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自己痛苦更叫她快樂的吧。
一杯杯的酒灌進肚子裡,像是水一樣,喝進肚子裡,除了胃脹,沒有半點醉意。
他想一醉解千愁,這一刻腦子卻清醒無比。
往日,無數次灌酒以鍛煉酒量,與人應酬之時,便不會出醜不會出錯,千杯不倒!嗬,此時他是多麼地恨自己的酒量!如果能夠一杯醉倒該多好!
“去!給本王拿最烈的酒來!”他指著守在門口的展翼道。
展翼皺眉轉身,去取酒。
很快,酒被拿來,龍希寧拔開壺蓋,提著壺嘴,仰頭倒灌。
晶瑩的酒液嘩啦啦倒出,灌進他的喉嚨,流到他的臉上,淌進他的脖頸,滾進衣領下。
被酒澆灌,喉嚨立刻火辣辣燃燒起來。
他抑製不住咳嗽起來,咳得滿臉通紅,眼角似有晶瑩滑落。
在他喝得爛醉如泥的時候,展翼收到王府傳信,麵色微變,向寧王俯首:“王爺,蕭側妃被人劫走了,府中傷亡慘重。”
“蕭側妃?誰?”龍希寧眼神迷蒙,吃吃地問。
展翼心裡歎了口氣,王爺喝醉了。
然而下一秒龍希寧忽然站起身:“蕭芳蕊被劫持了?一群廢物!”
話音未落,已如一卷風向外掠去,展翼愣了一秒,旋即趕緊追出門。
與此同時,江夏王府。
夏楚悅離開靈堂,來到後花園。
青石地麵上,跪著一個蓬頭垢麵的人。
她瞥見那人身穿的衣服,眼睛一紅,立刻撲了過去。
“蕭芳蕊,你該死!”
蕭芳蕊在王府被龍希寧嚴加看管起來,不許任何人接近,後又被黑衣人劫持,到這陌生的地方,被捆綁著扔在這裡,心中惶恐不安。
驟然聽到夏楚悅的聲音,猛的抬起頭來,看到凶神惡煞朝自己衝來的夏楚悅,嚇得後退,跌倒在地。
“你要乾什麼?我是寧王的側妃,蕭家的次女,你敢對我動手……”
“啪!”她話未說完,夏楚悅狠狠甩了她一耳光,直接打得她撲到地上,掉了兩顆牙,嘴裡滿是鮮血。
嬌豔的小臉頃刻間腫如豬頭。
蕭芳蕊捂著臉,又驚又怒地扭頭想要罵她,卻在看到夏楚悅似鬼煞般恐怖的表情時,咽回了肚子裡。
“說,你帶去北陽街的丫鬟在哪裡?”
蕭芳蕊見夏楚悅一副要將她生吞活剝了的神情,心頭一顫,據實回道:“她在王府,被寧王關起來了。”
“她叫什麼名字?”夏楚悅問。
“紫鵑,你以前見過的。”蕭芳蕊口齒不清地道,一邊說話一邊痛得抽氣。
“另外一個呢?”
紫鵑夏楚悅有印象,她指的自然不是紫鵑,而是那個相貌平平,卻目中無人的丫頭,正是那個女人在牆頭射箭,殺死了江夏王。
注意到夏楚悅殺氣騰騰的模樣,蕭芳蕊怔住,“她……她……”
“她是誰?在哪裡?”夏楚悅揪住她的衣襟,湊到她麵前問。
乍然靠近的猙獰的表情,蕭芳蕊嚇了一跳。
“她是誰?”夏楚悅眯起眼睛凶狠盯住她。
蕭芳蕊不由自主地顫唞:“她是蕭芳菲!她是蕭芳菲扮的!”
“蕭芳菲?”夏楚悅呢喃地道出蕭芳菲的名字,瞳仁漆黑冰冷,仿佛埋在深山裡的幽潭。
蕭芳蕊以為她不信,趕緊抖豆子似的把蕭芳菲如何找她,又如何喬裝打扮去鬨四娘院子的過程詳細地告訴夏楚悅。
“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可以放了我吧?”
夏楚悅鬆手,將她推倒在地。
“蕭芳菲,我真後悔,沒有在回京的第一天殺了你!”夏楚悅悔得腸子青,通紅的眼睛轉向蕭芳蕊,透過她看向另外一個有著三分相似的女子。
蕭芳蕊被她盯住,感覺仿佛被一條陰冷的毒蛇盯著,她縮了縮脖子,小聲地問:“她……她怎麼惹你了?”
夏楚悅聞言動了動眼珠子,像看死人一般看著她:“你也該死!”
在蕭芳蕊驚恐的表情中,她伸出五爪,掐向對方的脖子。
卻在她的手觸碰到蕭芳蕊的脖子前,一顆石子從旁飛來,射向蕭芳蕊。
緊接著,一道白影若驚鴻飛來,禦風劈空,飄然落地,一把握住夏楚悅伸直在身前的僵硬的手。
“你也要阻止我?”夏楚悅紅著眼瞪向來人。
鳳斐包住她的手,冰涼的小手僵硬如鐵,望他的掌心能夠將其包暖包軟。
“她現在還不能死。”
蕭芳蕊被石子打中後,身體不禁向一邊傾斜,之前傻愣愣地看著夏楚悅殺來,此刻撿回一條命,她慶幸之餘也恐懼萬分:“我並沒有害你,你為什麼要殺我?”
“不能死?”夏楚悅冷笑,“沒有什麼能不能的,我要她死,她就得死!”
聽著夏楚悅冷酷的話,鳳斐眼眸微微眯起,用力將她的手壓下去:“是,她現在死了,又怎麼指證蕭芳菲?”
“不需要。”
“蕭芳菲能夠派那麼多殺手,身邊必然有更多高手保護著她,你忘了嗎?暗閣的方雄,與她有著不可告人的關係。那些殺手應該是暗閣的人,你知道方雄派了多少人暗中支持她?”
“那又如何?不過是個殺手組織!”夏楚悅此刻隻想手刃仇人,就算前麵是刀山火海,她亦毫不退縮。
“殺人不過點頭地,如果你隻是想要她的命,好,我現在就帶你去,縱然她身邊高手再多,也擋不住我們。但是真正讓人痛苦的不是死亡,而是生不如死,你願意讓她輕輕鬆鬆死去嗎?”
夏楚悅的手漸漸放鬆,瘋狂的眼神也慢慢恢複了神智,“她該死,更該生不如死。”
“今天她敢來江夏王府,說明她有恃無恐,既然如此,我們何不設個圈套,讓她從天掉到地獄?再慢慢折磨死她。”鳳斐溫溫柔柔地道,聲音繾綣旖旎,仿佛是情人之間在對話,可說出來的話卻是處處殺機處處血腥。
跌坐在地的蕭芳蕊聽了忍不住發抖,駭然望著鳳斐修長的背影。
陽光打在他身上,輪廓氤氳,似有光暈縈繞,白色的衣服使得他的背影更加聖潔,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說出那般殘忍的話,令人不寒而栗。
唯獨夏楚悅沒有半分害怕,她眨了眨眼:“你有什麼計劃?”
鳳斐回頭看了蕭芳蕊一眼。
蕭芳蕊立刻閉緊因為吃驚而張大的嘴巴,把臉彆向一邊。
“這個計劃得請一個人幫忙。”他輕啟薄%e5%94%87,悠悠歎道,手指向蕭芳蕊,“而她,有用。”
正文、第二百四十章 交易
……
江夏王的死轟動全天下,然而到了最後,也不過是化為一坯塵土。
夏楚悅每日守在靈堂,癡癡望著江夏王的遺體,之前鳳斐已命人給江夏王擦洗過身體,夏楚悅又%e4%ba%b2自做了一遍,洗頭,擦身,穿衣,三日小殮,她為他穿上常服,五日大殮,她為他換上官服,%e4%ba%b2手將他送入棺中。
天氣熱,怕他的身體受不住,靈堂裡四個角落放著許多冰塊,凡是來祭拜者,無不感到陰氣森森。‖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焚香跪拜後,便匆匆離開。
漸漸坊間有傳聞,江夏王死於非命,死得蹊蹺,死不瞑目。
知道真相的人緘口不語,不知道真相的人聰明的亦不多言,愚蠢的則加入探討大軍中。
七日,江夏王下葬。
靈柩從江夏王府出,繞城一周,城中百姓出門相送,目中含淚,有在家中偷燒紙錢,也有在家中偷穿麻衣。
龍蘭百姓心目中最崇高的神,隕落,從此永彆。
戰功赫赫的江夏王,沒有死在戰場上,也不是死在敵人的手裡,而是忽然莫名其妙暴斃,聞者無不唏噓。
喪葬隊從南門出城,向南行十裡,葬在那裡的一座山頭。
周圍的山多瘴氣,常人不得進,夏楚悅不想太多的人去打擾江夏王,不管是彆有用心或者隻是祭奠他。生前,他未有安逸寧靜的生活,死後,她要為他達成心願,安詳長眠於山中。
“天黑了,回去吧。”
她站在江夏王的墳前,一站便是一天,從日出到日落。
鳳斐陪在她身邊,看著一動不動的樣子,心生不忍。
夏楚悅沒有動,也沒有回答他。她愣愣望著墳前的石碑,腦海中回放著江夏王生前的音容笑貌。
她不是他真正的女兒,卻從他身上感受到了濃濃的父愛;從相聚到分離再到重逢,兩人真正相處的時間不到一個月。
在那座守衛森嚴的院子,他笑著和她說,等以後出去了,就找塊山水好的地,蓋一間屋子,種種花,養養鳥,夏天樹下乘涼,冬天屋外曬太陽。
隻可惜,這個小小的願望永遠也不可能實現。
他說,等出來以後,要好好考驗一下風飛,如果過關的話,就把女兒交到對方手中,她第一次成%e4%ba%b2,他沒有%e4%ba%b2眼看到,她第二次嫁人,他一定要%e4%ba%b2手扶著她上花轎。
他說等她以後有了孩子,不管是男是女,他都要教他們練武,有武傍身,他人莫欺。
他還說……
在那間充滿藥味的房間裡,每回他清醒的時候,總會和她絮絮叨叨地講以前,更多的是談將來,他憧憬的未來是那麼美好,美好到她想早一點破開那道門,逃離那個囚牢,卻沒想到,推開門,踏出門,會葬送他的命。
天上飄下零星雨點,漸漸連成雨絲雨簾,落在她的臉上,沾濕她的麵頰。
眼角晶瑩,雨淚交融。
鳳斐看著她悲傷垂淚,明媚璀璨的眸子此時閃爍著沉沉幽光。
過了許久,兩人的頭發衣服都濕透了,他即便不忍打斷她的悼念,也不得不攬住她的肩膀,輕聲哄道:“天黑了,江夏王該睡了。”
夏楚悅動了動嘴%e5%94%87,似要說什麼,但是沒有說出來,她輕輕推開鳳斐,抬起手解下白色外衫,蓋在墳上,“爹,你安心睡吧,你放心,我不會衝動行事的,仇人會有報應,而我,也會好好活下去,開心地活下去。”
說完,她轉過身,腳步一深一淺地離開。
鳳斐%e8%84%b1下自己的外袍,緊步上前,將袍子罩在她的肩膀上。
二人漸漸遠,獨留孤墳在原處。
……
體恤夏楚悅痛失%e4%ba%b2父,皇帝不但賜予江夏王“忠武”諡號,且如當年一樣保留了江夏王府,夏楚悅依然住在江夏王府,一切好像回到了出嫁前,然而大家都明白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