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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鬼無情體內,鬼無情便先收拾了身前的人,硬生生將他扯到懷裡,手掌在他脖頸後狠狠一擊,那人便軟趴趴地昏了過去,正落在鬼無情懷裡。

兩個暗衛又同時從鬼無情兩側提劍刺來,鬼無情隻一推一送,用懷裡的暗衛砸向其中一人,隻叫他一時猝不及防,險些誤傷同伴,連帶著昏過去的那個一起從房頂滾下去,摔到了地上。

這一切動作說起來長,但實際上,卻連一息功夫都不到。

背後的短刃,身旁的長劍齊齊攻來,空出的兩方空缺又被其他人補上,一時看來,鬼無情無處可去,即便避開身形,但也難免會被另一方的劍刃所傷,到時,便是一處突破的口子。

是暗衛所覓,耐心等待許久的機會。

而麵對這般處境,鬼無情卻是毫無波動。

他甚至連多餘的情緒都沒有一絲,隻是手掌一鬆,劍柄便脫手而出。

竟然是棄劍轉用輕功!

他足尖一點,便高高躍起,落到了諸人身後去,這反應實在是迅疾十分,直叫人眼花繚亂,做不出舉動。

尚且未曾反應過來的暗衛直到被他踩住肩頭,方才想要反抗,但他尚且來不及動作,便被鬼無情踢在了後頸上,身體軟軟下落。

鬼無情本便在他身上踩著,然而即便他身形軟倒下去,鬼無情也未曾有半點不穩,他翻身而下,一邊提住了這個慘當腳墊的暗衛,叫他不至於滾下屋簷去,一邊抽去了他手中的劍,這才將人丟到了一旁。

長劍泛著湛湛寒光,上麵未曾塗抹毒藥,入手微沉,是極尋常的一柄劍。

鬼無情十分滿意。

他擅劍,什麼樣的劍都能用得來,攜帶軟劍,不過是因為軟劍可以藏在腰帶裡,不顯眼,卻叫人有自保之力。

可他最擅長的劍,卻還是手裡的這種長劍。

軟劍雖然鋒利,但卻快不到割下人的頭,還能叫他無知無覺地說上幾句話。

有人又悍然撲來,也使長劍,鬼無情微微一笑,便迎身而上。

三招不過,那人便昏了過去,為鬼無情新添兩人戰績。

他沒有人拖累,這才真正顯露出的戰力,與這麼些人纏了這麼一會兒,他竟然是一點傷都未曾受,隻是發髻微散,臉上的人皮麵具被汗水弄得微皺,鬼無情乾脆把它扒了下來,露出了自己蒼白好看的臉來。

場麵一時微窒,連要繼續殺過來的暗衛也有一瞬的凝滯。

鬼無情不解其意,但也毫不猶豫,隻主動上前,與人過手,把人弄昏了,便又迎上下一波圍攻。

暗衛人數慢慢削減,卻也一點不急,隻沉神圍攻,隨後被鬼無情放倒。他們不急於時間,鬼無情卻是需要快些脫身,他幾次想要乘其不備,以輕功離去,但都被不知從何而來的,射向空中的暗器攔下了。

他人在空中無處借力,若是強行突圍,怕便是要被這些潛藏在暗處的暗衛們射成刺蝟,因而一時也沒有辦法,隻得繼續被諸人輪流車輪戰。

可是暗衛們有諸多人手,並不著急,但鬼無情到底隻有一人,且需要快些逃離,諸人一齊攻上,的確是被他打昏了許多人,可相應的,那些人卻也消耗了他的體力,叫鬼無情額上流下汗來。

——絕不可再這般下去了。

鬼無情心中焦急,但仍舊被理智壓了下去。他這會兒已經將周身的暗衛潛藏之處都記在心裡,隻等著迎來了一個機會,放倒一人後,再次飛身而起,欲要往外突圍。

潛藏的暗衛見他舉動,隻射出漫天小箭,卻不料鬼無情這次狠心要撤走,他在空中無處借力,竟就是硬生生受了許多箭矢加身,鮮血一瞬便流淌出來,與他一齊落到了另一處屋簷上去。

鬼無情手臂、腰腹,都紮了箭,他毫不猶豫,用短刃削去箭身,隻留下箭頭陷在皮肉裡。

有人從屋簷之下破瓦而出,棄了暗器,用短刃攻來,想要借此機會,將鬼無情一把拿下,藏在此處的幾個暗衛一同現身,在其他地方也地鼠似地冒出了許多新的人手,隻往這邊趕了過來。

鬼無情無心與他們多糾纏,他不欲再多留,暗衛攻來,竟也不做抵擋,後心處又被狠狠紮了一刀,這一下實在極了,鮮血濺落出來,噴了那紮刀的暗衛一臉,場麵忽然凝窒了。

連紮刀的暗衛都呆住了。

他未曾想到,鬼無情竟然絲毫不做躲避,直接硬生生受了這麼一刀。

他本來………隻是想拖延住他的。

心口被捅穿了,人還能活嗎?

能活。

鬼無情能。

但是這一點隻有他知道,其他人卻是不知情的,暗衛們呆滯在原地,一時竟像是沒辦法接受這個結果,安靜地愣在了原地。

像是一群凝固的木雕,場麵竟都顯露出了幾分滑稽。可是看到這一幕的人,除了鬼無情,沒人會笑。

鬼無情毫不猶豫,他不顧心口處的匕首,隻又往前脫身,血又“噗呲”一聲,泉眼似地流了下來,連鬼無情臉上都濺了血。

捅他的暗衛嘴唇微抖,手裡的短匕首還滴著血,他手一軟,匕首便“叮”的一聲,掉到瓦片間了。

鬼無情按著噗噗冒血的傷處,心道你倒是早些鬆手啊,也叫他不必失血過多了。他又沒法子把自己手裡的匕首插回去堵住傷處,隻忍住了體內傳來的虛弱感,又施展輕功,落到新的屋簷上去了。

暗衛們仍舊立在原地,呆呆地看著他,又過了幾瞬,才有人咬牙道:“………都做什麼?”

沒人回應他。

那人繼續道:“都做什麼!”

他聲音有些沙啞,也不知道到底是本身便是如此,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

他說:“總不能……叫大人的屍身落在其他地方。”

暗衛們這才有人恍惚回神,想要沿著鬼無情留下的血跡,再追上去。

可他們尚且未曾來得及追,便忽地又從其他地方,石猴子似地蹦出來了許多人,將他們攔住了。

這些人也不知道到底是從哪兒來的,但幾下下來,便也都有了猜測。他們雖然哀痛,但戰力卻未曾削減多少,見這些人簡直像是源源不斷似的,領頭的首領便當機立斷,叫人把躺倒一地的同伴撿上,含恨退去了。

鬼無情卻不知道這之後發生的事情,他一路離去,星星點燈的血跡落在地上,速度竟還是很快。

也的確是慢不得。

鬼無情不欲找個地方包紮傷口,他心知自己這會兒的情況頗為危險。暗衛們不追過來,不代表沒有其他的人不會過來,諸多暗衛聚集於此,這裡的官員不可能不知道消息了若是他能猜測出來些什麼,派人過來取鬼無情的“屍體”,那麼停歇下來的鬼無情,勢必便無力再麵對再多一波的圍攻。

被皇帝捉回去之後的光景顯而易見,鬼無情並不想叫自己落到那般的境地中去,他一路往城郊而去。

有一條奔騰的大江,從南海橫貫而過,江水隻有冬日裡的時候,才會溫順一些,其他時候,都宛若一條凶狠怒吼的水龍,即便是善水的人下去,也不敢說自己還有性命活著出來。

且這條水龍底部暗石極多,除了一些藝高人膽大的樵夫,大船都不敢往其中行駛,隻怕落得一個船毀人亡的下場。

鬼無情就是往那兒去。

他有係統護身,不會死亡,也不會殘疾。就算是被人裝在麻袋裡,綁上巨石,丟到海裡去,都不會死在海底。重傷之下跳入江水之中,這對於他人而言,是自尋死路,可對鬼無情不同。※思※兔※網※

在無力離開太遠的時候,種種叫人十死無生的險地,都是他的避身之所。

不過若是沒有什麼運氣,那麼就此在險地裡頭昏迷不醒,也是可能的事情,但是大江奔騰不休,湍急的水流,會自己把他送去其他地方。

若是這樣,還能叫皇帝的人手撈到了他,那鬼無情也就沒有其他辦法,隻能束手就擒了。

然而波折平生,事情全然未曾如鬼無情所想的那般發展下去,他尚且未出城郊多少距離,便被人匆匆趕上,圍堵在了荒林裡頭。

鬼無情簡直一言難儘:“………………”

領頭的人解開了麵上的布巾,他緊緊皺著眉頭,看向鬼無情的傷處,擔憂道:“殿下。”

鬼無情在心底深吸了一口氣,一時之間實在是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好。

領頭的人繼續道:“屬下帶來了醫師,還請殿下勿要強撐………”

他微微一錯,身後便有人上前一步,提著小箱,急促道:“殿下,事態緊急!”

鬼無情往後看去,這群人表麵溫順臣服,實際上卻是圍成一圈,隱隱呈出圍攻的架勢。他如今商重,體力不支,失血過多,本來就已經有了眩暈之感,全然不過是在強撐著清醒。

這些人還真是撿的一手好漏。

看他們這幅準備齊全的架勢,之前的那些暗衛,顯然是被他們當刀使了。

鬼無情心知反抗無望,乾脆便也不做什麼。他隻按下了那一絲的疑惑苦澀,解開了衣裳,任由醫師靠近,為他處理傷情。

醫師隻做得到暫時止血,這裡也實在不是處理傷口的地方,因而在粗略包紮之後,鬼無情便被幾人表麵護衛,實則暗脅地圍在中間,一路趕去了雲朝在此的駐紮所在。

鬼無情出逃不到四個月,便重新被雲朝暗中使計,帶了回去。他有曾經潛逃的前科,又的確傷重,需要修養,因而在重新落入雲朝手掌之後,便在藥物作用下,沉沉入睡,此後回撤地宮的路途上,都再未曾再清醒一次。

……………………

鬼無情再次醒來的時候,便已經是熟悉的地方了。

眼前是夜明珠散發出來的清淺光輝,床帳精美繁麗,繡以飛禽走獸,日月星辰。床鋪柔軟溫暖,鼻間還有催人入眠的淺淡迷香,並著藥草獨有的香氣,混成一片,直叫人頭腦發昏,使不出一點兒力氣。

鬼無情從迷蒙到清醒,他手腕、腳%e8%a3%b8上,都上了厚重冰涼的鐐銬,這叫鬼無情約摸清楚了自己的處境,他未曾動彈,保持著清醒時的姿勢,試圖從腦海裡摸出些相關線索。但是他昏睡的時候實在太長,腦子似乎也被霧氣蒙住了,叫他什麼線索都摸不到。

徒勞地躺了好一會兒,鬼無情便接受了此刻自己重新被捉了回來的慘淡事實,他試圖起身,但是身體使不出一絲力氣。直過了半晌,鬼無情才終於撐起了半邊身體,斜倚在床柱上。

鬼無情挪動身體,試圖下床,但他剛剛側身,手掌便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在鬼無情幾近窒息的眼神下,他整個人都不受控製地往床榻下跌了過去。

——然後就被人攙住了。

來人撐住了鬼無情的身體,又強硬地把他摁了回去,神色似笑非笑,像是嘲諷,又像是奚落,他把被褥又給鬼無情捂上了,道:“龍蠱植入尚且未有十日,你此刻隻是個廢人,還是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