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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 青銅穗 4346 字 3個月前

是能勸動他助我一臂之力,那這件事就等於成板上釘釘的了。總之,趁著皇上欲提拔新科此事尚未聲張出去,先跟靳永修複好關係,到時就算不能借他之利得到什麼便利,也至少先可以避免他往朝中張揚。”

“不錯!”謝啟功撫掌:“隻要等你正式任了編修之後,他靳家再怎麼樣也可不理會了!”

“父%e4%ba%b2!”

謝榮聽得他這番話,不由皺起眉來:“謝家在朝中毫無根基,如果能借這次機會與靳家修好機會,咱們家以後不但要好生保持下去,而且要更加%e4%ba%b2近的往來。過河拆橋這種事,於我們半點益處也沒有。”

謝啟功訥然,半日道:“我隻怕那靳永不會那麼好說話。”又說道:“要與靳家聯係,那就繞不開琅哥兒他們兄妹——”

謝榮側轉身看著窗花已經得手了兩朵花,正捂著嘴在樹下偷笑的謝琬,溫柔地含笑道:“所以說,你們要對琅哥兒他們好些。眼前那丁點得失,算不得什麼。”

謝琬執著兩朵茶花,回了頤風院。

抱廈裡點著沉水香,嫋嫋繞繞地在簾櫳下延展,使人想起前世獅子胡同四合院裡,為避藥氣而點的檀香。

她對謝榮的生平隻知個大概。

慶平三年,也就是明年,謝榮從庶吉士破例提拔進了翰林院任編修。慶平八年調任都察院,慶平十五年任戶部侍郎,慶平二十年廣西爆發起*義,謝榮借助時勢當上廣西巡撫,慶平二十二年內閣重組,謝榮調回京師任中極殿大學士,兼任戶部尚書。

謝琬死時謝榮雖還不是朝中最有權勢的人物,但是因為掌握著天下錢糧的戶部,謝府卻成為京師最多人逢迎的府第。

這樣最威風的豪門,卻仍是不肯放過時日無多的謝琅,借丫鬟的手拿幾錢銀子來打發謝琬。

算起來,也就是從進入翰林院開始,謝榮一路順風順水,最後成就了他的偉業的。

但是謝琬從來不知道,他之所以能夠一路青雲,靳家居然是最初的關鍵!

謝琬對靳姨太太毫無印象,謝琅也不曾見過,所知的一切都是從父%e4%ba%b2口中聽來。靳家遷出河間之後,隨著靳姨太太的過世,父%e4%ba%b2與靳家的來往也漸漸轉淡。

但是從他口裡也得知,這靳永十分敬重靳令光夫婦,尤其對悉心養育他的靳姨太太十分愛戴。就是當初王氏貪圖楊太太嫁妝的時候,這靳永也曾陪著靳姨太太同來聲討,而且對謝騰也諸多關照,臨去山西之前,還曾留下本他%e4%ba%b2抄的一本《春秋》送給謝騰。

謝琅帶著謝琬住在京師的時候,也曾經去靳家拜訪過一回,可是與父%e4%ba%b2所說截然不同,靳永待他們的態度很有幾分淡漠,甚至隻是讓人倒了茶,便拿出來二十兩銀子來打發他們,連飯也不曾留。他們去又不是為要錢,這令謝琅感到極傷自尊,此後便再沒登門拜訪過。

如果當時謝琅有了靳家幫扶,後來一定也不會落到那樣的下場吧?

原先是不清楚,而如今細想起來,如果說謝榮進入翰林院乃是有靳永的功勞,可見在謝琅登門之前靳永已經與謝榮有過接觸,甚至是幫助他進入了翰林院。那麼,靳永對待他們的態度那般可疑,會不會也是因為謝榮父子呢?

034 路遇

謝榮初二日下晌便已啟程回京師。

而初三日謝琅也帶著謝琬去了南源給舅舅舅母拜年。雖然有孝期在身,新年裡不興走%e4%ba%b2串門的習俗,可是齊家顯然並不忌諱這些,初三一早就派人趕著車上謝府來接了。

齊家位於南源縣城東市附近,不大的一座三進院子,但是收拾得十分乾淨,門廊纖塵不染,石階下長著碧綠的苔鮮,院子裡種著四季花卉,眼下一樹梅花正開得繁豔。

兩隻貓兒頭碰頭躺在屋簷上曬太陽,聽見車軲轆響,頓時警覺地抬起頭來張望,當看見黑油油的車子趕進了門,便又慵懶地趴了下去。

前世謝琬在這宅子裡住了足足八年,在齊家鄉下反而隻住了兩年。她早把這裡一磚一瓦刻在腦海裡,如今再看這四周的一切,與印象中一模一樣,透著盎盎生機,讓人打心眼裡生出幾分溫暖。

餘氏與齊如繡站在二門下迎接著,等謝琬下了車,餘氏伸手將她接住,齊如繡卻又已經拖著她的手,往擺好了瓜果點心的廳堂裡衝去。

齊如繡已經十一歲了,兩%e8%85%bf比謝琬長上許多,但是謝琬深知她脾性,故而也十分跟得上她的腳步。

那些年隨著她上山采蘑菇,下田掘泥鰍,是多麼恣意無憂的歲月。

進門敘了家常,齊嵩自然不免要考校謝琅的功課,也說起二月生員試的一些事宜。

飯後等他們去了書房,謝琬和齊如繡便窩在餘氏炕頭說話。餘氏竟然還細心地準備了她最愛吃的陳記鋪子的豆腐腦,並往她碗裡下多多的蜜糖。齊如繡看她吃的歡暢,便又把自己那份撥了幾大勺放到她碗裡。

餘氏問謝琬道:“那王氏他們可欺負你們不曾?”

謝琬自然不敢讓她擔心,搖頭道:“沒有。昨兒三叔走之前,還交代老爺要待我們好點兒來著。”

“是嗎?”餘氏拿起針線籃裡做了一半的鞋墊兒,滿臉地不以為然:“他們謝家除了你們這一房,就沒一個好東西!除了裝腔作勢扮文人,就會沽名釣譽假充仁義道德。”又對進來給謝琬送衣裳的玉雪道:“姐兒還小,你們平日要多留點心,可彆被王氏她們蒙了去。”

玉雪笑著應下,掩門退出去。

“舅母說的也對。”謝琬點著頭,若有所思說道:“前幾日我還聽三叔說靳家搬去京師做官了。舅母,靳家是不是我老姨太太的夫家?他們不是去山西了嗎?怎麼又去京師了?”

“就是你老姨太太家。”餘氏一麵紮鞋墊一麵道,“不過好多年都沒聯係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去了京師。倒是前些日子你表哥有位河間府的同窗來家裡玩,說起河間府那些士族的時候,順口提了句靳家的嗣子如今在都察院做官,想來是出息了。”

謝琬低頭吃起豆腐腦,不再說話。

餘氏偏頭看她道:“怎麼了?”

她放下碗來,幽幽看著對麵牆壁:“也沒有什麼。隻是想到老姨太太和舅舅舅母是對二房最好的人,舅母你們都在我身邊,而靳家卻多年沒走動。當年要不是老姨太太替父%e4%ba%b2要回家產,還不知道父%e4%ba%b2會落到多慘的地步。要是能聯係到靳表叔該多好啊。”

餘氏怔了怔,拿絹子給她擦了嘴,說道:“先睡會兒覺,回頭又沒精神。”

楊太太的娘家雖然也在清河,可是娘家隻有兩個庶弟。靳姨太太是嫡長女,楊太太是次女,靳老太爺沒有嫡子,而當初妻妾之間關係也不太好。

所以靳姨太太出嫁之後,也幫助楊太太要到了份體麵的嫁妝,再之後老太太老太爺一過世,隻除了一些麵子情不得不顧著,這嫡庶兩房之間就更加疏於來往了。

靳家遷出河間之後,如果連謝騰都與他們失了聯係,那楊家就更不用說了。如今既知道靳永在京師為官,那要與靳家取得聯係,就隻能順著官場這條路子走。

晚飯前謝琬醒來,和齊如繡窩在被子裡拿鳳仙花汁抹指甲,餘氏進來了,撫著她的頭頂說道:“你舅舅說,會托京師的熟人打聽靳家的住址,到時候讓人送來給你們,你們就可以寫信去了。”

謝琬不顧手上花汁未乾,一把撲進餘氏懷裡抱住她脖子:“謝謝舅母!”

餘氏身子後仰避開她的魔爪,一麵嫌棄一麵笑:“你這猴兒!我這可是才穿的新衣裳!”

謝琬嚶嚀撒嬌,愈發在她懷裡打滾。

留下來一住就是三四日。

齊如錚每日上晌與謝琅在家裡溫書,吃過午飯便和齊如繡帶著謝琅謝琬駕著騾車在縣城裡四處晃悠。

南源縣因為臨近清苑州,略比清河繁華,縣城裡不但有廣東的盲公餅缽仔糕,廣西的螺螄粉,也有四川的擔擔麵,以及遼東的辣白菜。謝琬在遊逛的同時也在尋找秀姑,可惜並沒有發現。

除了吃,更難得的是因為過年,城裡新來了一套潮劇班子,就設在城裡流雲社登台。

流雲社是南源縣最大最好的戲社,能在這裡登台的班子都有兩把刷子。齊如錚知道謝琅打算初七回去,故而特地求%e4%ba%b2告友弄來了一個初六下晌的包廂,買了以上許多小吃打包到了流雲社看戲。@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齊嵩初五已經去了州衙當值,餘氏聽不來這些南方戲,四個人在包廂裡呆得十分自在。

一時聽完兩出,不知誰點了謝琬最不喜歡的《青蛇》,遂邀齊如繡起身去如廁。

淨房在樓下,兩人洗完手上得樓梯,一名錦衣繡袍的少年走過她們身邊,忽然又噔噔跑回來道:“三妹妹,真的是你!”

謝琬抬頭望去,麵前這人,竟然是任雋!

樓上謝琅也瞧見了他們,探出身子來招手道:“任三弟!上這裡來!”

任雋十分高興,衝謝琬揖首道:“真想不到在這裡遇見,三妹妹先請!”

謝琬也想不到跟他還有這樣的孽緣。微笑喚了聲“任三哥”,走了當先。

齊如繡不時好奇地衝任雋打量。

進了包廂,謝琅遂把任雋介紹給了他們。聽說齊家兄妹乃是齊嵩的兒女,任雋撫起掌來:“原來是齊大人的明珠!我便是城南任家的老三!”如此說起來,兩家父輩早是相識,隻是雙方兒女未曾得見。

氣氛不免又熱絡起來。

任雋提議散戲後再去翠微山賞梅吃燒鵝,除了謝琬興致缺缺,似乎個個都擊掌稱讚。

她有成見在先,任雋在彆人眼裡就是再寶貝,到她這裡也不過一塊頑石。雖然犯不著去打擊報複,卻也很不值得與他建立什麼交情。於是隻好一副對劇目極感興趣的樣子,沉浸在咿咿呀呀的唱腔裡。

戲裡的陳世美被鍘了頭,底下人紛紛喝彩。

日影偏西的時候戲散了,任雋與學堂裡幾名同窗同來,回去打了個招呼後,就與謝齊四人往翠微山去。

不管怎麼說,翠微山的梅林和燒鵝還是名不虛傳的。

下山時任雋看見謝琬與齊如繡笑著將梅插上發鬢,趁上車的時候,鼓作勇氣走到她麵前道:“不知那兩條魚在妹妹屋裡可曾淘氣?”

車裡齊如繡噗哧一聲探出腦袋來,“什麼魚這麼了不得,居然還會淘氣?”

任雋臉上一紅,謝琬也有絲赧然,想起玉芳每日往天井水池裡投食,遂道:“野生魚兒,甚是好養。”

任雋逃也似的走了。

齊如繡等謝琬坐好,便促狹地道:“我看這任雋對你很是不同。莫不是他喜歡你?”

謝琬睜大眼道:“我這麼聽話懂事,舅舅舅母這麼喜歡我,羅管事和吳媽媽他們也都很喜歡我,他憑什麼不喜歡我?”

齊如繡一怔,抱住她的肩膀道傻丫頭,哈哈大笑起來。

翌日早上,餘氏又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