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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臣 灰穀 4194 字 6個月前

也全都可以歸還了。”

羅禹州也道:“那印書廠還得重新申飭一輪,之前到底不是咱們家產業,我先安排幾個得力管事過去,把上下印書刻版校對的工人都重新整理一遍,留下可靠的,印廠也得好好修一下,需要補充什麼的得趕緊采辦,工人食宿的地方全安排上,刻版期間一律食宿在書坊裡,不許外宿。”

許蓴一聽極是:“是的,之前那些印印話本可以,但印這絕版書,那還是差了,得把工具都給弄好了。紙張、刻版、畫師,我都要最好的,這才配得上這書。工人都給捋順了,印廠這邊得麻煩羅管事了,橫豎這邊閒雲坊也有青錢姐姐管著,您可多留些心在那邊,你這邊冬海配合,主要是那些醫書,到時候周大夫也掌著,必萬無一失。”

“至於義學捐書這邊,就請青錢姐姐總負責了,一應對接,也都靠您了。我把秋湖留給您,有什麼事可讓秋湖幫忙,來回稟報我。”

青錢一笑,躍躍欲試:“多謝世子信任,必不辱所托。筆墨紙張這些,咱們閩州可是特產,如今立刻調貨,必不給世子丟臉。隻是這般你身邊就隻剩下春溪夏潮了,我給表少爺那邊去個信,再挑幾個能乾的給您送來?”

許蓴搖手:“罷了,表哥那邊也是用人的時候,咱們自己再慢慢教著些人便好了。”

“等等,這印書坊,咱們得起個響亮點的名字。”

青錢道:“我這些日子剛接收書坊,也了解了一下,有名的有洞庭掃葉山房,取校書如掃落葉之義;姑蘇聚文堂,四美堂,寶興堂;金陵富文堂、聚錦堂、德聚堂;京裡的就更多了,聚珍堂、善成堂、文成堂、翰文齋等十幾家,但名字就普通了,不好記,依我說得起個好記的,雕成堂號,每本印上,這樣才響亮。”

許蓴心中嘿嘿一笑,連忙回去寫了一封信給九哥,九哥才學高,替自己起個響亮的名字嘛。

謝翊卻是在見謝翡,聽謝翡說義學籌措的事,笑著嘉許道:“卿辦事能乾,這麼幾日竟籌了這許多,多餘的捐款倒也不必退回了,隻轉給京師育嬰堂吧。供孤兒日常衣食供給,也算周全。”

“朕給匾額題字的事就免了,你既都請了三鼎甲,讓他們分彆題匾題詩便是了,朕記得狀元的字很不錯的,他又出身貧寒,如今捐資助學,也是個不忘本的意思,貧寒孤兒看到這三鼎甲的題字題詩,自然也踴躍向上,善舉也。”

謝翡原本以為皇帝必惡了賀知秋,沒想到還能神態輕鬆這麼說,心道若是自己回去轉述給賀知秋,恐怕他也能放下心來。

謝翡便也謝了皇上天恩,退了出去,卻在夾道看到蘇槐親自捧著個朱紅匣子,笑意盈盈迎麵進來,見到他連忙側身鞠躬:“奴婢見過小王爺。”

謝翡笑道:“蘇公公好。”

蘇槐笑容滿麵:“小王爺好,聽說您興辦了一所義學?老奴那邊也有些積蓄,略儘綿薄之力。”

謝翡忙道:“實是已湊齊了,不敢再受公公美意。早就遠遠超過了興辦義學所需銀兩,剛剛與皇上報了,皇上命多餘資金轉去育嬰堂呢。”

蘇槐道:“這等,那我也命人送去育嬰堂吧。老奴還有差使,小王爺先請。”

謝翡連連作揖,看著蘇槐腳步輕快小步送入了內殿,不多時便又看到蘇槐小跑出來傳筆墨伺候,心中詫異,文心殿一貫是皇上日常見大臣麵奏議事的地方,若是寫字一般會去後殿歲羽殿。

如今忽然傳筆墨,自然不是日常筆墨,想來是要寫大字了,這是要給哪裡題字嗎?皇廟?還是宮裡哪一處修建?難道是齋宮?

可惜自己沒有求得皇上賜筆墨給義學,若能求得禦筆題詞,譬如宣成、清湘書院,流傳至今,可都是嘉話。

謝翡一徑想著,一徑回去繼續籌辦義學的事,一邊果然親自登門去了狀元府邸,送了些藥材補品,又將皇上口諭告訴了,隻以為賀知秋定然欣然。

沒想到賀知秋聽了這話,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皇上這是誡勉於我,不可忘本。多謝小王爺轉告皇上口諭,臣凜遵君命,不敢有違。”

謝翡有些茫然,但還是寬慰道:“我看陛下十分和氣,賀大人還是放寬心懷,早日養好傷,振作起來,過些日子書院開張,還請狀元郎親筆題匾,到場祝賀。”

賀知秋點頭道:“多謝小王爺,賀某慚愧,也是時候振作起來,為民謀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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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六順親自給許蓴送來了匾額橫額“雛鳳堂”。

許蓴笑得合不攏嘴,又讓六順轉送給九哥一套大筆,卻是上次九哥喜歡,他又讓人定製了一套專門寫大字的毛筆來,今日剛剛送到。

送走六順後,許蓴自己把那“雛鳳堂”反複看了幾遍,隻覺得淋漓恣意,瀟灑出輕塵,正如其人一般。心道:九哥寫得這般好,我就將這字直接拓印刻製成堂號,印在每本雛鳳堂出品的書上,這些書定然要流芳百世的,九哥的字也隨著這些書,造福世人,流芳百世。

第46章 文書

義學轉眼落成,擇了吉日開張。

謝翡親自主持,京兆府尹江顯親自過來致辭,三鼎甲賀知秋和張文貞、範牧村也都到了。花團錦簇燃了鞭炮,賀知秋提前題的“維賢書院”掛了起來,張文貞則寫了一篇文賦,以賀這書院成立,範牧村則寫了一首詩。所有的賀文賀詩全都提前刻好了碑,放在書院入門的照壁處,背後則刻著捐贈人的名單及捐銀數。

江顯見了賀知秋有些尷尬,但到底官場廝混多年,倒還與他打了招呼。賀知秋平心靜氣拱手還禮,甚至還和他討教:“江大人這些日子城牆修繕安排得極好,我等住在城牆附近的百姓都有受惠到。”

他母親看他病了消沉,便瞞著他還去給修城牆的勞役送了幾日食水,掙了工時拿了竹籌換了不少吃用回來,他問了才知道,心中羞愧自己為官還要讓母親辛苦,另卻也吃驚江顯竟有如此之能。

江顯尷尬道:“都是趙毓大人一手安排,不敢掠功。”說完看賀知秋麵上全無怨恨自己之色,若無其事。心中也微微放了心,想起來幕僚和自己說隻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便也裝著太平樣笑著說些閒話,一邊看著學生們受了先生訓導後,排著隊領書盒、書袋。

學生們都穿著簇新的統一製的皂邊藍袍,紮著腰帶,頭臉都洗得乾乾淨淨,領到書盒書袋的都笑逐顏開,十分激動。

謝翡拿了那書盒來看,笑著對範牧村笑道:“這書盒還挺實在的,沉甸甸的,是楠竹做的吧?還細心雕了花。”

範牧村道:“適才也聽文貞兄說了,說盒子裡頭配的全是京慶紙,筆是藍田筆,墨錠是鬆煙墨,硯選的端硯,印的課本也很用心,選的《千字文》《幼學瓊林》《算經》。我也才說這學生習字就用京慶紙著實浪費了,說是另外還有練字用的毛邊竹紙,書盒裡頭放這紙更體麵些,果然考慮周到。”

謝翡拿了一冊課本起來隨手翻看一邊笑道:“不過半個月時間,許世子能辦得如此精心,確實能乾……”他頓了頓,看到書的扉頁套印有朱紅色的印書堂號“雛鳳堂”。

他一怔,他身後的江顯看到嗬嗬道:“這雛鳳堂的堂號幾個字寫得甚好,我適才也和狀元郎說過,這字寫得和禦筆竟有些神似。雛鳳清於老鳳聲,這書局堂號起得十分妙啊,倒很襯這今日的場景,雛鳥嚶嚶,以待來日。”

謝翡笑道:“我也才說這字怎這麼眼熟……原來是有些似禦筆……陛下自幼喜臨飛白和章草,落筆大開大闔,帝王氣象,這幾個字雖也神采靈動,似鳳飛展翼,但這筆意纏綿徘徊,倒有些悱惻之意,少了些昂揚雄俊之氣。”

他旁邊的範牧村看他們說得熱鬨,笑道:“得非羽這幾個字品評,我看許世子這印書堂生意也要好了,我倒要看看什麼字,配得上非羽兄這評不……”說完也拿了一本課本起來翻,幾個字落入眼簾,他麵色微微變了。

謝翡笑道:“聽說東野兄自幼就伴駕讀書,自然也是熟悉皇上的字的,你說說,像不像,我剛才看到都愣了下。”◢思◢兔◢網◢

範牧村笑道:“無非都是飛白罷了,倒也不必牽強附會,靖國公府的產業,若是能拿到禦筆,豈會不宣揚,再則皇上怎會給個名不見經傳的印書局題字。”

眾人都笑了,大多也都如此覺得,謝翡轉頭道:“怎的不見許世子?”

蘇霖玉道:“倒是說要來的,結果一大早據說沈先生忽然找了他去,聽說是有個什麼工部的數據算不出,煩到沈先生那裡,沈先生大概找了幾個精算學的學生去算去了。叫小廝和我這邊說了聲,說一會子算完直接去花雲樓便好。”

謝翡點頭:“那倒是正經事,如此這邊事也完了,我們且去花雲樓聚一聚吧,也算完了一件大事,好好賀一賀。說不定許蓴已在那裡了,有他在的話,想來算得快。”

熊文端戲謔道:“就怕沈先生抓著他要考他功課,給他開點小灶,一會子若是看到他麵帶苦澀,定然就是被加了功課。”

一時熟識許蓴的人都笑了起來,賀知秋問道:“說的是靖國公府上那位世子嗎?”

謝翡道:“對,忘了你不曾見過,一會子為你介紹許世子,字思遠,極慷慨有趣的。”

賀知秋道:“倒是瓊林宴那日見過他父兄,想來簪纓世家,人才自是出色的。”

張文貞接了句:“我也是那日見了他父兄,覺得俗的俗,迂的迂,沒想到那日宴會見了許世子,倒與他父兄兩樣,有晉人風,可堪結交。”

賀知秋知道這位榜眼恃才傲物、眼高於頂,一般一些的人都入不了他眼,竟能如此品評,想來這位靖國公世子果然有過人之處。

謝翡笑了:“我先也為流言所誤,以為許世子身厭羅綺,口窮甘鮮,是個荒唐輕薄兒,也是見了才知道傳言有誤。”

一時說著話,眾人辭了義學,紛紛上車往東城花雲樓去了。

時已接近端午,天氣暖熱,花雲樓四處種植了花樹,果然花放似雲似霞,爛漫如煙霧,眾人在最高樓不由神馳意奪,幸好也已備下詩紙,諸人紛紛作詩。少不得又有人笑:“幸而思遠不在,否則又要尿遁逃寫詩了。”

大家哈哈笑,有人親昵解釋:“不可笑話他,世子好歹能畫上幾筆呢,人家畫的畫現還在宮裡珍藏,你我還不趁如今多收他幾幅畫,來日說不定子孫就靠此翻身了。”

眾人越發歡樂,賀知秋卻也隻是心中暗自納罕,不由也有些等著看看這位許世子是何等風采,倒讓人人頗為推崇,樂於結交。

卻說許蓴一大早便被沈夢楨抓去國子監與幾位算學博士一道算了半日京城修渠的尺寸,好容易算好核對無誤了,又被沈夢楨留著考問了一回之前教的功課。

結結巴巴硬著頭皮答了個大概,沈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