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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

大殿下這才心氣兒順了些。

他倆在這兒商量說話,鬼無情那邊,卻已經收拾好了東西,這會兒已經把剩下的東西,都送到玉妃那兒去了。

他本就打算好了接下來的事情,這會兒甚至還有些毒,暗器,交給玉妃。

他道:“三年之內,我便會回來這兒的。”

“你小心些,我離了這兒,便不能再時刻保你安全了。你且記得,萬萬不要相信這兒的人,若是活不下去………”

若是活不下去,便裝瘋賣傻罷。

第七十七章

鬼無情的離去, 簡直是悄無聲息的。

他畢竟穿越了這麼些年, 曾經的暗衛生涯交給他的東西,遠遠比他自己以為的要豐富得多。

除了被精心訓練、培養過的暗衛, 沒有多少人, 能悄無聲息地,從一個守衛森嚴,格外危險的迷宮,逃到海闊天空的另一方天地裡去。

鬼無情不過是用了兩個時辰,便已經從地宮中, 回到了地麵上。

這會兒正是夜深的時候。

鬼無情穿著地宮中, 守衛著的玄甲鐵衣,從一處地道躥了出來, 這兒還是熟悉的地方,是他一開始進入地宮的胭脂鋪, 這會兒裡頭也靜悄悄的, 一點兒聲音都不曾有。

夜裡的風格外的冷,鬼無情進入地宮的時間實在是久了些,他估摸著算了算,便也心裡知曉,這會兒, 便應該是要落雪的時候了。

小鼠窸窸窣窣, 發出細碎的聲響來。

鬼無情在胭脂鋪子裡頭尋了個隱秘地方, 將那甲衣藏了, 自己穿著一身單薄中衣, 又趁著夜色,去成衣鋪子裡頭取了件兒能穿的衣裳,估摸著放下銀兩。

若非是因為回到禦南王府實在危險,他甚至還想回去把自己細心藏著的私房錢取了。

但最後卻也還是作罷了。

鬼無情趁著夜色,悄無聲息地沒過了城牆上守著的兵衛。他的輕功好得過分,那打瞌睡的兵衛甚至連一點兒風聲都沒聽到,便被他輕輕巧巧地越過去了。

沒了玉妃的負擔,鬼無情的能力得到了徹底的發揮,他假扮成了個青年,買了一匹馬,目標明確,在第三日的時候,便已經搭上了一艘商船,收拾好了行裝,裝著一副讀書人的模樣,一路直下南海去了。

南海這一片地方,一直以來便不太安生,相應的,便也頗為雜亂。鬼無情早在許久之前,便早早地選好了死去的地方,他本來還想著什麼時候能退休養老,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這麼幸運,早早地便自泥潭裡頭脫開了身,能安安生生地過往接下來的日子了。

鬼無情是假扮了身份,隨意掐了個假名兒,和商船的公子成了朋友,這才搭了順風船。鬼無情安安分分待在床上,偶爾應付一二湊過來和友人嘮嗑尋樂的小公子便好了,可以說,日子過得是十分愜意了。

從北南下頗需一些時日,尤其鬼無情搭的還是商船,因而陸陸續續下來,他們走得倒也不是很快。所幸鬼無情本來就有些習商的念頭,他有意查看這些人辦事兒的行徑,甚至還在這趟短暫的旅途裡頭,認識了幾個親自到了碼頭來卸貨的商戶人家。

過得可以說是十分充實了。

不過這點兒輕鬆的功夫,也就延續了半個月不到罷了。

因為鬼無情發現,碼頭所在的地方,竟是有意無意地,出現了些………叫他覺得迷之熟悉的身影。

他們沉默,內斂,垂著眼臉,麵容隱藏在陰影裡頭,顯得木訥而毫不顯眼。

這也便使得許多人說話的時候,對他們毫無顧忌,全無遮攔。甚至,除了一些莫名敏[gǎn]細心,頗會看人的一小部分人之外,其他的,隻是略有一點兒粗心大意的絕大多數人,都沒辦法察覺到自己周身竟還是有著其他人待著。

存在感低到讓人發指,簡直像是從來不曾存在的幽魂一般,安靜地潛伏在各種所需要的場所,謀得自己所需要的種種信息。

鬼無情………沉默了。

鬼無情感覺到了一絲絲的微妙。

鬼無情察覺到了一股股的熟悉。

這種微妙感,在那商戶公子隨意買了個奴仆過來,幫著乾些活兒之後,瞬間達到了頂峰。

鬼無情顧不得暴露的危險了,他無意與這些曾經的同事交手,乾脆利落地與商戶公子辭行,言道自己初到此處,對這邊兒的風景實在喜歡得很,預備多待些時日,不辜負這般晚秋美景。

商戶公子皺著眉頭道:“你不是要去登南麼,這兒離那邊還遠得很呢,如今快到了過年的時候了,你在這兒待著,過了這段時日,碰到的商船隻會越來越少,你可還要怎麼回去?”

他略帶著些抱怨說話,倒也沒有什麼不滿的意思,更多的,還是對友人在外,難以歸家的憂愁。然而…這會兒本該在船艙裡頭幫著搬貨的,商戶公子新買回來的奴仆,這會兒卻悄聲躲在窗後,聽著他們說話的動靜。

他的氣息,在鬼無情的感知裡分外明顯,鬼無情歎了口氣,實在是感覺到了十二萬分的憂愁。

鬼無情這會兒,正頂著一張普通的清秀麵孔。他特地將聲音也做了調整,若說鬼無情原來的聲音,是一柄透著梅花香氣的冷刀,帶著叫人心驚的寒涼。那麼他這會兒的聲音,便像是平靜清透的一泊湖。

雖也算得上好聽,但也隻是好聽罷了,算不上多麼有特殊,隻能說,讓人聽他說話的時候………感覺還挺舒服。

各方麵都做了足夠偽裝的鬼無情,這會兒倒也沒有絲毫的緊張壓迫之感,他麵容上微微帶笑,安撫著自己這位偶爾相遇的朋友。

他道:“我回了家,又能做些什麼呢?我家中光景,你也不是不知道,這些年來,我連個妻子都沒有,回去本也隻是為了個念想,這一回卻碰到了這樣的一個好地方,那回不回去,也便沒什麼差彆了。”

商戶公子連連歎氣,哀愁地看著他,道:“你這麼說,又讓我怎麼放的下去心呢?”

鬼無情頓時聽到了指甲抓撓木板的聲音。

他心道這是哪兒來的暗衛,小小年紀,彆的沒學好,聽八卦倒是繼承了諸多暗衛高手的真傳。

於是歎道:“我也是二十多的人了,若是成親早些的,孩子都得會打酒了。你擔心做什麼,大不了明年行船過來,我們再一起聚一聚。”

商戶公子又苦勸了好幾句,都被鬼無情擋回去了,他最後起了身來,道:“好罷,既然你定了心思,我也攔不住你,那我為你備些錢財,你身上多放些銀兩,好歹也叫我放心一些!”

鬼無情虛假推脫:“那怎麼使得………”

商戶公子袖袍一揮:“我李某人自生下來,便再沒有碰到過你這般的好朋友!我也沒有什麼可送你的,也隻有這等銅臭之物了。”

鬼無情:“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商戶公子握住他的雙手,淚眼汪汪道:“好朋友,不見外!”

鬼無情心道:謝謝你,傻大頭。看你這模樣,今日若非碰到的不是我,估計底褲都要被人騙沒了。

他第二日收拾了東西,便與商戶公子又一齊去了酒樓大醉一場,完了整理整理東西,留下一隻木箱,叫這傻大頭酒醒之後再開。

商戶公子嗚嗚哭著應了,被奴仆抬上馬車回了船,一覺睡到隔天下午才醒來。

大船順水而行,帶著些顛簸晃蕩,直搖得商戶公子頭痛欲裂,整個人懵懵懂懂,如在夢中。

他模糊記起了友人留給他的木箱子,木箱子扣得挺嚴實,還用繩子捆了個嚴實。打開一看,裡邊的銀子和銅錢整整齊齊擺了一排,正是他之前送出去的那一些,仔細數一數,竟還多了二兩錢。

商戶公子氣得仰倒,還帶著委屈。他倒出一大堆“銅臭之物”一看,箱子最底下竟還壓著小紙條一張。

上頭正正經經地寫了四個大字:吾賊,勿念。

商戶公子被整懵了,氣得叫人進來扶他洗漱,要去和鬼無情算賬,等到人端著木盆進來,他又扶著額頭道:“木頭呢?他去哪兒了,怎麼是你過來了?”

他買回來的那個奴仆乾活兒麻利,伺候人的功夫也好,他這幾日一直都叫那人伺候來著。

過來服侍的小丫頭抬著臉,怯生生道:“今兒一直不見木頭哥,管事的這會兒正在找呢。”

商戶公子腦子裡頭“嘣”地一聲,他猛地清醒了,道:“他不在?!”

小丫頭低低應了,又害怕公子發脾氣,補充著道:“管事的已經去尋了。”

尋也沒用了。

商戶公子亂哄哄想:………他買木頭的花的錢,不正是二兩麼?

鬼無情是看著傻大頭的船慢慢搖了起來,遠了碼頭之後,才提著包袱,慢吞吞地轉身走了。

這會兒天色已經晚了,遠遠的亮起了一片燈火,路上的行人也稀疏了。③思③兔③網③

鬼無情帶著個從人家船上溜下來的小尾巴,去客棧定了間房,躺在床上睡到半夜,便從窗邊逮到了一隻試探著扒拉進來的暗衛。

暗衛:“………………”

鬼無情:“………………”

暗衛扒著窗,冷風從他背後呼呼地灌了進來,叫他腦子都被凍住了,一時之間,竟然還躊躇不決,也不知道自己該假裝冷靜地進去,還是該假裝什麼沒有發生過一樣地退出去,關上窗,說不定還能叫這人以為這是一場錯覺。

然而鬼無情冷酷地打破了他心裡的最後一絲幻想,把他從現有的選擇中拉了出來。

“進來,關窗。”

“………………”

暗衛默默跳了進來,悄無聲息,但沒關窗。

鬼無情重申道:“關窗。”

暗衛站在窗前,後腦勺都被吹涼了,但巍然不動,警惕十分。

鬼無情眉頭一皺!

暗衛背後一涼,兔子似的跳起來把窗關了。

鬼無情提起茶壺掂量了一下重量。

他拿過茶杯涮了涮,給兩人各自倒了一杯茶水,道:“你跟著我做什麼?”

暗衛警惕地靠著窗子,準備一有不對就開窗逃跑,一聲不吭。

鬼無情心裡嘿呦一聲,不由得懷念起自己半年前的光景——起碼和暗衛說話的時候,可沒人敢僵著不出聲。

他道:“過來。”

暗衛像是倉鼠炸毛似的往後縮了一下。

鬼無情壓重聲音:“過來!”

暗衛抖了抖,不情不願地磨過來了。

第七十八章

這兒的茶水, 並不是什麼好茶。

加上這會兒已是半夜的時候了, 一壺的茶水都冰涼涼的冷得透徹,喝上一口, 就讓人覺得從嗓子裡頭涼到了天門蓋。

鬼無情在心裡歎了口氣, 表麵上依舊不動如山。他道:“帶銀錢了麼?”

暗衛頓時就有點想要往後縮,悶不吭聲。

鬼無情見他不回,皺眉道:“我問的話,都耽誤不到你的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