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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仙 吳沉水 4103 字 3個月前

曲陵南練了半天沒出個所以然便不耐煩了,拔出師傅給的小短劍鏗鏘一聲砍到身邊的石壁上,火星溢出,小姑娘沉下臉想,莫非我真練不成?

她再度舉起手,一翻一曲,默念口訣,練青玄心法攢下的靈力再度遊走,過經脈要%e7%a9%b4,流向指尖,她手指用力一指,仍然毫無結果。

小姑娘猶自不甘,又甩了幾下,彆說火苗了,連火星都看不見半點。

她並非生性執拗之人,既練不成便也不強求,返回蒲團盤%e8%85%bf坐下,閉目想,這火隻怕與她相衝,千呼萬喚也不肯出來,而一探體內靈力也似乎又從涓涓細流變成乾涸溪道,這法術隻怕自己練錯了,師傅分明講過的,駁火術隻為低端法術,耗費靈力極少。

可現下以她青玄心法三層的功力,卻所剩無幾。

曲陵南好奇地以神識內視,隻見丹田之處那團蒙蒙的氣息透著隱隱火光,似乎又長大一圈,幾乎要填滿整個內海。這團東西外部雖籠罩著白霧,然內裡卻猶若有些裂縫,透著刺眼的光。

像有什麼要破殼而出一般。

有什麼會破殼而出?小姑娘讓這一念頭嚇了一跳,她趕忙回想自己最近可曾吞下什麼不該吞的東西,又覺著這氣息自下山始便蟄伏丹田,古怪的緊,若是真是吞入妖物盤踞內海,那這玩意在自己肚子裡可呆得夠久了。

然那時候,她忙著安葬娘%e4%ba%b2,下山殺爹,哪有機會去吞下不該吞的東西而不自知?

曲陵南覺著這事不能小覷,不管這團東西是什麼,總歸是著落在自己身上,腸穿肚爛之類的滋味她可不想嘗。小姑娘以神識強行想撬開那層外殼般的迷霧,可沒成想,那東西真如霧氣一般,缺口剛剛撥開一點,立即又被周遭的白霧彌合上。

隻這會功夫,她便累得腦瓜子發疼,先頭靈力又耗費殆儘,小姑娘終於支撐不住,歪在蒲團上。

就在她閉目喘熄之間,卻分明感到那團迷霧逐漸擴散,幾欲將神識籠罩住,她宛若置身無邊雲海,目之所及皆是白霧蒼茫。然迷霧深處,卻有耀眼光線明滅不定,仿佛前頭有無窮寶藏,誘人前往一探究竟。小姑娘禁不住心忖,若往前一步,可能見著那內裡的東西是什麼?她一念之間,忽而發覺自己真個超前走了一步。

這一步,是實實在在的一步。

可她分明是以神識內視,神識不具形體,不諳具象,這一步,到底是怎麼踏出的?

曲陵南驚詫地低頭,見著自己穿著破破爛爛布鞋的一雙腳,她師傅有穿舊的道袍相贈,可並無穿舊的鞋履相送,這雙鞋,還是她下山之時於河魏城內自己添置,買的是男孩樣式,買完鞋她轉頭跟人討了一碗水,就在那裡,她平生頭回知曉,自己的%e4%ba%b2爹有個綽號叫傅半城。

如今憶起也不過數月前,卻恍若隔世,這雙鞋陪她一路曆險廝殺,可如今怎的竟也跟她入了內海?

沿著鞋往上,潔白的道袍,這衣裳怪得緊,不破不爛,不臟不濕,再往上,是她一雙手,小姑娘摸摸胳膊,確定自己全須全尾都進了內海之中。

可若自己鑽入了自己的身體,那到底哪個才算她實有的身體?哪個才算實有的她?

是現在摸得著這個,還是外頭的那個?

小姑娘頓覺腦子迷糊,她皺眉想了想,還是想不明白。眼前的迷霧似乎越發濃稠,且漸具質感,憋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即是分辨不清,那便不分辨好了。

小姑娘驟然睜開眼,強行踏出一步,她深吸一口氣,不耐煩地用手揮開周圍的迷霧,虛實相疊,無有相容又如何,誰曉得鴻蒙未辟,天地未分之原初,不就是這等混沌?

天地尚如此,人又何須執念於形我?我在我之體內,我仍是我,我於我之體外,我也仍是曲陵南。

她仗著這一匪氣十足的念頭,卻不知已不知不覺間有所參悟,對這個無知的小姑娘而言,旁的修士可遇不可求的參悟領會,於她也不過豁然間的心%e8%83%b8開朗,呼吸順暢而已。她稍一動,即見眼前迷霧像退潮河水一般逐漸退散,眼前一片開闊大地,無邊無際,小姑娘麵色堅毅,大踏步上前,識海深處,一團橢圓形金光靜靜臥著,那光璀璨卻不刺眼,炙熱卻不灼人,宛若在此間躺了千萬年,與她呼吸相依,休戚與共。

曲陵南情不自禁地伸出手,雪白細小的手掌貼著那團光,隨即深深陷了進去,頓時那團光化作片片光點,四下散開,又通通湧入她身體,融入血脈,化於無形,小姑娘低頭,隻見自己全身發亮,皮肉宛若透明一般,渾身上下就如被溫水包裹,暖洋洋地動也不想動,就在此時,內海中風起雲湧,以目之可見的速度鑽出春草,綻開夏花,瞬間又秋色瑟瑟,隨即大雪隆冬。

枯榮一瞬,四季一息。

驟然間,小姑娘腦子裡忽而湧起這麼個念頭,何為成仙?

是見四季枯榮於俯仰之間而不動聲色麼?是握天地裂變於一念之間而不為所動麼?

那也太過無趣了。

她抬起頭,仰天長嘯,嘯聲之中內海山崩地裂,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她托起又狠狠甩出去,曲陵南隻覺眼前一黑,額頭不知磕到什麼硬|物,傳來砰的一聲悶響,曲陵南疼得一下睜開眼。

她已自內海出來,額頭磕到一邊的石筍上。

曲陵南動了動身子,發覺渾身有說不出的輕盈,之前喪失的靈力又充盈於經脈當中,甚至比以往更充沛,手指一轉,心隨意動,一簇純淨的火苗躍然指尖。

之前怎麼練也練不好的“駁火術”,此時卻能輕易做到。

隻是這火與尋常的火不同,火芯有乾淨澄明的藍色,湊近去,炙熱之餘,卻有微微寒意迎麵而至。

真好玩。

小姑娘好奇地眨眨眼,收了火苗,她以神識一探體內,隻覺經脈寬度與前說差無幾,然她用心感知,卻能覺出每道經脈內裡均似散發暖意,這等異象,若非本人卻無從察覺。

自己就像由內而外重塑了身體,可偏偏由內而外看不出任何蛛絲馬跡。曲陵南現下也略微懂點修煉級彆,練氣期三層,青玄心法三層,三係靈根,她看起來沒有一點改變。

可她自己卻分明能感到那種%e8%84%b1胎換骨的輕盈和超%e8%84%b1,就如一人忽而站在泰山之巔,俯視眾生,世間諸等功法修煉,皆仿佛唾手可得。

就在此時,小姑娘忽而聽見師傅的聲音自耳邊響起:“小南兒,速來寒潭邊。”

曲陵南驚奇地道:“師傅,真是你嗎?”

“當然。”

“你確定不是會說話的妖怪?”

“瞎扯什麼,此乃傳音術,你個沒見識的小丫頭,快給為師滾過來,不然再讓你摔跟頭!”

“哦。”聽見摔跟頭三個字,小姑娘放心了,她爬起來邊跑邊說,“師傅師傅,我有個事跟你說,我剛剛……”

“閉嘴,為師現下忙得緊,沒空。”

“你忙什麼呀?”

“忙破陣!”孚琛的聲音透著壓抑的興奮,“你我師徒二人,終算有望離開此地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25第 24 章

曲陵南奔去寒潭所在的大岩洞時,她的師傅孚琛已在潭邊虛空畫出無數的符紋。

這事若擱在以前,曲陵南大概會以為她師傅跟村口跳大神似的玩請仙附體畫符吐火等一類瞧著熱鬨可未見得有用的事,可現下她%e8%84%b1胎換骨一般,呼吸行走皆比以往不知輕靈多少倍,耳力目力也大有獲益,再瞧師傅的動作,端詳了一揮,小姑娘逐漸發現師傅的動作落她眼底似乎變得相當慢,慢到起承轉合,指端劃痕,全多被看得一清二楚。

小姑娘煞是驚奇,初時以為自己師傅是體虛導致動作緩慢,可待她定睛再看,才發現自己猜錯了,師傅的動作並不慢,不僅不慢,且翻雲覆手間堅毅果斷,雖隻虛空畫符,然卻若手持金剛鑽鑿刻硬石般力道淩厲,且落指之痕繁複無比,卻又複行雲流水,宛若分花拂柳,燕子掠水,配上他長袍寬袖,相貌俊雅,真有說不出的好看。

小姑娘不出聲瞧了一會,頗有些遺憾,為何師傅不以跳大神一類為生?儺禮巫舞若由他來演,還不知道會如何好看。

哦,他是修士。

小姑娘可惜地嘖嘖搖頭,她把視線從師傅臉上轉到他手上,這一瞧,卻覺再也挪不開眼。隻見師傅漂亮的指尖所過之處,似有看不見的處處漣漪被悄然劃開。小姑娘微微皺眉,運起靈力,凝神望去,這回她驚奇地發現,原來真的,空氣中仿佛凝結一層水霧,師傅的手指過處,水珠濺開,一道細微的金色刻痕悄然於他指下結成。

曲陵南再看遠些,這才發現,寒潭之上,密密麻麻,都布滿金色細線,這些細線結成極為精巧的網,大網中套著小網,網中又布滿看不懂的符紋咒語,寒潭正中央,金線逐步堆高,漸漸將那個口子收緊,她師傅手一收,掌心靈力輸入,頓時整個網都被注入火紅色的光芒,耀眼的火光中,一個碩大無朋的符咒之網籠罩住整個寒潭。

孚琛臉色蒼白,微微喘氣,嘴角卻勾起躊躇滿誌的笑容,他轉頭對小姑娘招招手道:“過來。”

曲陵南忙跑過去,她師傅將手搭在她肩上,將她引到符網之下,柔聲道:“乖徒兒,站這彆動。”

小姑娘很喜歡跟師傅挨近站著,她雖不動,卻從儲物袋中將那柄小短劍抽出,回頭問:“師傅,可是又要我做誘餌?”

她的目光無悲無喜,反倒有種理當如此的坦然自若,孚琛一頓,原本張嘴就能來的哄騙許諾,抑或師道孝義,忽而在這句如此直白的問話跟前憋了回去,鬼使神差地,向來巧%e8%88%8c如簧口吐蓮花,便是卑鄙無恥也能爭回幾分大義凜然的文始真人,在這一瞬間,竟然以同樣直白的方式,點了點頭。

小姑娘“哦”了一聲,自己又往前站了半步,問:“師傅,站這可對?”

孚琛看著她,身高不及自己%e8%83%b8口,眼睛亮若星辰,目光清澈坦蕩得宛若她之所見,全無世界任何的陰司汙垢。可她此刻所站的位置,正是上古岩洞‘地法天功大陣’的死門所在。

這個方位,卻是他費了一番工夫才精確的地方。

孚琛雖為練功大才,然於符術陣法上也頗有涉獵,雖不精研,也有不少心得,但這套“地法天功大陣”乃上古高人所設,陣中虛實相容,變化多端,威力非同小可。且有護陣高階凶獸無數,孚琛推演了數十年,也摸不著生門何在,死門又何在。這回曲陵南誤打誤撞帶回那顆蟠哲魚丹,卻一下點醒了他。他於日前數次下水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