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頁(1 / 1)

那年桃花開 青盈 4248 字 3個月前

久看了這些日子,早該習慣了,是不是,小久?若是還不習慣,再多看兩回就慣了。”

小久撲哧一聲笑出來,忙借口要去預備午膳,一溜煙跑了。

陸劍一看著柳溪溪把藥喝了,才去了裡屋換衣裳。出來後,自己到桌邊倒了杯茶水,一邊喝一邊問:“晞和呢?今天沒有過來煩你?”

“他一早醒來就去珠珠那邊了。連早膳也是在那邊用的。我看用不了多久,大概是連榻也要搬過去那邊睡了。”

“這豈不正好?這樣你也可安心養病。”

陸劍一接手玄極門後,因遣散了弟子,空出不少房屋來,他便叫上楊永平一家,也搬到鐘驪山,大家一起圖個熱鬨。

楊永平當初在瑞光寺沒有等到柳溪溪,卻等來了陸劍一的飛鴿傳書,告訴他計劃有變,讓他仍回定州城去。他回了定州,又盤回了宅子和綢莊。雖然一進一出虧了不少,但好歹還承受得起。

後來便與陸劍一斷了聯係。那時正祺帝與紀安已正麵開戰,他整日裡關心戰況,也為陸劍一捏了一把汗。之後紀安大敗,他已心生絕望,正在探門路看問斬時能不能替陸劍一收個屍——兄弟一場,他能做的也就隻有這些了——誰知卻峰回路轉,竟收到了陸劍一的飛鴿傳書,讓他舉家遷往鐘驪山同住。

如今他們一家便住在與柳溪溪相鄰的院落裡。

初初來時,紀晞和——現今已改名陸晞和——對環境不熟悉,整天粘著柳溪溪,一刻也不肯離開。及至楊永平一家來後,他們家三個小娃娃,一下子與陸晞和打成一片,這才叫柳溪溪得以喘口氣。

珠珠是個美麗潑辣的女子。見柳溪溪還在病中,便每日一大早過來把晞和接過去,晚上才送回來,好讓柳溪溪安心靜養。久而久之,陸晞和也不用珠珠過來接了,每天一睡醒,穿戴整齊後便自己跑去他們的院子裡玩。

陸劍一與柳溪溪正閒話,忽的聽得楊永平的大嗓門在院門外響起:“大哥!大哥!你是不是回來了?”

陸劍一起身出去給他開了院門:“有事麼?這麼火急火燎的。”

“嘿,大哥,”楊永平神神秘秘地說道,臉上有著按捺不住的激動,“我剛剛從城裡出來,你猜我在城門處看到了什麼?處斬紀家逆臣的公告!”

陸劍一臉色驟變,猛地用手捂上楊永平的嘴,往屋子裡警覺地瞄了一眼,才回過頭狠狠瞪著楊永平:“你小聲點!溪溪身子剛好點,你又來刺激她!”

楊永平訕訕一笑:“哎呀,我倒把這忘了。興奮得過了頭了……”旋即又兩眼放光,壓低了聲音道,“不過,大哥,這可是絕對是個驚天消息!幾百多號人呢!今天城裡的大街小巷都在談論這個消息……”

話沒說完,人已被陸劍一推了出去:“行了行了,什麼驚天消息。這事幾天前莫師叔已來信告訴我了,有什麼稀奇的。”

楊永平踉蹌兩步,立穩了身子,叫道:“你早已知道了?那你也不告訴我!”

“有什麼好說的?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麼?”回頭又望了屋子裡一眼,對著楊永平說道,“我警告你,你嫂子好不容易才放寬了心,你若是敢在她麵前提這些事,惹她傷心,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陸劍一回到屋子裡。柳溪溪瞧他身後無人,不由問道:“阿平呢?怎麼也不進來喝杯水就走了?”

“隻是起草租賃合約的一點小事,說完了就走了。”

柳溪溪垂著頭默不作聲。片刻後方低低說道:“阿平剛才的話我都聽到了。”

陸劍一心裡咯噔一沉,走過來忐忑不安地看著她:“娘子……”

“是什麼時候的事?所有的人嗎?無一幸免?”柳溪溪啞聲問道。

陸劍一輕聲說道:“上個月末的事了。告示是今天才貼出來的。我不想讓你知道,就是不想你傷心。”

他挨著溪溪坐下,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娘子,反正你也一直記不起你小時候的事,就把他們當作是你生命裡的過客吧。有緣相聚一場,如今隻是緣儘散場罷了。彆太傷心了。”

柳溪溪黯然不語。誠然,她也不是在為紀家所有的人難過,她悲傷的,不過是紀雲瑄一個。那個儒雅雋秀的男子,一直對她嗬護有加的男子,哪怕知道了她不是他的三妹妹,還一如以往關懷她照顧她的男子!她眼裡靜靜地淌下淚來。

陸劍一暗歎一聲,伸手把她攬進了懷裡。

畢竟也是意料中事,柳溪溪默默流了會淚,便也過去了。擦乾眼淚,抬眸正看見陸劍一戲謔地瞅著她,嘴裡嘖嘖有聲:“娘子哭起來真難看。以後還是少哭點吧,反正你是學不了那種梨花帶雨的媚態,彆一不小心畫虎不成反類犬。”

饒是柳溪溪心頭一片悲戚,被他這麼一調侃,登時忘記了難過,恨恨說道:“你就這麼沒良心!姚千影好歹也跟你做過夫妻,如今她落得這麼一個下場,你就一點都不傷心?”

陸劍一被噎得一窒,說“傷心”吧,怕惹柳溪溪吃醋;說“不傷心”吧,好像顯得自己也太狼心狗肺了些。半晌才緩緩說道:“姚千影並沒有被處決。”

柳溪溪猝然抬頭,狐疑地盯著他。

“莫師叔給我的信裡說,姚家出麵向皇上求情,請求赦免姚千影。因為姚家父子在平叛紀氏謀逆中有立功表現,而且姚千影對紀氏謀反一案也事先並不知情,所以情有可原,皇上就應他們所奏,赦免了她。”

陸劍一迎著柳溪溪的目光,靜靜說道:“她現今已被姚萬顏接到他在京城裡的府邸中。對了,姚萬顏在此案中立得首功,已連升三級。據說,這一個月來,他整天帶著姚千影出席各個達官顯貴的宴請,想憑借他這個有南嶺第一美人之稱的妹妹攀上點裙帶關係。”

柳溪溪驚訝地張大了口:“可姚千影已經嫁過人生過子,她還能再找一個好婆家嗎?”

陸劍一淡淡一笑:“正室夫人當然做不了了。可當個得寵的側室,一樣可以幫姚萬顏換取亨通官運。”

像姚千影那般心高氣傲的一個人,如今落得一個做妾室的下場,真不知道她如何接受了了。柳溪溪望著窗外的杏花,一時怔怔出了神。

“好了,好了。這些事都過去了,彆再想那麼多了。”陸劍一拍了拍她肩膀,轉了話題,“山腳下有一片桃樹林,眼下桃花開得正好,你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要不找一天我帶你下山去賞花?”

柳溪溪回過神來,卻道:“鳳鳴山上的桃花不知開得怎樣了?已經好久沒有回去看一看了。”

陸劍一想起他上次在鳳鳴山腳下站了一下午,卻沒有勇氣上山的事,不由說道:“如此,反正月底也要去定州取你的嫁衣,不如到時就順便去一趟鳳鳴山,你看可好?”

作者有話要說:

☆、桃花依舊笑春風 (尾聲二)

婚期定在了四月初十。彼時柳溪溪有恙在身,自是無法前去定州訂製嫁衣。好在珠珠打理了幾年的綢莊,對量體裁衣再熟悉不過,當下便幫柳溪溪量身度體,把尺寸送至祥鳳樓去,這才趕得及四月份的婚禮。

定州城並非戰略要地,因而雖受到了戰火波及,但影響並不大,繁華依舊。

三月末的一天。日漸黃昏,暮色初起。∮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祥鳳樓裡,柳溪溪正試著嫁衣。原先在葫蘆穀時,柳溪溪被餓得隻剩一把骨頭。但這一月來被陸劍一當作小豬般養著,不過短短月餘,竟長了不少肉出來,少不得又改了幾處地方。如此一來,便拖了不少時辰,等到柳溪溪從試衣間出來,已是過了飯點。

剛一步入大廳,便看到陸劍一,那個長了一雙桃花眼、慣會招蜂惹蝶的陸劍一啊,正嬉皮笑臉地同祥鳳樓裡的小丫鬟調笑!那個小丫鬟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被逗得羞紅了臉,欲笑不笑的。此時天色將晚,祥鳳樓裡已沒有其他客人,怪不得他敢如此放肆!

柳溪溪先是一怔,隨即怒火噌噌的直往上冒。什麼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什麼叫狗改不了吃/屎?這幾年都未見陸劍一再露出這副浪蕩模樣,還以為他已經改了本性,誰知,卻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她!

陸劍一一見柳溪溪怒衝衝的樣子,暗叫不好,趕緊斂了臉上一派花明柳媚的撩人姿態,討好地拿起桌上的一盤點心,諂笑著說道:“娘子試衣試了這麼久,可是餓了?先來塊點心點墊墊肚子?”

那小丫鬟見勢不妙,趕緊一溜煙跑了。

柳溪溪咬著牙,冷笑道:“還是姚千影馴夫有道呀,你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對彆的女人可是瞟都不瞟一眼的。到了我這裡,我不過一轉身的功夫,你就能勾搭上一個小娘子!”

陸劍一嘿嘿乾笑:“娘子說的哪裡話!這不是看天色晚了,老板讓小丫鬟端了盤點心過來讓我們填填肚子,人家也是一片好意。我不過是跟那小丫鬟誇了幾句她家的點心可口,謝謝她家老板的話,娘子怎能說得如此難聽呢?”

“難聽?我還沒嫌你做的事難看,你倒敢嫌我說的話難聽?怕我說話難聽你就不要做出這種難看的事來!”

“娘子……”陸劍一又祭出他那招牌經典表情,一臉幽怨淒惻地瞅著柳溪溪,眼神深深,如泣如訴。

×××××

天色已晚,已是趕不及去鳳鳴山。兩人便仍去來客居暫宿。

來客居樓下大堂裡,挨窗的一張桌子上。柳溪溪仍一副雷嗔電怒的模樣,陸劍一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瞟著她的神色,挾了筷白玉酥魚卷到她碗裡:“娘子,來,吃吃這個。上回你不是還誇好吃的麼?”

柳溪溪雖生著悶氣,可也犯不著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三兩口把碗裡的白玉酥魚卷給咽下去了。陸劍一見她吃得歡快,又趕緊挾了一個給她:“娘子,你在安王府的時候,可曾吃過這道菜?”

這白玉酥魚卷雖不是什麼名貴菜式,卻是安王妃的心頭之好,每逢宴請,必有此菜,柳溪溪在安王府呆了那麼久,又怎會沒吃過?她抬眸,詫異地撇了陸劍一一眼:“吃過又如何?”語氣裡卻還帶著一股火藥味。

陸劍一也不以為意,仍微微笑著繼續問道:“那你以為,安王府裡的白玉酥魚卷,比這來客居的如何?”

柳溪溪細細品味了一下嘴裡的酥魚卷,道:“這道菜是來客居的招牌菜,安王府裡的自然比不上它。”

“這你可就錯了。”陸劍一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口飲下後,方徐徐說道,“來客居的白玉酥魚卷名氣雖大,可放眼整個南嶺,這白玉酥魚卷做得最好的廚子,卻是在安王府。當年那個廚子憑這一道菜名聲大震,之後便被安王府重金挖去,如今在來客居做這道菜的,便是那廚子的徒弟。手藝雖也不差,但聽說,卻是無論如何比不上他師父的。”

“那又如何?這與我何乾?”柳溪溪白了他一眼。

陸劍一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