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頁(1 / 1)

大妝 青銅穗 4066 字 3個月前

上城下儘是盔甲於身的將士,這些將軍們都是有過實戰經驗的,中軍營負責著北直隸的安全,不會用那些無用的紈絝子弟。城牆高度兩丈有餘,厚度比一間屋子還有寬綽,老九自己躍上去不在話上,但是要挾著他上去,很顯然有難度,更何況,城牆上這會兒正有神機營的弓駑手在架弓守著。

“我就是七先生!我就是亂黨!”

二人站在隱蔽處,老九正在尋思著如何過去,竇詢卻突然大步走出去,緊抱著懷裡的火藥包,高聲呼叫起來!守城的將士訓練有素,聞到聲音立即已經反應過來,高舉著手上的大刀長劍包圍了他!老九見狀連忙追趕上去,但是還不等他靠近,幾枝駑箭已經將他當%e8%83%b8射了個透!

“速去稟報王爺,亂黨在東城門現身!”

領頭的參將對比了下手上的畫像,立即高聲下令,大手一揮,又加派了將士包圍過來。

竇詢哈哈大笑,高舉著手上火藥包,猛地扯出裡頭一根引線來說道:“誰傷靠近,我立即扯散它!”

本朝的火藥配製技術已經相對成熟了。領頭的參將是有識之士,憑目測看得出來這是至少三斤以上的土炸藥,引爆之後的威力至少能傷及方圓三丈之內的一切人畜!他連忙喝令道:“退後到四丈之處。團團圍住不得擅自靠近!”

“你們這些貪生怕死之輩!捉到我就有三千兩賞金,快來捉我呀!怎麼不敢來了?”竇詢高舉著火藥包往城樓處逼近。一麵獰笑著,一麵緊緊地扯住炸藥的引線,很快將士們被逼得步步退開,而他也迅速走到了城樓的樓梯處。

領頭的參將似乎看清楚了他的企圖,渾身一震與城樓上的弓駑手喝令道:“阻止他上樓!”

可是既然那火藥包具有這麼大的威力,又怎麼能阻止得了他呢?看到他手上緊握著的引線,弓駑手們也不敢擅動了。就算他們能當%e8%83%b8射死他,可是中駑之後他也還是會扯動引線。這樣一來,不但他背後的兩個孩子要送命,城樓上數百將士也要送命,還有城樓也都有被炸毀的可能!

竇詢大笑著,忽然從懷裡掏出把匕首來,朝自己臉上狠劃了幾刀,頃刻,他那張弄汙了的臉立即變成了血肉模糊的一片!

可他也不覺得疼,扔了匕首,還是抱著火藥包繼續上樓。

正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隨著聲音漸近,身披金甲的殷昱如箭一般到了陣前。緊跟其後的則是霍英與駱騫他們。

“王爺!”

參將如釋重負,飛奔前來跪下:“此人自稱是亂黨匪首七先生!可他把臉給劃花了,不過卑職方才也照著畫像核對過,有七八分相像!可是他眼下——”

殷昱抬手止住他,駕馬走入陣中,就著火把光打量竇詢麵容。

已經全然看不出他的真麵目來了,隻從身形姿態打量,的確是符合的。“駱騫去請王妃過來,王妃見過七先生。她能辯認。”

駱騫立時策馬掉頭。

竇詢聽不見他們說什麼,但是看著殷昱。他呲著牙,高聲說道:“殷昱。你來了!今日有你陪我赴死,我也值了!你過來,我要跟你同歸於儘!”

殷昱不說話,隻盯著他緊握著引線的那隻手。

王府距這裡雖有七八裡路,可是有他送給她的赤兔,還有熟悉地形的駱騫他們,用不了片刻她就能到。

果然,雙方靜默了一陣之後,又有急速的馬蹄傳了過來。眾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隻見披著白貂大氅的謝琬在駱騫帶隊的幾十名護衛中間疾駛過來了。

城樓上的竇詢在火把映襯下,如同刻在天幕下的一道背景,柔軟的杭綢裹在他身上,使他看起來儒雅之餘又多了幾分潦倒。謝琬除了五官之外,不但見過他的真人,還聽過他的聲音,她揚聲道:“七先生!你處心積慮這麼年,結果落得下場比季振元和謝榮更不堪,快收手吧!”

竇詢果然出聲:“謝琬!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當初沒有殺了你!如果殺了你,我也許不至於落到今日田地!”

謝琬聽見這聲音立時挺直了背脊,“他說話微帶南方口音,從他的身形和聲音來判斷,是他沒錯!”

殷昱得了這句話,再不多說了,目光再次對焦城樓上的他,忽然往後比了個手勢,駱騫便從神機營士兵手上拿過架弓走過來:“王爺還是讓卑職來吧!”

殷昱不由分說奪過弓箭在手,冷眼掃向竇詢。站在樓梯半腰的竇詢目光驟凝,高興著火藥包,並指著背後背著的兩名孩童氣喘噓噓地說道:“你若敢射,那麼不光這兩個孩子會死,這城樓上所有人都是你們殷家的子民,你——”

話沒說完,便隻聽噗噗噗幾聲,他兩手手腕以及%e8%83%b8脯瞬間各中了一箭!

誰也沒看清楚殷昱是怎麼出手的,往日的他看起來溫和而可%e4%ba%b2,很好說話的樣子,可是眼下,他渾身上下都透著股讓人不寒而栗的冷冽!他的出手果斷利落不帶一絲折扣,甚至連竇詢還想再說什麼他都沒有耐心去聽,似乎研究如何能更準確地射殺這個人才是他唯一的目的!

他的目的達到了,竇詢在中箭之後有瞬間的呆愣,因為筋脈被擊斷,他雙臂軟下來,手上的火藥包如磚頭般砸向地麵。

“神機營的人還等什麼?!”

霍英一聲令下,便有專攻火器的一批神機營將士飛撲上前,火藥包不曾落地,更不曾炸響,而是穩穩落在了他們雙掌之間。

竇詢看著下方,口中忽地噗出口血,然後頭往前栽,也跟著落下數丈高的城樓。

幾乎是在他往下栽的同一時刻,殷昱縱馬過去,前路上兩腳一蹬馬背躥向城牆,然後就見半空裡兩道身影交疊,殷昱單手擎住竇詢胳膊,順著慣性再在城牆上橫踩了幾步,飛身落地!

謝琬是頭一次看殷昱顯露這樣的身手,頓時看呆了,而一旁將士們也個個目露驚色,但也隻有刹那,他們隨即已蜂湧上去開始接手。

謝琬也跳下馬來跟上去,七先生確定已經死了,背上兩個孩子被解救下來交給軍醫。殷昱正在檢查屍體,謝琬正好見到那張早被劃得看不到一寸完膚的臉,忽然胃裡一陣翻滾,乾嘔起來。

殷昱扭頭與顧杏道:“先陪王妃回府去,這裡事了了我再回來。”

謝琬強壓著那股嘔吐感掉了頭。

隨著半空裡閃現出來的焰火,後半夜的京師城熱鬨起來了。

先是靜守在宮裡的太子和魏彬長吐了口氣,而後是包括靳府、魯國公府以及榮恩伯府等等俱都同時燃放起了勝利的煙花,大街小巷的將士奔走相告,百姓們聞說後也就個個歡欣鼓舞,雖然尚且不能上街慶祝,但是棟棟宅院裡都幾乎快被歡呼聲掀翻了屋頂!

街頭的通緝畫像迅速被換成七先生落網的喜訊,寧家父子吩咐人一車車地往街頭送酒,京師裡每個人都開始有了相對暢快的心情。

謝琬回到王府,整個王府便也收到了勝利的消息,全府上下幾百號人再也沒有了睡意,由謝琬下令,孫士謙讓膳房準備了流水席,招待陸繼歸府的護衛和府兵,齊如錚也忙不迭修書給嶽家,向何家上下報了平安,以及也分享著這份喜悅。

王府上空的煙花與城內各處的煙花交相輝映,新年似乎提前來了。

竇府裡沉寂無聲,沒有煙花炮仗,竇謹在房裡設了火盆,給竇詢燒引路錢。在天下人聽來那麼悅耳的炮仗聲在他聽來多麼刺耳,他們都在慶祝竇詢的死亡,也是在祝賀竇家的氣數將儘。

竇謹聽著下人打探來的竇詢的死狀,閉上眼來。

城裡的歡騰直到天色大亮依然在繼續。

中軍營的人在七先生最後呆的那處院子裡發現了一大堆焚燒過的灰燼,儘管如此,卻也還是找到了一間藏著三十來套兵甲盔甲的暗室,除此之外還有部分沒來得及銷毀的文書輿圖,這些罪證都證明七先生這些年來布下的是個多麼大的陰謀。@思@兔@在@線@閱@讀@

但是謝琬不如他們大家那麼高興。

七先生的死確實大快人心,此人纏繞著他們多年,早已像個滋生在他們體內的毒瘤一樣讓人寢食難安,如今終於將他殺於城牆之下,渾身鬆快了,終於可以吐口氣腳步放緩過過安生日子了,從%e4%ba%b2眼證實他死到如今,她渾身的神經都似乎開始偷起懶來,變得懶洋洋的了。(未完待續)

正文、416 玉蘭

可是七先生即使死了,他的真身份卻還是個謎,他到底是誰?他的同黨還有誰?他們如今都不知道。如果不把他身後那股隱藏在朝中的惡勢力徹底鏟除,朝堂也還是會有隱憂存在,要想獲得真正的清靜,隻能深度挖掘,斬草除根。

從城樓回來之後她嘗試著小憩了一下,可是一閉上眼就是七先生那副麵容,她不明白,為什麼他不肯讓自己的臉公之於眾呢?難道他真的會是平日裡常在京師露麵的某一人?這個時候他選擇這樣的方式隱瞞自己的真身份,必然是為了防止有人查到他,進而發現他的同黨。

他為什麼死到臨頭還要保護著那人?能保護到這種程度,看來這個人對他來說十分的重要。

她腦子裡依稀有著一些猜想,可是每每再推想,又缺少些根據。

殷昱這夜都沒有回來,這是必然的,熬到早飯後,她才回房補了會眠。

起床後已近午時,除了殷昱,該歸府的都歸府來了。而在午前時分各方差事已經辦得差不多了,太子主持早朝,殷昱敘述誅殺亂黨的前後經過,太子讓禮部記下各人的功勞到時方便論功行賞,散朝之後便就召內閣以及六部三司的大臣上東宮說話。

在這之前,太子先讓殷昱單獨進內。

他略帶沉痛地道:“皇上龍體不容樂觀,這些日子,暫且先把此事定案,未了的事情等過後再議。”

“兒臣不同意。”殷昱果斷道,“如今隱藏在朝中的匪徒同黨尚未露出水麵,眼下正是該乘勝追擊的時候,若是停下來讓對方有了喘熄的機會,也會給我們捉拿們帶來難度。兒臣肯請太子殿下下旨。誓將剿滅匪徒進行到底!”

太子微微地點頭,但是歎道:“可是皇上隨時都有可能大行,如若大限已到。那就是國之大事,你想再辦也不可能繼續。反而容易逼得對方狗急跳牆。若是在皇上殮喪期間讓人衝撞了聖靈,那就是你我的大不孝之罪了!”

任何圖謀不軌的人都擅於在對方專注於彆的事上時進行突然襲擊,皇帝大行舉朝皆動,到那個時候又有多少可能能夠防範得處處嚴密,使人無機可乘?

殷昱聞言也凝下眉來。

太子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