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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臣 灰穀 4184 字 6個月前

印得精心一些。”

許蓴連忙道:“交給愚弟好了,定給探花用最好的紙張和墨。”

範牧村笑道:“如此甚好,我是今日看到這堂號甚為響亮,雛鳳那兩個字也寫得極好,不知是否是世子手書……”

許蓴慌忙擺手:“非也非也,這些瑣碎事務也不是我操辦的,都是家下人一應操持,想來是外邊哪裡花錢請哪位書法大家寫的吧。”心裡卻是大詫,如何狀元問完了,探花也來問,果然九哥這字寫得太好了嗎?

範牧村目光閃動,微微一笑道:“我還說若是世子手書,這字實在大家氣象,正想再和世子討一幅字呢。”

許蓴笑著婉拒:“範探花打聽下就知道我不學無術,一貫在這上頭稀爛的,千萬彆誇我了。我也就算數略微能見見人罷了。”

範牧村便親熱攜了他的手:“我之前守孝,又在外多年,如今好容易回京,卻不知京裡出了你這般品格的人物,之後有事還需麻煩世子了。”

許蓴隻能連連謙遜。

好容易範牧村才走,張文貞又來了,他倒是個爽快之人,敬酒隻道:“今日看許世子準備的助學之物,十分精心,前日倒是我小覷了世子,因著之前看令兄不喜,倒是得罪了你,今日且敬酒賠禮,切莫嫌我冒失無禮了。”

許蓴連忙笑道:“不敢當,張大人榜眼之才,指教我們兄弟,豈敢有怨。”

張文貞嗬嗬一笑:“我們那邊對這些嫡庶之事分得極清,我看世子你性格仁善,太好欺負,今日你那兄弟也未來。我也正好與你好好說說,這等人的心,是一日一日養大的,他敢取伯為字,便是欺你,你若忍了,他日一步步全退乾淨了,一敗塗地,不可小覷。”

許蓴看張文貞顯然已喝多了,口舌遲鈍,那狂浪兀傲的文士脾性顯露無疑,哭笑不得,隻能唯唯應了,總算哄得他也回轉。

這才回席坐了下來,首座的謝翡看在眼裡,心中卻也大奇。要知道今科三鼎甲,他也是曲意結交,除了範牧村是之前熟識以外,另外兩個都是近日才認識的,也都對他這個宗室雖然尊敬但有些疏遠。

三鼎甲全都有些脾性,無論表麵如何謙遜和氣,骨子裡極傲的,無論是窮是富,都不大主動結交人,但今日似乎全都對許蓴有些另眼相待。

這又是為何?

作者有話說:

寫到曹操殺呂伯奢,想起前日有讀者問我看什麼書,嗯,大家可以去看看《厚黑學》,微信讀書就有……想當初我還小,看完對很多曆史人物的濾鏡都碎了一地,後來才慢慢完善認知,對職場處世還是有幫助的,至少看小天使們說無法對算計自己的人虛以委蛇,可能你覺得對方算計你,對方覺得隻是工作方法……“成大事不拘小節”呢。看完以後可能能提高點心理素質,說不定還覺得作者寫的人物太片麵單薄了不真實……(鄭重聲明:推薦此書隻是覺得對認知曆史人物有幫助,不等於作者認同厚黑學,讀書隻是為了開闊視野,認識多方麵視角,提高認知能力。)

第48章 雷霆

卻說花雲樓一聚後,許蓴這雛鳳堂果然生意極興隆,賀知秋和範牧村果然先後送了銀子和書稿過來,榜眼張文貞不知如何知道了,一邊埋怨賀知秋和範牧村拉下他,一邊也送了書稿來,財大氣粗直接送了一萬兩過來:“世子不必與我客氣,選最好的紙最好的墨,隻管精心做去。我們三鼎甲都在你這裡印書,正是佳話,他們二人的若是錢不夠,也隻由我填上。”

許蓴未想到張文貞是如此性子,十分愕然,卻也笑納,一時這印書堂竟忙得不可開交。所幸青錢極能乾,一邊操持,一邊竟索性將許蓴房裡的青金銀朱都調了出來,畢竟全都識文斷字,能寫會算,又細心謹慎,登時將那些絕版書也都細細地做了起來。

諸事齊備,許蓴仿佛看到許多銀子白花花進來,十分心滿意足,又兼則家裡安寧,就連太夫人也再也沒有找過盛夫人事端,裡外安泰,歲月順遂,許蓴一時隻覺得從出生到現在,竟沒有比這更順意的時候了。

隻除了沈先生忽然考問功課更嚴格了些,竟是細細地替他把之前學過的都重新溫了一遍,讓他十分辛苦,好在諸事安寧,他索性把一應應酬都推了,對外隻說是忙印書的事,還有些演算的功課,一個人埋頭在竹枝坊,果然認認真真將那從前遺漏荒疏的功課,重新理順了一遍,該背的背下了,該寫的策論也都如數寫了。

歲月安穩,時間過得也快,轉眼進入惡月,端午就要到了,許蓴早早就把六婆做的粽子,攘災避惡的五色線,艾草香包什麼的都封了匣子送謝翊,又小心翼翼再次問,九哥端午要不要去白溪彆業那裡休閒一二?

謝翊看著隻想笑,倒也覺得無妨,便回讓他到那日先去彆業等著,自己有些小事,忙完了便過去,約莫午後會到,讓他先自己打發時間,或者先畫一幅畫,等自己到了一起賞畫。

許蓴接了信喜氣洋洋,先將沈夢楨布置的功課都寫了,然後又收攏了一回,到那日早早稟過了長輩就去彆業去收拾去了。

謝翊倒是真有事,謝翡那邊來稟報,太後病重,禦醫去看過兩次,都隻說心情抑鬱。如今太後傳話說要見他,他也隻能安排。

正好端午之日輟朝,他便也輕車簡從,隻帶了蘇槐等幾個內侍和一隊侍衛去了皇廟,去之前還算了下時間,覺得看完太後再去鹿角山時間剛好。

皇廟占了整座山,謝翊才下馬,還沒進去,臉就已猶如槁木死灰一般,麵無表情,行動冷峻。

太常寺卿早已帶著太常寺的官員在門口迎候,謝翊穿著玄緞素裡的祭袍,進去先去了皇廟大殿,祭拜了列位先帝,然後才去了皇太後居住的院子,先問了太醫診治如何。

太醫令和數個太醫會診過,如實分彆開了方子來,謝翊坐著一張張拿來看了,太醫們把的脈和開的藥方偶有不同,但大多對病症判斷一致,太後是肝鬱濕飲遷延不愈,氣滯血瘀,肝失疏泄。因此飲食少進,腰胯痠軟,腿膝沉重,脅脹煩躁,神虛不易安眠。開的也多是疏肝、調肝的飲方,不由心內微哂。

謝翊知道太後這其實還是故意逼著自己來看她罷了,看來這皇廟裡生活太過清苦,當初太後口厭甘鮮,過食肥甘,飽食傷身,又少行動,生的都是痰濕內盛、脾胃不調的富貴症,如今倒換了個病法,變成肝鬱不舒、夜不能寐了。

謝翊便隨便點了一個侍奉過先帝的老太醫莊守濟問道:“莊太醫看母後這症候如何?比之之前在宮裡養得如何了?之前在宮裡,宮務煩擾,諸事嘈雜,太後嫌太過吵鬨,這才到了皇廟來安心養著。這才調養了些時日,如何病情不見好轉?”

莊守濟上前稟道:“稟皇上,太後娘娘到皇廟後,清靜養神,原有的痰濕內盛之症已好了許多,如今生病,想來是春夏之交,濕氣太重,邪氣侵襲,這才外感不適,飲食不振。臣等開個方子,給太後娘娘去去火,安靜再養上數日,定能痊愈了。”

謝翊微微頷首,十分嘉許:“莊太醫是伺候過先帝的,好脈息了,卿說能養好,朕也就安心了。朕本來還擔心皇廟清苦,如今看來,於母後養病十分有益,既如此,請各位太醫再好生調治。靜靜養著,有祖宗庇佑,定能鳳體安康。”

眾太醫們心中明了,全都齊聲領旨。=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謝翊看著他們,心中隻冷笑,這宮裡的太醫們,各個都深諳明哲保身之法,用藥平和,從不施峻猛之方,也從不敢開虎狼之藥,就讓他們慢慢調治吧。

打發走太醫後,他便進去覲見太後。皇廟這邊殿宇崔嵬,遍植古柏老槐,枝葉森聳,風景幽深,一走入便覺得陰涼森冷,大殿梁木儘皆用的沉香木,絲絲縷縷,有著沉鬱的味道。

範太後年已過五十,但麵容仍然如三十許人,麵色紅潤,眉目如畫,神態慈祥,她隻穿著醬黃色萬字花絲袍,看到他也隻道:“皇上日理萬機,何必到此見我這未亡人?”一邊卻又命身邊伺候的人道:“都下去吧,去傳靜妃來伺候就行。”

謝翊冷漠道:“靜妃不予進見,太後既不需伺候,你們都下去。”

帝威深重,範太後身邊的宮女和女官們不敢停留,連忙紛紛躬身退下,瞬間都退了個乾乾淨淨,便連蘇槐也出去到了外間。

謝翊這才淡淡道:“孩兒請母後安,適才問過太醫了,太醫們都說皇廟清靜,母後如今脾胃舒了,血脈暢通,雖則清減了些,但如今看來精神健旺,若是覺得脾胃仍是不調,索性再多食幾日素,興許就安了。至於這夜不能寐的症候,皇廟這邊,祖宗庇佑,母後多去父皇靈前祭拜祭拜,興許就安了。”

範太後冷笑了聲:“我生了個囚母弑弟的怪胎,眼裡隻得權力,全無親情,能有什麼好去和你謝家的祖宗好說?皇上如今無人管束,過得可心安?”

謝翊漠然道:“母後,這不都是您教的嗎?‘萬方有罪,罪在朕躬’,母後自幼就這麼教朕時時自省,天降彗星朕要跪禱,河水決口朕要齋戒,你既教朕承擔了所有罪過,那朕要做天下第一人有什麼錯。總不能罪都教朕擔了,皇帝的尊榮,要換人來享吧。”

範太後冷笑了一聲:“你自幼就是個怪胎,和你父親一般,冷心冷肺、寡情多疑,虧我還特意讓皚如來教你,十幾年相伴,教不會你識情重義,隻教出來個深沉莫測刻薄寡恩的怪胎。”

謝翊淡淡道:“母後的重情義,是希望朕視而不見母後通奸生子、皇後通奸生子,然後兄終弟及,鳩占鵲巢嗎?母後既用十幾年教朕如何成為天子,卻又要讓人觸犯謀奪這天子之威,遭到反噬不是應該的嗎?”

範太後冷笑了一聲:“攝政王忠心輔幼,於你有擁立匡扶之恩,皚如溫柔賢淑,自幼陪伴於你,是你發妻元後,翎兒與你有兄弟之義,你舅父乃你啟蒙之師,教你禮義廉恥。然而你指掌翻覆,為了你那多疑猜忌之心,誅殺功臣,廢後殺弟,囚母滅師,忘恩無情寡義,如今你乾綱獨斷,可睡得安心?”

謝翊道:“攝政王墜馬朕早就說過,與朕無關,不必多言。範皚如這事,怎麼她還未稟報母後嗎?朕從未幸過她,她既有娠,自然罪不可赦,如何安然在皇後之位上?賜墮胎也是應有之義,本該賜死,念母後還要人伺候,朕也不欲這宮闈醜事暴露於人,這才留她一命,伺候母後罷了。至於舅父懼罪伏誅,也是他咎由自取。朕唯一賜死的,隻有端平王謝翎。”

範太後心如被利錐刺穿,泣聲道:“逆子!那是你之幼弟,自幼孺慕於你,與你感情甚篤,你也曾教他寫字背詩,教他習射騎馬。你竟無一絲悔意!”

謝翊默默無言,忽然想到許蓴,當日朕還教他遇到質詢不必辯白,原來到了此時朕尚且還是忍不住要辯白。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