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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 青銅穗 4113 字 3個月前

如果段家跟東宮結了%e4%ba%b2,那麼替謝榮謀個職缺也是很簡單的事。

謝榮搖頭道:“先不急,謝琬還沒動呢,瞧瞧再說。”

謝芸哎了聲,上前幫忙將剪下的花枝攏好。

“對了。”謝榮頓了下,直起腰來又道:“這些日子我讓你整理我藏起來的那些手劄,你都整理好不曾?”

“都整理好了。”謝芸恭順地道,“都分了三大類,回頭父%e4%ba%b2分彆去查看就是。”

謝榮點點頭,沒再說話。

他也在尋七先生。而他唯一的線索就是季振元留給他的那些信劄。

那些信劄他並沒有全部獻給皇帝,他也留了些防身,於是終於還是派上了用場,雖然信劄裡提及七先生的字句極少,也並沒有明顯的線索,可是當中卻有零星的幾張補充並非季振元的字跡,而素日替他捉筆的左必之那些人字跡他都認得的,這字跡絕不是他們所有。

再加上有補充的這些信劄都很機密,所以可以推測,應該是七先生的%e4%ba%b2筆。

他堅信,總有一天他會找到他的。

鄭側妃挑中段家姑娘為妃的消息傳到謝琬耳裡,當天夜裡她就找殷昱要來了段沁的履曆。

看完之後她說道:“鄭鐸如今也還在工部,這段沁成了他的頂頭上司,這層關係倒是被他們利用得好。”

殷昱撣了撣手上履曆,揚眉道:“段沁能力不錯,不過雖然出身富裕,但是從小在錙銖必較的行商之家長大,也十分愛財,如今他手上正有黃河沿岸的河工在做,前不久才從戶部支走了八萬兩治河銀子。魏彬已經準備清查這筆帳了,不管到時候有沒有查出問題,他都要沾身灰不可。”

謝琬點點頭,招過殷煦來給他紮小鬏鬏,一麵道:“等會兒姑姑會來,帶你進宮去請安,你可不許頑皮!”

殷煦似懂非懂地哦了聲,自己從炕沿下了地,然後扭著小胖身子出去了。

謝琬跟殷昱相視笑了下,起身去替他整衣襟。殷昱手掌輕覆在她腹部,小聲道:“真的不防事嗎?”

謝琬輕睨了他一眼,說道:“當然。是胡沁開的藥,還能有問題?”

按理說她如今也可以備孕懷二胎了,可是現在殷煦還小,敵人又那麼多,這個時候再生隻是綁住自己的手腳而已。上次孕中被劫的事她再不想遇見第二回,於是跟殷昱商量後決定遲些再要孩子,前幾日讓胡沁開了點藥吃了,剛吃有點不適應,後來就順了,可是殷昱還是有些擔心。

聽到謝琬這麼說,殷昱倒是也放心了,披了袍子便就出門去。

殷昭晌午前到達王府,接了殷煦一同進宮。

宮裡這幾個月看著十分平靜,實則內裡也是愁雲慘霧一片了。

太子和太子妃雖然都以為消息瞞得死緊,可事實上謝琬和殷昭都從太子妃日漸憔悴的神色和太子在永福宮寢殿呆的時間越來越長看出來,太子的病情恐怕還是在繼續惡化之中。

所以這些日子她們進宮的次數也愈加頻繁了,就是謝琬抽不開身,也會讓殷昭帶著殷煦過去。

正文、359 龍椅

姑侄倆到了東宮的時候,皇帝也在乾清宮讓陳複禮診脈。

殿裡除了張珍和陳複禮之外就沒有其它人,殿門也關著,整個大殿裡十分安靜。

稍頃,陳複禮收回手來,端詳著皇帝的麵色。

張珍道:“聖上近來氣色極好,應是龍體大安了。”

陳複禮還沒說話,皇帝已然嗤道:“朕已是行將就木之人,還有什麼大安不大安?陳複禮你隻管說,朕如今已沒有什麼聽不得的。”

陳複禮頓了頓,隻好道:“臣遵旨。陛下的脈象看來已有些微弱,雖然肌體有藥石保養暫且無虞,但是終歸人一上了歲數,五臟六腑都有些吃力。陛下若是不必操勞國事,這點問題倒是不算什麼。”

陳複禮到底還是說的比較含蓄。

皇帝聽完,目光望著丹墀下一盆君子蘭,說道:“下去吧。”

宮裡的情況沒有比陳複禮更明白的了,他所說的不必操勞國事便可無妨,便是指他這身子已經不適合呆在皇位上,否則他駕崩也是指日可待的事。可是太子已然病入膏肓,不但不能承接這皇位下來,還連手上的政務處理起來也有些吃力,他又怎麼可能不為國事操勞?

“皇上,您歇會兒吧。”

張珍走過來替他掖了掖薄被。

他搖搖頭,歎了口氣,強撐著下了地。

張珍連忙跟上前攙扶。

皇帝到了椅上坐下,說道:“殷曜選妃的事怎麼樣了?”

張珍垂首:“聽說已經挑中了工部侍郎段沁的次女,正在稟太子妃示下。”

“段沁?”皇帝眯眼回想著這個人。他現在見大臣的次數不多,記性也不大好了。這個段沁,應該是從原來詹事府裡升上來的。“他們家不是行商出身麼?這樣沒底蘊的人家,鄭家怎麼能往宮裡送?”

張珍頓了片刻。說道:“可是論起家世,安穆王妃的家世更加不如。若是格外的講究家世,恐怕會對安穆王和太子妃娘娘不公平。”

“不公平又如何?”皇帝麵上浮起層薄怒。“那不過是個郡王妃!”

不過是個郡王妃,這話裡頭蘊含的意思可就太多了。

張珍看了眼皇帝。默了默,又道:“除了家世,段家幾個子弟還是不錯的,他們大公子就是上屆的一甲進士,為人也很機敏,應是前途無量。不管怎麼說,對二殿下的幫助應還是挺大的。另外段沁這人頗有些愛財,一般愛財的人。權欲都不會太大。”

聽到這裡,皇帝臉色才稍平了些。

他近年總愛回想起一些往事,越是回想,就越是對權臣和後戚這樣的字眼感到厭惡。他也記不清已有多久沒有召見過霍達,越是知道自己撐不久,他就越不想見他,有時候他晚上做夢都會夢見他提著刀闖進宮來的樣子,他真怕自己一見他,就會忍不住暴露出心底對他的厭惡來。

“上次高麗不是進獻過來幾壇酒麼?送兩壇給護國公去。”

他深吸了口氣,吩咐道。

掩飾情緒最好的辦法。就是越是厭惡憎恨一個人,越是去寵愛和%e4%ba%b2近他。他不但以這樣的方式瞞過了天下人數十年,有時候也差點瞞過了自己。

東宮裡。太子妃喂殷煦吃糕點,一麵跟殷昭道:“皇上近來身子也不好,琬丫頭沒進宮,你帶著煦兒去乾清宮請個安吧。”

殷昭便接撣了撣殷煦衣襟上的糕餅屑,接過宮女手上絹子給他擦了臉,牽著他往乾清宮去。

殷煦記憶力已經開始加強了,一路上看著四周的漢白玉欄杆和巍峨的宮殿,已經想起來上次到乾清宮來時是母%e4%ba%b2跟鄭王妃過來吵架的時候,他突然就想起了鄭王妃頭上那顆大珠子。以為去到乾清宮大殿她還會在那裡,於是掙開殷昭的手就%e5%b1%81顛%e5%b1%81顛地往前衝了。

殷昭知道皇帝不喜歡他。怕他造次引來皇帝斥責,連忙小跑跟上去將他捉住。牽住他不肯鬆了。

殷煦扭啊扭啊的扭不掉,隻好乖乖地隨著她到了殿門外。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網Ψ提Ψ供Ψ線Ψ上Ψ閱Ψ讀Ψ

太監們連忙進去稟道。

皇帝聽說是殷昭帶著殷煦,立時也想起謝琬的欺尊罔上不守規矩來,皺了眉,揮手道:“不見。”

殿門又沒關,殷昭在門外聽見了,扭頭就要走,一個不妨殷煦卻掙%e8%84%b1了她抱著門檻翻到了大殿內,直直地往那日鄭王妃所呆之地衝去。

殷昭連忙跟進,太監們見狀也不敢真攔,於是一麵追趕一麵高聲道:“不可啊公主,不可啊小公子……”

一路嚷嚷地自然皇帝從成堆的奏折裡抬起頭來了。

這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可是皇帝望著禦案下撒丫子亂跑的殷煦卻忽然沉下臉來,勃然大怒道:“這是乾什麼?!”

殷昭連忙跪地道:“皇上恕罪,煦兒想來給太爺爺請安,可他太小不懂事,不知道皇上正忙著,所以闖了進來。我這就帶著他出去!”

看著他這副雷公樣,殷昭看著也氣,殷煦不過是個孩子,皇帝還是他的太祖爺爺,他居然也這般不講情麵對他吆五喝六,於是雖說也起身去追,卻是故意地追追趕趕總也捉不著。一麵又喝斥前來幫著追他的太監:“手下仔細些!傷了煦兒仔細太子殿下跟你們拚命!”

她說的是拚命而不是責問,深知太子病情的張珍便就不敢擅動了,連忙交代著太監們莫要亂來。

這裡殷煦見著這麼多人圍著他轉,還以為大家跟他玩捉迷藏,玩的可歡了,見著皇帝已然站出禦案後,便瞅準了他身後的龍椅,邁著小胖%e8%85%bf一溜煙兒衝過去,哧溜爬上了大椅子!

“快下來!”

張珍見著殷煦居然爬上了龍椅,嚇得臉都白了,這裡皇帝也是氣得發抖,喚來了幾個羽林軍,才將殷煦從龍椅上抱下來。

殷昭見著皇帝氣得臉色發青,心裡倒是高興,暗地裡跟殷煦豎了豎大拇指,然後牽著他跪地磕頭。

若論皇帝的脾氣,此刻殺了他二人的心都有,可是殷煦到底是個什麼也不懂的孩子,他若真拿他的罪,那恐怕就得被世人口水淹死了!

可到底不服氣,雖然隻是無意,可是這龍椅也始終讓殷煦爬上來了,皇帝再定睛看向這孩子,隻見他目光澄靜,麵對這麼多手持矛戈的羽林軍無懼無畏,心下便更加晦氣起來。再過得十年誰還能拿這孩子如何?隻怕比起殷昱來還要更難纏了!

於是越看殷煦竟然心裡越不舒服。

下旨道:“從今以後,禁止殷煦進入乾清宮,如有違背,唯安穆王夫婦是問!”

殷昭帶著殷煦和傳旨官回到安穆王府的時候,謝琬也有好半日也沒有出得聲來。

她不是因為殷煦爬上了大龍椅,而是因為皇帝的不留情麵,殷煦是不對,她也不喜歡亂跑亂躥的孩子,可是他到底才兩歲不到,這個時候就是跟他講道理他也聽不懂,隻能半哄半認真的跟他說,可皇帝不是這樣,從殷昭的轉述來看,皇帝壓根就沒把殷煦當成自個兒的曾孫。

他居然下旨禁止讓殷煦入乾清宮?把殷煦當賊在防?

皇帝雖然貴為天子,可是為老不尊的皇帝她也不會敬重。

殷昭帶著殷煦去請安,皇帝一麵說不見,一麵卻日日裡讓殷曜殷昌過去習讀,這是擺明了要甩太子妃這房的臉麵是麼?既然如此,他又何不把太子妃給廢了,把鄭武那倆扶正?反正這種事他也不是做不出來。

這事本是件小事,可是皇帝這麼做,也未免太欺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