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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 青銅穗 4287 字 3個月前

質疑著這調令的真實,也質疑著眼前這是不是一場夢。在他幾近絕望之時,突然得到這樣的喜訊,實在有些抑製不住心下的激動,腦子頓時也有些不大好使起來!他竟然覺得,這會不會是小姑娘在捉弄他。

謝琬含笑反問:“大人覺得呢?”

他又失語了。是啊,她是成功把他推到靳永去過的人,怎麼會是那種捉弄他的幼稚孩童?調令在她的手中。她自然是去找的靳永幫忙,隻是他沒想到,靳永斬釘截鐵拒絕了他,而麵前這個年歲不大的孩子卻又從靳永手中顛覆了他的命運!

他的前途成敗竟然全都掌控在她的手裡!

他不敢去想個中過程。看著麵前鎮定自若的她,壓住了滿腔激動的心情,隻得再次深作了個揖:“大恩不言謝,在下,在下這廂有禮了。”

謝琬安然受了他這一禮。

趙貞直起身來,看著她不避不退的樣子,瞬間琢磨到了點東西,當下道:“姑娘如此提攜在下,不知在下又能替姑娘做點什麼?”

謝琬這才笑了,說道:“趙大人自然好好做你的官。爭取步步高升便是。而若是你有這份空閒,能把有關謝榮在京中的動向及時打聽給我,我就很歡喜了。”

趙貞眉頭一動,原來她的目標是謝榮!他頓時想起王氏母子與她背後的衝突,再想起自己也被王氏擺了一道。說不定已經被謝榮惦記上,就不由再度深深打量起她來。

一個人能夠把目光放得這樣長遠,絕不僅僅是為了防範未然而已。

謝琬由著他打量。

從她的坦然,他完全可以確定已摸到了幾分她的意圖,但是,他有理由不照做嗎?謝琬既能夠拉他上位,說不定也能夠踢他下馬。他跟謝榮已成這樣的局麵。幫她,對自己有著看不到的好處,不幫她,謝榮也不會因此%e4%ba%b2近他幾分。

他發現,自己竟然彆無選擇。

但是,卻偏偏又無絲毫憋屈之感。

“姑娘的囑托。在下定不敢忘。”他再施一禮,態度無比虔誠。

到此時,他已經對謝琬施了三個禮。謝琬終於含笑彎了彎腰,“如此,那我就在清河靜候大人佳音了。李子胡同茂記綢緞莊。這個地址尊夫人是知道的,有信,送到那裡即可。”

這是謝琬第二次跟他說“靜候佳音”,當時隻覺尋常,可此時回想起來,她的話裡竟大都藏著玄機。

想到這裡,他的心情也真正愉悅起來。

如今,他可不就是因她而得到“佳音”了麼?先是解決了長子的婚事,娶得一個稱心如意的兒媳婦,後又把懸在心頭多年的心病給解了,不管怎麼樣,認識到這個謝三姑娘之後,總歸是好事接連而來。

目送謝琬登車之後,他立即讓人掉轉了馬頭回會館。

趙夫人看到他手上的調令,幾乎都要喜暈了過去。

每回進京述職,她都要憂心一番,總不知道這生涯什麼時候是個頭。如今竟然留任京師,隻要他勤勉不出差錯,再不會需要擔這份丟官還是侯缺的心,她哪裡會不狂喜?

而當聽說此番又是謝琬出麵才定的局,而且沒讓他們破費半個子兒,她不由得立即跪下衝清河方向磕了三個頭,念叨了十幾遍菩薩,才漸漸平靜下來。因惦記著謝琬的好處,此後她對王玉春更是越發關愛,直把她當成了%e4%ba%b2生閨女看待,這些卻已是後話。

翌日大清早趙貞拿著調令去戶部報到,下晌回來就找來了牙婆子幫忙物色宅第,預備搬出會館。

謝琬這個時候也已經收拾好了行李,準備打道回府。

不知不覺已到了臘月二十三,進京已有十來日,也不知道家中情形如何。李子胡同隻有羅義帶著夥計們守店,家裡又隻有謝琅坐鎮,也不知他有這個能耐應付王氏他們不曾?到底還是有些惦記,該辦的事情都已經辦完了,自然不能再呆下去。

謝琬歸心似箭,早飯也顧不上吃,備了些乾糧便就讓羅升他們駕著車上路了。

066 拿捏

一路上十分順利。

傍晚時分到了清河城外北城門下,謝琬便就地吩咐羅升和申田駕車去了李子胡同,然後才與出門時一樣,由吳興羅矩駕車,帶著玉雪玉芳往謝府所在的寺後大街趕來。

馬車剛進街口,羅矩忽然道:“剛才那人,怎麼見了我們就跑?”

吳興不以為意說道:“是哪個小乞丐吧?”跑了一天車,他也急著想回府好好洗個熱水澡睡一覺了,於是車速半點也沒停下,同時他也懷著初次進京歸來的激動心情,十分盼望著快些跟從未進過京的吳媽媽講述一番。

很快,車子就駛過了先前羅矩發現了有人的地方。

謝琬聽見他們說話,撩窗也看了看,但是暮色裡什麼也看不見。

車子很快到了謝府,門房認出馬車上的人,臉色不變,立即開了門。

謝琬也覺得今夜有些奇怪,環視了一圈四周。二門外停著四五輛騾車,其中有輛明顯不是謝府的。

她正要走過去細看,忽然穿堂內有人輕輕咳嗽了一聲。她遁聲看去,隻見龐勝家的正藏在門後衝她招手。

謝琬看了下四周,邁步走上去。

龐勝家的一把拉了她到暗影裡,說道:“出事了!您倒是去哪兒了?太太今日忽然讓人去齊家接您回府過節,結果齊家說您沒過去,這會兒,舅夫人和太太正在正院裡等您呢!”

謝琬心下一沉,他們在齊家小住是常事,即使是小年也不例外,王氏怎麼會突然想到去接她回府過節?她連忙道:“那哥哥呢?”

“二少爺在正院跪了整個下晌了,被老爺臭罵了一番,可是抵死也不肯說出您上哪兒了,於是如今還跪在正院裡呢。”

當著舅母的麵謝琅還跪了這麼久,足見事情十分嚴重。

她當即從荷包裡拿出錠碎銀子,塞到龐勝家的手裡。然後走出來,把羅矩招過來耳語了幾句。

羅矩飛快地走出門。她在廊下平了口氣,才走向謝琅所在的正院裡去。

才進正院,周二家的就迎出來了:“三姑娘。您回來了!”一麵讓人去稟告,一麵引著她往正廳來。

謝琬並不理會。她可不相信王氏不知道她回來了。街頭被羅矩收在眼裡的逃跑的身影,門房波瀾不驚的神色,這都說明王氏早就得到了消息。再讓人裝成這驚訝的樣子,有什麼意思!

正廳上首坐著謝啟功和王氏,阮氏黃氏坐在右側,餘氏則坐在左側,至於謝琅,一言不發跪在地下。

見到謝琬進門,餘氏第一個起身衝過來:“琬丫頭!這些日子你可上哪兒去了?!”話沒說完。眼淚已經撲簌簌滾下來。

謝琅不曾起身,看見妹妹安然無恙的樣子,卻也是紅了眼眶。

黃氏哽咽著道:“琬姐兒,還不過來見過老爺太太?”

謝琬拍了拍餘氏的手臂,走到上首福了一禮:“孫女見過老爺。請太太安。”

王氏歎了口氣。

“跪下!”謝啟功拍著桌子。怒吼道。∫思∫兔∫在∫線∫閱∫讀∫

謝琬抬起頭,“我並沒有犯錯,為什麼要跪?”

“你沒錯?你騙我們說去齊家,結果這些日子去哪兒了?”謝啟功站起來,一張臉沉得能滴出水來。

“哦,我去黃石鎮了。”謝琬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後眼裡又湧起抹哀思:“一晃父母都過世一年多了。我挺想念他們的,時常躲在被子裡哭。可是又怕老爺太太不準。老爺好不容易爭取把我們兄妹留在府裡,自然是不希望我老往外跑的。所以就沒說實話。”

餘氏這會兒見得謝琬平安歸來,早把先前的擔憂和驚慌拋到了腦後。

這會兒見得謝啟功還對著她嚷嚷,便就不悅地道:“琬姐兒既不是犯人又不是下人,怎麼不可以往外跑?他們兄妹有他們兄妹自己的事。天天呆在屋裡,誰幫他們打理家業?他們把家產敗了,你們是不是特高興?琬姐兒沒有母%e4%ba%b2,不早些學著怎麼持家,將來嫁出去丟的是誰的臉?”

謝啟功當她是蠻不講理的潑婦。從來不愛搭理她,此時沉哼一聲,彆過了臉去。

王氏道:“舅夫人這話未免有失公道。方才琬姐兒沒回來,您不也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麼?我們也不是硬要拘著她,如今幸虧是安然無事回來了,若是有了點什麼差池,到時不成為咱們府上的責任?舅夫人到那會兒,指不定也把責任推到我們頭上來罷?

“說到底,我們也是為她好,咱們家也不是那不講情麵的人家,女孩子家要出門,打個招呼說聲便是,這撒謊的習慣到底不好。真惹出什麼事來,帶累的可不止二房,府裡還有好幾個姑娘沒定%e4%ba%b2呢。就是舅夫人這麼疼她,到時也看著也不痛快不是?”

謝啟功原是不打算做聲了的,王氏這麼一說,他立即就把眉頭皺起來了。事情起的急,王氏不說他倒忽略了,隨著謝榮任了編修,謝府在鄰近周圍人眼裡都跟從前大不同,假如真鬨出什麼醜事,丟的是府裡的臉,到那時又怎麼去跟有身份的人家攀%e4%ba%b2?

他指著謝琬:“打今兒起,你不論去哪兒,都得得到太太的同意方能出門!”

王氏臉上露出兩分得色,像看著砧板上的肉一樣看著謝琬。

隻要有了這條規矩,她再想隨時出去辦事就難了。雖然鋪子裡的事有羅升他們,不用太操心,可是她還要開米鋪,還要擴展生意呢!她隻要出不去,王氏要對二房產業或他們兄妹下手,就太容易了!

由此看來,王氏鬨出這番動靜之前,對她頗下了一番功夫,雖然眼下不太可能知道她去了京師,也不知道她具體在做什麼,但恐怕已經知道二房其實是誰在當家了。

可是,王氏真的以為憑她那點小伎倆,就能夠得逞嗎?

“舅母!”

一屋子裡沉默之中,她突然哇地一聲哭起來,撲到餘氏懷裡:“舅母,往後我隻怕不能常常去看您了,你要保重!”

餘氏原先被王氏堵得沒轍,所以半日沒說話,眼下被謝琬這一哭,卻哭出了氣性兒來。

她騰地站起身,說道:“這是什麼規矩?合著你們當初鬨著把人留下就是為了拿捏他們?多大點兒的孩子,想爹娘了回自個兒家裡住住怎麼了?要不是平日把他們拘過頭了,她能這麼怕你們嗎?看你們一個兩個這後爹後娘的樣子,我也能想像琬姐兒平日裡在你們手下過的什麼日子!”

雖然謝琬說這趟是去了黃石鎮小住的理由十分可疑,可是在這個時候,她是絕對不會幫著王氏他們而站在謝琬的對立麵的。就是明知道漏洞百出她也會幫她死撐到底!

謝啟功被她那句後爹後娘氣得倒仰!

“荒謬!簡直荒謬!我是她%e4%ba%b2祖父,虎毒還不食子,合著我管教管教她還有錯了!”

“您沒錯!您虎毒不食子,您不食子的話我們姑爺當初是怎麼被你們欺負得連家也不敢回的?原先是我們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