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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 青銅穗 4357 字 3個月前

來。”說著一路往內院走,一麵玉雪已經讓趕車的夥計把禮物卸下了車。

靳永在正堂廊下等候,麵上也有著%e4%ba%b2切的笑容。

這次過來,靳家的態度又更%e4%ba%b2近幾分了。這才是謝琬想象中兩家人該有的深情厚誼的樣子。她不怪靳永,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縱使他有過背離靳姨太太心意的做法,也不是不能原諒。天下間血緣相近莫過父子。可也不見得對對都那麼%e4%ba%b2厚慈愛。

如今謝榮雖然以驚人的速度在上升,甚至因為舉薦趙貞的緣故而遭他疏遠,可是眼下卻也已成為了都察院任禦史。

雖然沒有證據證明他的升遷乃是因為舉薦了趙貞的緣故,可是他是在禦前有勸誡以及質疑詔令的權利的六科給事中,他們的話本來就極易入內閣和皇上的耳。而趙貞也的確因為在這方麵大受重用而調去了戶部,所以若說他的升遷一點也沒有從中獲益,是不可能的。

她僅僅隻說服過靳永這一次,就使他獲得了這好處,而且謝榮過後會很快爬到他之上的位置,也被她說中了,他若再以原來的態度待她。就太不正常了。

謝琬心知肚明,所以安然的接受著靳家善意熱情的招待,而當飯後花廳裡吃完茶,她含笑道:“我素聞表叔甚喜讀書,想參觀參觀表叔的書房,不知可否?”

靳永看了她一眼。含笑道:“有何不可?”遂起了身,引著她往書房去。

到了書房,等下人們上了茶,謝琬便踱到書架前,一排排瀏覽過去。然後從架上抽出一本《孫子兵法》。說道:“表叔居然也愛看兵法?”

靳永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戰爭,身在官場,有時難免要學些防身之術。”

謝琬笑道:“這麼說,在表叔看來,朝堂也如戰場了。”

靳永捋須道:“難道不是麼?”

謝琬點點頭,“表叔所言甚是。”到了這會兒,自然沒有必要拐彎抹角了,她說道:“表叔身為禦前近臣,不知道對於漕運怎麼看?”

“漕運?”靳永有些意外。沉%e5%90%9f片刻,他說道:“我朝開朝之初便重農桑經濟,漕運是關乎南北經濟的要道,自然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不知道你想說的是哪方麵?”

謝琬道:“我是指漕幫。”她頓了頓,繼續道:“不瞞表叔說,京中的聚福米莊乃是侄女的產業,這兩年我一直是走的漕運往北運送糧食,可是最近漕幫突然有人加重滄州碼頭向商戶收受的船銀,擾亂市場,引得商戶們怨聲載道。”

“私下加重雇銀?”靳永皺起眉來,“你有什麼證據?”

謝琬於是從袖子裡掏出青使穆癸按下手印的那張字據來,說道:“這就是他們違規收受商戶銀錢的證據,上頭按的是漕幫青使的手印。我朝重開這京杭運河的初衷既是為著發展民生經濟,使南北通交,那麼漕幫這麼樣胡來,就不怕引起民憤嗎?”

她把字據推向靳永。

161 冷情

靳永拿在手裡閱看,凝眉半日,說道:“漕幫私下加收商戶雇銀的事雖然屢有發生,但因為漕幫本來就屬三教九流,難以管治,朝廷一向也是睜隻眼閉隻眼。這字據就是交到皇上麵前,也不定能起什麼效果。”

“要是這字據還不夠,我這裡還有樣東西,表叔想必會感興趣。”

說著,謝琬又從袖口裡掏出一物來,放在桌上,說道:“去年我在滄州碼頭夜遊的時候,曾經在碼頭附近一條船裡無意了發現這個。”

靳永看著她放在桌上的那物,立時拿在手裡,說道:“私章?”

“不錯。”謝琬點頭。說罷,便把當夜邢珠如何發現的這顆印一五一十說了出來。“此印上用的是什麼印泥,表叔久駐公門,想必不難看出來。”

靳永素喜金石鐫刻,拿著印對光看了看,神色就更加凝重了,“這是京師各大衙門通用的‘雨山泥’!你是說,有朝廷官員與漕幫勾結牟謀不義之財?”

謝琬點點頭,“雖然不敢肯定,但是從種種跡象看來,這個可能性極大。從此印縫隙裡老舊的雨山泥看來,此人定是長期使用這個。所以十有**是公門裡的人。”

說完她又道:“可是我讓人在京師查了許久,也沒有查到這印的主人。同時我很疑惑的是,此人為什麼出麵替漕幫青使解圍,如今漕幫裡黑吃黑的現象十分常見,他是不是參與了幫助佟汾爭奪滄州碼頭管轄權的陰謀?”

靳永沉%e5%90%9f半晌,望著窗外道:“朝官與漕幫勾結,這就不是小事了。”

謝琬笑了笑,站起來,“不但不是小事,對侄女這樣的商戶來說,還是很要緊的大事。表叔若能辦成這件案子,升官加級指日可望。”

靳永深深看了她一眼。將那私章緩緩收了起來。

隻要辦成了這件案子,他就又為朝廷立了件功勞,謝琬料定這件事他不會不答應。隻是不知道通過這件事能不能隔山打牛驚動到謝榮。他如果有動靜,那就足以證明他也跟漕幫有牽扯。但是如果沒有動靜。那也無妨。

如今進了京,必定少不了會有幾番交手了。

而這個時候,謝榮正在清河預備回京的行程。

黃氏一麵讓丫鬟們收拾著行李,一麵走過來道:“真的不用把老太太接到京師去麼?”

謝榮正在看書,聞言目光連移都沒移。“母%e4%ba%b2要是去了京師,大哥怎麼辦?這祖宅是咱們的根基,不能丟的。把它交到大哥手上,不出一年我們謝家的聲譽就要毀於一旦。再說——”說到這裡,他抬起眼來,“你彆忘了。清河還有個謝琬。有母%e4%ba%b2在這裡,至少她日子也不會過得太舒坦。”

黃氏看著丈夫,半日在身後在椅子上緩緩坐下來,說道:“這個謝琬,如今當真那麼厲害了麼?”

“不知道。”謝榮淡淡的回了一句。又繼續看起了書。

黃氏手扶著扶手,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

說到謝琬,她也很恨她。也是直到分家之時,她才從丈夫口裡知道原來謝葳與魏暹的婚事泡湯,是因為謝琬攪了局。

她雖然不樂意謝葳拿自己的閨譽去換取謝榮的前途,可是到了謝榮出麵拋出自己為籌碼的時候,事情已經有轉機了。為了魏暹,謝葳嫁到魏府去後,魏府怎麼也會給謝葳幾分麵子。那樣就不會落到完全弱勢的地步了。

如今雖然謝榮仕途越走越順,可是謝葳至今的婚事也沒有著落,眼看都已經快十七了,再拖下去。隻怕連謝芸的婚事也要耽誤。想到這裡,她就越發地恨謝琬。從前果然是她看錯了她,竟以為她的目標隻是王氏,如今看來,她的目標是包括三房在內的所有王氏所出的後嗣無疑。

可是她又不敢把她的恨表現在臉上。一來她拿謝琬無可奈何,二來,在謝榮麵前,她越來越不願表現出她的心思。他雖然已經有三十五六歲,可是年齡對他來說並不是障礙,反而因為閱曆的豐富,而愈加呈現出智慧和深沉。這樣的男人,已經令許多女人甘願投懷送抱了。

而反觀她,永遠都還是他陰影裡的那個影子。而且如今她覺得,她這個影子離他也越來越遠了。他已經像是個畫上的偶像,她每日裡看得著,但是心卻再也貼不著。當日那個抱著她的腰脆弱地喚著“書蕙”的他,早已經沒有認真的陪她賞過一場雪,折過一回花了。

縱然多年前她已早有準備,可當這一日真正來臨時,她還是禁不住憂傷。對於謝榮,她放不下,她由當日的一灘水,已經化為了他骨架上的血肉,再也%e8%84%b1離不開他了。既然%e8%84%b1離不開,她就隻能儘量地讓他記住她溫婉的一麵,因此,她甚至都不願讓他看到她心裡對謝琬的恨意。●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這輩子,是絕不要在他麵前失儀的。

“老爺,太太,老太太來了。”

花旗輕步走進來,溫聲地衝沉默中的二人稟道。

黃氏收拾了下心情,站起來,迎出去。

王氏由素羅和周二家的伴著走了進來,神色十分不好。不過黃氏自打謝榮把王氏撂在祖宅,隻帶著他們母子搬去京師之後,因著距離一遠,對王氏也就寬容許多了。她上前道:“這麼晚了,老太太怎麼還沒歇息?”

因為趙貞那事兒,王氏原先在黃氏麵前也有些底氣不足,每回見了麵也是客客氣氣地,可是今日她顯然已經顧不上這層,走到謝榮麵前,便沉聲喝道:“你什麼意思?還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窮鄉僻野?把自己的老母撇棄不顧,你算什麼孝子!”

謝榮看著她,平靜地道:“這裡是謝家的祖宅,清河縣也是河間府下數一數二的大縣,不是什麼窮鄉僻壤。母%e4%ba%b2留在祖宅,有這成群的人仆人侍候,還有您的長子奉孝膝前,怎麼能說是兒子把您撇棄在這裡?”

王氏氣得發抖:“什麼奉孝膝前!你明知道你大哥如今已經成了殘廢,什麼事也做不了了!”

“大哥做不成,還有樺哥兒桐哥兒,”謝榮笑了笑,說道:“母%e4%ba%b2既然心疼大哥什麼事也做不了,就該替樺哥兒桐哥兒想想。他們倆讀書不成,又無上進之心,如果母%e4%ba%b2不留下來監管,來日他們長房還有什麼出頭之日?母%e4%ba%b2留下來,好歹私下能貼補他們點兒,若是走了,他們日子就真艱難了。”

王氏被捅破這層,頓時語塞。但是這是自己的%e4%ba%b2兒子,她也沒什麼好不好意思的,於是又道:“合著我若是去了京師,你就對你大哥一家不管不顧了不成?樺哥兒桐哥兒都是你的侄子,你如今有能力了,也總能幫他們一把!”

“我不幫無用之輩。”謝榮定定盯著她,“我能走到今日,也是我一步步努力得來的。我既然能努力,他們為什麼不能?就連謝琬,她都能把他們二房打造得如銅牆鐵壁,同時把手伸向朝堂,他們身為男兒,連她一介女流都不如,也好意思讓我幫忙?”

“那賤婢是什麼東西,你竟幫著她說話!”王氏氣不打一處來,見著他放在桌上的書,衝過去一把拂在地上,“你讀的什麼聖賢書,越讀越六%e4%ba%b2不認,我倒是不知道怎麼會養出你這麼個不孝子出來!”

府裡人都知道謝榮平日裡最珍惜愛護書籍,王氏這麼樣一做,屋裡人便都屏住了呼吸,大氣也不敢出。

謝榮盯著地上的書看了片刻,緩緩蹲下`身,將它撿起來,拂去上頭的輕塵。

王氏見他這模樣,也知道自己衝動忘形了,雖然麵前這是她的%e4%ba%b2兒子沒錯,她也有權利責罰打罵他沒錯,可是,謝榮不是一般的孩子,他能夠讓她這個做母%e4%ba%b2的在他麵前,都產生一種卑微心怵的感覺。

他讓她住在佛堂裡,她就得住在佛堂裡。他讓她留在清河,她就得留在清河。

如果不是因為心底裡那分憋屈壓得她實在受不了,她不會這麼樣氣急敗壞地闖過來。

“母%e4%ba%b2肝火太旺,夜半是養肝的最好時候,還是回去歇息吧。什麼時候你能成功地把謝琬給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