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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仙 吳沉水 4052 字 3個月前

堂長老法訣一變,全換成雷霆萬鈞之淩厲攻勢。

他三人皆欲搶在太一聖君發難之前破了這見鬼的風馳劍訣,生恐此人下手無度,瓊華眾弟子要糟了池魚之殃。然化神期大能修士威神之力,又豈是那麼好破?隻見太一聖君臉上帶了興味,深吸一口氣,竟瞬間抽取周遭靈力,凝成軟綿綿,卻又無堅不摧的防護之陣,將諸種攻擊抵擋在外。隨後掌下疾風漩渦拋出,刹那之間,竟擴至鋪天蓋地,宛若整個瓊華派皆籠罩在狂風雷暴之下。

太一聖君大喝一聲:“去!”風陣迅速卷成漩渦,將三名瓊華元嬰修士團團圍住,三人麵色一變,手捏法訣,不得不運息與相抗。就在此時,東西兩邊一紅一白兩道閃電飛馳而來,劈啪聲中,紅色電光硬生生砍斷困住涵虛真君的旋風;白色電光將困住戒律堂長老的風陣當空劈開。隨即兩道電光又齊齊合力,轟隆一聲,將威壓於講經堂長老頭頂的旋風劈成四瓣,講經堂長老一躍而起,破口大罵:“太一聖君,你就為後輩們這點不入流的小事上我瓊華逞威風,算什麼前輩高人,你禹餘城數千年清譽,卻原來便是逞凶馳惡,一味喊打喊殺麼?”

涵虛真君卻整頓衣冠,先朝東邊施禮道:“多謝道微師兄相助。”

東邊半空悄然立著一位仙風道骨、長髯飄飄的中年修士,藍色道袍一塵不染,左手一柄冰雪長劍,清俊麵目上一派冷淡,他說話語氣也冷冰冰:“掌教客氣了,瓊華有難,我豈可袖手旁觀。”

“他是誰啊?這般厲害?”曲陵南問雲埔童子。

“當然厲害啦,全天底下,與這老妖怪的風馳劍訣能相提並論的,也就咱們道微真君的北遊劍訣了。”

裴明見曲陵南仍有些不明所以,便麵帶恭敬道:“此乃我西那峰老祖道微真君,道微真君入門比掌教師尊還早,故掌教要稱他一句師兄。”

“就是教你那厲害劍訣的師長麼?”

裴明點頭道:“正是。”

“那太好了。”曲陵南握拳道,“你好好練,他日也要成為像他那般的厲害人物。”

少年心潮澎湃,默默點頭。

涵虛真君見道微真君一來,臉上神情放鬆許多,轉頭對西邊朗聲道:“孚琛,太一聖君為徒孫之事來咱們這討公道,你且上前將事態稟報便是。”

曲陵南轉頭一看,驚喜地道:“是師傅,師傅來了。”

雲埔童子冷哼一聲道:“總算沒惹了事就跑,還算他有點門派良心。”

西邊飛來一人,玉麵無瑕,風儀萬千,正是剛剛凝嬰成功的文始真人孚琛。他朝涵虛真君施了弟子禮,轉頭對太一聖君左律道:“聖君,我上禹餘城討說法,不過為日前練氣期弟子大比,我嫡傳弟子被貴派弟子下重手毀去丹田討個說法。我那弟子雖愚鈍頑劣,便是有錯,也當由我做師傅的施加懲罰,斷無假借他人之手的道理。且我弟子不過稚齡女童,入門未及一年,我身為師長,卻無發現此徒兒有甚大錯,錯到罪大惡極,要貴派弟子毀去丹田,斷人修行之路!此乃罔顧練氣期弟子大比的規矩,視旁人性命修為於無物。往小處講,是小弟子心腸歹毒,下手無狀;往大處講,卻是你禹餘城教養弟子不當,妄稱名門道宗。”

他原本口才便好,此時侃侃而談,端得是一身正氣,越發擲地有聲:“敢問聖君,我上禹餘城,貴派一不致歉,二不將犯事弟子交出,左元清道友更是咄咄逼人,顛倒黑白。我原本心存疑慮,為何一練氣期弟子上我瓊華,卻膽敢違背大比規矩,公然傷我瓊華弟子,見了左元清道友方恍然大悟,原來卻是有長輩暗地撐腰,弟子方敢如此膽大妄為。我迫不得已,出手與左元清道友討教了一番,原也是衝著禹餘城與瓊華派多年交好,不可為一不顧大局之婦人,攪了咱們兩派交情。然聖君今日%e4%ba%b2臨我瓊華,卻又所為何來?是以大能修士威神之力迫我等屈膝,奴顏媚骨,搖尾乞憐?抑或以聖君之尊,行打手之實,致道門正宗體麵於不顧,一錯再錯,令事態愈發不可收拾?”

“文始真人,你莫要東拉西扯混淆視聽,你上我禹餘城,重創我派高階修士,左元清師妹此刻還生死不明,這筆賬又怎麼算?!”

孚琛一瞥,隻見原來今日場上還來得數位禹餘城高階修士,發話之人,正是城主左元宗的胞弟左元宇。孚琛微微一笑,風度十足道:“若是我下手無狀,那左道友儘可找我麻煩便是,這般動不動將老祖請到旁人家裡充當打手,也是太一聖君心懷寬闊,又疼愛徒子徒孫,若換作我瓊華師尊,那是無法可想。”

他這話明褒暗貶,直將左律此番作為說得一文不值。左元宇大怒,正要反%e5%94%87相譏,此時卻聽涵虛真君輕咳一聲,不痛不癢地訓斥道:“你個猴兒,當著諸位道友的麵,連你師傅都能開涮,真是豈有此理!”

孚琛忙行禮致歉道:“徒兒不敢。”

涵虛真君哼了一聲,道:“太一聖君,事情緣由不過爾爾,不值我兩派大動乾戈。這樣吧,你派弟子有錯,孚琛上門傷人亦有錯,兩下揭過,就此作罷便是。雲埔,雲埔!”

雲埔童子翻了下白眼,不甘不願地駕著蒲團上去,上頭還載著一個曲陵南,一個裴明。涵虛真君見這三個小家夥湊一塊又是來看熱鬨,忍不住眉心一跳,卻不好訓斥,隻說:“將瓊花玉露丹拿來。”

雲埔大叫道:“師尊,那丹可是我壓箱底的寶貝,方子上的靈藥難尋,煉製極難,我才不給!”

“拿來!那不是你的私產!”

“不給!憑什麼孚琛闖禍,要拿我的東西做人情?”

此時道微真君在一旁冷冷地插嘴道:“讓你拿便拿,囉嗦作甚?”

雲埔童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道微師伯,此時聽他發話,隻好一臉肉痛地自懷中掏出儲物袋,磨蹭了半日,才摸出一個玉瓶,遞過去道:“隻有兩顆。”

涵虛真君接過,打開瓶蓋,一股清香瞬間撲鼻而來。他頷首倒出一顆,道:“瓊花玉露丹有起死回生、重塑金丹之大用。我瓊華也隻餘二顆,現下便贈與左元清道友一顆,隻要她還有一口氣,服下此丹便無大礙,他日修行進階也大有裨益。”

此靈丹太過珍貴,此舉已然給了禹餘城天大的麵子,左元宇臉上也好看許多。他不是左元清那等無知婦人,腦子一轉,立即明白利害關係。當即恭敬接過,道:“涵虛真君化乾戈為玉帛,實乃我道門幸事,多謝真君贈藥。”

一場禍事消弭於無形,涵虛真君此刻臉色也溫和不少,對太一聖君道:“聖君難得蒞臨本派,不若入殿小坐,待我奉上清茶,以儘地主之誼?”

左律此刻皺眉,指著孚琛與道微真君道:“一冰一火,紫炎北遊,難得,來過招。”

孚琛挑眉,道微真君臉上冰冷,刷的一下亮出掌中冰劍問:“還打?”

左律眼睛一亮,便如孩童見到新奇玩具一般躍躍欲試,總算說了一句比較長的話:“無高手過招,我來瓊華作甚?”①思①兔①網①

☆、第 54 章

道微真君一貫麵無表情,長劍橫%e8%83%b8,整個人筆挺傲立,宛若萬年冰雪雕鑿而成。他視線持平,目光中無悲無喜,便是對著化神期老怪,亦毫無懼色,卻也未見得有多欣喜。與他相較,孚琛的表情卻多了許多,他一聽到左律的話,臉上當即露出常見的溫文淺笑,配上那張臉,當真如和風熏柳,令聞者如沐春風。隻是憑著對師傅的了解,曲陵南卻能從中瞥見師傅眼中的一絲譏諷,以及他微微的興奮。似乎與左律這樣的老妖怪過招,於他也是迫不及待、躍躍欲試之事。

然而他說出的話卻不是那麼回事,他衝左律禮數周到地道:“晚輩忝列瓊華真人一流,本領低微,況凝嬰初成未過百日,如何是聖君對手?再則聖君尊駕瓊華,我派上下蓬蓽生輝,更斷無與貴客過招之理,萬望聖君恕罪……”

曲陵南心忖,師傅這是又開始裝模作樣了,雖不明了為何他處處愛在外人跟前擺出一副謙謙君子的受禮模樣,可本著師傅做事定有其道理的原則,小姑娘還是願意把師傅想得不是那麼無聊。況此刻他對著的那個男人愛打架,偏生又本事太強,適才三位長輩合力與之交手,都落了下風,現下隻師傅和那位道微真君二人聯手,這筆賬怎麼算都不劃不來,故想來師傅說些大話,把這無甚意義的比試忽悠過去,也是對的。

可她還沒心忖完,那廂師傅又道:“若是聖君今日興致頗高,有心指點晚輩,那晚輩也就恭敬不如從命,隻是聖君修為太高,我等有心無力另說,怕隻怕聖君勝之不武,贏得無趣……”

孚琛這裡東拉西扯,那邊左律已然聽得頗為不耐,而此番與他同來的禹餘城徒孫左元宇更不是草包,當下朗聲道:“文始真人,哦,道友雖未辦凝嬰大典,然在此卻實實在在要先尊稱一句文始真君了,文始真君莫要過謙,閣下大名響徹玄武大陸,天下修士誰人不知?您與道微真君皆為修士翹楚,當世高人,再這般謙讓下去,怕是明年也謙讓沒完。不若這樣,以一炷香為效,一炷香內,三位各顯所能,鬥個痛快,一炷香後,三位團團罷手,以招會友如何?”

孚琛笑著道:“左元宇道友此言差矣,我等修為豈敢與日月爭輝?聖君的風馳劍訣,一動之下便是移山填海之大能威力,道微師伯的北遊劍訣當然可以與之斡旋,我卻身無長物,連本命法器也煉製不久,管不管用還另說。與聖君過招,彆說一炷香功夫,隻怕頃刻之間,我這新鮮出爐的元嬰修士就得去見瓊華列祖列宗,雖然聖君有命,小道舍命亦不為過,然我終究是瓊華弟子,這條命還想留著多煉幾年……”

左元宇何嘗想過孚琛一張好皮相之下討價還價沒臉沒皮,一番話說下來全然不顧道統正宗修士傲氣,直與市井無賴無異。饒是他心思慎密,此刻也被氣得不輕,再好修養,此刻也忍不住出言譏諷道:“文始真君真是會說笑話,誰人不知你天縱奇材,況你如此自貶,又將你師尊涵虛真君置於何地?”

他原以為以涵虛真君這般遵道統的修士聽了,定會羞愧,繼而出言嗬斥孚琛,哪知涵虛真君一派道骨仙風,笑嗬嗬地道:“左道友見笑了,我這徒兒自幼膽小,做事就愛個瞻前顧後,可話說回來,他要整日忙著比試打鬥,打不過誰就來老道我跟前哭要師傅替他做主,那才叫不知將師長置於何地啊。”

左元宗萬萬沒想到謙遜和氣的涵虛真君也會出言譏諷,他對上涵虛真君一雙明察秋毫的眸子,心裡不覺一驚,以為所思所想皆逃不%e8%84%b1他一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