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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 青銅穗 4288 字 3個月前

是現在他用行動告訴她,他的忠誠不在了,她的原宥成了個笑話!

她自以為的破鏡重圓,不過是她一個人的夢想,謝榮一麵與她在閨幃癡纏,一麵卻在外與娼女對坐閒談!她不信什麼他潔身自好,常言道婊子無情戲子無義,他如果真有那麼坐懷不亂,為什麼人家娼女都會自願為他請命說情!

黃氏看著默站在她麵前的兩人,滿腦子裡都是他們在娼館廝混纏綿的樣子。

縱使沒有肌膚之%e4%ba%b2,就不是出軌了嗎?

“偽,君,子。”她望著他,三個字從齒縫裡冒出來。

謝榮覺得%e8%83%b8口像是被什麼沉沉地壓住,他想張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在這樣的黃氏麵前,他覺得自己的確也很齷齪,使他不知不覺想要在她麵前把身段放得更低。

他撲通跪下來,一個字沒說。

“夫人。”

采薇隨著謝榮跪下來,纖瘦的身子在晨光裡,像朵顫唞的小野花。

黃氏目光一定緊粘在謝榮臉上,似乎壓根沒有采薇這個人。

他嫖的人是誰有什麼要緊,重要的是他嫖了。

她順手拿起桌上的剪刀,另一手拔下頭頂的簪子,盤在頭頂的烏發像瀑布樣泄下來。

謝榮抬起頭,驚疑地望著她,而她在讓人措手不及之時,已拿起剪刀哢嚓一聲剪下一縷發,丟到他麵前。

“謝榮,因為我寄情於你,所以我從來就不是寬容大度到容許丈夫有二心的女人,你我的緣分儘了,從今日起,我過我的獨木橋,你走你的陽關道,你的生死榮辱,再也與我無乾。”

“書蕙!”

謝榮站起來,死抓住她的手腕。

黃氏兩眼空洞,掙開他的手,出了廳堂。長長的裙裾拂過他的腳背,帶過一絲輕微的觸?感,但是落到心裡,卻像刀割一樣痛到讓人窒息。

晨曦在天邊露出來了,冬月的晨風撩起院裡一地落葉,天亮了,有些東西卻永遠沉了。

謝琬撐著腮在案後聽完虞三虎的稟報,沉默了良久,最終也不由歎了口氣。

謝榮在娼館居然坐懷不亂的事,讓她也很意外,但更讓她意外的,顯然也是采薇出麵替他求情那段。

她不知道該說欣賞謝榮的自律,還是敬佩采薇的勇敢。總而言之與謝榮互鬥以來,這是頭一次讓她心生感慨。謝榮在季振元如此得寵,果然不是沒道理的,雖然他明知官員宿妓是知法犯法,可是說到底,如果沒有時刻盯著他的她和顧若明,他並不一定會落得這般境地。

而即使知道宿妓之事在官員之中普遍盛行,他也還是能保持頭腦清醒不與郭興隨波逐流,也算難得。如果不是這樣,季振元就是想在皇上麵前保他也無從保起,這件事,終究還是他的克己救了他一把。

這樣一來,顯然很多事就不能等閒待之了。

不過,太子最後把采薇賜了給謝榮,這舉動又十分耐人尋味。

君主們為了表彰或者安撫臣工,賜與姬妾也是常有的事。謝榮是東宮侍講出身,又做過東宮輔臣,他這次吃了悶虧,出於事後安慰,太子賞個妾侍安撫安撫他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可是偏偏賞的是為他求過情的娼女采薇,這就讓人很不解了。

采薇經過這件事,讓包括謝琬在內的許多人都知道她對謝榮情義非常。

這樣一來,勢必會有人借機利用他來對謝榮做點什麼,這種情況下,如果是謝琬,肯定會先要了她的命以絕後患。可是太子卻反而把她賜了給他,還交待好生待之——如果說謝榮真的很得太子的心,讓太子十分信任,那麼,這樣一來豈不令得他左右為難了麼?

232 差事(宙小眉*和氏壁+)

太子這道旨意,難道是為了保采薇的命?

可是他又為什麼要保采薇的命?難道他也希望采薇被人利用麼?

謝琬回想起謝榮今生的履曆,不由坐直了身子。

謝榮進東宮之後並不久,就被季振元要出來去了刑部。按說太子正當用人的時候,而謝榮又是曾經被皇上都認為頗具才能的人,那麼他很該把他留住不讓他走才是,可是季振元一去,太子就允了,接著還讓季振元把駱七給放了。

難道說,在太子心裡,謝榮連一個駱七都比不上?

又或者說,太子其實並不像她想像中的那麼信任謝榮,以及也並沒想過要栽培和重用他?

如果是這樣,那顯然就更讓人費解了。可是這終究隻是猜測,距離太遠,所猜的也並不能當作實際論證結果。

不過不管怎麼說,采薇被賜給謝榮,這件事對她來說還是有著不少好處的。首先四葉胡同內宅就會有番鬨騰,如果是尋常小妾,黃氏還可以任意拿捏,可是采薇是太子賜下來的,連謝榮都得好生對待,黃氏就更不敢對她下殺手了。

不過黃氏對謝榮用情頗深,估計會不戰自敗——前世內宅裡的事看的多了,有時候人就是這樣,越是在乎越是爭不贏,越是敗得慘。因為付出得多,所以期望值也愈高,越是期望高,越是容易失望。

這層不去提它,謝榮的被罰半年俸祿,再加上皇帝%e4%ba%b2口承諾的“兩罪並罰”四字,已經不算讓這趟行動白費。

而接下來她也有事要做。

她交代羅縝:“謝葳不是回清河了麼?你讓人傳個消息回去,就說謝榮納了妾,試試她如何反應。”

羅縝下去後,她又喚來玉雪:“最近這些日子,趙夫人在做什麼?”

趙夫人便是趙貞的夫人。玉雪笑道:“趙大人前些日子被升成員外郎了,趙夫人就忙著樂嗬罷?”

謝琬聞言也笑起來:“那我們明兒就上趙家蹭茶喝去。”

隨著五城兵馬司奉旨清查京師各處娼館的行動鋪開。也隨之驚起了許多私下違規的官員四下打點運作,最近的京師是十分熱鬨。

靳永因為此次欽點的欽差,門檻差點被人踏破,而五城兵馬司裡的幾位正副指揮史。每日也門庭若市。雖然都不敢在這個時候頂風行包庇之事,但有些人有些情麵總是繞不過。

而且這件事的起因也很耐人尋味,據聞那天夜裡北城指揮司轄下的燕兒胡同走水之後,皇上就下了這道旨,緊接著翌日郭興就被降級成了主事,而謝榮也被罰俸半年,雖然這事讓季振元壓製得很好,宮裡也沒有什麼人會與季閣老直麵作對,可是大家尋根究底,也就把這兩件事很容易地聯想到了一起。

榮恩伯才進屋喝了口茶。連衣都還沒來得及換,南城副指揮史曾密就過來了。

曾密是廣恩伯的三子,勳貴之家相互都熟,榮恩伯也比他不過大了十歲,早些年還常在一起鬥%e9%b8%a1走狗。知道他是來打聽虛實的。因而榮恩伯也沒見外,語意含糊地道:“無風不起浪,總而言之這件事大家把差事辦好就成了。”

說的太白就得罪人了,如今勳貴們在朝堂混口飯吃不容易,他眼下是恨不能把自己從這事裡頭摘得一乾二淨出來,自然不會透露真相。也就是曾密,換了彆人。他是半個字也不會說的。⊕思⊕兔⊕網⊕

可是曾密能夠在上頭有兩個哥哥的情況下出頭冒尖,靠的並不隻是運氣。他得了這句話回頭一琢磨, 越發肯定謝榮是去了宿妓。從皇上對郭興和他兩人的降罪來看,郭興隻是降了五級,而謝榮隻是罰俸半年,這應該是看在季振元的麵上輕判了的。

季振元身為首輔閣臣。麵子肯定非同一般,皇上也不可能真把謝榮他們一擼到底。

從這件事上也看出來皇帝對季振元一黨的態度。既然如此,有些事就不能隨意為之了。

他在南城副指揮史的位子上已經呆了四五年了,很應該往上挪挪位置。

謝榮是季振元的得意門生,這次靳永這麼整他都沒整下來。可見根底穩固。任家原先跟謝府交情頗深,隻是後來鬨出些事變得生份了,所以前幾年謝榮一路往上的時候他也沒想過去上門攀交,如今謝榮接連遭遇了幾番挫折,正可謂是他的低穀期,這個時候上門去聯絡示好,應該是最合適的時候。

他回府把這事跟任如畫說了說。

任如畫沉%e5%90%9f道:“按說這謝家把我們坑得這麼慘,我們很該避道遠走才是。可是誰也沒料謝榮如今已然如此威風,為了你的前途,這些倒也不必提它了。左右當年做孽的也是謝琬,與謝榮倒關係不大。隻不過我聽說那王氏如今也在四葉胡同住著,我倒是不耐煩她。”

曾密笑道:“我來跟你說,不就是因為王氏在京師麼?這事我冒然登門顯得冒昧,不如你以世侄女的身份去與王氏和黃氏請安,然後一來二去熟絡了,我也才好去與謝榮搭話。”

“要我去跟王氏請安?”任如畫站起來,“你可知那王氏是何等無恥惡心的一個人,她把我母%e4%ba%b2坑得那麼慘,雋兒也從此失了精神氣,我是連提都不想提她,你竟然要我去與她請安!我不去!”她一%e5%b1%81%e8%82%a1又坐回椅子上,負氣道。

曾密上前坐在她身邊,說道:“說這話就沒道理了,那王氏當初不也是受了謝琬的逼迫才那樣麼?再說了,如今展延都已經娶妻,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還提它作甚?你到底如今已經是我曾家的媳婦兒,不是任家的閨女了。你總該為我多考慮考慮。”

任如畫聽得丈夫這麼一說,也有些理虧,確實也是如此,出嫁從夫,總這麼為著娘家的事在這嘔氣影響了丈夫的事,這可不是妻子該有的行為。

心下這麼一想,便就與曾密,“話雖這麼說,卻也不能說去就去。這樣罷,我先讓人打聽打聽謝家最近有什麼事情,也好找個由子過去。要不然直楞楞地去,也太打眼了。”

“自然是要好好打聽打聽。”曾密起身來,“這事就交給夫人您了!”

任如畫這裡仔細打點著去拜訪王氏的事情不提,這裡謝琬卻也到了趙府。

王玉春在逗一歲多的侄兒小石頭玩耍,聽說謝琬來到便牽著小石頭迎到前門來,趙貞二媳陳氏也伴著趙夫人出來了。謝琬抱著小石頭進屋,小石頭拿小肉爪摸她的臉,然後吧嘰在臉上%e4%ba%b2了一口,謝琬哈哈大笑,把脖子上的赤金鎖取了套在他頸上,陳氏慌不迭地要取下來,倒是被趙夫人按下了。

謝琬從不在他們麵前有什麼花花腸子,就是賞個赤金鎖,也是真心實意。若是這樣推來推去,就顯得生份了。

進了花廳,趙夫人讓陳氏她們都抱著小石頭且退下去,然後跟謝琬道:“姑娘今兒來,是有什麼事罷?”

謝琬微笑道:“讓夫人猜中了,還確是有件事。”

她把懷裡幾張紙拿出來,推到趙夫人麵前:“謝葳的事情,夫人應該知道吧?”

趙家與楓樹胡同的關係十分密切,不過最近與四葉胡同的幾件事並沒有讓趙家參與,所以謝琬才有此一問。不過李夫人把謝榮家鬨得滿城風雨,哪裡有沒聽說過的?趙夫人便就道:“這謝葳也太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