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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桃花開 青盈 4291 字 3個月前

☆、溪溪再逢楊永平

流雲遮月,星光轉黯。景州城裡烏天黑地,唯有鸚哥弄深處一個不起眼的小宅子裡,還燈火通明,酒肉飄香。

院子裡除了楊老三,肥朱,還有一個中年壯漢,長著一張方形臉,看上去老實而木訥。三人圍桌而坐,卻不敢動桌上酒菜半分。那中年壯漢抬頭看了看天,呐呐說道:“都這麼晚了,楊大哥還會不會來?”

楊老三盯著酒壺咽了一口唾沫,罵道:“再晚也得等!你們丫的幾個還想不想進精風堂混了!這點誠意都沒有,等上這麼一會就唧唧歪歪的!”

中年壯漢搓著手,不安說道:“楊老三,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問問看,沒彆的意思。”

肥朱對他們的話不感興趣,賊溜溜的眼睛滴滴轉了一圈,嘿嘿笑著說道:“那小娘子在屋裡睡了也有一會兒,我去看看她醒了沒有。”說著就要起身。

楊老三抬%e8%85%bf一踢,蹬翻了肥朱的凳子,登時把肥朱摔了個四仰八叉:“你這死肥豬,彆以為我不知道你肚子裡的那些花花腸子!你就給我安安分分地坐在這裡等著,哪都不許去!那小娘子我給她灌了整整一包的[***],不到天亮她醒不了!”

正吵鬨著,院子裡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楊永平笑嘻嘻地走了進來:“不好意思,讓兄弟久等了。我剛剛有點事,被耽擱了。這不,事一了,兄弟我馬上就趕了過來。”

院子裡的三人瞬間換上了笑臉,肥朱也趕緊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哪裡哪裡,楊大哥貴人事多,百忙之中還惦記我們哥倆幾個,能來赴我們兄弟的約,真叫兄弟感激涕零。”

這邊楊老三已喊著:“大壯,倒酒。今天我們要跟楊兄弟好好喝上一回,不醉不歸!”

一時間開懷暢飲,談笑風生。酒過三巡,楊老三終於將話題扯到了正題上:“楊兄弟,你看哥們幾個,來景州混了一年,非但沒混出個人樣,還把帶來的盤纏都給賠了進去。實在是沒臉回去見父老鄉%e4%ba%b2。你看哥上回跟你說的那事,幫哥們幾個引薦引薦,讓我們也進精風堂討口飯吃……”

楊永平一口飲儘杯中酒,歎了口氣道:“兄弟,不是小弟看不起人,不給你們引薦,隻是精風堂這碗飯不好吃哪!整天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一不小心命就沒了。”

肥朱大大咧咧地說:“我們兄弟殺了十幾年豬,哪天不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這有什麼好怕的?殺個人跟殺個豬能有多大區彆?”

楊永平一哂,正要說話,卻聽楊老三說道:“楊兄弟,我們知道做殺手是危險。但凡有條活路,我們也不想走這條道。可眼下實在是沒彆的路子了。老家這兩年遭了災,本想到城裡討口飯吃,可這城裡殺個豬擺個攤還要繳這費那費的,賺的還不夠繳的。兄弟們也實在是沒轍了。反正左右都是個死,做殺手是死,不做也要餓死,倒不如拚一下搏一搏!兄弟,你就看在我們都是同一個村的,鄉裡鄉%e4%ba%b2的,拉兄弟一把。你的大恩大德,兄弟感激不儘!”

“哎呀!楊大哥,你這話小弟可受不起。也罷,我跟堂裡說一聲,看能不能幫你們一次。”

楊老三登時眉開眼笑,連連勸酒:“我就知道,楊兄弟是個爽快人!來,乾了這一杯!”

酒酣耳熱,肥朱幫楊永平滿上酒,滿麵討好地說:“楊大哥武藝超群,這以後兄弟入了精風堂,你可得好好教兄弟幾招。”

楊永平已有七分醉意,大著%e8%88%8c頭說道:“好說,好說。我跟你們講,我這可不是吹的。想當年我殺那孟老賊那一戰,可真是險象環生,風雲變色。那孟老賊,你們聽說過吧?他那一對闊斧大刀,在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的。據說連鐵筆判官上官騰都曾是他手下敗將。小爺我愣是追了那孟老賊三天三夜,把他殺得哭爹喊娘,抱頭求饒的……”

楊永平一張嘴唾沫橫飛,有若連綿江水滔滔不絕。楊老三眼看再喝下去,楊永平就要變成一灘爛泥,屋裡備好的那個美嬌娘就要白瞎了,趕緊攔住殷勤倒酒的大壯,陪笑著說:“那個,楊兄弟,哥們幾個在屋裡給兄弟備了一份驚喜,還請兄弟笑納。這個,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就不打擾兄弟休息了。”

肥朱一臉猥瑣的笑容:“楊大哥,我跟你說,那小娘子可真是個美人兒。皮膚嫩著呢,真真吹彈可破。而且,一看就知道還是個雛兒……”

楊永平眼睛閃了一閃,一手搭著肥朱的肩,一手指著楊老三,意味深長地笑著:“你們……你們呀!”

楊老三衝肥朱使了個眼色,對著楊永平笑道:“那兄弟就先撤了,楊兄弟,好生歇息。”肥朱扶著腳步踉蹌的楊永平進了東廂房,轉身退了出來,還體貼地替他關上了房門。

屋內燭火飄搖,光影暗淡。昏黃的光暈裡,楊永平隻見床上躺著一嬌俏佳人,雪膚花貌,雲鬢蛾眉。他眼睛一亮,上前一步手就要摸上佳人的臉龐,卻在離佳人臉頰一寸之遙的地方生生頓了下來:這女子怎的如此眼熟?

睜著一雙朦朧醉眼,楊永平竭力辨認。等他想起眼前這位是誰時,嚇得酒意驟醒,身子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帶翻了身後的杌子,哐當一聲巨響,在靜夜裡尤其刺耳。

院子裡的肥朱聽見聲響,一臉遐想地感歎道:“這楊大哥真是生猛啊!”語音未落,就見房門哐當一聲打開,楊永平氣急敗壞地站在門當中:“你們是從哪裡把她弄來的?!”

楊老三一看這情形,自知不妙,忐忑問道:“楊兄弟認識她?”他在景州無權無勢,本也不敢隨便擄人,但一般但凡大戶人家的小姐出街,哪個不是身前身後一大堆仆從侍衛隨行擁圍,這小娘子孤身一人,怕隻是個小家碧玉,這才順手擄了來。難道……

楊永平氣衝衝說道:“豈止認識!簡直是……”想起上回在瑞光寺的事,心中大寒,趕緊又問:“你們沒把她怎麼著吧?”

“沒!還沒呢!這不等著楊大哥你來喝頭啖湯嗎?”肥朱低眉折腰地說道。

楊老三擔心自己闖了禍,急急問道:“楊兄弟,這小娘子到底是什麼來頭?”

楊永平瞪了他們一眼,說道:“她是我大哥的人!你們要是動了她,彆說進精風堂,命保不保得住都難說!”

肥朱嚇得%e8%85%bf一軟,跪倒了在地上。楊老三白著一張臉,咽了口唾沫強自鎮定道:“楊兄弟,好在我們也沒怎麼著她,還請楊兄弟在大哥麵前多美言幾句,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弟兄們這一回。”

大壯嚅嚅諾諾地說:“要不,我們把她送回去?”

楊永平立馬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般叫起來:“找死啊!我大哥一個就夠受了,再來一個紀家和安王府……還想不想活了!”他背著雙手,在廊下團團轉著圈,口裡念念有詞,“不行!不能送回去!送回去紀家肯定要問個子醜演卯,到時怎麼糊弄得過去?”此事雖說不是自己乾的,可紀家要是追究起來,和自己也%e8%84%b1不了乾係。

楊永平沉思半晌,最後還是決定把這個燙手山芋丟給陸劍一,畢竟是自己大哥,硬著頭皮挨一頓罵就沒事了,總比要去應付紀家和安王府好。

想定主意,楊永平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圓柱狀的東西,走到院子中間,拉著底下引線用力一扯,呼的一聲,一股淡藍煙霧刹那間衝天而上,在墨黑的夜空中綻出一朵絢麗奪目的藍煙花。

看著藍色煙火在高空炸開,楊永平拍了拍手,瞅了一眼院子裡呆若木%e9%b8%a1的三人,罵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待會我大哥來了,你們自己看著怎麼跟他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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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月淡星暗。

雖然早過了紀雲瑄規定的時限,但陸劍一還是沒有回去複命。他策著馬,在景州城裡一遍一遍地兜圈。該找的地方早已找過,陸劍一也不知道柳溪溪能到哪去,他唯一能做的,隻是一遍遍地在城裡的每條街道穿梭,期望著,也許就在下一個路口,一拐彎,就能看見那個熟悉的蓮青色身影。

當天空上耀起楊永平的煙花信號時,陸劍一愣了一愣。他並不知曉楊永平來景州了。沉%e5%90%9f須臾,他揚鞭縱馬,往煙花燦放的方向飛奔而去。

楊永平早已在院門外候著。見著陸劍一,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陸劍一在馬背上說道:“阿平,你來得正好!幫我一個忙。”°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楊永平嘿嘿陪著笑臉說道:“是不是要我幫忙找嫂子?”

陸劍一一怔:“你怎麼知道?”緊接著眼睛一亮,跳下馬來,三兩步並到楊永平跟前,“你知道她的下落?”

楊永平還是嘿嘿笑著,用手指指了指院子:“在裡麵呢。”

陸劍一麵上一喜,推開院門就闖了進去,卻見院子裡一字排開站著三個高低胖瘦不一的中年漢子,一齊卑躬屈膝地朝他喊:“大哥!”陸劍一狐疑地往後望了望楊永平。

楊永平跟在後麵,嘿嘿打著哈哈:“這些是我同鄉。同鄉。”

陸劍一心裡著急柳溪溪,當下也不多加理會,隻衝那三人略略點了點頭,嘴裡卻問著楊永平:“人呢?”

“東廂房。東廂房。”楊永平說著,趕緊上前一步帶路。

進了東廂房,陸劍一一眼瞟到臥床安睡的柳溪溪,一個箭步衝過去,見柳溪溪裳容齊整,安然無恙,輕輕舒出一口氣,才俯身拍著她的肩頭喊道:“娘子!醒醒!我來帶你回家了。”

喊了幾聲,柳溪溪絲毫沒有反應。陸劍一臉色微變,撈起溪溪的手腕就要把脈,卻聽楊永平在身後支支吾吾說道:“大哥,她隻是……隻是吃了點[***],再過一個時辰就會醒了,沒事的。”

話音未落,陸劍一便猛地轉過身來,眼裡熊熊怒火直欲噴到他臉上:“[***]?!你們對她做了什麼?!”

楊永平驚慌失措,忙答道:“沒做什麼!沒做什麼!我們什麼都沒做!大哥,我發誓,我動都沒動她一個手指頭!”

陸劍一臉色發青,拳頭握得咯咯作響。想起溪溪身上還有鳳蝶紋身,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滾!”

待楊永平連滾帶爬地出了屋子後,才解開溪溪的衣領,見那守貞鳳蝶依舊金光燦燦,這才放下心來。又給溪溪把了把脈,心知楊永平所言不虛,溪溪確是沒什麼大礙。複又仔細給她蓋好薄衾,轉身出了東廂房。

楊永平候在門口,見陸劍一出去,趕忙點頭哈腰地陪笑道:“大哥,你看,怎麼就這麼巧?這回又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識自家人了。”

陸劍一橫了他一眼,拉著他的胳膊,把他帶到院子裡的一個偏僻角落,冷聲問道:“這到底怎麼回事?”

楊永平心知還得陸劍一來替他收拾殘局,隱瞞不得,當下便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完了又道:“大哥,你看,他們仨也是想著讓兄弟我高興高興,大家不過是討口飯吃,都不容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