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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 青銅穗 4397 字 3個月前

好了,回頭嫂嫂生了孩子,再讓哥哥帶著這個過去讓三叔上名便是。”

洪連珠這才知道這幾日竟是在為她忙這個事,心下一暖,拿著這沉甸甸的族譜,倒不知說什麼好了。

夜裡謝琬在房裡出神,謝琅過了來。

“謝榮這麼痛快就把族譜的事辦好了?”他也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謝琬點點頭,心裡那點事兒壓得她有點沒精神。

謝琅以為她是累了,原本是過來多謝她的,見狀又不免有些心疼,看她手爐放在一旁,都沒什麼熱氣了,遂叫來顧杏把它添上炭,捂到不燙不冷的樣子放到她手裡。“哥哥最近忙,也沒有時間過問你,你自己要好好的,有什麼事就跟你嫂嫂說。”

謝琬雖然沒什麼委屈,但聞言心裡也暖暖的,想起父母%e4%ba%b2剛死時兩個人在謝府裡相依為命,那會兒魯莽又單純的他總是事事袒護著她,總是很婆媽地操心著她的婚事,又時刻擔心著她被王氏欺負,鼻子一酸,眼裡便有些模糊。

“怎麼了?”謝琅見狀,越發不忍了,聲音柔得像棉絮,“是不是謝榮給氣你受了?”

謝琬搖搖頭,含淚笑道:“不是,是看見哥哥如今這樣意氣風發的樣子,好欣慰。”

與前世裡的他太不同了,前世裡他的遭遇隻能以一個淒慘來形容。

那時他有文人的迂腐,有身為長兄的霸道,有對世事的懵懂,唯獨沒有如今這樣的自信和沉穩,原先她一直暗地裡擔心今生他能不能在仕途上闖出一片天地,可如今他雖然未入仕途,卻已經比那些初入仕途的官員還要多出幾分老練,這不能不說是他的蛻變。

一個人要在不到十年的時間裡完全%e8%84%b1胎換骨是不可能的,眼下的他或許還有不少不如人之處,可是終歸他肯上心,肯學,肯悟,那麼成功之於他,也不是不可能擁有的。

“沒有就好。”聽到她否認,他也鬆了口氣,“有時我真怕你覺得我成了%e4%ba%b2後,就疏忽你了。若是咱們父母%e4%ba%b2還在,我是不必擔心這層,可是你隻有我,我就特彆在乎你的感受。”

謝琬笑了笑,垂頭道:“我知道。我沒有這麼想,哥哥本就應該對嫂嫂好些。”

謝琅望著她,笑著拍拍她肩膀,起身道:“那我回房了,天冷,你早些睡。”

謝琬站起來送他,到了門口,她道:“明日傅將軍他們出征,什麼時候啟程?”

謝琅回頭道:“辰時整。”

辰時整,知道了。

因為這十幾年來天下太平,大軍出征是很久遠以前的事,時隔數年朝廷再有這樣的舉措,也不免讓人大感振奮,因為東海沿線戰事一直讓大胤將領們應對得極好,這次威遠將軍率兵出海,百姓們同樣抱有著巨大期望,希望能夠再次痛擊倭軍。

南城門外一大早就聚集了許多百姓,大家分立在驛道兩邊,等著大軍從城內出來。

而門內則也有些朝官奉旨相送。

辰時整謝琬讓錢壯趕著馬車等在人群裡,大軍從點將台出發到這裡,應該要兩三刻鐘的樣子。

謝榮的話終歸讓她起了警惕,什麼叫做他不能翻盤,她也不能?隻有傅恪率兵出征於她不利,她才會想要翻盤,可是傅恪明明跟護國公是%e4%ba%b2戚……她想要尋找答案,而直覺告訴她,這場出征送行,她必須%e4%ba%b2自來看看。

244 內疚

謝琬隔著半透明的窗外往外望,人群蜂湧,但還算是上有秩序,當中也有許多駕著馬車的人在內,看來是都不想錯過為東征將士打氣的機會。

等了會兒,就聽見隱隱有馬蹄聲傳來了,緊接著錢壯在車頭輕叩車門:“軍隊來了。”

邢珠把簾卷開一線,才探頭看了看,就聽馬蹄聲愈來愈近,像暴雨打到屋瓦上一般,謝琬挪到車窗邊同往外看,隻見城內徐徐駛來大隊人馬,繡著大胤國號的旗幟高高飄揚,而走在最前方的一群將士裡,為首的一名虎將身著純銀盔甲,%e8%83%b8`前一麵赤銅護心鏡,應該就是此次的元帥傅恪無疑。

軍隊一路行來,百姓們紛紛拱手祝願,各處官員們也紛紛上前致意。

對於一次尋常的出征來說,不會動用到朝廷要員前來要送,因而今日前來的不過是兵部幾位郎中,宣讀一下出征辭,然後敬幾杯酒而已。

傅恪辭彆了官員們複又上馬,然後繼續往前行駛。

一切看上去都正常得很。謝琬眉頭愈皺愈緊,難道她的直覺是錯誤的,出征送行其實並不能給她提供什麼答案?

她緊盯著隊伍,還有二三十來丈的距離,隊伍就要出城門了。出了城門,大軍就將加快速度往東南進發。也不大可能再被她探到什麼。

她忽然有點泄氣,像是鑽進了一個黑洞裡,關鍵連這個洞是怎麼模樣都看不清楚。

“姑娘,又有人上前敬酒。”邢珠忽然提醒她。

她抬眼看去,果然人群裡有名文士遞了酒杯上前,不知道與傅恪說了些什麼,傅恪居然再次下了馬,接酒飲儘。按說出征是無比嚴肅的大事,百姓們不該有人敢上前阻擾行程才是,為什麼這文士偏偏還煞有介事地帶了酒上前?而更讓人不解的是,為什麼傅恪還特地下馬接酒?

難道是他的%e4%ba%b2長?

謝琬不想放過一切異常。她跟邢珠道:“你在這裡繼續盯著,錢壯趕車過去,我們去盯著那文士。”

邢珠聞言開門下車,這裡錢壯緊盯著那文士。隻見他敬完酒後也上了身後一輛馬車。將士們出了門,人群漸漸散了,錢壯不動聲色趕著車挪過去,到得距離那馬車十來丈遠的地方,前麵的馬車也開始行動了。

一路往城裡去。

不知道繞過了多少大街胡同,馬車漸漸緩下來,謝琬坐直身往窗外看,隻見街道開闊,沿街圍牆長得望不到邊。顧杏探頭看了眼,說道:“好像是到了鐘鳴坊。”顧杏平日裡常幫謝琬在京中打探消息的緣故。因而對地形已經相當熟悉。

謝琬正要說話,錢壯道:“姑娘,前麵是季府,那文士隨馬車進季府去了。”

季府?謝琬渾身一震,打開車門下了地來。前方斜對麵的門楣上,果然寫的是季府二字!

季振元手下的人特地去給傅恪敬酒,而身為護國公府%e4%ba%b2戚的人居然會為了季府的一個手下特地下馬!

身後忽然又傳來車軲轆聲,到了身後忽然停下,一道聲音懶洋洋在車窗內響起:“很驚訝是嗎?明明跟霍家是姻%e4%ba%b2的傅恪居然對季府一個幕僚那般尊敬。”

謝琬回過頭,謝榮坐在車裡,正揚著%e5%94%87。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他輕笑了聲,接著道:“你永遠也不會想到,因為護國公府一家坐大,又擔心跟勳貴來往得太過密切引起朝廷警惕,所以一直都疏遠著這些勳貴,蘭陵候攀附霍家無望。隻得另外為自己家謀條後路。傅恪,自從與蘭陵候的孫女結%e4%ba%b2之後就與季閣老有往來了。”

謝琬緊抿著雙?%e5%94%87,狠命地瞪視著他。

這是個計中計!是自打她上四葉胡同與謝榮攤牌的那一刻,謝榮就開始正式在回應她的攻擊了,他故意以族譜為餌。誘使她去促成護國公順利留京,而季振元他們則可以“無奈”地把這個機會讓給傅恪!殷曜這邊從此有了兵權為助,關鍵是,誰也不知道傅恪是他們的人!

她咬著牙,“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他%e5%94%87角的笑意變冷,忽然他起身走出馬車,下了地,負手踱到她麵前。

“告訴你是讓你知道,你想鬥垮我,還太嫩了些。”

他側轉身,眯眼望著四處,“我縱使告訴了你,你也已經無可奈何,傅恪已經奉旨拜帥出征,東海那三萬將士,從此掌在他的手裡。你此刻去告訴霍達和殷昱,他們也隻能乾瞪眼。皇上不會管咱們怎麼鬥,興許愈鬥他越高興,兩邊勢力愈平等他愈放心,他要的隻是江山穩固,朝鬥,自古至今,哪朝沒有?”

謝琬站在冷風裡,方才因為憤怒而燥熱的心漸漸生起了寒意。

如果不是她在後頭推波助瀾,傅恪不會上位得這麼不著痕跡,比起讓護國公離京然後上書立太孫,原來他們還做好了硬拚的準備。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網①提①供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她之前讓謝榮狼狽十次,都不及她這次敗得這樣慘。

謝榮,果然不是她能三兩下掰倒的。

她深呼吸了口氣,平靜地看著他:“受教了,三叔。”

謝榮又揚起%e5%94%87來,和藹地道:“過年我會回清河,給你帶我們吃的那家做的肉鬆餅。”

把當她幼稚小兒。

謝琬掐著手心,亦揚%e5%94%87道:“好。”

回府的路上謝琬長吐了一口氣,事已至此,她隻能認栽,可是這場戰爭並沒有結束,即使在他心裡她隻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稚女,她也不會服輸,也不能服輸。他們雖然利用她來把傅恪推去了東海,可是這也不代表他們就能取得最後的勝利不是嗎?

隻要殷昱還在,隻要她還在,就是拚到最後一刻也不能讓季振元他們得逞。皇位不一定要殷昱來坐,可是殷曜必須倒。殷曜不倒,殷昱永遠都會麵臨著腹背受敵的境況。如今的殷昱太被動了,他要從重圍中突圍出來何其艱難,季振元一黨是他的第一道要攻下的關卡,也是最大的一道關卡。

隻有把他們掀翻之後殷昱才會由被動變得主動,隻要掌握了主動權,那麼就算事後哪怕還會有阻力和障礙,也不是如今這樣的境況能比的了。

她選擇了他,就必然要選擇他要走的道路。

隻是這一次,她真的有點內疚。

回府下了車,她跟錢壯道:“你去殷府,把今兒的事告訴殷公子。他若不在,就告訴龐白。”

雖說已改變不了什麼,但這些總歸是要知會一聲的。

錢壯到了殷府,殷昱還沒有回來。夜裡進門後龐白就把這事跟他說了。

他竟然已經知道。東征軍出發時他也派人去跟了一段,來人也隨季振元的幕僚一路跟到了季府。既然傅恪與季府的人如此熱絡,那麼他也能猜得到謝琬這次在這中間被謝榮利用。

這又豈能怪她?不光是她,護國公和魏彬他們都沒有想到傅恪竟然早就跟季振元私底下有往來,而且當時大家也都在想辦法勸阻皇上。

她心裡一定不好受。

他沉%e5%90%9f了片刻,上街買了一包暖乎乎的糖炒栗子,回來交給龐白:“讓人送到楓樹胡同給琬姑娘吃。”

龐白頓了下,說道:“這麼晚了,吃栗子容易積食。”

殷昱道:“她高興就成。心裡不痛快,更加傷肝脾。”

龐白到達謝府的時候謝琬已經預備歇息了,看到吳媽媽拿過來還熱乎的栗子,忽然有些鼻酸。

原先他說晚上吃栗子易積食,眼下又特特地讓人送來這麼一大包,是為哄她高興麼?

殷昱這邊得了消息,護國公和魏彬那邊自然也很快知道自己這回被季振元耍了一把,氣憤之餘卻也當真無可奈何。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