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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臣 灰穀 4199 字 6個月前

鄰居,知道她們首尾的不少。但按說兒媳婦出首告婆婆,也是不孝,因此刑部那邊當時議的是,婆婆通奸罪。兒子功名可保,忤逆罪可免,但兒媳婦乾名犯義,按律判杖一百,休出夫家。”

“那書生卻不肯休妻,要求以身代杖,不要功名,隻求與發妻相守。”

“兒媳婦也上書,自請下堂,隻求保住丈夫的功名。”

“此判到了皇上跟前,皇上卻隻說,為母不慈,誣告兒子,此為義絕。判那母親,責其一百杖,懲其誣告之罪。既不能守,賜其義絕離宗,改嫁那奸夫,家產留給書生繼承,赦了書生和妻子的罪……你們說,皇上是不是個重情之人。”

趙四德笑道:“這案子我也聽說了,我就是不明白,那母親如此惡毒不慈,又犯了通奸之罪,為何皇上卻仍留了她一條命,讓她改嫁?”

蘇槐道:“你這就不知了,若是按通奸論罪,那婆婆通奸罪是要處死的,逼死生母,兒媳婦和兒子身上可就真的蒙上不孝不義之名了。那婆婆本就是寡婦,你也知道,皇上是極不讚同寡婦守寡的,既然守不住,索性改嫁了,既是改嫁出去,從了彆姓,那就不能再對本宗兒子指手畫腳了。如此才好四角俱全,周全兒子兒媳,不至於蒙上不孝之名,至於那誣告之罪,打上一百板子,也算罰罪相當。”

趙四德點頭道:“原來是這般,讀書人那些彎彎繞可真多,皇上要保兩個人,還得考慮這麼多。”

蘇槐一笑:“咱們這位皇上,看重的是人情,可不是那些讀書讀呆了的人,這案子判下來,京裡誰不說咱們皇上英明呢。”

正說話著,外麵護衛們稟報,靖國公府到了。

作者有話說:

注:本文架空,朝廷官職等多有參考杜撰之處,請勿考據。另外十萬兩白銀,富省稅收確實不夠,但是還有很多窮省的,不僅收不上稅收,還要中央財政貼補的窮地方多的事。

第3章 誥命

靖國公府。

許蓴正陪在祖母身邊,這位太夫人娘家姓王,出身江左世族王氏的偏枝嫡女,其實門第凋零,但一向很以自家文氣門風自詡,規矩禮節上要求十分嚴格,但對許蓴倒是一向十分寵溺。

這時太夫人卻正教訓著下麵站著伺候的二媳婦盛氏:“早就說了,要給蓴哥兒房裡放幾個乾淨放心,知根知底的丫頭,待到結婚了,再打發出去,這才是咱們世家大族的公子們的教養。你隻管陽奉陰違,一直不肯聽我的,如今蓴哥兒天天不著家往外跑——我就知道,你不過是仗著自己嫁妝豐厚,就一心想著拿捏著,你出去打聽打聽,滿京城裡,哪個貴家公子十八歲了,房裡還沒安排人的?”

盛氏低垂著睫毛:“媳婦不敢。”

許蓴插嘴道:“祖母,是我不要,我嫌吵。阿爹房裡人倒是多了,阿爹不也天天往外跑?”

太夫人嗔怪他道:“沒規矩,我和你母親說話,你倒插嘴,你學你爹那沒出息的樣兒做什麼?心疼你娘,那就老實待在家裡讀書,天天兒地往外跑著,人影都不見!我給你挑了兩個乾淨知根底的丫頭,今兒你就領回去,不許再胡鬨了!”

許蓴看了眼下麵木著臉一聲不說的母親,道:“謝祖母賞賜,大哥哥沒有嗎?”

太夫人拍著他手疼愛道:“你是什麼身份,他是什麼身份?祖母疼你才給你安排。菰哥兒那邊讓你母親看著安排便是了,公中緊張,倒也沒有拿嫡母的私房錢給庶子安排通房丫頭的,能替他請先生讀書,已是儘了嫡母的心了。待他自己掙了功名,有了俸祿,愛幾個丫頭就幾個丫頭,將來議一門親事,也就完了。”

話音才落,外邊丫鬟一邊打簾子一邊笑道:“大夫人和幾位姑娘都過來了,大爺三爺也過來了。”

太夫人連忙笑道:“快進來,都喜歡踩著點兒過來請安。”

一個聲音先傳了進來:“母親是來接我和相公了,祖母可不許怪我們來遲。”

簾子掀了起來,一個穿著紫綾緞金比甲的年青婦人挽著大夫人走了進來,後麵跟著兩個少年公子和兩個姑娘,都還年少。

太夫人已先笑了:“葵丫頭原來是今日歸寧?倒是我記差了日子,姑爺一起來了吧?正好有極好的螃蟹,讓你叔叔陪著姑爺嘗嘗,咱們娘幾個也親熱親熱。”

許蓴看到許葵進來,嘴巴微微撇了撇,許葵沒出嫁之前和許蓴也不合,仍然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走過來就依偎在太夫人身邊,撒嬌起來:“就知道祖母疼我,我可想吃蟹黃包了,母親非要說那個太過寒涼,不讓吃。”

大夫人白氏一貫寡言少語,麵容清冷,隻是淡淡看了許葵一眼,太夫人笑著道:“你娘是為你好。”她看了眼屋裡的姑娘們都在,沒好說什麼,但仍是不動聲色看了看許葵的小肚子,看起來仍然沒有消息,這都嫁過去快滿一年了。

許葵卻一貫肆無忌憚,可不管屋裡還有未嫁的姐妹和幾位弟弟,直接道:“之前為著韓家要守孝,拖了三年才完婚,他們理虧在先,婆婆哪敢說一句話?再說了,婆婆日日隻說讓相公用心讀書,準備明年春闈,這沒消息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

白夫人冷斥道:“姐妹兄弟們都在,看你出嫁了還這麼口無忌憚的。”

太夫人笑道:“葵丫頭爛漫天性不改,說明在那邊沒受氣,你也安安心,彆太著急了,咱們好歹也是開國貴勳人家的姑娘,總有一份體麵尊貴在,專心春闈是對的,姑爺若是明年春闈金榜題名,遲早封妻蔭子,給咱們葵丫頭也掙個誥命。”

許葵笑了聲,臉上倒是真的暢懷了些,看了眼下麵默默站著不說話的許菰笑道:“大弟弟明年也要春闈了吧?正好今日你姐夫過來,一會兒你可和他交流交流。”屋裡三個堂弟,她仿佛視而不見許蓴和許葦,也仿佛沒看到算是她長輩的盛氏一般,隻和許菰說話。

許菰臉上冰霜一樣冷漠的麵容微微緩和了些,站起來鞠躬道:“多謝大姐姐照拂。”

許蓴在一旁心裡難受,太夫人在一旁拍了拍他的手笑道:“說得也對,幾位哥兒都出去和你們的爹陪客吧,大姑爺可是京裡有名的學問好,你們都多和他請教請教。”

許葵輕笑了聲,聲音很是不屑:“菰哥兒還罷了,另外兩個連童子試也沒過吧,倒讓我們家二爺能和他們說個什麼呢?論詩文?怕不是笑話。真是白瞎咱們府上請了賈先生這樣的大儒,我聽說賈先生原本想要請辭,要不是還有菰哥兒考上了舉人,總算沒辭了那西席。”

許蓴起身抬腳就走,一聲不吭,許葵冷笑了聲,許菰和許葦連忙往上行了個禮,匆匆跟著許蓴走了出去。

太夫人嗔許葵道:“葵丫頭難得回來,也不和蓴哥兒好好敘敘感情,蓴哥兒是你正經兄弟,將來繼承爵位的,你倒去抬舉提拔庶弟弟,也不和你正經兄弟和緩和緩關係。”

許葵臉帶輕蔑看了眼仍然木著一張臉的盛夫人:“依我看,二嬸嬸倒不如指望菰哥兒來日考了科舉,作為嫡母還能掙個誥封,指望二弟,那還是算了吧,我聽說他如今流連花柳之地,出入優伶戲園,年紀輕輕,倒是子承父業,兩父子荒唐的名聲,滿京城哪家不知?便是我在韓家,說起二叔和二弟,那是真的一點臉麵沒有。都說女子在夫家,娘家就是自己的臉麵,可惜二叔二弟……”◇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她輕蔑笑了聲,白氏叱道:“長輩也是你能指摘的?”

許葵委屈,眼圈一紅看向太夫人:“祖母!”

太夫人臉上也有些尷尬,卻隻能遷怒在盛氏身上:“俗話說,娶妻娶賢,你既不能好生勸說國公爺,又不好好教養蓴哥兒,好好的一個開國貴勳,如今這般……眼看著國公府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什麼時候這世襲罔替的爵位就丟了,我拿什麼臉麵去見老國公……”

她說著眼圈也紅了,白夫人和許葵便上前勸解,隻有盛氏仍然木著臉不說話,兩位留著的二小姐、三小姐看著嫡母被指摘,卻也不敢勸,隻是木著臉低垂著眼睫毛。

卻忽然外麵一陣騷動,過了一會兒太夫人身旁的丫鬟進來匆匆稟報:“外麵公爺讓人進來通報,請太夫人、大夫人、二夫人都帶了女眷們趕緊換了衣服出去,說是宮裡有中官帶了敕令來,正開了大門,擺香案呢。”

太夫人愣了連忙站起來道:“中官來了?可有說是送什麼誥書?”遷改職務?追贈先祖?又或者是貶斥罪行?

她不由自主道:“若是爵位有變、或是追贈、誥封,合該是禮部派人來才對,怎的是中官?”

白夫人顯然也想到此處,不由自主道:“中官……一般都是代君教訓傳話……難道是國公爺讓禦史給參了?”

太夫人臉色微變,難道是老二太過荒唐了,真的有什麼劣跡被人捅到禦前告狀了了?她狠狠瞪了眼盛氏,忍不住遷怒道:“你不好好相夫教子,遲早要給府裡惹禍!”她手腕微微發抖,卻也知道再問越發府上下全都人心惶惶,連忙起身命人:“快換了我的誥命服來。”

一邊卻又心神不寧又接連問了一串話:“府裡已多時不接誥旨了,恐怕老二不知道規矩,安排下給傳旨的中官打點沒?知道是內廷哪一個衙門的內官嗎?可萬萬不要失禮了。還有府裡的公子們都安排了沒?”

白夫人連忙道:“我這便讓人安排打點,隻不知來的是司禮監的哪位公公?可有帶侍衛過來?”

丫鬟回話:“是公爺身邊的馮先生讓人傳話進來的,說來的是司禮監的掌印公公蘇槐大人,隻帶了幾位小內監乘馬車來的,挑了東西來的,看著像是賞呢。幾位小公子都現正陪著公爺在陪著那位內官大人說話,隻說看來麵色還好,笑意盈盈的,國公爺給他介紹家裡的幾位公子,也很和藹,應該是好事……”

太夫人先是一驚,之後又心裡稍微穩了些,但還是道:“蘇掌印,那可是皇上身邊人,哪能那麼容易給你們看出來心裡想什麼呢——隻是,若是賞,想來是例行給功勳大臣的賞賜,今日不年不節的,大概是皇上一時興起?從前年節賞賜,大多都是打發些小內侍過來,怎麼今兒是他親自來了?”

她一邊推白夫人:“你趕緊去換了誥命服,這邊老二家的伺候就行了。”一抬眼看到盛氏,又有些沒好氣:“賬房那邊恐怕拿不出多少錢來,我記得蘇槐祖籍是江南的,一般東西入不了他的眼。上次看到你那裡有一座珍珠琉璃屏式樣新奇,尚且拿得出手,且讓人封了,一會兒無論好歹,讓人封給他帶回去。”

盛氏低眉順眼應了,這些年她但凡頭上身上插戴,屋裡擺設,略有些拿得出手的,都被太夫人以這種借口拿走。那琉璃屏還是店裡送進來給她看式樣的,沒幾日,這又被惦記上了。但如今內侍上門,不知是福是禍,她又惦記著已到前麵的兒子,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