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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 青銅穗 4451 字 3個月前

父,你說的話,她敢不聽嗎?兩萬兩銀子,她明知道就是殺了我們也沒辦法拿出來!她要我們賠錢,就是為的逼我去跟任夫人結仇,她這樣心狠手辣。不給人留一絲餘地,跟吃人不吐骨頭的惡狼有什麼分彆?!老太爺你竟然還幫她!”

她緊抓住謝啟功的胳膊搖晃,謝啟功經不住她這一折騰,用力將她的手拂開:“彆吵了!任夫人馬上就到了,你速去準備準備。銀子拿不出來,你想想自己的後果!”

王氏癱坐在地上,睜大眼看著麵前這個相伴了三十餘年的丈夫,號啕痛哭著奔出了門去。

任夫人在午飯前趕到了謝府,與她同來的還有任雋。

任雋因為聽說謝琬終於答應了嫁給他,雖然不知道謝琬究竟是如何答應的,但是這總歸是件讓人高興的事。於是,他懷著喜悅的心情想來見他的未婚妻一麵。

任夫人被請到了正院,而任雋則往頤風院而來。

隻是才到門口,就被謝琅擋住了。

“舍妹昨夜受了點驚,男女有彆,任公子還請留步。”

謝琅負手站在院門內。半點不像從前那樣溫和而%e4%ba%b2切。

任雋強笑了笑,“逢之怎麼如此稱呼起我來?不知三妹妹因了何事受驚?我跟三妹妹自幼[jiāo]好,既是這般,很該進去探望一番才是。”

謝琅微哂:“任公子與舍妹交好麼?我怎麼不知道。我記得舍妹與公子見麵的次數加起來也不過四五回,而且每次都是大家夥聚在一起。公子隻怕記錯人了。與你交好的該是棋姐兒才對罷?”

任雋愕住,不明白為什麼謝琬答應了訂%e4%ba%b2,謝琅卻又有如此反常的態度。

他額角滲出汗來,揖首道:“逢之是成心捉弄我罷?既然琬琬答應與我訂%e4%ba%b2,又還提棋姐兒作甚?”

謝琅肅顏道:“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任公子請搞清楚,舍妹至今未曾尚婚,我也欲多留她幾年再說,又何來答應與你訂%e4%ba%b2一說?公子也是飽讀聖賢書的,知道閨譽對女子來說何等重要,還望從今以後說話仔細,莫要損了舍妹的清白!”

任雋懷著一腔喜意而來,到頭卻隻得來他劈頭一頓嘲諷,心下便受不住了,臉上頓時由紅轉青,由青由轉紅,滿頭汗站在那裡,竟已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謝琅拱手道:“在下還有些事待辦,就不請公子進屋坐了,公子好走。”

說著,轉身進了院內,直奔後院抱廈之中。

謝琬程淵他們都在這裡說話,見著謝琅回來,她溫婉地道:“怎麼樣了?”

謝琅便把前後細說了一遍。

謝琬目瞪口呆。

謝琅不滿地道:“怎麼?那任家母子這樣坑害算計你,你還怪我不該這樣對他?”

謝琬搖頭:“不是,我隻是很意外,哥哥打擊起人來居然這麼厲害。從前你可是連丫鬟都舍不得罵。”

謝琅聞言哼了聲:“我是心軟沒錯,不過,誰要是敢傷害你,我是絕不會放過他的!”

程淵等人都讚賞地點頭稱笑起來。

任夫人在正院裡一直呆到近黃昏的時候才出來,出來時兩眼噴火,臉色如同掉進了糞坑般臭得離譜。而任雋則如木樁子般在廊下看著她,如同看一個陌生人。任夫人看著他這模樣心裡發慌,走上去拉他的手,被他一把甩開。

“母%e4%ba%b2真是好黑的心哪!”

他邊說邊往後退,然後掉轉身,翻身上馬,縱出了謝府大門。

任夫人心裡的火氣更盛,指著王氏所在的屋裡大聲喝道:“銀票我明兒一早會送過來,但你王氏記著,這個仇我算是跟你結下了,我任府從此以後再不識得謝府什麼人!”

說罷上了車,亦是出了門疾速而去。

王氏怔怔坐在花廳裡,聽著飄蕩在空中的這句話,整個人如同抽去了筋骨。

正門下站著的丫鬟惠英不動聲色到了頤風院見了謝琬。

“老太太要求任夫人明日之前拿出兩萬兩銀子做為此次的賠償,任夫人先時不願意,兩人在屋裡爭吵了許久,後來老太太說,如果她不拿出這筆銀子,那她就把任夫人當初立下的字據拿出來,任夫人這才沒辦法,答應了下來。”

一屋子人都露出了會心的笑意。

謝琬笑完,讓玉雪賞了蕙英一錠碎銀,卻是又沉思起來。此次雖然大獲全勝,可到底勝的十分之險,差一點她就中了王氏和謝棋的奸計,於是這使得本該歡欣的心頭,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陰影。

這裡程淵卻捋須又道:“老太太可說錯了一句話,姑娘使的可不是一石二鳥之計,而是一石三鳥。”

借著這兩萬兩銀子的名目,一來不但使任夫人破了財,二來使王氏給下任夫人這麼個仇家,再來,也使謝啟功被王氏怨恨上——在謝啟功這麼樣逼著王氏去討錢之後,難道她會不恨他麼?這豈不正是一石三鳥麼!

眾人情緒高漲,就連秀姑也笑起來。

謝琅吩咐吳興:“速去頌園讓他們備桌酒席,今兒夜裡我們好好給琬琬壓壓驚!如今眼目下,府裡的飯菜可也沒從前那麼放心了。”

謝琬很滿意哥哥的防備心,笑著與他道:“等謝宏搬出去之後,我們也正式搬出去,到時就不怕她背後使刀子了。”

任夫人在正院裡那麼一嚷,很自然地拂風院也知道了。

黃氏自打早上去了趟正院說謝棋的事,便再也沒出門,就連任夫人來也如是。都這種時候了,誰都知道誰露麵誰倒黴,三房向來低調,自然不會去觸這個黴頭。謝芸自去上他的學。謝葳卻也是在房裡呆了一整日,哪裡也沒曾去。

黃氏在房裡沉思了半日,遂走到女兒房裡來,說道:“這個事鬨的動靜不小,那琬姐兒看來是早就恨上了老太太,此次雖然沒動到我們三房,可是終歸你父%e4%ba%b2也是老太太%e4%ba%b2生的,謝宏也是他的%e4%ba%b2哥哥,你覺得我該不該把這個事寫信告訴你父%e4%ba%b2?”

謝葳沉%e5%90%9f了片刻,放下手下的書來,說道:“按理說,這是二房跟老太太之間的事情。將來咱們去了京師,便跟他們沒什麼關係了。可是母%e4%ba%b2說的是,如果琬丫頭當真因為楊老太太的事痛恨著老太太,就算不衝著咱們來,隻怕也會延禍到我們身上,自然還是該告訴父%e4%ba%b2。”

黃氏像是拿到了主心骨,頓時吐了口氣,說道:“那我這就寫信!”說著,拿起她書桌上紙筆來。

謝葳從旁道:“要越詳細越好,這樣父%e4%ba%b2才好判斷。”

黃氏足足寫了四頁紙,寫好後讓花旗即送去驛局。

128 合夥

這裡母女倆對坐下來,謝葳給黃氏倒了杯茶,黃氏歎氣道:“想不到琬丫頭竟能做出這樣的大手筆,往日裡,都是我們小看她了。我覺著,隻怕上回你與魏家那事,跟琬丫頭也%e8%84%b1不了乾係。我們當時竟都沒防著她!”@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謝葳道:“往後知道了留心便是了。與魏家的事縱是沒成,於我們損失也不大。如今父%e4%ba%b2在宮裡不是越走越順了麼?如果說皇次孫被立為太孫,那麼由此帶來的好處,就不是一個魏家可以相比的了。”

說完她又沉%e5%90%9f道:“說起來,那位廢太孫也著實是扶不上牆,他有著這麼好的出身,父%e4%ba%b2是太子,母%e4%ba%b2是舉國位列第一的護國公的長女,說起來乃是實實在在的天之驕子。可偏偏落得被貶庶民的下場,倘若他能夠謹慎些,何至於如此?”

黃氏聽完,卻說道:“這些到底離我們太遠了,還是說說眼前吧。

“長房遭此一難,你大伯這輩子隻怕是沒辦法養家了,棋姐兒如今這樣,將來還不知找個什麼樣的人家才能嫁了。將來的擔子就落在樺哥兒桐哥兒肩上,老太太少不得會要你父%e4%ba%b2幫襯著他們,他們又是什麼好人?接下這麼個爛攤子,想想都煩死了。”

黃氏堆起一臉的不情願來。

謝葳卻不以為意,說道:“這有什麼好擔心的,你以為父%e4%ba%b2就是那麼好說話的?他們做下這樣的事,敗壞了謝府的名聲,琬丫頭她們倒好,橫豎不是一家人,搬出去自立門戶就是。咱們可不一樣,打斷骨頭連著筋。父%e4%ba%b2會待見這樣的手足嗎?

“就是要幫襯樺哥兒桐哥兒,也得等他們考中了功名再說。沒考中的話,豈不是想幫也無能為力?若是考中了,那就可以自行賺錢養家。又可以在官場替父%e4%ba%b2跑跑%e8%85%bf,做做眼線什麼的,也不失為一個好處。”

黃氏嗔道:“你倒是全想周到了。”

謝葳一笑,捧起書來掩住了口。

黃氏笑睨著她。回頭想起謝宏這一屋子的歪門邪道來,又不由憂心。道不同不相予謀,那一支的人沒一個心思單純的,最後是會幫到謝榮還是害了謝榮,還真不好說。

翌日清早,任夫人果然讓人送了兩萬兩銀票過來了,謝啟功讓龐福送到了頤風院,謝琬隨手賞了龐福兩個金錁子,讓邢珠將銀票存去了錢莊。然後擲下五十兩銀子,讓龐勝家的置了幾桌酒席。一席送到正院,一席送到三房,一席自己吃。

她又%e4%ba%b2自送了對竹籃去給王氏,當作她賠償了這筆銀子的回贈。

王氏看了那竹籃半晌,當場吐了口血。暈了過去。

於是龐福連忙請大夫診脈開方子,府裡%e9%b8%a1飛狗跳了一陣,就漸漸進了八月。

謝琬在謝府裡呆得煩,又因為謝宏傷勢還重,並不能即刻出府,既然多收了人家一倍銀子,她當然也隻得容忍著。且等他能下地了再說。於是近來在頌園裡呆得多,羅矩已經在京師看好了那兩間鋪子,原本打算租著,如今手上多了兩萬兩銀子,謝琬索性便讓他買了下來。

謝棋依然在府裡走動,但是麵對的目光就很不同了。當日那與之苟合的董湖原來是長房裡一個新來的家仆,被阮氏打斷了胳膊後,竟是也再接不回來,雖然不至於截肢,但往後那條胳膊卻是廢了。再也不能抓握,彆說提東西,就是拿條掃帚都已不能。

謝棋如今既許了給他,這董家少不得就要%e8%84%b1離奴籍,不然又如何回應外頭的閒言碎語?王氏倒貼了董家兩百兩銀子,讓他置了幾畝薄田,也算是從此有了活路。謝棋自己則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如此低嫁給個放出去的下人,麵對下人的指指點點,不但不覺羞恥,反而常常朝之叉腰斥罵,仿佛這樣便能夠找回些體麵來。

由於當夜謝琬消息封鎖得及時,是以外頭並沒有什麼人知道這些肮臟事,謝琬在府裡的時候偶爾也與謝棋路遇,謝棋總是憤恨地瞪著她,但是目光裡卻又不自覺地夾雜著幾分畏懼之意。謝琬總是笑一笑,像從前一樣淡泊而沉靜,然後走自己的路。

時間在很尷尬的氣氛裡繼續向前滑行。

當然,對於謝宏的被逐外頭還是有猜測,不過在聽說是因為昧了公中銀子之後,也就沒有什麼人對此心存疑惑了,謝宏本就是個外人之子,謝啟功讓他做著府裡的繼子,已是難得,如今既然貪昧公銀,實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