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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搭在寶玉的肩膀上。

寶玉的身子順勢晃了下,他微愣,感受到賈環手臂上傳來的溫度,暖暖的沁入人心扉。或許這就是兄弟之情?,寶玉為之動容,鼻子有些發酸,轉首也對賈環也笑。

兄弟二人相視一會兒,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賈琮拉弓拉的正起勁兒,見這倆人快抱一起了,納悶的挑眉睜大眼,最後也跟著笑。

三兄弟互訴衷腸,驀然發現他們彼此之間竟然有如此多的相似之處。好兄弟勾肩搭背,一起有說有笑的去找璉二哥。

兄弟四人在狀元樓吃酒至黃昏時分,因吃得多,加之賈環許久不曾逛京城的街市,兄弟四人便打算徒步走走,四處逛逛。幾個人才走了一段路,就聽前頭有人敲鑼,大喊選什麼女,好多人湊熱鬨聚過去。賈璉等反正閒著無事,也過去湊趣。便見街頭高氏牆前,一邊站著個衣著異服的男子敲鑼,另一邊則有兩名跟他穿的差不多的人張貼告示。

賈琮好奇,提著燈樓湊進前仔細看,“原是蒙古藩王選妃!”

“怎麼這個時間貼出來?”寶玉納悶。在場的人有不少跟寶玉有同樣的疑問。

敲鑼的異服男子高聲道:“這就是你們不懂了,我們家王爺做什麼事都是講究天時地利人和,經高人仔細推算的。”

眾人一陣唏噓。

“讓讓,讓讓!”人群後頭擠進來一名塗脂抹粉的中年女子,雲鬢上戴著的一朵大紅花尤為顯眼。這打扮,一般是京內媒人。

王媒婆不識字,口氣厲害的讓身邊的丫鬟逐字逐句讀。大家都愣了,好奇的看著她們主仆要乾嘛。

那丫鬟讀完了,王媒婆口裡嘟囔著重複:“膚白豐腴,品貌非凡,才藝兼修……嘖嘖,好,這要求好!”

“誒,你怎麼給撕了?”敲鑼的不忿。

王媒婆二話不說扯了一張告示,跟敲鑼的小廝道:“這位官爺,咱去狀元樓細談如何?”

敲鑼的小廝瞟眼王媒婆,正看見她半遮半藏在袖子裡的荷包。敲鑼的點頭,帶上那個兩個貼告示的跟著王媒婆去。

在場的眾人議論紛紛。

“那不是王媒婆麼?”

“可不是,京城有名的貪心婆。”

“聽說最近接了京西薛家的活兒。這回能好找,薛家姑娘閨名好,模樣賽天仙。”

“她那樣的人牽紅線,吹成了七仙女也要不得!”

……

寶玉心裡突地一下,呆呆的杵在原地。賈璉他們走了,他也沒發現。最後還是賈琮發現寶玉不見,硬拉著他往回走。四兄弟逛了逛,見寶玉興致不高,便提早乘車回府了。

賈母還未歇息,聽說人回來了,把賈琮交到跟前,見這孩子除了臉蛋子紅撲撲的其它都正常,心知他的哥哥們看著他喝酒了,便也安心。

賈璉使眼色給賈母,瞟向寶玉。

賈母見寶玉果然很蔫吧,特意留下了寶玉,打發走其他人。“原來就不大精神,以為你跟兄弟們出去能樂嗬會兒能精神些,怎反而更不開心了?”

“老祖宗,您說做藩王妃子好麼?”寶玉反問。

賈母愣了下,不解道:“為何這麼問?咱家也沒什麼人去那種地方去。”

“那種地方,”寶玉低聲重複著,有些焦急,“老祖宗即是這麼稱呼,便可知跟著那蒙古藩王,不是什麼好歸宿了。”

“也未必,總有厲害的能混出頭。”賈母順嘴說一句,轉而繼續追問寶玉到底為什麼。寶玉支支吾吾的回答半天,賈母方弄明白他是在操心薛寶釵。

賈母笑了笑,讓寶玉坐下,好生跟她講了講薛家的作為和算計。“時至今日,也便是前幾日功夫,她們還在算計你。就這樣,你也想幫她們麼?”

寶玉沉默了會兒,終抬首肯定的對賈母點點頭。“不管時隔多久,初因是我而起,便該是我的錯。祖母,我是男人,皮糙肉厚擔點責任算不得什麼。寶姐姐不同,她是個女兒家,臉皮兒薄經不起折騰,她這輩子也隻能嫁一次人,萬不可選錯人了。”

寶玉句句肺腑,說得誠懇。

賈母右手托著下巴,眯著眼仔細端詳寶玉,默默不語。

寶玉害怕的能聽見自己每一聲心跳,但他卻不後悔才剛所言。隻恨自己醒悟的太晚了,曾經乾過多少蠢事來不及彌補。薛家這邊,他能幫的話還是該儘量幫。

寶玉“噗通”一聲跪地,給賈母磕頭。

“老祖宗,諒在我死去母%e4%ba%b2的份兒上,您也要幫幫她。”

“跟你母%e4%ba%b2沒乾係,就是幫,我老婆子也是看在你的份上幫她們。”賈母輕歎一句,確實有幾分不情願。若是幫了,她們曉得領情也罷,就怕援救之手一伸,反被人家咬一口。

寶玉嗅到希望,驚喜的張大眼看賈母:“老祖宗,您這是答應孫子了?”

“為了我孫子的大愛仁厚之心,幫一下又何妨。孩子,祖母雖不喜薛家,但你能有如此心%e8%83%b8,祖母很高興。青出於藍勝於藍,你覺悟高,比祖母強多了!”賈母哈哈笑。

寶玉鬆了口氣,感激的跪地給賈母磕頭。

賈母扶起他,笑道:“可不是白白答應你的,有條件。明年你出孝期,便要參加鄉試,我要你不僅榜上有名,須得排名前三十。”

寶玉乾脆應下,舉手發誓道:“從今日起我便發憤讀書,若未達成,我寧願三年不出門。”

“但願她們知道你有如此善心,能醒悟。”賈母拍拍寶玉的肩膀,打發他回去歇息。

既是如此,那教訓薛家的事便到此為止了,左右薛家已不足為懼,沒什麼可畏。

賈母趕緊派人給尹尚通信,看看張嵐那邊進行到哪一步。

次日早飯後,尹府來人悄悄告知:“張嵐已經提過了。”

王熙鳳聞言,禁不住笑道:“那日我瞧他不大還說話,還覺得他性子有些穩重過頭了,沒想到喲,他在皇帝跟前話說得快!”

☆、第106章?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賈母嗬嗬笑,沒說話。

王熙鳳一時高興,竟忘了後來寶玉那樁事兒。她趕緊收了臉上的笑,謹慎的看著賈母:“老祖宗,您看這可怎麼辦。您剛答應寶玉說要幫她,這會子鬨到聖上跟前,咱們也說的不算呀。不如孫媳婦兒替您去跟寶玉解釋,這是天命,叫他認命去就是了。”

“答應孩子的,豈能出爾反爾。”賈母笑了笑,心情絲毫不受影響。

王熙鳳瞧著老太太滿麵春風的樣兒,感覺這件事似乎也在老太太的預料中。可她實在是想不通,若是薛家敗了,寶釵的今後的日子隻會比現在更慘。難不成就為了給她一個好歸宿,讓自家大老爺和太太認養她?不行,不行,這太不符合規矩。就算薛寶釵品貌再好,她後麵還有個混賬大哥拖後%e8%85%bf。王熙鳳絕不願讓她拉低榮府小姐們的水準。巧姐兒眼看就要長大了,過幾年便得訂%e4%ba%b2,這可是關係到她切身利益的事兒。

王熙鳳怕表達的太直白惹怒了老太太,仔細斟酌句子,委婉的跟賈母道:“若不然我叫人在京郊準備宅院和幾百畝田地,另撥些銀子備著,以防意外?”

賈母聽懂了王熙鳳的意思,笑道:“我隻是答應寶玉會給寶釵一個歸宿,可沒說要承包她全家。誰說好歸宿便一定要得富貴之門?”

王熙鳳醍醐灌頂,瞬間就明白了。原來老太太的想法跟她差不多!王熙鳳心裡頓時鬆口氣,笑得合不攏嘴,甭提多開心了。老太太能這麼想真好,他們榮府如今是比從前繁榮富貴了,卻也是事兒多的,尚且自顧不暇,哪有精力去對付薛家那樣的一大家子。

薛家的事兒,賈母決定暫且靜觀其變,在朝廷那邊沒表名對薛家的態度之前,賈母不會有任何動作。

那日張嵐在皇帝跟前提薛家,具體如何卻沒人知道。事後,他便領命出京辦事,隔了半個月才歸。尹尚見了他,才得具體消息,%e4%ba%b2自前來告知賈母。

“前兩日皇上上書房內的一盆盆景壞了,這山水盆景是夏家這月初八供奉上來的,奇峰峻峭,古樹蔥蘢,十分好看。皇上很喜歡,特意起了名叫‘盤上江山’。沒想到才幾日的光景,有棵九裡香枯死了。照看盆景的倆小太監倒黴了,張大哥去的時候,偶瞧了一眼,說那九裡香是從根上壞的。皇上叫人把樹拔下來,果是如此。誰曾想這樹外表鬱鬱蔥蔥,其實從心上已經開始壞了,應那句‘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尹尚仔細描述到。

邢夫人坐在一邊聽得起勁兒,微微伸脖子問女婿:“接下來呢,聖上沒怪罪夏家?”

“怎麼可能饒了他們!”尹尚歎道,接著說,“皇商的帽子肯定不保了,這算欺君犯上,縱然夏家人怎麼解釋找借口,肯定少不了抄家的下場!”

“說了半天,沒聽你提薛家。”賈母衝尹尚擠眉,半開玩笑道,“你這孩子,莫不是說跑題了?”

尹尚忙拱手笑道:“老太太彆急,這是先話,說了這些,再說後話才精彩呢。”

“快說,等不及了。”邢夫人看眼王熙鳳,笑著催她道。

尹尚笑著點頭,接著道:“張嵐兄弟厲害!皇上剛下令叫內務府總管徹查夏家的事,他便開口順嘴說‘薛家或許還不如夏家’。皇帝問他為何有此說,張兄弟便講了講如今這些皇商耽誤*的例子,又說夏、薛兩家結%e4%ba%b2退婚的事。皇上一聽覺得有理,連夏家都嫌棄的人家能是什麼好貨?可說到底薛家沒罪,皇上就沒多說什麼。後來張大哥一句‘防患未然’,皇上立馬拍桌,叫內務府主管把薛家也算上。皇上說了,一旦查實按律處置。”

“原是這樣,那薛家豈不是攤上大事兒了?”有錢能使鬼推磨,薛家以前隻要肯使錢,將基本都有法子逃過。可這回是被當朝天子盯上了,多少金銀珠寶打出來都不好使了,看她們怎麼辦!

薛家的往來業務都是歸薛蟠在管,可這廝不務正業,屬下背地裡不知乾了多少貪贓枉法的勾當。彆說內務府肅查,就他們在榮府住那幾天,王熙鳳都瞧不下去那幾個外宅管事的爺們。此番薛家絕無可能逃過了。

嘖嘖,如今想想,薛家母女可憐見的。

“若真抄家,一家子都是犯婦,寶丫頭彆說嫁人了,正常人生活都過不得,要去官家做丫頭伺候彆人的。”邢夫人想想就覺得怕,捂著%e8%83%b8口難受。其實若說薛家這點事兒也不算個什麼大事,張狂點,惹點事兒,弄點權。老爺沒改邪歸正前,也就這樣。邢夫人想想就後怕,幸虧老爺改了,不然今兒個被抄的會不會就是……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