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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 青銅穗 4068 字 3個月前

,驀地停步回過頭來,張大眼睛嘴巴看著湖裡頭那個人。

剛才被騙到遠處的平哥兒這會兒也從樹林子裡衝出來,跟他並排站在湖岸。

而他們身後的夾竹桃林裡,十幾雙眼睛望著撲騰不止的湖水充滿了笑意。

“他是怎麼了?”平哥兒呆呆地指著湖麵,太讓人費解了,大冬天的,這個人怎麼這樣?

“是不是腦子有病?”殷煦狐疑地瞅了他一眼,說道。平時寧大叔過來的時候,提起誰誰時常常就這麼說。他沒見過腦子有病的人,但他剛才明明還好端端地跟在身後,突然就下了湖,心想大概就是這樣吧?

“這麼樣怪涼的,咱們要不拉他上來吧?”平哥兒說。

“好啊。”殷煦說動就動,轉頭去找繩子。

平哥兒見他走了,於是也走了。

洪連珠在後園門口揪緊著絹子盯著呢,見著倆人毫發無傷地回來,而殷曜還在湖裡撲騰,便就一手牽一個,說道:“你們愛吃的紅豆糕蒸好了,快跟我去吧。”

殷煦道:“要救人……”

洪連珠道:“除了紅豆糕還有酸棗糕,走得慢了就沒啦!”

平哥兒道:“有人在湖裡……”

洪連珠已經拉著他們倆出了門,顧杏接過來,溫聲細語地與他們道:“怎麼王妃沒有告訴你們嗎?溫禧王這個人最喜歡泡水,他今兒來府就是嫌他們王府的湖太小器,所以才專程到咱們府上來的,身為王侄小公子怎麼可以不讓王叔儘興呢?所以我們走吧。”

殷煦和平哥兒聽完都傻了,半日後殷煦才冒出句話來:“那到底是不是腦子有病呢?”

殷曜真是腸子都悔青了,他哪裡料到後花園子裡竟然有著這麼多埋伏,就連他想要往岸邊爬,水底下居然還有人在拖著他的兩腳往下拉,每當他躥起一下,就被人往下拉一下,浮浮沉沉看起來頗為滑稽。而可恨的是跟著他來的人一個都不在身邊,居然全都被留在了外頭,眼下連個救他的人都沒有!

安穆王府這裡殷曜在後園子裡湖裡掙紮著,這裡謝琬拿著德妃寫的紙條出了後宮,隨即便往乾清宮去尋找殷昱。

殷昱正在廡廊下看著巡兵,這些兵都是打著搜查張珍的名義進來的,實際上做的卻是監視宮人有無異常舉動的任務。外頭搜七先生的事有武魁和駱騫負責,用不著他時時盯著,反而這邊需要防備,所以他更多的時間留在宮裡。

謝琬找到他,把手上的紙條給他道:“這上頭這個人你先立即安排人去找,不要讓任何人察覺,找到之後讓他們帶到王府交給孫士謙。事不宜遲,你派了人去後我再跟你解釋。”

殷昱哪敢怠慢,連忙喚了身邊%e4%ba%b2信過來交代下去,謝琬又仔細叮囑了此人幾句,看著他走了,才示意殷昱回到東宮子觀殿,把方才德妃跟她說的話一五一十告訴了他。

殷昱越聽麵色越沉,“我聽你這麼說,倒覺得那骨灰壇子的來曆極可疑似的,難道放骨灰壇的人會把那孩子的死算到皇宮頭上,所以放下那個壇子,暗示事情不會就那樣了結?可是他們當時為什麼不站出來呢?而且,這件事也怪不到皇上他們頭上不是?”

謝琬沉%e5%90%9f道:“我覺得要麼是當時他們還為著什麼事,但是又沒有能力站出來,要麼就是純粹隻是心裡不甘,所以偷偷放個這樣的東西給宮裡添晦氣。德妃說是惠安太子落葬後第三日發現的,按規矩頭七裡頭朝廷都會派人過去上上香什麼,放骨灰壇的人肯定是這些人中間的。

“而這些人都是深受皇家恩寵的人,而當時能跟蘭嬪說話的人必然身份也不會太低,所以我在想,當年死掉的那個孩子多半是京師裡哪家重臣的後嗣,因為隻有這樣他們才會有機會在地宮旁放置骨灰壇。如今我們若是找到了當年的太監,說不定還能問到更多!”

“沒錯!”

殷昱點頭,徘徊了兩步,他又抬起頭道:“我聽你剛才說這件事還扯到護國公府?”

“嗯。”謝琬點頭,“德妃說是老護國公在時發生的事,如今的護國公當時還隻是世子爺。我就懷疑皇上是不是因為這件事也遷怒上了霍家,才會如此地針對你和護國公府。可是德妃的話說的也對,如果僅隻是責怪老護國公府護駕不力,或者安排人不妥當,也不至於會使他惦記幾十年還放不下。”

殷昱吐了口氣,拖起她手來:“我們這就去護國公府,問個清楚!”

按照時間來算,如今六旬有餘的護國公在四十餘年前已有二十來歲,如今世子霍世聰也有四十四歲,那麼那個時候護國公夫人一定過門了,而且護國公那會兒也肯定手執著部分兵權了,當時發生這樣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正文、399 裕妃

護國公這幾個月都在外頭,不但他在外頭,府裡的幾位老爺少爺個個都披甲上陣了。護國公夫人這會兒坐在正院側廳裡,撫著手下這年代不近的老雕花木椅,聽著孫女兒孫媳婦兒們說笑,麵上也在笑著,心裡卻半點笑意也沒有。

小輩們都看出來她這陣子情緒不大高,所以可勁兒地在跟前儘著孝,但是局勢亂成這樣,她又怎麼高興得起來?

霍家自開國以來便蒙受皇家兩百多年恩寵,可謂自古至今屈指可數,但是近幾年皇帝的態度簡直改變得太多,讓人十分不安了。清剿亂黨的事她不著急,七先生什麼的徒作困獸之爭,他不可能真的顛覆朝堂,而她擔心的,是皇帝會不會留下什麼傳位遺詔之類。

如果皇位落到了殷曜手上,那麼他們所做的一切不是白費了嗎?

“老太太,安穆王和王妃來了。”

門外老管家急急地走進,隨後一道進來的,正是殷昱和謝琬。

堂內一眾人紛紛起身給二人行禮,謝琬回了禮,便也衝護國公夫人福了福,喚了聲“老夫人”。

霍老夫人站起來,“你們怎麼來了?出什麼事了嗎?”

殷昱道:“外祖母,孫兒有幾句話想問問您,咱們能不能單獨說說話?”

眾人一聽,知道是有要事,連忙紛紛告辭,並將廳門掩上。

霍老夫人凝重地道:“有什麼事要問?”

殷昱道:“四十多年前的惠安太子,外祖母知道多少?”

聽到惠安太子四字,霍老夫人的臉色倏地一變,目光也立即現出幾分警惕來。

“你們問這個做什麼?”

謝琬將她的異樣全部捕捉在心裡,聞言便道:“老夫人如果知道,還請事無巨細告訴我們。因為我們突然發現了幾處疑點,似乎跟惠安太子關係甚大,這也關係到安穆王府和護國公府的未來。我們需要知道惠安太子之死的所有來龍去脈。”

霍老夫人看著她。片刻後退身坐下來,端杯在手卻是不喝。說道:“惠安太子不是得天花死的麼?你們既然知道這個人,肯定也知道了這層,還來問我做什麼?”

她越是這樣,謝琬就越覺得有問題,“我們知道他是得天花死的,我們還知道他得天花的那天夜裡,曾經到過護國公府。

“老夫人,霍家不但是朝廷世代的寵臣。還是手擁重兵的重臣,皇上這幾年對霍家屢有不公之處,對我們王爺更是談不上有什麼祖孫之情,太子妃那幾年在宮中日夜以淚以麵,他們是霍家的女兒和外孫,而霍家卻從來至尾沒曾進宮討過什麼公道,這正常嗎?◎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不正常。從我們的角度來看,還十分窩囊!手擁重兵的霍家連自己的女兒和外孫都保護不了,明知我們王爺蒙冤在身而流亡在外,隻會忍氣吞聲地派人尋找。而不曾因此向宮中施加壓力,這不是一個外戚該有的作為。所以這中間一定另有隱情。而這隱情,是不是跟當年惠安太子的事有關?”

霍老夫人麵頰繃得緊緊地。盯著她的目光裡綻出火光來。

“你這是在責怪霍家對安穆王不夠好?”

“夠不夠好得看這件事究竟出於什麼性質。”謝琬道,“如果霍家是被迫如此,那又另當彆論了。”

霍老夫人抿緊%e5%94%87,看向殷昱,“你也是這樣認為的嗎?”

殷昱揖首道:“孫兒的確覺得此事有疑。亂黨背後的內情不查情,那麼我們就是抓到了七先生,說不定也還是會有餘孽隱匿在朝堂。要想一網打儘,隻能從根底上把他們揪出來。”

“你怎麼這麼肯定亂黨謀反就跟這事有關?”

霍老夫人站起來,“惠安太子的死是個意外。是疾病,是當年太醫院都集體確認過的。這之間難道還會有什麼陰謀不成?”

她的態度微微有些激動,說到末尾也有幾分質問的味道。

謝琬與殷昱對視了眼。上前道:“是不是陰謀,我們不敢肯定。同樣,七先生有沒有跟這件事有關,我們也不肯定。隻不過我們根據當年的線索,查到與惠安太子一同染病而死的還有個孩子,這個孩子極可能是當時朝堂高官的後嗣,而如今七先生的背景,也查出來跟朝堂高官有關,這會是巧合嗎?”

“還有個孩子?”

霍老夫人麵色微變,“我怎麼不知道?”

“老夫人當然不會知道。”謝琬道,“因為這個孩子死後,這家人不知道為著什麼原因,根本沒有把消息傳出來,而小孩子因病夭折也是常有的事,自然無人在意。而假設七先生跟這死了的孩子有關,那麼有些事情也就說得通了。

“比如為什麼他們栽贓我們王爺殺死殷昊還不夠,還一定要廢黜他,更甚至幾次三番地要置他於死地?他們為什麼對著這皇位念念不忘,即使跟天下人為敵也誓要把朝堂弄得烏煙瘴氣?這些都能夠看出來,七先生對朝堂甚至是殷家的仇恨。而他對王爺的耿耿於懷,又使人不夠聯想到護國公府身上——

“畢竟王爺是護國公府的外孫,也是聯係霍家與殷家關係的強有力的紐帶,他們除去了王爺,對護國公府來說就是致命的一擊。老夫人,我說了這麼多,可以作為我要求知道當年真相的理由了麼?”

霍老夫人緊盯著她,精致的麵龐覆上了一層薄霜,但是這層霜又在片刻後漸漸抖散,變成一臉破碎的不堪回首。

她走到窗戶前,忽然一下把窗門推開,一股冷風撲麵吹進來,吹得她的步搖頻頻晃動,吹得屋裡的簾縵也不安起來。

“惠安太子,是死於孝懿皇後之手。”

這句話吐出來,謝琬與殷昱俱都忍不住一震,孝懿皇後?!德妃不是說她溫慧寬厚,與宣惠皇後關係極為%e4%ba%b2近麼?她怎麼會去傷害惠安太子?難道,真的是如她猜想的那樣,當年的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