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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龍希寧緊盯著她,借著天窗和火盆,他隱約看到她眯眼彎%e5%94%87的模樣,慵懶如貓,狡詐如狐,竟有種攝人心魄的誘惑。

“這說來可就話長了,不過看在王爺今天好心來看我,我就費點口%e8%88%8c告訴你吧。”

“此事要從成%e4%ba%b2前天說起。我會雨夜出門,是因為王府的人送來一封王爺的信,信中邀我到觀雨樓一敘。王爺治下有方,能夠指使下人的不是王爺便是極得王爺信賴的人。既然王爺說那夜沒找過我,那就另有他人,王府其他人斷不會私自以王爺的名義設計於我,那麼那人不可能是王府內的人,再想想誰人想要我身敗名裂?嗬,也隻有愛慕王爺的人了。”

“之後,王爺對我棄如敝屣,懷有莫名厭恨,回想過去,我和王爺交集並不多,更彆說得罪王爺,何故讓王爺對我恨之入骨?細細想來,也隻有這正妃的位子。因為我占了原本你要給心上人的位置,你自然懷恨在心,處處刁難嘲諷,想方設法要除去我這個王妃……”

“王爺說我猜得對不對?”一下子說了許多話,夏楚悅停頓片刻,似笑非笑地問他。

聽著夏楚悅細數道來,龍希寧早已滿臉震驚。夏楚悅猜測的十之*完全穩合,隻除了一些細節之處,出現誤差。

然而他震驚的不是夏楚悅能夠猜得那麼準,而是聽完夏楚悅的講述,忽然發現,原來自己做過那麼多傷害她的事。

為何她能夠漫不經心地講出這些?

當她失去清白之身的時候,也是那麼冷靜嗎?

這一刻龍希寧的心突然開始抽搐,一揪一揪的疼。為了另外一個女人,他到底傷眼前女子多深!

當時無論做了多麼可惡的事,他都覺得理所當然,不會愧疚,隻會覺得還不夠,不夠。可是此時,無儘的悔恨湧入他的心頭,似乎要將他對她的愧意一股腦兒擠進來,氣得通紅的俊顏泛起蒼白的顏色,一直微抬向上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夏楚悅說出自己的猜測並非要讓龍希寧覺得愧疚或後悔,畢竟做都做了,那個單純的姑娘也早早逝去,他的愧疚挽回不了什麼。

“你做了那麼多,不就是要為心上人正名嗎?彆在說氣話了,回去以後儘快寫休書吧,也好早日將你心上人娶回家。”

龍希寧眼眸一睜,看著前麵模糊的麵孔,流露出無法名狀的痛楚。

休書……嗬!休書……

她說了那麼多,無非是為了那薄薄一張紙,殊不知她的一番話,扯裂了他的心。

他緩慢地背過身,失魂落魄地往外走去。

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往日的一幕幕,從新婚之夜開始,兩人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劍拔弩張,他恨,恨她,那種強烈的恨意和厭惡充斥著大腦,可是此刻再也感覺不到,他甚至覺得自己那時的恨意是那麼的荒誕,飄渺,連他都不明白所恨為何,難道僅僅因為她成為了他的王妃嗎?

嗬……他確如她曾經說的……可笑!

夏楚悅見龍希寧的踉蹌離去的背影有些不對勁,並未太在意。她依然數著綿羊算著時間,和呆在暗無天日的牢房相比,她情願去西北苦寒之地。至少那裡看得到陽光,聞得見芳草香。

……

“今天有什麼菜啊?”聽到腳步聲,夏楚悅睜眼跳下床,幾步走至牢門邊。

“嗬嗬,我也不知道,夏姑娘如今耳力越來越好了,還沒看見我,就知道是我來了。”小虎提著食盒走近。

“你要是把蓋子打開,我估計就是聞香識人了。”夏楚悅打趣。

小虎笑嗬嗬地放開盒子,將蓋子打開。

“是紅燒茄子!”夏楚悅和小虎聞到香味異口同聲道。

夏楚悅勾%e5%94%87一笑,小虎打開第二層,又是一道美食。

五層食盒都抽出來後,夏楚悅隻拿走了那道糕點。

小虎奇怪地問:“夏姑娘不吃飯嗎?”

“我今晚肚子不餓,隻吃這盤糕點就夠了,剩下的你留著吃吧。”

小虎聞言大喜,這些菜都是有人特意送來的,每一道都是出自名廚之手,以前小虎可沒有吃過那麼好吃的菜。最近給夏楚悅送飯,他算是有口福了。

不過他胃口大,每次夏楚悅分去一些,他都隻能吃到六分飽,意猶未儘。所以此時聽到晚餐全給他,自然欣喜。

忽然,他收住笑,關心地問:“夏姑娘,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我請示大人,找個大夫。”

“不用,隻是沒有食欲而已。”夏楚悅搖了搖頭,謝絕他的好意。

其實,今天夏楚悅大姨媽來了,腹部不舒服,不想吃飯。又擔心夜裡餓,就把糕點留下了。

小虎見她真的不想吃,便把菜都放回食盒,提到不遠處的一張桌子上,又一盤盤拿出來擺在桌上,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小壺酒,擱在桌上。

夏楚悅見狀,忍俊不禁。

夜裡,夏楚悅的肚子果然開始咕咕叫。她被餓醒,正打算吃些糕點,忽聽的一聲悶響。

她抬眼看去,看到桌子底下有一團黑影。

夏楚悅失笑,早叫小虎彆趴在桌子上睡覺了,他偏不聽。

痛苦的呻、%e5%90%9f聲從那個角落傳來,夏楚悅舉到嘴邊的手頓時停住,開口問:“小虎,你怎麼了?”

小虎沒有回答她,隻是痛苦地在地上打滾,似乎連呻、%e5%90%9f都很吃力。

夏楚悅放下糕點,走到牢門邊,大聲問:“小虎,你到底怎麼了?”

“痛……”低不可聞的話從桌腳邊傳來。

夏楚悅眉頭緊皺,雙手抓住牢門,使勁晃,呼喊著向人求救。

可惜此處乃天牢深處,此時時間又晚,守在外麵的獄卒估計都睡了,想要聽到聲音不容易。

她喊了幾聲,沒有動靜後,就叫小虎把鑰匙扔過來,然而她剛出聲,就見小虎身體抽搐幾下,然後沒了動靜。

“小虎?……小虎?……”夏楚悅叫了幾聲,對方都沒有回應,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她的指尖幾乎掐到木頭裡,目光嚴肅,一張俏臉緊緊繃著。

“吱吱吱……”寂靜的牢房裡響起老鼠的叫聲。

夏楚悅驚了一下,她這才發現自己全身冰冷,像是在水裡浸泡過一樣。

兩隻老鼠爬到了床頭邊,頭一點一點地偷吃著盤子裡的糕點。

夏楚悅無暇理會老鼠的偷食,她此刻隻希望這是一個惡作劇,不要像自己猜測的那樣。

忽然老鼠發出一道略長的吱鳴,然後就是無儘的沉寂。`思`兔`網`

夏楚悅覺得不對勁,看去,隱約看到床上有兩坨黑影,一動不動的,就像是桌底下的小虎一樣。

她突然想到什麼,緊走幾步,到了床邊,兩隻老鼠的輪廓清晰展現在麵前。其中一隻腦袋壓在盤子上,另外一隻老鼠則倒在它的身上。

卯時天牢換崗,這時候會有一個獄卒代替小虎。

他像往常一樣慢悠悠地走過來,人未到聲先到:“小虎,你回家休息吧,午時再過來。”

可是他說完後卻不像平常一樣能夠聽到小虎的回應,不由暗自納悶,又喊了兩聲小虎,得不到回應後,低聲嘀咕道:“這小子,不會是在做春夢吧,聽到我的叫聲都不願意醒來。”

等走近看到桌底下那一坨時,他笑罵著踢腳:“快起來,彆睡了!要睡回家睡!”

小虎的身子被他踢得動了動,然後再次靜止不動。

獄卒終於察覺到不對勁,“小虎,你彆嚇人啊!”他迅速蹲下`身子,伸手把小虎扳正過來,手下的觸?感僵硬而冰冷,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在心頭,隨著小虎口邊粘著白沫,麵部黑紫猙獰露在眼前,獄卒的預感得到印證。猛地看到死人,而且是自己的同行朋友,獄卒嚇得往後退去,一%e5%b1%81%e8%82%a1坐在地上。

“啊!死……死人了!”他哆嗦著%e5%94%87呆呆呢喃,半晌,才似回過神來,連滾帶爬地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嚷嚷,“小虎死了!小虎死了!……”

與小虎的屍體幾米之隔的牢房,夏楚悅目光冰冷,站在角落裡,呆呆地看著小虎的屍體,隻有偶爾閃過的一抹精光,昭示著她內心的波動。

此時離小虎的死已經過去了三個時辰,她就站在那兒三個時辰,一動不動。她在想到底誰能把手伸到天牢裡,又是誰想要她的命。

小虎很顯然是被毒死的,而毒正是在今晚的飯菜中。飯菜是風飛讓人特意準備的,但她卻不相信風飛會下毒害她。沒有理由,也沒有必要。想要下毒,便隻能在送飯菜的途中,除了小虎和風飛的人外,還有誰碰過食盒?

如今小虎已逝,想要知道答案,隻能問風飛。

在她心裡,最大的嫌疑人是皇帝。雖然皇帝已經下了旨將她貶為奴籍,且發配肅陽,但君心難測,誰能保證皇帝真正用意不是殺她。而皇帝想要秘密處死一個犯人,輕而易舉。如果真的是皇帝派的人,她就要小心了。

但若不是皇帝,又會是誰?

和她的恩怨的人算來並不多,太子、永寧公主、蕭側妃,或許再加上那個曾經幾度害她的神秘人。然而真正和她交惡到要她性命的人,也隻有那個神秘人了,可是那個神秘人應該就是龍希寧的心上人,以前她們或許有利益糾紛,如今她不再是龍希寧的王妃,那人也沒必要冒險派人到天牢裡下毒。

太子和永寧公主想要派人在她飯菜裡下毒,也是能夠辦到的。隻是她和兩人的仇怨應該沒那麼深吧,更何況如今她落魄至斯,兩個高高在上的人真沒必要動這樣的手腳。

想來想去,也隻有皇帝下手的可能最大。

一想到這裡,夏楚悅就覺得無奈。皇帝掌握天下人的生殺大權,何必與她玩陰的。還是說陰的玩不了,再來直接的,然後給她安排個什麼罪名。

然而這些不過是匆匆在夏楚悅腦海中掠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從來不是個貪生怕死之輩,隻是可恨連累無辜人。

看著小虎僵硬的屍體,她還清楚地記得一個憨憨的大男人在自己麵前或驚或呆或傻笑的模樣;還記得他笑嗬嗬地和她說,他媳婦兒剛懷上,明年夏天就能有個小寶貝;還記得他憧憬著未來,當上獄頭,家裡有幾個小孩子,事業家庭都美滿……

今晚,她說所有的菜給他時,他那麼開心,她透過他的眼睛,清楚地看到“驚喜”,看著他吃飯的樣子,好像幾輩子沒吃過飯似的,所有的菜都吃完後,伸出%e8%88%8c頭把盤子上的菜汁全%e8%88%94了個乾淨。當時看到她嘴角的笑意時,他不好意思笑笑,卻又一本正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