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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 青銅穗 4112 字 3個月前

進了宮,殷昱父子自然也進來了,子觀殿與棲霞殿很近,因此謝琬幾乎整個下晌都呆在棲霞殿裡。

大婚的事宜早就已經弄妥當了。到了這個時候殷昭反而閒下來,與謝琬在側殿裡一麵看宮女們來來往往。一麵和謝琬說話,仿佛大婚對於她來說。就是出個宮赴個宴這麼簡單。

有時候謝琬實在很佩服她的淡定,曾經也有人說謝琬很淡定,可是跟她比起來,謝琬簡直可以不算什麼了。一個人能夠對自己的婚姻大事都看得這麼平常,她要不是極有信心,就是壓根沒當回事。可是從殷昭自己的述說看來,她對魯國公世子還是有感情的,那麼應該就屬前者。

她自己都不慌,謝琬當然就更不慌了,姑嫂倆坐在側殿長窗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說起來,宮裡的婚姻大多是政治聯姻,我能夠不必被指給那些渾然沒見過的功臣武將,實在是幸運。你知道嗎?我有兩個姑姑嫁去了高麗,有一年舅舅去到高麗的時候見到她,因為守寡老得都讓人認不出來了。而算起來她也不過比我大十餘歲。”

殷昭拿銀簽兒挑起塊香梨來吃著,說道:“東瀛扶桑那邊也曾經向我朝求過%e4%ba%b2,說是許%e4%ba%b2,其實是爭取時間反擊而已,好在外公堅決不肯,當時一路打了回去,對方果然損失慘重。”

說到東海,謝琬並不陌生,跟殷昱在一起的時候聽他說得太多了。她說道:“看來你雖然在宮裡,對這些事卻一點也不陌生。”

殷昭跟彆的女孩子不一樣,她看上去有點沒心沒肺,但實際上她又很敏[gǎn],什麼事都藏在心裡。她想說的時候你會看到很徹底的一個她,她不想說的時候就是個標準的不多話的金枝玉葉,謝琬一開始也被她的外表給騙過。

“那當然,我也要活命。”殷昭平靜地道,“宮裡雖有規矩後宮不得乾政,可是這種事沒有明確界線的,你若是真的遵守規矩不聞不問,那麼有事到來的時候你肯定是頭一個沒命。不乾政是一回事,不知政又是另一回事,有時候規矩也不能守得那麼死,凡事還得看情況。”

謝琬深以為然,一麵睨著她,“你就是看我不守規矩,所以你有什麼鬼主意的時候,就隻會找我。”

殷昭笑起來。

謝琬又道:“外頭如今傳的最熱烈的除了你大婚的事,便是殷曜要選妃的事。鄭側妃到如今為止也沒有看上誰的意思,我估摸著,她是想在內閣裡頭選。

“內閣裡杜柳二位府裡正好有適齡的閨秀,不過杜柳二位也不是眼皮子淺的人,他們倆雖然跟魏彬他們有點小嫌隙,但是也難像季振元那樣成氣候。鄭側妃要想策動他們,恐怕還得狠狠花點心思。”

殷昭道:“他不過是個庶子,杜柳二人是瞎了眼才會把姑娘嫁給他。”

她極少真正地去譏諷什麼人,作為一個公主,處在她的位置,實在已沒有多少人值得她去譏諷嘲弄,但是這一點也不妨礙她成為一個口裡噴毒汁兒的人。

謝琬對瞎了眼三個字無語了一下,磕開了手上一顆瓜子。

不管怎麼樣,鄭側妃這次是卯足了勁想要給殷曜挑門好媳婦兒,在沒有遞到鳳棲宮之前,他們都不必太緊張。

這一夜沒有太多睡眠,因為殷昭出嫁前還得去太廟祭祖詔告天地,殷昱和謝琬也天沒亮就爬了起來,整整一日,到了下晌,魯國公府接%e4%ba%b2的隊伍進了宮城門,便一路啟程去到顧家。

魯國公如今掌管著五城兵馬司,而五城營裡大多是勳貴族%e4%ba%b2,屬下本就眾多,加之如今尚的又是公主,又多了道皇%e4%ba%b2的身份,所以今日的隆重氣派是有目共睹的。

榮二奶奶因著鄭側妃的囑托,所以一到魯國公府便留意起廣恩伯府的人,終於在嫁輦入府後不久,見到了隨在廣恩伯夫人身側的任如畫。

任如畫自打奉曾密的斥責交了中饋,又去了正院立規矩,整個人便逐日地憔悴起來。丈夫就是女人的天,可是她的丈夫靠不住了,謝葳如今一步步代替了她的位置,這讓她憤怒,更讓她心寒。有時候她都不知道曾密這樣待她,她還去跟謝葳爭什麼?

可是不爭她又不甘心,她在曾家得意了十多年,安穩了十多年,本以來能夠就這樣安穩地過到老,然而突然之間全變了,謝葳進來了,跟她分享著她的丈夫,然後她以為她能夠守得住她的陣營,結果也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她覺得自己像是個笑話,今兒這樣的場合她本也不想來,如今對外應酬的都是謝葳,她不知道她有著怎麼樣一顆堅硬的心,可以頂著平妻的身份在外應酬,可是她就是這樣做了,而且還做到了,最近勳貴圈裡的幾場宴會,謝葳都應付的很好,與此同時,也與五城營裡曾密同僚的家眷開始有了聯係。

是婆婆讓她來,她在立規矩,不敢不遵。

榮二奶奶到得她麵前的時候,她也看見了她眼中流露出來的驚訝,她暗底裡便有些惱怒,說起來,這鄭家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果不是她們在她麵前挑撥離間,她不會大意失荊州,弄到如此境地!

麵對著榮二奶奶,她態度便不由得比往日冷了兩分。

榮二奶奶雖不知她因著家裡事而恨上了自己,但是看著她截然不同的態度,再想想她到如今也按兵不動未曾向謝琬下手,心下也有了幾分了然,這話也就說不出口來了,上趕著與廣恩伯夫人扯了兩句,便就退了下來。

但是鄭側妃交代的事卻也不能不辦,她喚了個丫鬟交代了幾句,便就進了客廳。

沒多會兒丫鬟就回了來,趁著周邊沒人就與榮二奶奶說起來:“方才聽任三奶奶跟人說話的時候,說到了自己的嫁妝鋪子,雖然沒有明說,但看起來似乎是有著什麼打算。”

正文、344 仇家

任如畫的嫁妝鋪子有了新的打算?任家當初以鄉紳身份把閨女嫁給了京師勳貴,必然給了不少嫁妝,所以任如畫這些年才有資本協助曾密在五城營混得風生水起。她的嫁妝鋪子肯定不止一兩間,這要是有了新打算,自然是跟後宅之事有關了。

榮二奶奶想到這裡,便就喚了丫鬟出去找同來的鄭家二爺鄭釗,讓他去查任如畫嫁妝鋪子的事。

鄭側妃想打殷煦的主意,這想法不錯,但深想起來難如登天。殷煦身邊至少有四個以上的女仆不離身,還有至少四個以上的暗衛在側相護,這種情況下,彆說有人想靠近殷煦,隻怕連隻蒼蠅要飛過去都困難。

所以她得了鄭側妃的示下,卻還是沒曾當真順著她的心意直接這麼做。

說到底她也有私心的,雖然鄭側妃是鄭家的姑奶奶,殷曜的成敗也直接關係著鄭家的前途,可是謀殺皇嗣是要抄家滅族的,搞不好連她娘家也要連座,她自己死了事小,她還有兒女和雙%e4%ba%b2,她豈能不為他們著想?

平常裡小打小鬨的使些詭計倒是成,真若到了殺頭抄家的地步,若沒有十分把握,幾個會有季振元那樣的膽子?

事成了倒罷,事若不成,不但殷曜做不成太孫,連鄭家也要牽累進去。可是鄭側妃這個人又十分地強勢,她要做的事如果娘家不答應不給做,那麼翌日家裡老爺們絕沒有一個逃得過她的指責怒罵,也就永寧境地好些,她是靖江王府的郡主,鄭側妃也不敢太得罪。

所以這些年永寧跟鄭側妃的關係也愈來愈差,因為自己的丈夫老是被挨罵,永寧覺得窩囊。不讓鄭鍾跟宮裡尤其是鄭側妃多有往來。而鄭側妃始終是鄭鍾的妹妹,鄭鍾又老實,也不願因為尚了郡主就%e8%84%b1離家人太遠。有時候也還是會悄悄地進東宮去,於是這樣又直接導致永寧的責罵。夫妻關係也不見得好。

今日吳三奶奶沒來,榮二奶奶從任如畫這邊找不到機會下手,隻好作罷,用過晚宴,打算與鄭夫人進戲園子看兩出戲就走。

榮二奶奶有私心,鄭夫人卻沒有,鄭側妃是她的女兒,太子登基之後她起正也會混成四妃之一。假若殷曜再承了皇位,鄭側妃就是皇太後,那樣的話鄭家就有臉了,霍家算什麼,太子妃算什麼,還不是一樣得靠邊站?◎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所對相對於榮二奶奶的保留,鄭夫人心中是充滿了衝勁的,所以看戲的時候見兒媳婦一直坐著沒動,便就問道:“宮裡交代的事辦的怎麼樣了?”

榮二奶奶忙答道:“任如畫那邊似是對我們也有了防備,再下手隻怕會適得其反。”

鄭夫人皺了皺眉。搖了兩下扇子,忽然往前方樓上望了眼。左側是幾位%e4%ba%b2王妃,當中帶著寶貝貓兒來赴宴的鄭王妃極是顯眼。

對麵是宮裡幾位嬪妃和謝琬等人。滿座的華貴難言。

殷煦就在謝琬旁邊呆著,他已經一歲了,剛學會走路,但是還很難控製速度,往往一抬腳就收不住勢,所以身邊人也跟著開始鍛煉短跑工夫。這個時候他無處可走,就趴在謝琬膝上,拿手指頭很認真的摳她衣擺上翟紋。

謝琬被摳得膝蓋癢癢得很,又要保持端麗儀態。便就佯裝鎮定地與邢珠顧杏道:“帶著煦兒去外頭轉轉吧,隻怕他覺得吵了。”

旁邊楚王的母%e4%ba%b2德妃做為此次皇帝後宮的代表。聞言也道:“這麼小的人丁兒,陪著咱們這些老太太在這裡聽戲。真是難為他了。”

楚王和祈王都是殷昱的頂頭上司,雖說他們都會給殷昱幾分麵子,可臉麵這東西是你敬彆人一分彆人才會同樣敬你的,何況她們是長輩。謝琬便就笑道:“不妨事,平時我也挺好這口。”

德妃嗬嗬笑了笑,便就不說什麼了。

這裡夏寧二嬤嬤牽著殷煦出了坐席,便就抱著他往樓下去。

戲園子外有片青草地,有秋千和木馬什麼的,平日裡就是給孩子們玩耍的地方。如今已入秋,園裡各處燈火通明,來人不是很多但也絕不僻靜,很適合他玩耍。

鄭夫人瞅著殷煦一行下了樓,想了想,回頭往西邊樓上的鄭王妃看了看。鄭王因為跟殷昱有仇,所以一向出席這樣的場合都不在同個地兒,如今她手上那隻寶貝貓兒已沒在手上,已經交由了內侍們抱著。

鄭夫人使了眼色給榮二奶奶,起身往樓下去。

殺不殺殷煦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情勢怎麼樣才會變得對自己有利。

草地上,殷煦正對走路有著無比大的癮,邢珠等人圍成一個大圈讓他撒歡,暗中又有駱騫等人防護,安全不成問題。但是小朋友的注意力也是很容易轉移的,正當他咯咯大笑地往各個方向直衝的時候,他忽然就看見草地邊廡廊下一隻貓。

“哪來的貓?”

邢珠皺眉道。殷煦所在之處是絕不允許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