“世子果然是簪纓世家,今天的護衛和昨天的護衛又有些不同,許世子到底是帶了多少護衛來津海衛啊。還帶有精明的幕僚,能寫會算的丫鬟,真真兒底氣和咱們這些普通人家出來的不一樣,養著這麼些人,就算什麼都不懂,也能當官啊。”

主簿張皓道:“據說外家是海商麼,難怪如此精通盤賬,上來什麼都不看就先看賬冊。”

董憲意味深長道:“人家是為了躲李梅崖避出京來的,估計是怕被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