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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了,想來蘇樓主此刻會站在這裡,應該也是早就有所安排了才是。”

蘇夢枕心下一緊,忽然有些發慌,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情緒,他極力壓抑著喉間湧上的咳意,儘量如往常一般說道:“無論如何,在下終歸是要謝過大人的。”

“不用了,”陸崇明擺手道:“這裡我無法久待,你身子差,待會兒我會讓人給你送些被褥來。”

蘇夢枕麵上的線條忽然柔和下來,他遲疑道:“這會不會連累到你?”

“放心吧,”陸崇明淡淡道:“皇帝遇刺,蔡相日理萬機,還注意不到我這裡來。”

陸崇明從大理寺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幾顆星子隱隱綽綽的閃著亮光,夜幕開始籠罩大地。

他坐上一頂不起眼的青色小轎匆匆忙忙的回了府,剛一進府,連口茶都沒來得及喝,就聽老管家跑來說顧惜朝出事了。

陸崇明撩起袍子就往門外跑,這次他連轎子都不坐了,直接跨馬揮鞭的往丞相府而去。

一路上他急趕慢趕,一點都不敢耽擱,明明已是深秋,他的後背卻已汗濕一片,就怕顧惜朝真的出什麼事了,那可是他養了三年的“兒子”!

打馬狂奔呼嘯而來的人讓丞相府守門的下人都是吃驚不已,連攔住通稟都忘了,眼睜睜的看著對方風一般的從自己眼前刮了過去。

陸崇明跑的有些氣喘,額際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等他跑進燈火通明的大廳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客廳中間的顧惜朝。

“小顧!”他喊了一聲,然後就見少年轉過身來,一臉驚喜的撲到他懷裡。

用力的抱了抱他,又上下打量一番,直到確認他身上並無不妥之後,他才終於鬆了口氣。

“爹......”小顧的聲音可憐兮兮的,帶著一點惶恐,讓陸崇明聽了心下發緊。

他不放心的問了一句,“怎麼?哪裡不舒服?”

他的話剛問完,就傳來一陣重重的哼聲,一個頗為不善的女聲尖銳道:“好一個父子情深,可惜你這句話不該問他,而是該問問我的女兒!”

陸崇明循聲望去,這才發現大廳中竟是坐了好些個人的,坐在首位的蔡京,陪坐一旁的雍容華貴的婦人,還有蔡京的幾個兒子,陸崇明估摸著蔡府的人大概都到齊了,這也更讓他心中有數,怕是顧惜朝真的是惹下什麼大事了。

蔡府的人除了看不出情緒的蔡京之外,都是麵色不善,蔡三的眼神更是能夠噴出火來。

陸崇明不著痕跡的打量一圈後,對著剛剛說話的婦人拱手道:“師母息怒,不知犬子究竟做了什麼事惹得師母如此震怒?”

“什麼事?!”婦人唰的一下站了起來,指著顧惜朝怒聲道:“他究竟做了什麼事你不如自己問問你的好兒子!”

陸崇明忽然覺得頭疼,這樣的場景異常熟悉,猶記得以前他每次去安全局的時候,那裡的負責人都會苦大仇深的和他說這麼一句話,沒想到換了個時間,換了個地點,就連空間都換了,竟還會出現這樣的一幕。

他知道顧惜朝這次闖的禍肯定很大,不然的話不可能連蔡京都驚動了。

他彎腰施禮道:“小顧年紀尚小,頑劣無知,若他當真闖了什麼大禍的話,還請老師師母擔待,一切都是學生教導無方。”

“頑劣無知?教導無方?!”婦人怒喝:“你推%e8%84%b1的倒是輕巧,你知不知道,我女兒的一生都被他的頑劣無知給毀了!”

“夫人!”蔡京皺了皺眉,道:“冷靜些!”

“我沒法冷靜!”婦人捏著手帕拭淚,“四娘都成那樣了,你要我怎麼冷靜......”

蔡京歎息一聲,朝蔡三使了個眼色,讓他安慰婦人,這才對陸崇明說道:“夫人因為四娘之事傷心過度,所以語氣才衝了一點,子舟彆放在心上。”

陸崇明搖了搖頭,道:“究竟出了什麼事,還請蔡相告之。”

蔡京捏了捏眉心,歎道:“四娘的臉毀了。”

饒是有所猜測,陸崇明在聽到這句話時,還是忍不住微微怔愣,“怎麼會?!”

銳利的視線猛然射向顧惜朝,單薄的身子微顫,又勉強忍住。

陸崇明一個閃身,不著痕跡的擋住那道充滿壓迫力的目光,道:“究竟是怎麼回事,給我說清楚!”

他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嚴肅,顧惜朝從未被他這樣對待過,好像有些嚇住了,半響才道:“是雪團,今天我來找姐姐玩,把雪團也帶來了,她看了很喜歡,想抱抱看,我就同意啦,然後......然後就......”他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然後就被抓傷了......”

雪團是當初在延州時陸崇明讓他養起來的差點被扒皮的白狐狸,來京師的時候,把它也帶來了。

陸崇明麵色難看,“所以,被抓傷了臉?!”

這下子他算是徹底明白了,對於一個女孩子,一個二八芳華,風華正茂的女孩子,她的臉比性命還要重要,難怪蔡夫人會說,四娘的一生被毀了。

想到那個隻有過一麵之緣的嬌美女子,陸崇明忽然道:“我,可否去見見她?”

“爹!”顧惜朝麵色一緊,右手緊緊的拉住他的衣袖。

而一直未曾做聲的蔡三終是忍不住罵道:“事到如今,你還有何麵目去見她!”

“閉嘴!”蔡京低喝一聲,“此事實屬意外,畢竟誰也想不到那隻孽畜會突然暴起傷人!”

他是話極具威嚴,一言既出,囂張狂傲如蔡三也不敢頂嘴反駁,倒是蔡夫人,紅著眼眶不服道:“如何是意外?!若非他將那小畜生帶進府中,帶到四娘麵前,四娘如何會落到這般田地,都是他的錯!”

“你!”蔡京語塞,“你簡直是歪理,胡攪蠻纏!”

“那你呢!”蔡夫人高喝:“堂堂一個宰相,女兒都被人害成那樣了,你卻不管不顧,隻在意你的這個學生!到底是這個學生重要,還是你的%e4%ba%b2生女兒重要!你今日若不給我一個交代,我跟你沒完!”

蔡京麵色難看,似乎想要發怒,最終卻還是歎了口氣,沉默下來。

蔡夫人又是傷心,又是氣苦,捏著帕子不斷抹淚,“我好好的一個姑娘,養了十多年,一下子就變成了這樣,你要我怎麼辦?她以後要怎麼生活?還怎麼嫁的出去?”

“母%e4%ba%b2。”三個兒子紛紛圍在她身邊安慰。

“師母!”陸崇明的聲音異常冷靜,“師母怕是忘了一件事,四娘是我的未婚妻,我會娶她,所以她不會嫁不出去,以後的生活更會無慮無憂!”

顧惜朝一驚,%e8%84%b1口道:“她已經不好看了。”

“閉嘴!”陸崇明麵色冰寒,他朝著將信將疑的蔡家眾人拱手道:“若老師夫人不放心的話,可以現在讓我見見四娘,子舟不是個隻認容貌的浮淺小人!”

他說的誠懇,就連反映最大的蔡夫人也慢慢平靜下來,她沉思片刻,忽然說道:“你隨我來。”

女兒家的閨房布置的極為雅致,隻是往日胭脂的香味,和院子裡飄來的桂香都被刺鼻的藥味取代。

屋內侍候的丫鬟都被揮退,蔡家三兄弟亦守候在院外,屋中隻有蔡京夫婦,和陸崇明父子,還有一個昏昏沉沉躺在繡床上的女子。

女子那張秀美的臉都被紗布包住了,讓人看不清到底傷的有多嚴重,隻聽蔡夫人哽咽的說道:“她的整張臉都毀了,有那隻孽畜留下的爪印,還有受驚摔倒的時候正巧磕在碎瓷片上留下的傷,大夫說,傷口太深,日後都消不掉了......”

陸崇明閉了閉眼睛,輕輕的握了握女子那隻露在被子外的白皙柔軟的手,然後忽然撩起衣擺,在三雙詫異的目光中跪下,“她是我的未婚妻,無論她變成什麼樣,我都會娶她,還請蔡相和夫人允許。”

蔡夫人動容,“你真的會娶她?不會嫌棄她?”

“夫人放心就是。”▲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好好!”蔡夫人連道幾聲好,剛剛對他的不滿儘皆散去。

蔡京亦撫須承諾道:“等四娘的傷勢好些,以及這些日子的風波過去,老夫%e4%ba%b2自給你們主婚。”

......

那日,陸崇明和顧惜朝很晚才回去,回去之後又安撫了一下等的心焦的老管家,以及通知他成%e4%ba%b2一事,讓他早作準備,勞累了一天的陸崇明這才有機會休息。

揉了揉疲倦是眉心,他對顧惜朝囑咐一聲,“早些去休息吧。”便想回房。

剛走了一步,冷不丁的袖擺就被人用力的拉住了,神情倔強的少年不滿的問道:“你為什麼答應娶她?你說過不娶妻的!”

陸崇明並沒有立刻回答,隻用一雙冷漠的眼睛一直一直的看著他,直將他看的有些心慌的時候,他才說道:“第一,我隻說過你可以不叫彆人娘,卻從來沒說過不娶妻;第二,就算我今天以前從未有過娶妻的打算,甚至一直再想辦法退了這門%e4%ba%b2事,今晚之後也不得不娶了!”

顧惜朝有片刻的迷茫,然後猛然驚醒過來一般的說道:“你是說因為我嗎?因為我爹才不得不妥協的嗎?不,不是我的錯!我明明隻是不想你娶彆的女人而已,那是個意外,我也不知道會變成那樣,誰也不知道......”

“很晚了,去睡吧。”陸崇明忽然轉身,不再看他,“四娘我是一定要娶的,但我答應過你的事情算數,你可以不叫她娘!”

說完,他揮袖離開,挺拔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顧惜朝猛地蹲下`身子,雙臂抱膝,將臉埋在臂彎中,嘴中低喃道:“怎麼會這樣?一點都不一樣,和我想的一點都不一樣......”

聲音中儘是懊悔和困惑,他到底還年少,算不透人性。

“嗬!”突兀的笑聲響起,在無人的深夜中格外的清晰,“早說過了,小孩子的那套撒嬌把戲不會有用的,說不定還會弄巧成拙,誰叫你不信來著?”

顧惜朝一下子跳了起來,氣鼓鼓的瞪著突然出現在身後的白衣人,道:“要你管!”

“嘖!”白明莫輕笑:“我好歹也是你的老師,有你這麼不客氣的嗎?”

顧惜朝轉過身去,不理他,計劃失敗,他已經夠煩躁的了,實在沒精力應付他。

白明莫幸災樂禍,“都跟你說了,直接把人殺了多好,不然的話你現在哪還有這些煩惱。”

“父%e4%ba%b2不喜歡我殺人。”

“當乖寶寶注定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而且,你毀了人家姑娘的容,你父%e4%ba%b2就喜歡了?”

白明莫搖頭,“我都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我教出來的弟子了,怎麼儘乾些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蠢事。”

“你才蠢!”顧惜朝怒極,但下一刻又泄了氣,他重新蹲在地上,煩躁道:“現在要怎麼辦......”

“除了看著他成%e4%ba%b2你還能怎麼辦?”

“父%e4%ba%b2不可以娶彆人!”顧惜朝不悅的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