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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 青銅穗 4318 字 3個月前

怯生生的一個人,是采薇。

采薇瑟索地站在謝榮旁邊,咬%e5%94%87看了他一眼,也跪了下去。

靳永道:“你叫什麼名字?”

采薇又看了眼謝榮,答道:“采薇。”

靳永又道:“你在步生香開設的私娼裡為妓多久了?”

采薇可不知道殿裡之前爭論過什麼,聽見他這麼問。就要答。季振元從旁咳嗽了聲。皇帝瞪了他一眼,他垂下頭去。采薇不知道他們打的什麼啞謎,也不知道誰是誰這邊的,咬著%e5%94%87。答道:“妾身,妾身才去不久。”

有這句話就證明一切了!皇帝臉色陰沉如水。

季振元緊皺著雙目,投向靳永的目光充滿了忿恨之意。而地上郭興和顧若明則滿頭是汗,肚子裡的悔意有幾重就不得而知了。

最後悔的應該是顧若明,本來此時應該是他在季府裡揚眉吐氣看謝榮的笑話的時候,沒想到突然殺來個程咬金,把自己跟謝榮這廝一道成了靳永他們眼裡的笑話!這真是偷%e9%b8%a1未成蝕把米,眼下這關能不能平安度過不好說,就是過了,季振元那邊他也討不著什麼好了!

靳永指著謝榮郭興。“你見過這二人幾次?”

采薇麵色一白,道:“沒,沒有……”

“老實答來!若是有一言不符便是欺君之罪!”

靳永猛地一聲喝斥,采薇抖瑟了一下。

皇帝望著地下,打鼻子裡冷哼了聲。也側身喝起了參茶。

采薇臉色煞白,垂頭道:“見過,謝三爺和郭大爺四次。”

靳永望著季振元,季振元牙關咬得死緊,默然不語。皇帝卻是笑起來,目光冷冽冷冽地。

“每次來他們都做些什麼?他們各自都有誰招待過?”靳永再問。

“不……”

“啟稟皇上,不必審了。臣確實去了私娼館。郭大人是罪臣帶去的,請皇上降罪!”采薇還沒開口,謝榮已經伏地磕了個頭,一字一句地認了罪。“郭大人隻是今兒陪罪臣一道去喝茶,並沒有做下不軌之舉,請皇上看在郭大人一向本份的份上。輕饒於他。”

“微平!”郭興驀地從地上直起身子,然後趕忙爬行著向前:“不是的皇上!微平是罪臣帶去的,他才是清白的,每次去了都隻是喝喝茶,並沒有越過雷池一步!求皇上饒了他!”

“今兒誰都饒不了!”

皇上猛地一拍龍案。桌上裝參茶的杯子跳起來,險些砸落到地上。“謝榮,你是慶平五年的進士,朕記得你作的一手好文章!季閣老當時還曾向朕極力舉薦你,說你才德兼備,私行甚佳,隻要細加雕琢,來日必成大器!

“朕對你也十分賞識,覺得我大胤朝終於又要出一位能臣,所以那會兒季閣老極力向朕要走刑部侍郎這個職缺給你時,朕也並沒有多加阻撓。朕也期望你能夠在侍郎位上給朕作出番成績來!可你就是這樣回報朕的,你當上侍郎才幾日,竟然就放縱到去宿妓!朕要不辦了你,愧對祖宗律法!”

“皇上!”

季振元見皇上不似說假,情急之下亦跪下地來,“皇上!還請三思啊!郭興老臣便不說了,他是臣的女婿,如今做下這樣的事,便是皇上不處置,老臣回頭也定要嚴懲!可是謝榮一貫行正坐端,即使是去私娼館坐坐,也不見得他就沉迷於女色,去私娼館喝茶閒坐,與宿妓有著本質區彆呀!”

皇帝沉哼,並不理會。

靳永道:“皇上,季閣老所說的吃茶閒坐與宿妓有著本質區彆,微臣不同意。吃茶的地方大把,莫非隻有窯子裡才能吃茶?既然去都去了,又何必怕認下這樁罪?俗話說的好,既要立牌坊又要當婊*子,哪裡有這麼好的事?不如痛快認了,皇上說不定還能酌情輕判。”

皇帝目光掃著地上一圈人,揚聲道:“沽名釣譽,其心可誅!”

季振元聞言一震,抬起頭來。

郭興等俱都默然無語。

至今為止,不管是謝榮自願請罪,還是郭興勇於承擔,再者是季振元求情避%e4%ba%b2,實則都是在衝著一個目標行進,那就是能夠爭取皇上輕判。雖然他們知道有靳永這把利嘴在,又有榮恩伯這個目擊證人,他們要%e8%84%b1罪的可能性很小,但是能夠爭取從宿妓到閒坐,罪名自然有了商量的餘地。

因為自古以為所謂文人雅士也有其風流不羈的一麵,從古至今官員*者不在少數,不過是到了本朝,律法更加嚴格罷了。但是私底下這種事並不能滅絕,因為官員也是人,而且都是權勢在握的男人,幾個不會被女色所誘?

至今為止,官員宿妓當然是要辦的,可是因為宿妓而真正按律嚴懲的官員卻不在多數,皇帝如果真心要管,那一年到頭吏部的委任狀與解任狀要堆積成山。

並沒有出現這種情況,這就說明,皇帝從某個角度來說,是允許官員有些微的毛病的。所以即使宿妓之罪不能幸免,那麼隻要爭取到閒坐逛逛的理由成立,也還是能有轉寰的機會。

可是這句話,卻把他們所有人的心都打到了冰窟裡。

季振元仍然是有幾分相信謝榮不會做下宿妓這種事的,可是皇帝不信,那他就是再信也沒有用。

他側眼看著靳永,開始覺得,今夜這一切都是個陷阱,就連顧若明也成了這網裡的魚。

“靳永擬旨,謝榮郭興還有顧若明,知法犯法,各自連降五級!即日起執行!”

皇帝拂袖站起來,與靳永厲聲道。

“皇上!賤妾還有話要說!”

靳永正要接旨,一直像朵受夠了驚嚇的小白兔的采薇忽然把腰挺了挺,說道。

殿裡的人全都往采薇望來,被這麼多雙眼睛注視著,采薇有點心慌,原本豐潤的雙?%e5%94%87此刻看起來更蒼白了。

但是她看了看謝榮,仍是壯著膽子說道:“皇上,謝,謝大人到湘園裡來,真的隻是喝茶吃酒,他連奴婢碰都沒有碰過!尋常男子到了我們那裡,幾乎沒有不為所動的,謝大人坐懷不亂真君子,不是更加顯示出他的高潔品性嗎?”

沒有一個人料到身為妓女的采薇會為謝榮求情,包括皇帝都愣了會兒。

而季振元看看采薇又看看也在注視著采薇的謝榮,迅速回過神來,說道:“這女子說的不錯!

“皇上,既然是私娼館的妓女%e4%ba%b2自為證,自然就能證明他們的私德了!好一個坐懷不亂真君子!皇上,律法嚴禁宿妓是為的什麼?是為的管束官員的私德,如果當官員能夠自律到數次三番進娼館都坐懷不亂的地步,難道不是更能說明官員們的操守可靠嗎?”

“季閣老的意思,難道是說謝榮結伴逛私娼這事,不但不應獲罪,還應受到嘉獎?”靳永咬緊牙關,指著采薇說道:“娼館妓女乃下下流之輩,她們的話又豈能信?私下娼館隻為吃茶,我倒是頭次聽說!皇上英明神勇,又豈能被你幾句話便糊弄過去?”

采薇雙肩瑟索,她目光投向皇帝,連磕了幾個頭道:“皇上,賤妾說的都是真的!謝大人他們到館四次,每次都是我接待的謝大人,他真的沒有對於有過絲毫不軌之舉!皇上若是不信,可讓人驗賤妾的元身!”

“元身?”皇帝眯起眼來,“莫非你到如今還是處子?”

230 太子

謝榮也不由得直了身子。

采薇兩頰頓時由白轉紅,但是她咬%e5%94%87道:“賤妾不敢欺瞞皇上。”

皇帝探究地看了她幾眼,又看向謝榮,摸起下巴來。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網Θ提Θ供Θ線Θ上Θ閱Θ讀Θ

全殿裡都清靜了,就連靳永也有些失措,他是真沒想到采薇成了這件事唯一的變數!

“啟稟皇上,太子殿下駕到。”

太監又進來稟道。

皇帝聞言把身子坐直,目光投向門口。門外緩步走進來著一身月白色常服,頭戴冠冕的太子,底下人俱都躬身行禮。皇帝溫和地朝太子招了招手,等他近前,遂道:“夜這麼深了,太子怎麼來了?”一麵讓人搬坐。

太子坐下,說道:“兒臣聽說父皇深夜還在審案,擔心父皇龍體,故而過來瞧瞧。不知道審得如何了?”

既然直接問審得如何了,自然就是來之前已經知道怎麼回事了。皇帝也不遮掩,指著下方道:“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現在,這娼館的女子正說自己是處子之身,謝榮到館幾次都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眼下要出頭為謝榮作證。——太子怎麼看這事?”

太子微凜,說道:“既如此,不如帶下去查查這女子的身子再議。”

皇帝讚同地點頭:“正該如此。張珍,把這女子帶下去,宣太醫!”

采薇被帶下去,殿裡又恢複了安靜。

不過自打太子到來之後,皇帝的麵色就和煦了幾分。太監也給太子奉了參茶,皇帝給了個他隨意的手勢,太子便道謝接過,喝了半口。

底下呆著的這些人卻都沒這麼輕鬆了,季振元這邊是緊張加期待,采薇的驗身結果可以為謝榮提供十分有力的證據,至於她所說的謝榮每次都是她接待,這些皇帝自然有辦法去驗證真偽。隻要替謝榮澄清了冤情。起碼就保下來一個,而顧若明根本就是與伍敘一道去勸阻的,這個事實也可以逐漸說明。

郭興雖然難保,但是起碼比起三位要員同時宿妓來說情節要輕得多了。就是降個幾級也還不要緊。

而靳永這裡也是有著幾分緊張,這次謝琬布署得可謂計劃周密,誰知半路閃出這麼個程咬金,看來這次要直接把謝榮拉趴下,還是有些難度了。誰能想到一個妓女居然會出麵為謝榮辯護?早知如此,他就悔不該順手找了她來作證。而應該另外尋人才是。

靳永這裡又悔又恨,榮恩伯卻越發覺得有意思了。

今兒這戲是越唱越熱鬨,他跟文官們都不大熟,但是關於謝榮他還是說聽說過幾分的,此人厚積薄發。一入仕途便扶搖直上,本身風采過人卻又不近女色,被多少人暗地裡稱讚嫉妒。湘園那種地方是乾什麼的是個男人都知道,季振元先前想拿這個說事實在是把人當傻子辦。

榮恩伯先時在湘園裡見到謝榮居然在場時,頓時也以為自己看錯了人。直到看見與他私交甚好的郭興披著衣從房間裡闖出來。他才肯定。謝榮逛窯子已經讓人跌破下巴,誰知道居然還有妓女出麵為他說情……莫非這又是一出傳說中才子佳人的故事?

文人們的世界,他真心不懂。

門口傳來很細微的腳步聲,張珍回來了,後頭跟著太醫和采薇。

“回皇上,太醫已然驗過,這女子確定是處子元身。”

聽到張珍的話。季振元等人頓時鬆了口氣,而靳永則依然凝眉不語。

季振元道:“皇上!現在可證明謝榮的清白了!”

采薇出了麵,她的話就是她自己的生死令,而且她的話很容易分辯真假。假若她話裡有假,就是眼下放走了她,事後也容易再拿她問罪。采薇不會傻到在這個時候替個嫖客出麵求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