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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 青銅穗 4300 字 3個月前

,側身麵對他,也在不時地仰頭看一看他。

謝榮與謝啟功之間應該是有著真感情的,畢竟謝啟功在他身上傾注了所有的心血,為著他,謝啟功甚至連嫡長子謝騰都可以不加理會。

可是在他這樣的哀傷襯托下,旁人的臉色看起來就淺淡得多了。

王氏也坐在屬於她的那個位置,麵上毫無對謝啟功之死的悲切,有的隻是對未知世事的惶恐。

長房裡那堆人就不必說了,興許在他們看來,謝啟功的死,反是老天爺對他們的眷顧。黃氏母子三人倒都是情真意切的,隻不過大半是因著對謝榮,剩下那幾分哀意也不過是愛屋及烏罷了。

謝琅謝琬則更不必說了,謝琅對謝啟功不過出於人道有著幾分關懷,謝琬這裡則一門心思想著的是謝榮怎麼出招,她又該如何應付——謝啟功總會死的,不過是比她預料中早了幾年而已,她努力過阻止這件事情發生,可是還是被人鑽了空子,這也間接證明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的古訓。

真凶沒有找到,謝榮又行事莫測,這種情況下,怎能使她不把心思集中到這方麵。

人到齊了好一會兒,謝榮才抬起頭來,往下方緩緩掃視了一圈,目光在謝琬身上停頓了半秒,而後才又順著往下看去。

每個人被他這一掃,都不覺把腰挺得更直,生怕有絲毫失儀。

直到全都看過了一遍,他才以嘶啞的聲音說道:“老太爺故去了,事情來得突然,手頭有許多事情待辦。把你們叫來,是商量下怎麼辦完這場喪事,把他老人家風風光光地送上山。

“靈堂裡以大爺謝樺領頭,帶著謝琅謝桐謝芸負責迎送及回拜,女客這邊由大太太和三太太領頭,帶著葳姐兒琬姐兒招待。棋姐兒讓她暫時負責照料老太太。”

這麼說來,是要繼續讓謝宏以繼子的身份給謝啟功服喪了?

謝琬迅速抬眼看向謝榮。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豈不等於說依然承認謝宏是謝啟功的繼子?喪事靈前是最講規矩的,謝宏如今已然被踢出了府去,也已經不在謝家族譜,莫說長房的人不能牽頭辦事,就是在靈前也不能以子嗣身份出現,迎送回拜的事,不讓謝琅領頭反讓謝樺領頭,這算怎麼回事?

謝宏的兒子如果在靈前披麻戴孝,那他踢出宗族的事不就等於是句廢話了嗎?

謝榮這麼做,是在給她下馬威。

她看向謝榮,謝榮並沒有看她,隻是在繼續交代著接下來的事務。

她倒也不急,他既然把人都全叫了出來,又當場這樣宣布,可見心裡已經做好了準備,她若此時與他辯駁,多半討不到什麼好處。

事實上,謝宏再也不能以陰謀詭計設害到她,當初她執意踢走他出府,一來是為父母雙%e4%ba%b2及祖母出這口惡氣,二來則是防備王氏攛掇謝啟功從公中產業裡瓜分出一部分家產給他。謝府裡所有的家產都是謝琬的目標,莫說謝宏,就是分到謝榮手上的產業,她將來都要一絲不少的收回來。

所以當時逼迫謝啟功解除謝宏身為謝府繼長子的身份是絕對必要的,就算沒有掩月庵這回事,她也會製造出謝宏道德敗壞的理由讓謝啟功就範,可是眼下謝啟功突然這麼一死,很多事情就必須要換個方向考慮了。

如今謝宏出不出府已不要緊,要緊的是這份家產如何瓜分。

135 名正(單調的寶兒*和氏壁+1)

謝榮作為謝啟功膝下的唯一%e4%ba%b2生子,早已被認定宗子身份,等這場喪事過後,謝琅謝琬搬出府去已成定局,這謝府就成了謝榮的地盤。那麼,隻要謝榮有錢,供養得起,他愛在謝府裡養多少人都隻憑他高興。

所以說,他要保王氏也好,要保謝宏也好,說到底都與謝琬已經沒有直接關係,她也犯不著去替謝啟功申冤,論起罪過,如果沒有他,王氏哪裡來的膽子這樣對待她死去的祖母和父%e4%ba%b2?

她不會起心弄死他,但是,冷落了嫡房幾十年,這個時候又想她以原配後嗣的身份向王氏討公道,最終逼得謝榮不得不反撲,她是吃飽了撐的?

說到底,她眼下的目的已經跳過驅逐謝宏這一項,改為直接瞄向謝府產。

因而,謝榮此時這席話,壓根就激怒不到她。

謝榮宣布完方才的決策之後,王氏就一直在打量著謝琬。她在等她如何反駁,然後如何在謝榮的壓力下屈服,變得重頭喪氣無可奈何。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她居然一點也沒有打算反駁的樣子,反而沉凝不語,以往的霸氣和囂張竟是全都不見了!王氏詫異著,再看看交代事務中神情自如的謝榮,一直惶恐不安的臉上又開始有些鬆動。

看來,這謝琬是怵著謝榮了!

她知道她這個兒子是厲害的,可是沒想到這麼厲害,他幾句話就把那樣可惡惡毒的謝琬,那樣言辭犀利咄咄逼人的謝琬震在了那裡!她就應該在她逼迫她們之時,立刻寫信讓他回來幫忙!

不過,現在也不晚,謝啟功死了,但是謝榮回來了,等待她的也未必是壞事!

謝榮說完話,便讓大家散了。

謝琬留在原地沒動。隻是站起身,等大家都出去了,隻餘下三房的人在屋裡,她才望著謝榮說道:“三叔要謝宏的兒子以長子長孫的身份在靈前儘孝?”

她的語氣很是輕柔。但是話裡的謝宏二字,卻讓人感覺到這句話的銳氣。

黃氏望著她,翕了翕雙?%e5%94%87,又望著謝榮。她知道謝琬肯定會對謝榮的決定持反對意見的,按理說這樣的情況下,她身為妻子,很應該幫著丈夫喝斥謝琬才是,可是她是%e4%ba%b2眼見過潛藏在謝琬內子裡的另一個她的,這樣名正言順的責備,她竟然說不出口。

謝榮仿似渾然未覺她話裡的異常。他盯著地下,長而密的睫毛使他的眼窩看起來更加深鬱。“謝樺本來就是長房長孫,由他率領天經地義。你們還小,應該聽話才是。”

他的話意,竟是把她當成了孩子。黃氏微微驚訝。她不相信在經過她與謝葳的轉述,以及昨夜府裡那麼多人的%e4%ba%b2口證實之後,他還會把謝琬當成個孩子!

天底下哪裡有這樣的孩子!

而讓她更加訝異的顯然還在後頭。

“這樣啊!”謝琬聽完,居然也露出一臉孩子氣笑了笑,睜著水汪汪的大眼點頭道:“三叔是有大學問的,說的話肯定不會做。那麼,侄女兒這就告退了。”

說著。她就轉身往門外走去。

就這樣走了?黃氏目瞪口呆,這兩個人都有著一副七竅玲瓏的心肝,而且一個是王氏的兒子,一個是王氏的仇人,不知道多少人正在私底下等著看他們倆鬥法的好戲——當然,絕大數人是站在謝榮這邊的。畢竟論輩份他是大,論身份他也隨便可以將她捏死,隻要他不考慮什麼名聲及前途的話。

可是眼下就這麼完了,謝琅並不斥責她忤孽不肖藐視尊長,謝琬也同意讓謝樺以長孫身份率領眾子弟靈堂儘孝。這可真讓人覺得不現實,

“對了。”黃氏正在懵然之間,走到門外的謝琬忽然又回過頭來,衝謝榮笑了笑,說道:“三叔要是想找府裡庫房的帳本什麼的,可以來問我。還有裝田契地契這些東西的銅櫃鑰匙,那日人多眼雜,我深怕有個什麼閃失,就讓人往櫃子上多加了兩把銅鎖。

“為了安全,我特地讓人請河間府有名的鎖匠打的,如果沒有鑰匙,除了煆燒,還真沒什麼法子能打得開。隻不過煆燒的話,裡麵那些紙質的文書地契隻怕也要變成灰燼了。”

她笑了笑,彎腰衝他福了福,“三叔學富五車,最是講規矩的,我這裡便就隨著已經被老太爺%e4%ba%b2自剔除了族譜的大太太辦事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說完,下了廊去。

黃氏站在旁側,已經睜大眼連氣都已回不上來。

而謝榮望著她背去的方向,目光也漸漸變得沉黯。

喪事從明日,也就是冬月廿七開始正式起辦,從這一日開始同,府裡便漸漸有人上門吊唁。

衙門派來的捕頭依然在府裡四處走動著,謝琬讓錢壯暗地裡跟隨,畢竟真凶沒找出來,而且謝榮想袒護王氏的態度又已經很明顯,衙門要找個人應付過去,難保不會禍水東引——雖然引到二房的可能性極小,但也要以防萬一不是嗎?

傍晚時謝琬跟謝琅在頤風院吃飯,龐鑫走過來道:“三老爺傳話,明日裡由二少爺以嫡長孫的身份在靈前執儀,請二少爺明日醜時就到靈堂。”

謝琅十分意外,皺眉放下碗筷:“早間三叔不是交代了讓謝樺執儀麼?”

龐鑫看了眼謝琬,沒說話。

謝琬心知肚明,扯了扯他袖子:“既然三叔讓你去,你就得去。——去回三老爺,我們這裡知道了。”

等龐鑫走了,她才將早間的事情跟謝琅說了,然後道:“這是咱們對外穩固身份的好機會,也是哥哥從今往後以二房當家人露麵的第一步,來的人裡因著三叔的麵子,隻怕有不少是官場上的人,你千萬不要出了差錯,在他們麵前不要露鋒芒,以免讓三叔起了警惕。”

謝琅點頭:“這點我有分寸,你說過眼下我們隻能韜光養晦,才有機會圖日後出奇不意。隻是三叔這個人深不可測,眼下便是讓了你一步,也未必就是他怕了你,你還得仔細他下一步。”

謝琬道:“我知道。”

謝榮之所以會改變態度,並不是在乎那些地契房契,他三房得過謝啟功不少私己,目下並不缺錢,可是如果他身為謝府宗子,居然連家產都保不住,而被個侄女奪走,這對他來說便有如被她打了耳光,在這種情況下,他隻能權宜從之。

他本性就是個能屈能伸之人,否則,又怎麼會屈身去求靳永?在魏彬以官職為條件嚴辭拒絕與謝府結%e4%ba%b2之後,他又為何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調整好自己?

在他取得最後成功之前,他是不會把自尊放在神聖不可侵犯的位置上的。

不過不管怎麼樣,先把謝宏的身份定下來,這也為之後的事情少去了許多麻煩。隻要長房沒有靈前以子嗣身份執儀,那麼就等於確定他們不再是謝府後嗣的事實,這對於瓜分家產的時候來說,是極有利的。

翌日起,吊喪的人就開始川流不息,源源不斷地往府裡湧來,謝榮率著謝芸在靈前應答,而謝琬則與黃氏謝葳在後院招待女客。

許是謝榮交代過了許儆,謝啟功的死因並沒有公布出去,對外隻稱得暴病而亡,捕快們也因為換上了常服,混在眾多賓客及管事中間,並沒有引起什麼人的疑心。而因為死的是家主,因而到府吊唁的男客極多,女客相對少些,謝琬與黃氏母女應付得相對輕鬆。

黃氏母女對謝琬話越來越少,除了些必要的交流,剩下的便隻有客套的寒暄,而這是必然的,謝琬從不覺得遺憾。

黃氏從來沒對她施予過真誠的關愛,謝葳也從來沒有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