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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仙 吳沉水 4093 字 3個月前

的臉。

可就這麼一根灰撲撲不起眼的東西,他的徒兒收得好好的,她雙修大典,不戴步搖鸞鳳,卻要堅持戴它。

就在此時,水鏡一晃動,隻見雲浦童子坐著蒲團滿麵怒色飄進來,一來就大呼小叫,跳下來叉腰嘴開合個不停,不用聽,孚琛也曉得,這是在罵人。他罵了還不過癮,還抽出拂塵來左右開打,霎時間把眾女孩趕得東竄西竄,%e9%b8%a1飛狗跳。

孚琛微微閉上眼,他心忖,興許雲浦比他更適合做曲陵南的師傅。他小氣又嘮叨,可從未吝嗇過給曲陵南丹藥;他蠻橫又耍賴,可敢冒大不韙真正為曲陵南著想。

不像自己。

“是不是不甘心?”一個男童幸災樂禍的聲音忽而響起,“如花似玉的女徒兒,過不了兩日,可就要便宜了左律那個老東西了。”

孚琛眼睜開,案上的小柴刀蠢蠢欲動,青攰的聲音繼續嚷嚷:“哎呀笑死本尊了,道門正宗過了千年還是這麼婆婆媽媽自己給自己下絆腳繩,摔個狗啃泥還得站起來端正衣冠裝沒事人。哈哈哈哈哈,孚琛啊孚琛,你是不是心痛如刀絞?你是不是左思右想老覺得舍不下?你知道這是怎麼來的?本尊點你一句,這都是你自找的!你活該!聽到沒有,你,活,該!”

孚琛麵沉如水,淡淡地道:“徒兒有大出息,做師傅隻有替她歡喜的份……”

“哎哎,大出息,你還裝上癮了哇,你那些前言不搭後語的大道理趁早收了吧,本尊自上古以來,不知見了多少作繭自縛之流,事到臨頭還要打腫臉充胖子,可笑之極!舍不得就舍不得,承認吧,有什麼害臊?不就對自己徒兒心存不軌,不就想師徒*麼?有什麼?連想都不敢想的窩囊廢!”

孚琛呼吸急促,深吸了兩口氣,平複%e8%83%b8`前起伏,這才道:“你隻是一屆器靈,自然不曉得倫理綱常乃天地之本……”

“放%e5%b1%81,開天辟地那會,生民還光%e5%b1%81%e8%82%a1亂跑呢,哪來什麼狗%e5%b1%81倫理綱常……”

孚琛道:“是啊,故凡人繁衍生息,代代艱辛,才漸漸擺%e8%84%b1茹毛飲血、刀耕火種,若今日之人,行事與古早先民無異,那這千萬年世道豈非半點長進亦無?我輩修士,若視倫理綱常為無物,又與器靈、靈獸等何異?”

他一張利嘴,又豈是青攰這般驕橫的器靈可及。話音未落,已然將那柄小柴刀氣得紫光四溢,青攰自其中現身罵道:“是麼?隻是本尊若瞧上誰,伸手奪過來便是,哪像你畏手畏腳,縮頭烏龜!”

孚琛臉色一沉,目光轉暗,道:“我勸你莫要再口無遮攔。”

“本尊想說什麼說什麼,你算老幾,也管得到我頭上?”青攰囂張地道,“也難怪你窩囊,左律那老東西千年以前就厲害得緊,千年後隻怕修為更上一層樓。便是本尊對上他也得掂量掂量,更彆提你這種軟腳蟹了。就你這點能耐,真打起來連化神期老怪的防護圈都靠近不了,你用靈力幻化的什麼紫炎刀,嚇唬彆人還行,劈到左律身上,人一個手指頭就能將它折斷!”

“似你這般無能之人,聰明識相點早早把徒兒獻出去求得苟且偷生也對。可歎那個蠢娘們一如既往蠢得沒邊,幾句好聽話一下,心也軟了,魂也沒了,自己要啥也暈頭轉向了。也就是她蠢,我告訴你,你換個人試試,什麼門派安危,正道滄桑,哄鬼去吧你,結不成雙修就要帶來大浩劫,誰信啊?”

青攰興致勃勃地道:“你唯一的長處,便是教出個蠢到沒邊的徒兒。日後沒準那蠢娘們伺候左律伺候得好,老東西一高興,從手指縫裡能溜出一兩本秘笈來,就夠你受用不儘了。隻是本尊想不大明白,”青攰笑得不懷好意,壓低嗓門道,“你把喜歡的女人送到彆人床上,拿她換來的秘笈真能練得下去?你練的時候不會想她怎麼被左律這樣那樣?哈哈哈……”

他話音未落,忽而一聲尖叫,隻見孚琛不知何時以手結法訣,布成一個密密麻麻的金黃□罩在他頭頂。那網遍是符咒,金光燦燦,越縮越緊,青攰一見之下即臉色慘白,顫聲道:“這,這是伏神咒,你怎會這等咒語?這分明是魔道,啊你的眼睛……”

他的聲音嘎然而止,孚琛眼眸轉成深紅,瞳孔又有詭異紫色,青攰大駭,尖叫道:“王八蛋!你敢煉化本尊,你敢……”

“上古神器,若不為我所用,我要來乾嘛?”孚琛盯著他,麵不改色,“我討厭聒噪的東西,我徒兒夠吵了,可不能我用的兵器也吵。”

青攰嚇得口不擇言,胡亂嚷嚷道:“孚琛!文始真君!我錯了,我跟你結約,我跟你定魂靈盟誓,你停下,停下……”

孚琛目光柔和地看著越縮越小的青攰,忽而問:“上一任與你結約的修士後來怎麼死的?”

“可不是我殺的,是她自己不小心,是她蠢……”

“雖不是你殺,可推波助瀾,袖手旁觀之類,你定做了不少。”孚琛微微一笑道,”我說得可對?”

青攰已然縮小到小小一團,猶自掙紮罵道:“是又怎樣?卑鄙無恥的凡人,妄想駕馭神器,你們也配!老子若不魂飛魄散,遲早有天要將你碎屍萬段!”

“是啊,你這般不甘心,我既無耐心,亦不會重蹈你上任主人的覆轍乾慢慢感化你的蠢事。”孚琛冷眼施法,淡淡道:“而且你放心,你若魂飛魄散,神器則如廢鐵,與我有甚好處?我要的是你身不由己,滿懷恨意,卻偏偏無可奈何,隻得供我驅使。”

他手下法訣不斷,金□將青攰縮成一粒紫色小珠子,孚琛將那珠子驅入柴刀,靈力一過,柴刀頓時流光溢彩,頃刻間現出晶瑩剔透,威風凜凜的原型。

孚琛手執那柄神器,注入神識,麵色漸漸猙獰,似與青攰殘餘的神識做最後拚搏,過了一炷香長短後,他臉色漸漸轉回柔和,睜開眼,眸子中的異色全然不見。

孚琛手一抖,神器應力而長,透明的刀身上雙龍遊走,紫光流麗,發出隱隱的龍%e5%90%9f之聲。

“真不愧是神器。”孚琛道,“有你在手,大概我能早些得償所願。”

他手一張,刀嗖的一聲隱入體內,孚琛轉頭,大踏步走到洞府門口,他突然之間,很想與贈刀與他的徒兒再說一次話。

在一切尚未發生之前,再好好跟她說一次話。

作者有話要說:呃,明天繼續有更。

師傅是男主,但男主不是為了跟女主談情說愛,男主的存在價值就是為了讓女主成長。

所以,男主不是不重要的,但他也不是可以缺少的。

☆、99第98章

九十八

孚琛走近曲陵南所在的屋舍,門戶大開,內裡陳設狼狽,大紅霞帔宛若流水一般傾覆地上,女孩兒們皆被雲浦趕走,遺下一屋子淩亂的花兒粉兒。

他尚未進去,雲浦已經坐著蒲團嗖的一下飄出來,大呼小叫道:“文始真君,你架子還真擺得十成十,唯一一個弟子要送給旁人做老婆了,你到現在才舍得出來見她一麵?怎的?你莫非還想趁著這最後關頭申飭兩句?再過把當師傅的癮?”

孚琛看著他,輕輕歎了口氣,道:“雲浦,難不成你有更好的法子能令我師徒二人不需在此話彆?”

雲浦童子一呆,一張俊俏的小臉上瞬間現出怒意,他猛地一捶蒲團,喝道:“我隻是金丹期修為,有些事我是說不上話,可你是咱們瓊華最年輕的元嬰修士,連你都眼睜睜袖手旁觀,小南兒還能靠哪個……”

孚琛苦笑了一下,點頭道:“你罵得對,這些日子我時時在想,漫說整個瓊華,便是整個玄武大陸,似我這般窩囊的元嬰修士,隻怕獨此一家彆無分號了。”

他向來跋扈毒%e8%88%8c,雲浦與他相識甚久,從沒見他如斯自我貶低過,他心下震動,嘴上卻道:“你既知你窩囊,事前為何不藏好小南兒?事發為何不拚命護她?如今事已至此,你再說這些又有何用?”⌒思⌒兔⌒網⌒

孚琛目光淒哀,歎息道:“原來你亦曉得事已至此四個字。”

“我那是為小南兒鳴不平!”雲浦童子跳起來罵,“左律那不要臉的老東西,歲數比我的煉丹爐裡最老那個爐鼎都大,也好意思厚著臉皮要小姑娘雙修,你奶奶個熊!老子在瓊華這麼久了,就沒見過咱們門派還要靠送出個小姑娘……”

“雲浦!”孚琛痛苦地低喊道,“你當掌教心中好受?你當我心中好受?!”

雲浦童子猛然閉上嘴,他懊惱地大吼一聲,揪住自己頭上的發髻喊:“那怎麼辦?怎麼辦?難不成眼睜睜看著小南兒去?啊?!”

孚琛沒說話,雲浦童子其實心中也明白,但凡有斡旋餘地,也就沒這麼多煩惱了。左律現下人已住到主峰那,就等著過兩日行過大禮後將人帶走。他亦是修士,又怎會不知,一旦這位化神期老怪看上什麼,整個玄武大陸又有何人能擋?何人能拒?

就在此時,卻聽曲陵南清脆地道:“喂,雲浦,你沒事揪自己頭發乾嘛?”

雲浦童子與孚琛循聲望去,隻見曲陵南一身舊日打扮,頭上綁著難看得要死的灰帶子,神情一如既往,皺著眉頭,雙目透著困惑。

雲浦童子懨懨地垂下手,道:“沒乾嘛。”

曲陵南盯著他,忽而道:“我不是去送死。”

雲浦抬起頭,苦笑道:“可興許你會生不如死。”

“生就是生,死就是死,無從比較哪個更好。”曲陵南認真道,“若死被想成比生更好,那是生者腦子有問題,人死了,魂魄俱滅,五感全無,再如何品味酸甜苦辣,如何體味百態人生?雲浦,我不是去送死。我是去換個地方繼續過活而已,你要揪頭發,等我真咽氣了再揪不遲。”

雲浦一呆。

“師傅,你總算肯來看我,我很是歡喜。”曲陵南把頭轉向孚琛,微微一笑,道,“我要是走了,你記得好好吃飯喝茶,舞劍時莫要太慢了,雖說好看,可不頂事,有空還需多磨磨我送你那柄小柴刀。你本事越高,我便走得越安心。雲浦小師叔也是吃了上頓不管下頓之人,師傅日後若得空,幫我多照應他才是。”

孚琛心下酸楚,啞聲道:“曉得了,囉嗦個甚。”

雲浦卻抽泣起來,拿袖子捂住臉,將一個儲物袋朝曲陵南扔了過去。

曲陵南接過打開一看,卻見裡麵塞滿各式玉瓶,不及細看,卻曉得全是丹藥。她鼻子一酸,強笑道:“師叔,你莫非要我去禹餘城開鋪子?”

雲浦哽噎著道:“真過不下去時,可賣裡頭那些個中看不中用的……”

曲陵南睫毛一眨,淚水滑了下來,卻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