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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崖仙途 心漁 4104 字 3個月前

。”伸出手去,在兩根簽子上空徘徊不定,似是在考慮挑選哪一根。

紅箋眨了眨眼,道:“前輩運氣真是不佳,不然抽了這次歇一會兒吧,總吹曲子也挺累的。”

季有風聞言瞟了她一眼,嘴角翹起,伸手捏住了其中的一支簽子,說道:“你握鬆點兒,攥那麼緊做什麼?”

紅箋鬆了鬆手指,誰知季有風下手極快,突然“嗖”地一聲便將兩支簽子一起抽走,拿在手中嘲笑道:“還想著見好就收,我就知道你搞了鬼。”

季有風手中的是兩根一模一樣的長簽子,開始時那根短簽早就在紅箋先前一擰身的時候被她換掉了。

季有風將兩根簽子晃了晃:“丫頭,作弊被我當場抓住,還有什麼好說,認罰吧。”

紅箋忍不住哈哈大笑:“能叫前輩連輸三次,也算值了,認罰就認罰。你說吧,罰我做什麼?”

季有風想了想道:“唱個小曲兒聽聽。”

紅箋登時苦了臉。她九歲即被送到丹崖宗,整天便是修煉修煉,哪裡有機會聽什麼小曲兒。

她想了想,求季有風道:“前輩,要不我還是罰酒一杯吧。”

季有風拿著兩根長簽子在掌心輕輕敲了敲,指了她道:“你這是賭品的問題,必須得重罰,酒也要喝,我吹曲子,你來給我跳支舞瞧瞧。你可彆還說不會,不會唱歌不會跳舞,你算什麼水修?”

紅箋跳了起來,叫道:“行,跳就跳,跳不好我還跳不壞嗎,你等著,可彆受不了看得吐了。”

少頃,煉魔大牢的看守們又接到消息:季有風要喝酒。

每回提起季有風這個玄武牢有名的刺頭,負責看守他的人心情都十分複雜。本是天之驕子出身高貴,卻落到這般下場,失去雙腳的這些年意誌消沉,眼看著他這殘缺的身體也快給他折騰完了,可細說起來他十年的要求加起來也沒有今天一天的多。

酒對季有風此時的身體有害無益,看守不敢隨意應允,報到任琛處。任琛冷笑道:“給他!”

看守進門送酒的時候,牢房裡燈光明亮,季有風正坐在床榻上吹著一支節奏歡快的俚曲。

這個殘廢單手拿著那支破竹笛,空出一隻手來隨意在石壁上“啪”“啪”敲擊,上身合著節拍不停扭來晃去,穿肩而過的幽黑鐵鏈被他晃得“嘩啷啷”響,愣是一個人把這支曲子整得熱鬨非凡。

可更叫看守吃驚的還是那方紅箋。紅箋兩臂套著長長的水袖,那粗劣的布料,灰溜溜的顏色,一看就知道是從她穿的那件灰袍子下擺上撕下來的。

此時她正在合著拍子跳舞。

紅箋的舞姿完全是想一出是一出,舉手投足間說不出得滑稽好笑。

季有風沒有笑,他一臉愜意,神情透著自內而外的舒爽,比之原來的陰鬱,整個人好似突然年輕了幾十歲。

那曲子的節奏越來越快,忽而紅箋原地飛旋,要說跳舞她不在行,可這原地一轉圈兒登時便顯露出了築基期水修的長處來,隻見她隨著曲子越轉越快,水袖和長袍的下擺層層蕩起,真個是行雲流水,翩然如蝶,叫人生起眼花繚亂之感。

跳了大半天,紅箋的臉上帶了點薄汗,久不見陽光太過白皙的膚色透著些許粉意,嘴角含笑,眼神晶亮,輕盈地轉著轉著,突然咯咯而笑,聲音清脆,整個人好像閃著光一樣,隻是看著就叫人覺著暈眩。

那看守不禁有些傻眼,這兩人都落到這般田地了,竟還這般窮開心!

沒人理會他,他將酒放下,一步三回頭地退出去鎖門,心裡道:“都瘋了!”

☆、第一百零一章 教會徒弟,餓死師父

自這一日起季有風就和紅箋兩個人變著法子地窮開心。

玄武牢表麵看上去恢複了平靜,但其實季有風的牢房裡常常%e9%b8%a1飛狗跳。

隨便一塊破布、一杯濁酒,紅箋都能整出許多的花樣,那盞油燈被挪到了遠處,她和季有風並排撅著%e5%b1%81%e8%82%a1趴在床榻上比賽看誰吹得火苗高。

季有風又一次大獲全勝,坐起來哈哈大笑。

紅箋佩服地道:“前輩修為高,氣息長,就是占便宜。”她這才想起來詢問季有風當日結嬰的情況,“前輩結嬰那天動靜好大,結果怎樣?”

季有風笑道:“嬰若是沒結成,我豈不是白賠上兩條%e8%85%bf?”

眾多化神元嬰一齊出動,再加一個知悉根底的季有雲,群敵環伺,竟未能阻止他尋機結嬰,紅箋本應覺著意外,但這個人是季有風,她又覺著頗有些順理成章。

紅箋過得很快活,季有風亦然,他甚至笑言:“丫頭,我要是不姓季,非要賴定你,想辦法把你搶回家做老婆不可。”他姓季,自學到“大難經”的那一天起,這輩子已經注定無法過正常修士的生活。

紅箋學會了吹笛子、劃拳,她也將學自盧雁長的“千裡傳音”和“傳音入密”教給了季有風。

季有風聽紅箋說這兩樣本事是自一個沒見過麵的獄友處學來的,不以為意笑笑,告誡紅箋道:“你們那點小伎倆,不要想著能瞞過季有雲,這煉魔大牢裡發生的一切,到現在還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技不壓身,學了也不錯。但不要過分依仗。不然總有你吃虧後悔的時候。”

紅箋凜然。去揣摩老謀深算的季有雲是怎麼想的她覺著力有未逮,但眼前現成就有個知悉季有雲和煉魔大牢秘密的人。

“前輩,問你個事,上一次你是怎麼逃出去的?”

“上一次麼,我不是同你說過,‘大難經’傳下來的這半部我和季有雲都沒有學全。這‘大難經’水靈根是最容易上手的,其次是土木兩係,再然後才輪到我這金靈根。火靈根根本無法修煉。季有雲仗著這個,修為始終壓我一頭。後來他收服了煉魔大牢的幾個長老,把我關到這裡麵來,我就更沒辦法和他爭了。上一次是他剛升上元嬰後期。是我們季家除了那位先祖修為最高的人,他便以為能將我這金丹圓滿隨意拿捏。想將我腦袋裡關於‘大難經’的記憶全部取走。”

“我就順水推舟,做了些假相欺騙他。他受了戴明池的邀請要去符圖宗,又舍不得我這裡,隻得將我帶上。哼,隻要離開了這鬼地方,想找個機會逃還不容易。”

紅箋好奇得要命:“這大牢這麼厲害。連你也沒有辦法逃出去?”

季有風瞥了她一眼,說道:“我看你還不知道這大牢是怎麼回事吧?你怎麼進來的?”

紅箋麵現慚色:“我那時候昏過去了。”

季有風到沒有嘲笑她,而是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道:“那你也不知道它在什麼地方咯。”

其實除了季有風,不要說大牢裡的犯人,就算是那些個看守,也隻知道自己現在身處大陸的北方,並不清楚具體方位。

季有風語出驚人:“咱們是在極北冰川的下麵。”

他見紅箋麵露驚疑,又繼續道:“這裡本來千萬年無人涉足,盤踞著一隻化神期的妖獸,那妖獸已經能夠化形,自名吞噬。當年先祖活著的時候就有建魔修大牢定紛止殺的打算,他死之後,商傾醉斬殺了‘吞噬’,將它的神魂煉化,收進了法器當中,這件法器的名字就叫‘煉魔’。”//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紅箋驚訝失聲:“咱們現在竟是在一件法器裡?”

“這可不是一般的法器,我身上這根鐵索名叫‘斷腸索’,你我現在呆的這間牢房更是全‘煉魔’最堅固的所在,我就算耗儘真元也休想將這牆打穿,更彆說那條神魂雖然已經失去了意識,卻還在本能地吞噬著靈氣。咱們就算能糾合起牢中所有的人,再騙過季有雲,也擺%e8%84%b1不了那條神魂的控製,更不用說逃走。”

“竟是這樣麼,那咱們不是隻有醉生夢死,得過且過了?”

季有風哈哈一笑:“誰說不是。來,我們再打個賭,這次你可不許耍賴。”

如此光陰似箭,日夜如梭,時間就在兩個人這麼嘻嘻哈哈廝混中過去,紅箋漸漸記不清楚過去了多久,可能是十幾年,也可能是二十餘年。

這期間季有風生過一場大病,最嚴重的時候昏迷了好幾天,看守們很緊張,生怕他挺不過去,後來驚動了季有雲。

季有雲%e4%ba%b2臨大牢,探看了自己的兄長。

季有雲並不怕在玄武牢使用法力,紅箋被“請”出去之後,因為季有雲用法力隔絕了兄弟二人的談話,她哪怕豎著耳朵用“千裡傳音”聽,仍是什麼也沒有聽到。

最後季有雲怒氣衝衝地走了,臨去還惡狠狠地瞪了紅箋一眼。

季有風的身體直拖了將近一個月才慢慢有所好轉,他對紅箋解釋說這是當日他以妖獸的妖丹匆忙結嬰留下了隱患,因為結嬰之後他就被斬斷雙%e8%85%bf押回煉魔大牢,連界境都無法鞏固,更不用說想辦法去消除隱患,結果那問題越來越嚴重,竟而到了威脅性命的地步。

紅箋因而很擔憂,她這才知道為什麼任琛等人表麵上對季有風有求必應,隻哄著想叫他多喝兩碗藥。

季有風若是這麼死了,他所知道的那部分“大難經”就會自此失傳,季有雲哪怕從魔修那邊找到半部經書,也湊不齊完整的功法,尋找“蜃景神殿”的計劃就泡了湯。

這麼多年季氏兄弟互有所恃,各有所忌,季有雲雖占著絕對的優勢,拿季有風竟是瘋狗咬刺猥—無處下口。

由此紅箋也想明白了季有雲容忍她或者說是送她來陪伴季有風的險惡用心。

十幾年甚至更久的時間,兩個人在這種環境下朝夕相處,所有的話都隻能同對方說,所有的喜怒哀樂也隻有對方可以分享,自然而然就會產生深厚的感情,更何況季有風和紅箋還有那麼深的淵源。

紅箋年輕、健康,是修煉“大難經”絕佳的人選,季有風看著她,就像看到自己生命的延續,他能忍著不將包括“大難經”在內的畢生所學傳給紅箋,非得將它帶去棺材,致使這門驚天動地的絕學就此失傳嗎?

可若季有風最終沒有忍住,教會紅箋“大難經”,他在季有雲心中就會徹底失去了活著的價值,對季有雲而言,年輕、修為低微的紅箋可比季有風容易對付多了。

這才是真正的教會徒弟,餓死師父。

紅箋都能想明白的事情,季有風自然更加清楚。最近幾年季有風經常會隨口指點她一些修煉的訣竅,但關於那個神識功法接下來應該怎麼練,卻是始終未吐一詞。

未來會怎麼樣,紅箋已經不去多想。她隻想儘己所能地叫季有風多些笑容,雖然無法修煉,季有風教給她的那些她都非常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