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頁(1 / 1)

問仙 吳沉水 4064 字 3個月前

爾。他當年也曾在此習初級法術,與玉蟾真人、雲埔童子等人每日相爭,鬥來鬥去,如今想來,卻彆有一番滋味。

“師傅,這弟子這麼笨,恐怕十二峰選內門弟子沒他的份了。”

“那可未必,個人有個人的緣法,”孚琛轉頭道,“你忘了我與你說過青玄仙子之事?”

“對哦,”曲陵南點頭道,“青玄仙子資質比我還不如,可她卻成一代傳奇,而今日場上出類拔萃的弟子,日後卻也未必能得大道,對吧?”

孚琛微笑問:“你想說什麼?”

曲陵南一臉認真問道:“敢問師傅,既然資質、天賦、刻苦、機緣,均不是問仙一途中最要緊的那樣東西,那咱們修仙,到底最要緊的,是要有什麼?”

孚琛微微一愣,問:“你覺著是要有什麼?”

“我現下沒想明白,”曲陵南皺眉道,“我隻在想,功力如左律那般睥睨天下,修為如太師傅那般從容淡泊,淩厲如道微真君那般無人可擋,如果他們都是對的,可為何他們都未能成仙?”

“便是傳說中的青玄仙子,無物不能為器,拈花撮葉,俱是寶器,上天下地,已無有不能,可為何她最終亦未能成仙?”

她亮晶晶的眼睛定定看著孚琛,問:“師傅,你當日為何修仙?”

孚琛抿緊嘴%e5%94%87,深深看著她,啞聲道:“為,成天地間的大能修士。通天徹地,移山倒海,洞達八方,上招扶搖,通八素之靈,結九元正一之氣。”

“著啊,”曲陵南拍手笑道,“現下師傅你凝嬰得成,仙途坦蕩,想揍誰就揍誰,雖說不是每揍必勝,可到底十個中能揍贏七八個,這般厲害,你可還有甚不滿?”

孚琛看著她,目光複雜,有震動,亦有波瀾,卻無一語。

“我呢,打小就餓怕了,能不愁吃穿,不愁過冬有無糧食,不愁上山打獵能否有所收獲,我就萬事俱足。小時候下山換糧食,我曾撞見富戶家的女孩兒,大冷天穿著紅花襖,十根手指頭伸出來白嫩嫩一點傷口都沒,我當時心下還好生奇怪,為何她的手如此細嫩?她都不用乾活的麼?師傅你瞧,”曲陵南笑著看孚琛,伸出手給他看,道,“我修了仙,築基得成,洗髓伐經,早年手上的傷口可曾留下一點半點?”

她的手宛若能工巧匠精心雕琢的玉石珍品,無瑕潔白,確無一點傷痕。

“我覺著修仙挺好。”曲陵南笑嘻嘻地道,“師傅,你教我修煉,讓我不愁吃穿,我蠻知足,能不能成仙都不要緊,好比買一送二,要買的東西到手了,附送的那些有固然高興,沒有也不算啥。興許左律也好、太師傅也好,甚至道微真君、青玄仙子,我瞧沒準也是這般,修仙給了他們每個人一種活法,大道三千,不拘一格,至於最終能不能成仙,儘人事聽天命也就是了。”

“一派胡言,你太師傅修為高深,哪是你這等沒出息的念頭……”孚琛訓了兩句,忽而訓不下去,他微微閉上眼,又再睜開,到這一步他還有什麼不明白,這是笨徒兒在開導他,用她那套直來直去,無欲無求的看法勸慰他,而已不知有多少年,無人這麼將他的喜怒哀樂放在心上了。

“嗐,要那麼有出息乾啥?”曲陵南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挽起袖子興致勃勃地道,“師傅,我下去跟他們打一架啊,這些師弟妹們手腳太軟,這樣出去代表咱們瓊華派打架,哪能贏啊?不行不行,我可得去讓他們見識見識,啥叫能打。”

孚琛尚未說話,曲陵南已又跑又蹦衝入比試場中,她說打架,便是打架,不出片刻,那些小弟子便被她撂倒一片。隻見她單獨將那個適才將“天降霖雨”使得亂七八糟的少年拎出來,劈頭一個火球丟過去,少年手忙腳亂,火燒眉毛之際終於在半空凝成一團水霧,嘩啦引出一場雨來。曲陵南還不滿意,右手又一個火球丟過去,直戲弄得那少年措手不及,摔倒在地,哄的一下,半邊衣襟立即著火。曲陵南等他哇哇慘叫了一會,這才出手滅火,趁著少年驚恐未定,反手又是一個火球扔過去。

少年又驚又怒,大吼一聲側身避開,雙掌推出,這回一招“天降霖雨”穩穩當當使出,恰好在身前結成雨簾,將火球澆熄。他不敢置信地瞧著自己的手,滿臉通紅地道:“我,我使出來了?”

“若我用三昧真火,你早完蛋了,”曲陵南皺眉不耐道,“這有什麼好高興?”

可那少年哈哈大笑,歡呼了起來,曲陵南搖搖頭,道:“還有誰來?”

場上弟子不乏好戰,有內門師姐%e4%ba%b2點修煉,躍躍欲試者大有人在。孚琛負手看著自己的徒兒在場上上躥下跳,各種胡鬨,卻並不出言阻止。少女身姿妙曼,因使力而微紅的臉頰豔若桃李。就連他也不覺有些看呆,他想起這個少女對自己的笨拙勸慰,對自己的殷勤照顧,忽而覺著,這個當日在上古冰洞中偶然撿到的徒兒,他以為是自己給了她一段機緣,可說不準,事情要反過來,是她給了自己一段機緣。

孚琛隻覺場上的少女明媚到耀眼,他掉轉視線,不能再看,卻在此時,聽見身後一個醇厚溫和的聲音道:“癡兒,你尚還不如陵南丫頭看得明白啊。”

孚琛一驚,慌忙轉頭,能無聲無息出現在他身後且不為他所覺的,整個瓊華除了他的授業恩師涵虛真君外再無一人。他躬身下拜,道:“見過掌教師傅。”

來者正是涵虛真君,他撚須微笑,擺手道:“少來這些個虛禮,孚琛啊,你隨我來。”

☆、71第 70 章

七十

曲陵南打完架一抹汗四下觀望,卻不見了孚琛的蹤影。她正狐疑師傅哪去了,卻聽餘蘅笑嘻嘻地問:“師姐,你可是找文始真君?”

曲陵南點頭道:“是哇,他才剛還在那邊,現下可哪去了?”

“我曉得他哪去了,可我偏不告訴你,”餘蘅調皮一笑,眨眼道,“師姐你就好了了,天天跟文史真君呆一塊。”

“啊?”曲陵南不明就裡地問,“是不錯,但也未見得好到哪去。”

“文始真君這般天人之姿,你天天都得見,不知多飽眼福。”

“啊?我師傅是好看沒錯啦,可怎見得天天看他就是有眼福?”曲陵南認真道,“他再好看,也就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罷了。”

餘蘅撇撇嘴,很快又有新的興致,她湊到曲陵南跟前問:“師姐,都說文始真君收徒最重相貌,不是師姐你這等花容月貌,都彆想入真君的眼,是真的嗎?”

“啊?”曲陵南大為吃驚,問,“我師傅是照這個標準收徒的嗎?”

“不是嗎?”餘蘅奇怪地問,“那他為何當初收你為徒?不是說你隻得三靈根嗎?啊師姐,我可不是說你本事不濟……”

“餘蘅!”芳珍在一旁喝止她。

曲陵南不以為意道;“我確是三靈根沒錯啊。”

“那他們說你得文始真君傾囊相授,這才進階神速,出類拔萃,是真的嗎?”餘蘅天真地問,“你若不是相貌中他的意,怎會得他如此青睞?”

曲陵南摸摸自己的臉,道:“啊?是這樣嗎?可我怎麼記得,我師傅是為了拿我當餌誘水裡的怪蟲,這才收我為徒的?”

這句話連芳珍都好奇了,湊上來問:“什麼怪蟲?”

“哦,就是又長又隻有一隻眼睛的怪蟲,難看極了,可力氣大得緊,那會我跟師傅在冰洞裡,師傅要吃那玩意治傷,怪蟲卻愛吃我,於是我們就成師徒了。”

“為,為啥這會成師徒?”餘蘅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問,“文始真君真拿你作餌?”

“是哇,師傅說了,拜了師,就要事事以師傅為先,以師傅之事為大事,作餌誘蟲啥的算什麼,我後麵經常要自己潛入寒潭幫他抓呢,可惜蟲太少,於是我又抓了美女蛇湊數,哦對了,這些怪物都有名字的,不過我都給忘了。”③本③作③品③由③思③兔③網③提③供③線③上③閱③讀③

女弟子們麵麵相覷,少頃,芳珍才試探著問:“美女蛇可是魜偶蛇?一隻眼的怪蟲……”

“身子多足披甲,難宰。”曲陵南補充道。

“呀,莫不是傴僂蟲?”芳珍驚呼道,“這可都是水係凶獸。”

“是吧,”曲陵南不怎麼感興趣,她問餘蘅,“你適才見著我師傅,哪去了?”

餘蘅卻睜大眼睛盯著她問:“師姐,你師傅真讓你作餌抓傴僂蟲、魜偶蛇?否則不給你拜師?”

“錯了,”曲陵南糾正她,“次序是這樣的,我先拜師再作餌,曉得了麼?”

“啊?你那會曉得他是大名鼎鼎的瓊華文始真君麼?”

“怎麼我師傅很出名麼?”曲陵南摸摸腦袋,她被小姑娘們纏著問這麼些問題已有些不耐,皺眉道,“反正就這麼回事吧,你到底說不說我師傅去了哪裡?不說我揍你哦。”

曲陵南晃晃拳頭嚇唬她,哪知餘蘅不用她嚇唬,自己睜大一雙眼睛,悄悄指了指側麵。

她這麼配合曲陵南倒有些意外,她瞥了餘蘅一眼,隨後邁步走開。

走得不遠,她便聽見女弟子在後麵竊竊私語,曲陵南運起靈力凝神諦聽,隻聽芳珍悄聲對餘蘅道;“都叫你莫要亂打聽了,浮羅峰便是要招內門弟子,自有消息傳出,你這般唐突作甚?若惹惱了陵南師姐……”

“我不懂,浮羅峰那隻有一名內門弟子,這麼多年,文始真君怎的就不收徒,莫不是陵南師姐做了什麼……”

“瞎說八道些什麼?這等事師長自有盤算,那也是你我能揣測的麼?”

“我就是說說,你難道也不奇怪麼?聽聞文始真君當年一聽說陵南師姐丹田被碎,氣得%e4%ba%b2自去了禹餘城震碎對方金丹修士的內丹。這般心疼徒兒的師傅,可不是有些……”

“你閉嘴!”

“我偏不,陵南師姐除了一張臉外哪裡又有過人之處?可她現下本領如此高強,丹田碎了亦能築基,那定是文始真君以什麼天地寶材維持著,又把壓箱底的好東西都給了,傾力栽培這一人罷了,有這樣的師傅,便是一個庸才到他手裡也要曾驚才絕豔的天才。若你我也有這等機緣……”

芳珍好氣道:“你也曉得這叫機緣,旁人的機緣是旁人的,又豈是咱們能羨慕得來的?你還是快些修煉為妙。”

“好了,我也就是那麼一說,本來文始真君好容易來一趟講經堂,可惜卻對咱們瞧都不瞧,我適才可留意了,他從頭至尾,眼隻盯著陵南師姐呢。你說,他們師徒會不會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

“餘蘅!須知禍從口出!你若再這般口無遮攔,哪天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