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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 青銅穗 4357 字 3個月前

然沒出房門,但是也從身邊人口裡知道了謝琅铩羽而歸的消息,玉雪很好奇她的態度。

“任公子雖然性子優柔了些,可人還是不壞的。”

晚飯的時候謝琅去拜訪同窗,不在家裡吃飯,於是她一麵上菜,一麵跟謝琬試探著。

雖然也從錢壯口裡知道那日任雋與謝琬之間發生了什麼,可她總覺得謝琬並不是那麼動轍就冷血無情的人,對付李二順和寧大乙他們的時候她雖然也沒手軟,可終歸他們是真的做了錯事,任雋固然衝動了些,到底並沒對她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再說,他也不是那種人。

謝琬平時對身邊人極寬厚,對內也沒有什麼特彆嚴的規矩,因為她本身私底下就是個隨性的人,隻要對外大夥不要給了人可趁之機就好了。平時就算她和玉芳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她也隻是講道理給她們聽,她這樣的人,又怎麼會對癡情於自己的任公子那麼狠心呢?

當時那番話,就連她這個聽著轉述的人,都覺得十分難受。

她的三姑娘那麼聰明,不可能不知道。

就算是為了表明態度,也不必把話說得這麼狠。

謝琬埋頭喝湯,隻作沒聽見。

玉雪見狀,隻好又壯著膽子道:“任公子要走的事,老爺太太都知道了,他突然提出要走,老爺自然會問緣由的,要是他說出來什麼就不好了。”

謝琬歎了口氣,從湯碗裡把頭抬起來。

每個人似乎都想打聽她的心意,程淵是,玉雪也是,謝琅不打聽是因為他還不知道。

可是她能怎麼說呢?任雋也有十四歲了,卻脆弱得很,遇到點事情就隻會消極逃避,而不會自己去琢磨開解。一個人一生裡哪能事事順心?他喜歡她,她就一定要接受嗎?不接受就要負氣回家嗎?彆的不說,衝著這個,他和她就走不到一處。

所以,對此她能有什麼態度?

她承認那番話說得過急過重,以從未遇到過挫折的任雋來說,確實難以接受。可是,她一點也不後悔。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一個被捧在手心裡長大的男人,父母在的時候,他在父母身上尋求安全感,父母不在的時候,他從妻子兒女身上尋求安全感,卻不會去想,他應不應該學著怎麼給人以信心和安全。

而且,他跟謝棋算是什麼?

但是,這些話解釋給玉雪聽,實在也沒有必要。因為她隻是在本能地同情弱者,眼下在她眼裡,任雋就是那個被謝琬“欺負”了的人,至於他這樣做合不合適,像不像個男人,她們不會關心。

她把碗推出去,讓玉雪添飯。

玉雪見她歎完氣默了半日,竟是又半字沒說,不由得也歎息起來。

算了,反正任雋跟她沒有緣份,她這個旁人再關心也是白關心。

晚飯後謝琬在抱廈裡又燒著小水壺泡起了茶。

水將開時,玉芳帶著謝棋進來了。

“外頭這麼好的月光,卻窩在屋裡煮茶,豈不是糟踏了這好月色?”謝棋笑著在她對麵坐下,從丫鬟手上拿過來一摞三四個小錦盒,作神秘狀小聲地道:“我今兒看見後園子裡翠怡軒下的芙蓉花開了,我們不如一邊去賞月,一麵去煮茶。你看,我這裡連點心都帶來了!”

謝琬扭頭一看窗外,果然月色如水銀泄了滿地,映得整個天井都多出幾分詩意,遂也笑了。

“倒是你有準備,可去請了大姐姐不曾?”

謝棋笑%e5%90%9f%e5%90%9f道:“請了。但是有沒有空來,就不得而知了。”說著指了指東邊方向,然後抿嘴笑起來。

謝琬聽得出她這是說近來謝葳總陪著魏暹在一起的意思,懶得去理會她言語裡的促狹,笑著讓玉雪去準備。

086 詭計

拂風院裡,魏暹正和謝葳謝芸談天,天賜走進來,湊到他耳邊悄悄說了句什麼。

魏暹聽完頓時往他看了眼,眉梢帶著驚訝之色。

謝葳見狀道:“出什麼事了麼?”

魏暹站起來,“哦,無事。就是流煙吃錯東西在鬨肚子。”他笑著說。流煙是母%e4%ba%b2派給他的兩名大丫鬟之一,管著他的起居。說著,他又起身道:“我先回去看看。”

謝葳體貼地道:“快去吧。”然後目送他出了門。

謝芸亦起身道:“夢秋神色好奇怪,流煙真的是吃壞東西了麼?”

謝葳微凝神,回身道:“你還不回屋去麼?”

謝芸頓了頓,摸著鼻梁出門了。

謝葳在門口站了片刻,望著院內月色沉%e5%90%9f半晌,忽然也輕輕邁過門檻,順著魏暹去的方向走了出去。

魏暹出了拂風院,立刻拉著天賜在瀟湘院門外問起來:“展延真的約了小三兒在後園吃茶?”

天賜道:“小的剛才也是聽下人在那兒說的,他們說的很小聲,我在拐角的牆後聽見,說任公子不但約了三姑娘在翠怡軒吃茶,還彆的人都沒請,隻請了三姑娘一個。小的覺著任公子這樣隻怕不妥,故此來告訴爺。”

“這孤男寡女的,展延怎麼能這樣!”

魏暹睜大眼睛,急得在廊下迅速打起圈來。

天賜道:“爺若是擔心三姑娘,不如眼下去瞧瞧吧?”

魏暹停住步,“好!你快帶路!”走了兩步卻是又回頭來:“不成!你還是留在屋裡,要是有人問起我來,你就說我散步去了。”說著撇下天賜,飛也似的往後園子跑去。

翠怡軒裡此時茶香滿室,八角紫銅爐上的水壺發出嗡嗡的沸響,月色透過樹影落在露台上,越發襯得夜色怡人。

謝琬與謝棋麵對麵坐在紅木幾案兩旁。隨侍的丫鬟們都站在門外。

謝琬帶了玉雪玉芳,謝棋則帶著碧霞銀霞。

從開始到如今,謝棋從始至終都在風花雪月及釵環首飾上打轉,壓根就沒有提起任雋半個字。任雋要走的事情連謝琅都知道了。謝琬可不認為謝棋會不知道。她眼下還能坐在這裡與她閒情逸致,隻能代表她這番出來的目的並不單純。

謝棋再厲害也隻是個孩子,而謝琬兩世加起來都已經快四十歲了。她心裡那點小九九,彆人興許不知道,謝琬可清楚得很。

謝琬並不怕她耍什麼花招。她怕的是她不耍花招。不耍花招就代表著還有更大的陰謀在等著她。所以眼下雖然不知道她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但是也不妨配合著看看。

吃了半塊藕酥,謝棋擦了擦手,說道:“我去去淨房,你先喝著。”

謝琬微笑頜首,目送她出門。

謝棋很快帶著碧霞銀霞離開了。整個翠怡軒隻留下謝琬帶著玉雪玉芳二人。玉雪正要進來侍候,銀霞忽然又急匆匆跑回來:“我們姑娘不小心踩進前麵水溝裡了,現在崴了腳,兩位姐姐可不可以幫著我扶我們姑娘回去?”

“這怎麼可以?”玉雪下意識地拒絕,並望了屋裡端坐的謝琬一眼。

銀霞咬%e5%94%87看著謝琬。看似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謝琬放下茶,說道:“既然二姑娘崴了腳,那你們就去吧!”

“那姑娘你呢?”玉芳也道。

她淡淡地笑道:“怕什麼?自己家裡,又不是彆處。再說了,這四處不都還有人走動麼。”

“多謝三姑娘!奴婢們一送了姑娘到房裡,一定立刻就讓二位姐姐回來!”

銀霞感激得彎腰叩謝。

謝葳到了瀟湘院,先站在廡廊下打量了裡頭兩眼。然後提裙往魏暹房裡走去。

魏府來的人除了兩三個在廊下走動,其餘人都在房裡,整個瀟湘院看上去靜悄悄地。

才到了魏暹門口,天賜便走出來,“大姑娘。”

謝葳點點頭,問:“流煙好些了麼?你們爺呢?”¤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天賜陪笑道:“謝大姑娘惦著。流煙無妨。我們爺方才說出去轉轉消消食,許是去藏書閣了。”

這個時候去藏書閣,而且連小廝也沒帶?

謝葳狐疑地看了天賜兩眼,默不作聲退了出來。

門外站了片刻,她忽然又拐上東邊。往頤風院走去。

進了頤風院,她直接問來開門的吳媽媽:“妹妹在做什麼?”

吳媽媽笑道:“原來是大姑娘。妹妹不在屋裡,方才二姑娘過來,約她上後園子吃茶去了。”

謝葳一顆心莫名踏實下來,立時又笑道:“她們倆也真是的,有這樣好的心情,竟然也不叫上我。我找她們去!”

吳媽媽笑著送了她出門。

魏暹一路前行到達謝府後園,隔著一堆假山看見傍湖的翠怡軒內燈影綽綽,果然是有人的樣子。連忙往前急走起來,也不顧底下石子路凹凸不平。

謝琬獨自坐在茶室裡吃完了杯裡的殘茶,然後拂拂衣襟站起來。

她從始至終就沒打算在這裡等玉雪她們,此處離頤風院不過半裡路的距離,即使沒有玉雪玉芳,也不見得她就走不回去。

大門虛掩著,透著半開的門口往外看,夜風吹得階下樹木刷刷作響,樹下留連著兩隻貓,在斑駁暗影下望著門檻上方的兩雙撲閃著的綠眸,看起來極像是刑場裡死犯家屬半夜點起的引魂燈。

園裡的貓都有人管束的,值夜的人明知道翠怡軒有人在,怎麼會容許有貓在這裡。

謝琬%e5%94%87角一冷,忽然一閃身,從門檻處又退回了屋中。然後拿起桌上兩隻杯子,分彆擊上半開的兩扇門板,門板被撞擊之後頓時大開,而緊隨著門的開啟,門板上方也傳來啪噠一響,兩條尺來長的魚竟然從門上墜下來!

兩隻貓眼裡的綠光頓時變成了綠燈籠,一個錯眼之間,已如兩支箭般衝上去將魚撕咬起來!因為搶食的緣故。喉嚨裡還發出野獸一般的怒吼。

如果說剛才謝琬推開門,那魚必然落在她身上,而貓要撕咬的地方,就正好是沾了魚腥的謝琬身軀之上!

莫說她不過是個嬌嫩的女孩子。就是個粗漢子,也經不過這兩隻饑火難熬的貓這般撕咬吧?

她看著傾刻已隻剩副骨架的兩條魚,眉梢瞬間已凝結了冰霜。

原先隻覺謝棋不過是小心眼兒多些,卻沒料到她心裡竟毒至如此。就因為任雋,她就嫉妒得要毀了她的容,使得她再無機會跟她去爭?

“小三兒!出什麼事了?!”

正凝神間,忽然又有人從遠處飛奔著過來,口氣焦急而慌張。

謝琬見得是魏暹,連忙站起來:“你怎麼來了?”

魏暹緊抓住她的胳膊,看著地上那兩隻%e8%88%94著嘴的貓。忙手忙腳把她拖到一邊,然後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半晌,才鬆了口氣道:“你沒事就好。任雋呢?”

謝琬聽得奇怪,“任雋怎麼會在這裡?”

魏暹聽得她這麼問已是奇怪,再看室內除她之外空無一人。頓即臉上一紅,知道是自己誤會了,遂低頭支吾道:“我剛才聽天賜說,展延約你在這裡吃茶,所以也過來湊湊熱鬨。”而並不敢說出真正來意。

謝琬想得卻不是他那層,聽完來由卻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