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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 青銅穗 4109 字 3個月前

竇四爺,我倒是又想起件事來。”

“什麼事?”竇夫人做出甚感興趣的樣子。

謝琬道:“記得那日七先生伏誅之前,有人與他打了照麵,說來也有趣,那些人竟然說七先生長得跟貴府的四爺十分相像,更有甚者,還說他就是竇府的四爺。”

竇夫人捧著茶呆坐在那裡。

謝琬向來擅於隱藏情緒,她無法分辯她這話是真還是假,但是毫無疑問,這話裡的內容還是像錘子一樣把她的心給狠狠砸動了。

“怎麼會有這樣的話?”她把茶放下來,穩而緩地說道,“這分明就是無稽之談,我們老四常年呆在府裡,而且眼下`身在廣西,他怎麼可能會是七先生?而且我們竇家上對得起蒼天,下對得起黎明,怎麼會是那種圖謀不軌之輩?王妃這話,可萬萬不能亂說。”

“不錯。”謝琬若有所思地點頭,“我也覺得不可能,竇四爺我是見過的,他身患弱疾,連喝口灑都能咳上半日,這樣的人,他得了皇位做什麼呢?所以我就派人去查了查。我一定要查清楚真相,替竇家正名。”

竇夫人愣在那裡。她的背脊已經微微有了汗意。她去查竇詢,她查到什麼了?

“夫人可知道我怎麼查的麼?”謝琬微挑了尾音問道。

竇夫人目光忽閃,搖了搖頭。

她笑道:“首先,我讓人去了趟廣西,貴府的祖籍,然後,我拿著這個去了趟護國公府。”她從袖口裡取出張折著的陳舊的符紙來,遞過去。“早聽說竇夫人對小叔極為關愛,就像對待自己的兒子,這上麵的生辰,夫人肯定不會陌生。

“而剛好,與貴府相交的霍家,雖然少年們與竇四爺甚少一處玩耍,但是他的生辰長輩們還是記得很清楚的。他們告訴我,竇四爺的生辰,正是這上頭的日子。”

竇夫人隻覺喉嚨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乾巴乾巴的,又硬得不行,她嘗試著咽了好幾回口水才問出聲來:“這個,你是從哪裡得到的?”(未完待續)

正文、420 餘孽(2)

“本來我覺得沒有必要告訴夫人,不過想想,夫人隻怕會不見棺材不落淚,所以還是說明白好了。”謝琬柔聲慢語,抿茶潤了潤喉,說道:“東華寺的圓清禪師前些日子找上我,說是有關於我們之前尋找的玉蘭樹的線索相告。

“一番查探之後,我們在油茶胡同一座院子裡找到了兩株被砍斷的玉蘭,這是全京師唯一的漏網之魚,而這兩棵樹的來曆,就不必我說了。

“之後我的人在那院子裡找到了幾樣東西,一樣就是這道貼在櫥櫃上的被忽略的平安符,一樣是前日在移走這兩根樹回東華寺時,發現埋在地下的一具屍骨。

“這屍骨已被埋了有十二三年,從身上尚未腐爛的衣飾和陪葬來看,想來就是竇四爺在東華寺裡看中的那位孤女。屍骨的頸上還掛著一枚玉珮,上麵用篆書刻著個‘嵐’字。這個字與當年我們在運河裡發現的那顆印章一模一樣,我猜測,這個‘嵐’,應該就是這位孤女的名字。”

說著她從夏至手上接過一個小木匣,打開後將它推到竇夫人麵前。

裡麵的翠玉依然翠綠欲滴,而那個嵐字,更是清晰可辯。

竇夫人麵色雪白,看著那玉珮半晌,她忽地站起來,急步往外走:“去請老爺——”

廖卓與秦方一左一右將門口架住,閃耀著寒光的劍刃老遠便傳來一股逼人的氣息。

“遲了,竇夫人。”謝琬坐在原位,悠然地喝茶,“竇閣老在後園子裡,而那裡也有我們王爺。”

竇夫人猛地轉過身,髻上的步搖啪啪地打在她額間臉上。襯著她的蒼白麵色和睜大的雙眼,活似見了鬼。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她抑製住渾身的顫唞,問道。

“要說懷疑。那在很早之前就有了。”謝琬道,“就是你們與殷曜結%e4%ba%b2的事。那件事的確做的天衣無縫。讓我怎麼想也想不出破綻來,可是就是因為太巧合了,太順利了,總是讓我覺得不對勁。後來我在半路上遇見你,你數日之間判若兩人,也讓我起疑。

“我暗中派人到竇府周圍打聽,看看竇詢近來有否在府裡露麵,結果是沒有。”

“那個時候其實我還沒正式去想竇家跟七先生有著何種關係。即使你們有個同為文士的竇四爺,也即使竇老爺子死因不明,可因為我們太熟了,我不相信竇謹會在與我們王爺幾乎日日見麵的情況下做到滴水不漏,因為我們太相信他。所以這個時候我並沒有查下去。

“直到孫士謙告訴我,竇詢跟你們不是%e4%ba%b2生的兄弟。

“雖然看起來不是%e4%ba%b2生兄弟,那麼采取這樣的方式複仇是有些牽強。可是既然不是%e4%ba%b2生的兄弟,那就說明這裡頭有故事。我開始疑心,本來打算進府探探虛實,後來被宮裡的事乾擾。就一直沒能成行。一直到追殺七先生的那天夜裡,我決定鋌而走險大膽試試。

“結果,又試出點苗頭來。

“秦方在奉旨搜查包括竇府在內的幾家官戶的時候。七先生忽然主動出現了,他劃花了自己的臉,自然是為了掩飾身份,而他露了麵,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再挨家挨戶的往下查。這所有的種種,容不得我不多想了。於是,就有了前些日子我讓人南下去廣西一查真假的事”

她說完看著竇夫人,吃了顆桌上杏脯。“你猜,他們查到什麼了?”

竇夫人站在屋中央。雖然屋裡的紫銅大薰籠裡銀絲炭旺旺地燒著,源源不斷地往各處輸送著熱氣。可是她的身子在發抖。

她絕沒有想到謝琬今兒來是來揭他們的老底的,她等待不是他們來揭她的底。而是來自西北的消息,是竇謹成功殺入皇城的那一刻!

眼前的謝琬自信而坦然,就像坐在安穆王府自己的小花廳裡吃瓜果一樣,而她這個主人,反而被她的人團團圍堵在屋裡。

“你是怎麼知道我們在廣西的住址的?竇家出來已有幾代,祖籍的人也都搬遷了好幾次,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她吞了口口水問道。

“他們真正搬遷是這十幾年內的事吧?”謝琬睨著她,“你也太小看我們王府的人的實力了。我們王爺因為你們處心積慮的迫害,能在皇上眼皮底下逃走,在外流落近兩年,能夠破獲漕運貪墨大案,這些靠的都不是運氣。你看看他們——”

她順手指著門外站著的廖卓和秦方:“他們十二個人,每個人在基本的武藝和應變能力之外,至少精通一門絕技,有的擅暗器,有的擅火器,有的擅毒藥,還有的擅化裝,有這麼些人在身邊,我想要打聽個地址,豈非隻是時間長短的事?”

廖卓二人揚%e5%94%87看著竇夫人。

竇夫人終於跌坐在錦杌上,癡怔地看著謝琬。“他們查到什麼了?”

謝琬垂眼將手上的杏脯扔回盤子,拿絲絹擦了擦手,問道:“你先告訴我,竇詢跟竇謹究竟是什麼關係?”

竇夫人抿了抿%e5%94%87,盯著腳下的波斯絨毯發起呆來。

後園子湖裡,家丁們已然停止了鑿冰,一早上的時間,占地來畝的湖麵已經被開鑿出數個大小不等的冰洞,殘冰飄浮在水麵或者堆放在冰麵上,再混著些淩亂的腳印,看起來有些臟亂。

水榭裡茶香氤氳,完全沒有正院裡的緊張。

竇謹微笑道:“往年常聽人提起王爺文武雙絕,今日才叫老夫開了眼界,想我竇家也是隨著太祖皇帝行武出身,後來這兩代才逐漸往科舉路上發展,年幼時老夫也算是閱儘了各家兵書,想不到在王爺麵前說起這些,竟是活%e8%84%b1%e8%84%b1的班門弄斧。”

“閣老過譽了。”殷昱依舊一派悠然自得,“我也隻是紙上談兵,若論起實際戰術,又怎麼比得上世家出身的閣老您呢?”

竇謹道:“王爺謙虛。”替他斟了七分滿的茶。⊥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殷昱掃眼望著窗外一園雪景,說道:“我記得護國公曾經跟我說過,原來竇家也在霍家所在的青瓶坊居住,可是自我記事起,你們就在這裡住著,搬過來也有許多年了吧?”

竇謹執壺的手微頓,抬起頭來。

謝琬盯著窗外那樹紅梅看了半日,收回目光來,說道:“你說,竇詢是竇準的侄兒?”

這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竇謹隻有兩個弟弟,孫士謙說,老三在十多歲時已經死了,老二竇芳現如今在西北任同知。那竇詢是誰的兒子?——不,不可能,竇詢都快三十了,竇謹是竇家老大,今年也過四十二三,連他都沒有這麼大的兒子,竇芳又怎麼會有?

退一萬步講,如果真的是侄兒,那麼為什麼要罔顧輩份隱瞞身世?

“你不是有那麼多能人手下麼?怎麼,這個沒打聽出來?”

竇夫人微帶哂意,緩緩道。而接著,她倒是又歎了口氣,接著開了口:“不過,這件事你就算再厲害,我們若是不說,你也還是一樣打聽不出來。”

謝琬盯著她。

她忽而一笑,再道:“我們老太爺原先還有位原配夫人。你可聽說過?”

孫士謙說,竇準先後有過兩位夫人,元配無出,早逝,後來才續弦娶了後來的老夫人。

元配?

謝琬心中一動,難道——

“你那麼擅動腦筋,看來是猜到了。”竇夫人%e5%94%87角浮起絲淡漠的笑,看了她一眼,然後望著前方:“元配老夫人姓許,到如今也有六旬有餘的年紀了。徽州許家你應該聽說過,她就是徽州許家的人。”

謝琬知道徽州許家,還是前世的事。前世謝琅初入官場,他的頂頭上司就是許家的旁支許正秋。許家原先是靠開筆墨鋪子發家,家族中一直也有人入仕為官,幾代下來官途廣了,官位高了,漸漸就有了相當的名氣。

但是儘管許家有人在京師為官,這幾代嫡支裡為官的卻少了。

“你是不是很奇怪,許家為什麼這幾代在朝為官的幾乎沒什麼人?”竇夫人仿似能看穿她的心事似的,堪堪提到了這一點。

“是為什麼?”謝琬看著她,“難道這跟竇詢的生身也有關係?”她直覺有關係,可是一時之間,她真的無法迅速聯係上。

“當然有關係。”竇夫人的聲音微哂,“因為許老夫人是當年許家的大姑奶奶,而許家退出京師,也跟許老夫人與我們老太爺這樁婚事關係甚大。竇詢,就是許老夫人之子,我們竇家真正的大老爺竇諶的兒子!”

謝琬怔在那裡。

竇準的元配還生了兒子?為什麼連孫士謙都不知道,京城這麼多人也都沒有人知道?還有,如果竇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