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頁(1 / 1)

大妝 青銅穗 4084 字 3個月前

道謝琬是不是放過這樣的話,但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他是不會像她們女人一樣對著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小事糾纏不休的,對於男人來說,事業前途才最重要。

他於是接著道:“安穆王如今在內務府任了職,赤陽公主又與魯國公家訂了%e4%ba%b2,下個月魯國公夫人過壽,我估摸著安穆王和王妃會代表太子和太子妃去的。魯國公還掌著五城兵馬司,如果能得他提攜再進五城營,那是最好不過。他們家與安穆王府成了姻%e4%ba%b2,到時候你務必記得前去拜見王妃。”

原先任家都瞧不上的喪婦之女,如今她去見過,竟然要以拜見這樣的字眼,任如畫看著緩緩起身的曾密,咬咬牙,忍下來。

殷昱初六才去內務府報到,這幾日也都忙著串門和待客,晚飯前他進了後院,見謝琬撐著額在那裡出神,便就負手到她身前彎了腰,覷著她道:“想什麼?”

謝琬吐了口氣直起身子,改為單手托腮歪在迎枕上,說道:“我在想,王氏和謝榮他們那一堆對我們做過那麼多壞事,謝榮落到如今這樣的地步,我是不是也該知足了?”

殷昱知道謝葳來過,聽見這話就沉%e5%90%9f了起來。

謝琬本是要聽他下文的,見他不吭聲,便就說道:“你說呢?”

殷昱道:“順其自然吧。”

謝琬傾身過來抱住他脖子,“我也是這麼想。”

她從來沒想過非把謝榮置於死地不可,這些年的擔心和忌憚,全是因為害怕他會像上輩子一樣乾擾到自己和哥哥的人生,所以她卯足了勁地追趕和布署,可是如今謝榮已經敗了,他們生活的重心也開始從朝臣轉移到宮闈,謝榮不再是她最大的障礙,對待這些恩怨,她也開始平靜下來。

隻要殷昱和殷煦能平平安安,謝琅今年能夠高中進士踏入仕途,謝榮就乾擾不到她了,再等到太子順利登基,謝榮就完全沒有辦法動搖到她們,那麼即使他還在朝堂,也不是動搖不到她,她當然也犯不著再對他窮追不舍。

所以在未來的安穩麵前,與王氏和謝榮他們的恩怨已經是其次的了。

殷昱順勢低頭%e5%90%bb她的手背,揚%e5%94%87道:“我發現你生了煦兒之後,心腸比從前軟多了。”

“那當然。”她把臉貼在他背上,“因為我本來就不是個趕儘殺絕的人。隻是命運使我在困苦麵前,不得不全副武裝起來。卸下盔甲,我也是個地道的心慈手軟的婦人。”

殷昱輕嗯著,嗅著她指尖傳來的淡香,%e5%94%87角浮出盈盈一道暖意。

隨著殷昱去了內務府當差,謝琬時間又變得多起來了,加上開春天氣回暖,殷煦也開始坐不住,成天手指著外頭要身邊一群人領著他出去玩兒,謝琬索性就隔三差五地帶著他在相熟的各府之間串串門,或者進宮去跟太子妃和殷昭說說話。

本來她是挺想跟洪連珠她們聚聚,可是二月一到,會試的日子就近了,知道洪連珠要照顧謝琅,便就沒去。而齊家這邊也差不多,武淮寧和齊如錚都是準備下場的,齊如繡他們自然也沒時間。倒是齊嵩夫婦時常地惦記殷煦,偶爾會在下衙的時候繞道來看看他,給他帶個小玩意兒什麼的。

這日齊嵩下衙得早,謝琬便就跟他打聽了打聽今年春闈的事,齊嵩在禮部,除了知道今屆主考是禮部尚書段仲明與翰林院大學士翟青之外,彆的竟是也什麼都不曉得。

其實謝琬也是白關心一場,春闈會試規矩是極嚴的,不大有機會讓人走後門,而謝琅也不可能去走後門,可是因為惦記著這事,所以即使明知道關心無用也還是忍不住問問,隻要這樣心裡才覺安樂些。

才送了齊嵩到中門樓下,門房就垂首走過來道:“竇夫人請求拜見王妃。”

謝琬道了個請字,目送齊嵩馬車出了西府門,便站在中門樓下靜等著竇夫人車轎進來。

正文、332 忍辱

很快進了門內,竇夫人在丫鬟攙扶下披著黑貂絨的大鬥蓬下了車,抬頭見謝琬笑微微等在門下,連忙道:“這麼大的風,怎麼站在這裡等?”

按品級算的話,殷昱大約算從一品,而竇謹如今是正一品,謝琬還該尊竇夫人一聲夫人,不過她是宗室王妃,雖說規矩如此,可又幾個人會真正按這套路行事呢?所以平日裡,相反魏夫人竇夫人她們還更多她幾分麵子。

謝琬知道本朝曆代都是這樣的規矩,因為平時也隨了大流,聽得這麼說,便就笑著解釋道:“我舅舅方才來過,送了送他。”

相攜著到了內院花廳,等夏至招呼著小丫鬟們上了茶,竇夫人又接過夏嬤嬤手上的殷煦來抱著逗了會兒,便就說道:“胡先生這兩日不知道有沒有空?”

去年自打出了季振元那事之後,謝琬又生產,殷府裡當時忙得跟什麼似的,後來又奉旨搬府,竇家竟有幾個月沒曾來請胡沁看病。都是相熟的了,謝琬聞言,便就問道:“四爺的病又犯了?”

“可不是麼?”竇夫人歎道,“去年秋冬,靠胡先生給的幾副醫方也算是平靜過來了,可是到了春上季節不同,那藥也沒辦法再吃,這些日子咳起來竟跟撕心裂肺似的,讓人看著心疼。我瞅著今兒得閒,便就過來看看。”

謝琬扭頭跟邢珠道:“去看看胡先生在忙什麼?若是手頭無事,便讓他準備跟竇夫人去看看四爺。”

邢珠扭身出去,竇夫人這裡又笑道:“沒辦法,我們老四還隻服了你們胡先生。”

謝琬笑道:“應該的。”

竇謹上任之後在內閣關係不錯,而且人也公正,大胤朝堂連續經曆兩回大任免。正缺這樣的臣子。

竇夫人這裡低頭喝了口茶,說了幾句二月底魯國公府做壽的事,胡沁就來了。聽說竇詢舊疾複發,便就又回房收拾了藥箱過來。

竇夫人便也準備告辭。謝琬道:“夫人莫非是專程來請大夫的?那胡沁可忒有臉麵了。請大夫的事何須勞動夫人%e4%ba%b2自過來?讓胡沁去,您留下來用了飯再走。”

竇夫人拗不過,便就留了下來。謝琬又派吳士英去榮恩伯府去請榮恩伯夫人,還請來魏夫人,幾個人在府裡抹牌,竟是到太陽下山才散。

晚飯後正在問胡沁,胡沁剛回來,還沒來得及進院子。聽說謝琬問起便就拐到了正豫堂。謝琬問起今日去看診情況。胡沁道:“竇四爺的病還是反反複複,卑職看這些日子還得勤去幾趟才成。”

謝琬點點頭,忽然鼻子輕嗅了幾嗅,說道:“你身上什麼香味兒?”一股玉蘭香。

胡沁聞了聞衣袖,笑道:“今日去的時候,四爺正在房裡搗鼓一缸子乾玉蘭花瓣碾粉薰衣,許是不經意沾上了些。”

謝琬笑道:“想不到四爺竟是個風雅之人。”

此後胡沁自是隔三差五往竇府裡跑不提。

而這些日子謝琬也不大出門走動了,從正月底開始,各地湧向京師的考生就日漸多起來,她出門時陣仗太大。一來怕擾民,二來又怕人多驚著殷煦,所以這陣子極安份。沒有人客上門的時候,就看書看帳簿,或者研究一下殷昱帶回來的綢緞名目。

殷昱管著內務府緞庫,這可戳中了謝琬的老本行,想當初她就是靠那幾間緞鋪發的家,殷昱帶回來的這些綢緞冊子,她也能看得津津有味。

隨著春闈接近,京師各大衙門也開始打起精神來應戰。工部得負責搭建考棚,吏部準備安排散館的庶吉士就任。戶部得調取款項資金,兵部要抽調將士監守考場。禮部任務最重,不但要出題要調人還要負責歸納試卷。最閒的是刑部。

此外都察院也逃不掉。這監察舞弊之事就是他們的了。

所以謝榮近來也時常加班,雖然會試還有三四日,可是準備工作還是得做的。而這些準備自然就交給了下麵這些小官兒,謝榮為著編會試章程這事,已經連續在都察院留守了三日了。

“那草案做出來沒有?靳大人等著要呢!”

正在翻閱著資料,門口忽然有衙役揚聲嚷嚷道。$思$兔$網$

屋裡沒有彆人,謝榮抬眼看了看他,說道:“明兒一早。”說著繼續低頭查找。

衙役嗬了聲,走過來道:“謝榮,你譜兒擺得比咱們大人都大,還當你是刑部侍郎呢?”

謝榮沒理會,背過身後去書架上尋檔案。

衙役被甩了個背臉兒,心下很不爽,遂邊走邊諷道:“拽什麼拽,要不是靠出賣季振元,你丫還不知道在哪裡充軍當苦力呢!一個叛徒有什麼好得瑟的!”

謝榮背脊挺得筆直,後槽牙也險些被磨斷。

虎落平陽被犬欺,從進都察院的那日起,他就對此有了心理準備。可是有準備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一回事。每每被人嘲笑譏諷,他腦海裡所想的都是往日的風光威武,就是他曾經初進翰林院時,也不曾被人這般排擠針對過,這些變化,都像刀子一樣深割進他的骨肉裡。

他閉上眼,啪地把櫃門扣上去,整個屋裡發出哐當一聲響。

翌日早間,靳永下了朝回到衙門,謝榮便將手上一遝文書遞交上來。

靳永瞅了他一眼,接來翻過,然後丟在案上道:“光這東西,你就做了三日?”

謝榮抿%e5%94%87不語。

靳永喚來衙吏,把手上另一份文書交給他:“把劉經曆做的這個交到禮部去。”

謝榮抬起頭來,正見靳永將自己做的那份丟進了廢紙簍裡。

謝榮忽覺血氣上湧,險些就要按捺不住——按捺不住又如何?他以下官身份,能撲上去毆打他麼?能跟他理論麼?他是上司,想用誰的便用誰的,誰讓他沒鬥得過謝琬殷昱,落到今日境地?

這輩子他最慣於做的,是忍辱負重。

“謝榮,如今你雖然隻是個七品小官,可做事也不能馬虎將就。否則,有可能連這七品烏紗都會保不住。”

靳永在案後慢條斯理地說道,指節一下下有節奉地輕擊著桌麵。

謝榮脖子上像是墜著千斤巨石,半日才抬起頭來,拱了拱手,退出門去。

這也不是第一次,他知道,也不會是最後一次,他不知道還要承受這樣的屈辱到幾時?要多久?但他必須承認,這是他此生之中最為灰暗的日子。而且更讓他感到灰暗的是,他從來沒有過一個時刻,像這樣對目前的處境束手無策。

他雖然在漕運案中保住了自己,可是他如今就猶如站在汪洋之中,舉目四望也沒有一個可以拉拔他的人。他甚至連個搭把手的人都沒有,想要淌過這片洋,談何容易?

春闈從二月初九開始,曆經九天三場,終於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