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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臣 灰穀 4197 字 6個月前

到沈夢楨進來,便也不說話認真聽課了。

回到家他拿了帖子給許菰,許菰看到是翡小王爺的帖子,有些意外:“如何邀了我?”

許蓴道:“說是原本三鼎甲都到,但聽說狀元不知為何犯了事惹了皇上不快被罰了杖,如今在家裡養棒瘡呢。你要不想去的話,我邀韓姐夫去好了,前而大姐姐說姐夫在家氣悶,讓我有空帶他散散心。”

許菰道:“祖母已答應我讓我外放了,先謀一個好一些的缺,離京前且認認同年也好。”

許蓴點頭,兄弟倆仿佛倒是都心平氣和起來,討論了下送的禮,無非都是些硯台古畫花瓶之類的。

第二日果然兩兄弟各乘了一輛馬車,與長輩稟過後便去了。

這次文會是在山莊裡,他們搭車用了半個時辰才到了,許蓴下馬車的時候暗自叫苦,覺得早知道如此自己就借口生病不來了,前些日子劃龍舟本就累得厲害,如今渾身筋骨肌肉都還有些酸痛拉傷,腰上還貼了好幾帖膏藥,又來這勞什子地方,馬車顛了這些時間,可把自己渾身骨頭都顛鬆了。

還不如去他自己的彆業,準備好東西和九哥耍子呢。上次讓他們重新修過去後山的路,也不知修得如何了,還有讓采辦的禽鳥,也不知品相如何,再那些窗紗和帳子都要重新收拾過,到時候蚊子肯定多了,驅蚊的法子也得想好。

他心裡嘀咕盤算著,還是命春溪夏潮拿了禮品下去了。沿路也算山清水秀,暮春時候,本就花木繁茂,鳥鳴山幽,山景盎然。許蓴心中卻又暗自和自己那彆業比較,得出了還是自己那最好的結論,可惜九哥還是不得空。

兩兄弟才進去,謝翡就笑了,站起來道:“許家兩位才子都來了,快請快請,我來給你們介紹。”

席上已坐了不少客人,大多都是太學的同窗如蘇霖玉、熊文甫、謝驥等人都在了,還有一些從前見過的權貴公子。

許蓴看有一位郎君麵生,樣貌極出挑,穿著一身玉色儒衫,在人群中十分佼佼,心中猜測便是那傳說中的美男子,探花範牧村了。

果然謝翡帶了他們過來便先介紹今科榜眼張文貞和探花範牧村,張文貞有些眼高於頂,對他們兩兄弟都有些不以為然,隻做了個揖,還有些陰陽怪氣笑道:“原來是恩禮兄,皇上親賜字的殊榮,幾輩子難得啊。”又對許蓴道:“原來你字思遠,這麼說來既然令兄出繼了,你也可叫伯遠了。”

一時許菰麵上僵硬,他本就引以為恥,此刻被當席拿出來譏諷,越發麵上紫脹,許蓴隻拱手笑道:“多謝榜眼指教,不過我這字為極尊敬之人賜的,萬不敢改動了。”

範牧村笑著解圍道:“那日我們三鼎甲的光彩,都被靖國公府雙麒麟的光彩給遮住了,既然今日麒麟兒到此,不可不飲,我先滿上。”

他舉杯先飲了,謝翡笑道:“榜眼探花這一席,今日能有幸邀到,都是仆的大幸了,這才拉著靖國公府上的兩位兄弟來陪客。”

許蓴看著範牧村言笑晏晏,風姿超絕,心生好感,也舉杯將這一席敬了,又下去介紹了一回,坐了下去,一時賓客齊備,歌舞演起。

就這麼主賓來回互相敬過三巡,謝翡才笑著說了今日之意:“今日邀請列位來,都是平日我見著大家慷慨好義,人品才學超卓,且都意氣風發,正當華年。卻是有一事想要興辦,召集各位來商議。”

“大家也都知道,去歲十月,京畿水災,京郊災黎受災嚴重,朝廷也撥了米糧、棉衣分遣大臣賑災,設廠監放。然而到底衝毀了村莊民房無數,不少災民頂不住寒冷凍餒而死或者溺死了,當時遺下不少遺孤,都被育嬰堂收養了。但其實裡頭頗多五至十四歲的孩童,約莫有上百數,育嬰堂其實無力收養,隻是暫時收住,讓其不至流離失所而已。”

熊文甫問道:“非羽兄難道是想要資助他們?倒是善事一樁,我等願慷慨解囊。”

謝翡搖頭道:“一時資助,不過是解一時困窘,我之意,乃是想要在京裡舉辦一所義學,先將這批受災的孤兒收入,再之後凡是官辦育嬰堂的嬰兒長成,無人收養的,也可進入,延師教之,使之知禮義,明事理,豈不是好事一樁?”

一時眾人都讚歎:“果然是德政。”

謝翡道:“今日召集大家來,主要為了議這義學籌建的諸般事項,如選址、擇師、籌銀、定名等等事項。”

張文貞立刻道:“某願捐金一萬兩助此義學!”原來他出身江南仕宦人家,多的是錢,此時自然是迫不及待。

一時眾人不免都有些愕然,他調子起這麼高,眾人倒要如何行事?好好一件義事德政,倒被他弄得似商賈行事。

範牧村笑道:“張兄莫急,錢是小事,這裡這許多王孫公子,還怕湊不齊嗎?關鍵還是這興辦義學,不知非羽兄可稟過朝廷了嗎?若是在禮部那邊能得些支持,咱們聘請講師也好行事。”

倒是老成持重之言,畢竟謝翡說出來的時候,不少老成些的官僚子弟就已心中嘀咕了,要知道彆的地方還罷了,京城裡施粥賑災義學這些邀名的事情,可不是隨意能做的,尤其是這位小王爺,可是宗室子!

一時眾人對範牧村都十分感激,一則一句話將被張文貞抬高的助金抹淡了些。大家看重的是錢嗎?但是一喊就一萬兩,是什麼意思?這裡王孫世子就有好幾個,誰急著顯擺呢。看著寫的好文章,怎的如此俗氣。二則也把眾人隱憂提了出來,朝廷那邊可過了明路沒?彆興頭忙活一場,最後反受掛落,連累家族。

謝翡笑道:“皇上自然是答應了,我前日已和皇上稟報過,皇上還笑道不僅要教詩書經義,算學畫圖、天文地理這些也當教起來,便是來日不能科舉出身,好歹也有一技之長能謀生。”

一時眾人都稱頌不已。

許蓴心中洞然:這翡小王爺敢把三鼎甲都叫來,自然是先通過氣了,否則哪敢如此明晃晃拉攏天子門生?

那張文貞看著魯莽,一叫就一萬兩銀子,範牧村又拉著描補,說已稟過皇上了,好安大家的心。

合則今日這一席,原來是鴻門宴,全是等著小爺我這肥羊送錢呢。怪到來到這荒郊野外,這是讓大家不好逃席,麵上過不去,好歹助一些。

說不得也讓他們看看小爺的手段。

第44章 印書

隻看到席上你一言我一語,敲定了義學名稱就叫維賢書院,因著招收幼童,取的千字文裡“景行維賢,克念作聖”,也便於孩童理解。又接著談選址,既是主要招收育嬰堂的孤兒,自然是在城西就在育嬰堂附近合適,地方最後是謝翡應了出麵去找京兆尹,在那附近尋一官田作為義學之用。

這之後終於談到戲肉籌銀的事。張文貞仍然是當仁不讓:“我出銀一萬,小王爺不必與我客氣。”

謝翡笑了聲:“守之兄。”他親熱地稱張文貞的字:“守之急公好義,我極佩服的,隻是不可讓你一人獨美了,且先將建書坊所需的費用一一列出算個總賬,再大家籌一籌,此事私下再議倒不著急,但我已請了一人來做這監察,定鐵麵無私,涓滴歸公,也好教諸位捐了銀的放心。”≡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範牧村笑道:“非羽兄不必說,我已猜到,必是請了直聲震天下的李梅崖李大人吧。他一貫與你熟識,得知有此善舉,豈有不參與的。”

謝翡道:“不錯,李大人才賑災返回,但事務繁雜今日來不了,聽說有此義舉,十分讚賞,欣然同意。還有狀元郎生病來不了,今日已托了人先送了一千兩的銀票給我,隻說是略表心意。一會而便麻煩蘇霖玉做個記賬官,大家先報一報捐款的銀兩數,無論多少,都是個心意。”

許蓴一直坐在那裡慢悠悠喝茶,許菰在一旁不敢出聲,心裡卻十分忐忑,他剛剛過繼到長房,怎好開口去和嫡母白氏要錢,去哪裡弄一千兩銀子來捐?莫說一千兩,一百兩都沒有!

但讓他厚顏繼續讓二弟出錢,那他也做不出來,畢竟剛才剛被譏諷過。但打腫臉充胖子,他也是真窘迫。一時間上下不得,十分煎熬。隻是心中又奇怪,從前這個弟弟十分豪爽,平日宴會遇到這種事情,他都會主動提出會銀或是贈銀,此刻卻一直不說話,卻是為何?

隻看到蘇霖玉笑道:“敢不從命,隻是弟於這算數上著實不精,剛想著薦一人來協助我。”

謝翡一笑:“我知道你說的是誰,說完十分親熱看向許蓴:“要說術算一門,咱們太學,除了思遠弟,再無旁人了,卻不知思遠可願助我等一臂之力?”

許蓴笑道:“如此德政善舉,又蒙非羽兄看得上,豈有不竭儘全力之意。記賬這是小事,蘇大哥這是謙虛了。我適才正想著,有非羽兄首倡,又有三鼎甲在前慷慨解囊,弟微末之人,豈敢掠美,但這等大事,不可不略儘綿薄之意。”

“正好弟家下產業有一印書坊,我想既是義學,總需授課書本、紙張、筆墨等物,不若這義學學生所使用的所有書本、紙張筆墨,都由我們靖國公府上一力承擔了,如此可好?”

這卻有些出乎意料,謝翡微微詫異後笑道:“思遠所慮果然周到,如此甚好。”

許蓴微微一笑,這筆墨紙硯他本來就賣,大批量從閩州進貨,蒙童用的紙張筆墨,本就要求不高,便是放開手去用,能用多少?

但印書,尤其是印教材,如五經正義,史書、醫書、說文解字等這些書,是不可私印的。這需要國子監的準許條子,並且發放國子監製的官刻鏤版才能印,每年都有數,不是輕易拿得到。

他之前盤的那印書廠,本就半死不活不賺錢純為了印自己想看的話本,平日隻能接些私人書籍、詩集、佛經、碑拓字帖等等的生意,全不賺錢,本也沒打算為了這個去專門托人送人情,人情可不好欠。

如今可不正好借此東風,有謝翡和三鼎甲帶頭,又是義學這樣的善政,國子監這邊自然會給許可條子和官刻鏤版,一旦得了這個,義學辦得越大,其他書院的生意那還用說嗎?

更不必說自己還有個書坊能賣了,到時候科考試題、經典釋義這類暢銷書賺錢自然不在話下,這生意做得過,又是行善積德,名聲好,不虧。

許菰在一旁也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要知道許蓴若是捐現銀,無論帶上他還是不帶上他,他都會被架在火上烤,如今隻以靖國公府的名義認捐筆墨紙硯,既實在又清雅,也捎帶上他了,無論如何今日這個台階下得去了,好歹不會丟臉了。

說起來筆墨紙硯似乎不多,但允諾長期供給,累計起來也不是小數。在座這些雖然都是貴公子,卻未必能代表家裡做這個主開這個口。更不用說還有印教材課本這瑣碎事,有印書坊印送,自然比外邊買要方便許多。如今許蓴情願長期供給,又必有能乾管事專人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