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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誰能保證王家不會有一天起謀逆之心,以王家的勢力,聯合起蕭宋兩家來,龍氏皇朝危矣。

皇帝可沒忘記他們龍家是怎麼成為皇室,統治龍蘭的。因此對這些世家也就愈發忌憚。可是他又不能去動他們,動一發牽全身,可能反逼三大世家造反。

於是三大世家在皇帝眼裡便如眼中釘肉中刺。他除不掉,看著煩,滿腔熱血的雄圖壯誌皆漸消彌,才當了個好色昏君。

雖然如此,他仍提拔了江夏王,將一半的兵權給對方,借以削弱宋家的兵力。如今,他已是人到暮年,幡然醒悟自己錯過了多少時間。他不願意龍氏江山落入外氏之手,可當年他不得不娶了宋家女兒,立其子為太子。若太子真的繼承皇位,江山等於是宋家人的,皇帝寧願把它交給四子龍希寧。

現在,江夏王回來,對皇帝來說無異於天降喜事。寧王有了江夏王這個在民間威望極高的戰神嶽父,同時又是蕭丞相的女婿,若繼承皇位,宋家人要反叛也要先掂量一下能不能對付江夏王和蕭家。

當皇帝語重心長地把這些告訴龍希寧的時候,他愣住了,徹底愣住了。

龍希寧謀劃了那麼多年的皇位,沒想到皇帝早就替他留了位子,而且還為他謀劃了那麼久,他竟是到現在才知道。

“父皇……”龍希寧神情無措地看著麵前比數月前又蒼老了幾分的皇帝,難以置信剛才聽到的一切。

皇帝隻有五十餘歲,但兩鬃花白,雙目浮腫,比真實的年紀更加蒼老。唯有那雙眼睛,不似平日展露在眾人麵前的那般渾濁暴戾,此刻雙目精光內斂,望著龍希寧的時候如同平常人家父%e4%ba%b2看兒子的眼神,溫和慈愛,然而又不乏帝王的威嚴與精明。

直直盯著皇帝的眼睛,龍希寧這才確信,他聽到的都是真的,不是錯覺,世人以為的好色昏君竟然是個隱忍幾十年的帝王,連他這個做兒子的都不知道。可想而知,父皇這些年來把一切藏得多深。那兩道白色鬢發難道就是因為心病而愁白了的?

龍希寧不是一個感性的人,可父子血脈相連,當知道自己的父皇做了這麼多,還替他謀劃了那麼多,他心裡莫名酸楚。

“寧兒,之前為父一直不同意你和夏楚悅和離,江夏王這些年來雖然失蹤了,但是朕一直有種直覺,他沒死。就算他真遭遇不測,隻要你能夠取得夏楚悅的信任,那麼對你的幫助也是很大的。”

龍希寧不解,沒了江夏王,夏楚悅所有的榮華隻是過往雲煙,隻要皇家收回,她不過一個孤女,如何助他?

皇帝笑了笑,眼中精光閃爍:“當年朕將各軍隊散兵抽出給了江夏王,宋家對此沒放在心上,隻是誰也沒想到江夏王竟然將一盤散沙擰成一股,鑄就了一支鐵血之師。”

說到這兒,他頓了一下,眸光恍惚,片刻,才接著道:“夏家軍你應該有聽說過吧?隨著夏家軍名聲壯大,投奔軍中的人也在激增,為了防止宋家打壓,後來這隻軍隊被解散了,分散到各部隊,也就是回到他們原本的軍隊中,因為夏家軍的名聲,他們回歸原軍後都受到提拔重用,這麼多年過去,如今很多人都升到將軍、副將、參將等重要官職。但是隻有朕和江夏王知道,這些人並不是真的離開夏家軍,隻要拿出夏王令,所有夏家軍的成員就會集結而來,成為一支龍蘭最強大的軍隊。”

龍希寧聽得倒抽一口冷氣,冷俊的表情再也堅持不住,睜大眼睛看著皇帝。

皇帝停頓了下,端起桌上茶杯,喝了一口參茶,潤潤喉:“但是夏王令在江夏王那裡,他們當初都被江夏王的氣概所折,江夏王一句話便可命令全軍,夏王令隻是一個形式而已。然如果江夏王不在,則可持夏王令號令夏家軍。”

“難道他們連父皇的命令都不聽?”龍希寧皺眉問。

皇帝歎道:“如果朕單獨叫出一個,自然會聽朕的話,但是想要集結全軍,隻有江夏王或夏王令可以做到。”當年的江夏王,才是真正的軍令,其氣度與擁有的信仰,讓人羨慕卻也無奈。

“父皇怎容得下這樣一支不聽話的軍隊存在眼皮底下,要是江夏王或持有夏王令的人心存逆心,豈不是會威脅到父皇?”

龍希寧之前聽皇帝隱忍那麼多年,知其對三大世家的怨恨,也知其厭恨勢力威脅到其頭上的人,怎麼會%e4%ba%b2手造出這樣一支部隊來。

皇帝沉默半晌,方道:“有舍才有得,朕看得出江夏王是個光明磊落的人,且他非世家出身,如果敢造反,還有宋家可抵擋。朕提拔江夏王,不正是為了與宋家相互掣肘嗎?如果雙方鬥個兩敗俱傷,我們坐收漁利,不是更妙?”

原來皇帝心裡竟還存著這份心思,龍希寧暗暗驚訝,看來父皇也不是真的信任江夏王,而是把他當成了棋子。

“再者,為防江夏王叛變,朕早早就把他獨生女兒定下來,許配給你,有夏楚悅在我們手中,諒他也不敢輕舉妄動。”皇帝此刻的表情頗為狡詐。

龍希寧瞳孔微微一縮,“原來父皇早算好了一切。”

皇帝瞧見龍希寧驚愕的表情,有些得意,不過很快就收斂了,“朕非仙人,哪能料事如神。江夏王失蹤,是朕沒有料到的;你那麼排斥他的女兒,朕也沒料到。”

“所以父皇才堅決要朕娶夏楚悅,即便她可能給兒臣戴了綠帽?”

聽龍希寧這樣說,皇帝不由歎了口氣,“朕沒想到你們夫妻倆三番兩頭就會鬨出個事兒,還鬨得滿城皆知。眼看著你那麼難受,再想想朕當年被迫娶宋氏,朕忽生不舍。你不喜歡她,加上夏楚悅犯的錯實在太多,朕這才收回了聖旨。夏王令朕可在另尋辦法……”

龍希寧眼神不斷變化,竟是因為同病相憐,父皇才會突然鬆了口……隻是……他忽然覺得可笑,真是造化弄人,在皇帝收回聖旨,貶她為奴後,他才發現自己對她不是沒有感情的。

這時皇帝對龍希寧露出讚許的笑意,“朕以為貶了夏楚悅後,你會立即休掉她,沒想到你不僅沒有休妻反而公然護著她。朕雖不喜,卻也沒強攔著你。而江夏王居然突然出現了,真是天意,天意啊!”

天意麼?

龍希寧不若皇帝那麼高興,他猛地想到在江夏王府處處碰壁,江夏王對他可不太友好,反倒對那隻花蝴蝶另眼相待。

皇帝看他神情恍惚,以為他聽到太多的秘密一時難以接受,這點皇帝能理解,便道:“這些朕一直沒說,一是時機不對,二是不想你心思分散;但現在江夏王回來了,朕擔心你像以前那般胡鬨,將江夏王之女棄之如敝屣,才提前告訴你。而且,朕也擔心哪天身體忽然垮了,來不及……”

“父皇,您生病了?”龍希寧回過神來,緊張地盯著皇帝的臉,“兒臣去喚太醫。”

“不用了。”皇帝擺了擺手,“人老了就是這樣,身體毛病多。”

龍希寧眉頭緊鎖,“父皇,您還年輕著,哪裡會老。若龍體有恙,一定要叫太醫來看看。”

正文、第一百三十七章 跟本王回王府

要是以前,龍希寧哪裡會那麼關心皇帝的身體,一個縱情聲色的帝王,一個昏庸無道的君王,一個冷酷無情的父皇,龍希寧心裡對他隻有不恥而怨怪的。可現在知道真相,皇帝的形象在他心中完全顛覆,天性中對父%e4%ba%b2的感情自然而然流露出來。

皇帝自是察覺到了龍希寧的變化,關心是真是假,他這個活了幾十年且當了二十多年帝王的人豈會看不出來,因此皇帝甚是欣慰,威嚴的臉瞬間柔和許多。

“朕知道,皇兒不必擔憂。你若無事,早些回去休息吧。前幾日周車勞頓,明日又要開始忙宴會的事,接下來的時間都會很忙,可彆累壞了。”*思*兔*在*線*閱*讀*

今天是甘五,再過五天就是除夕,當日有一場國宴,慶賀江夏王回歸的盛宴便同過年的國宴一同舉辦,因此這次宴會規模盛大空前,時間又趕,作為主辦者,忙碌可想而知。

自從皇帝展現了真麵目,很多細節處都表現出了為人父對兒子的關愛,龍希寧第一次真切感受到父愛,心潮起伏,他朝皇帝躬身一拜:“多謝父皇關心,兒臣告退。”

轉身離開時,他的腳步一頓,問道:“父皇是真的喜歡華妃嗎?”或者隻是為了氣宋皇後?

皇帝愣怔半晌,才道:“華妃家世普通,和其他妃子不一樣。”

龍希寧聞言挑了挑眉,華妃有沒有異心他不知道,但是風飛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也許,風飛和華妃身世也不那麼清白,隻是他現在沒有證據,看父皇的樣子,似是真的喜歡華妃,他這時若說什麼反倒會讓父子生嫌隙,不如待查清之後再稟告。華妃現懷有龍種,父皇是她的唯一靠山,想來她也不敢生什麼事。

於是,龍希寧沒有再說華妃,而是提及了風飛,“八皇妹對風國舅癡心一片,若是父皇能滿足八皇妹的心願,想她定會對父皇感激不儘。”

皇帝略帶詫異地望著他。

“兒臣先行告退。”

皇帝一人在書房中沉思半晌,忽然明白了龍希寧的意思。八公主永寧是皇後的女兒,而風飛是他的人,如果永寧嫁給風飛,那麼他們等於抓住了宋皇後一脈的一條軟肋,以後若是起了什麼衝突,宋皇後和太子難免有所顧忌。

想清楚後,皇帝不由得感歎,他果真老了,連這麼簡單的一條線都沒發現。同時也甚感欣慰,選擇四子寧王沒有錯。

而龍希寧離開皇帝寢殿後,冷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表情。隻有步履顯得比平時匆亂。他的心情,也沒有表麵那麼平靜。

他的父皇,居然裝了幾十年,把所有人都算計進去了,連自己的婚姻都在設計中。如果他沒有對夏楚悅動情,得知真相後,應該會覺得不甘的吧?

他沒有去問為何皇帝選的那個人是他,因為他心裡很清楚,一個忌憚外戚的帝王不願意讓嫡子繼承皇位,說明其已經對外戚到了深惡痛絕的地步。

皇室成年的皇子有五個,隻有他和五皇子的母妃身世平常,而五皇子性格懦弱,自然不能入皇帝的眼,而他,就成了皇帝唯一的選擇,也是唯一的希望。

這樣一想,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悲。然若是被人知曉,定會笑他不懂知足,彆人想被皇帝選為繼承人都難。是啊,他該知足的。可是為何他心裡有些悲涼呢?

他從小勤奮好學,天資在眾皇子中也是最突出的,他以為自己就該得到那個皇位,也為此奮鬥了近二十年。

可現在才發現,原來,他的路早已被人鋪設好,而他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