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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桃花開 青盈 4255 字 3個月前

家齊正在暮蒼居與紀雲瑄議事,便興衝衝地拿了要送給安家齊的荷包前往暮蒼居去。

荷包是陸劍一前兩天送過來的,外麵還用了冷金紙仔細地包起來,看起來跟現代的禮物包裝有些相似,倒叫柳溪溪小小地驚喜了一下:原來古代送禮也講究包裝。

柳溪溪正要拆開來看,陸劍一上前阻止了她:“娘子,彆拆!這可是我費了好些口%e8%88%8c,那掌櫃才同意給我包好的,你這一拆豈不就連包裝也一並拆壞了?”

柳溪溪想想也有道理,反正是送給安家齊的,過得去就行了,便也放棄了拆包,沒留意到陸劍一眼裡一掠而過的狡黠之色。

到了暮蒼居,安家齊已與紀雲瑄議完事,正在竹林邊上的石桌那裡對弈。兩人殺得正在勁頭上,都沒注意到柳溪溪的到來,倒是一旁觀棋的陸劍一抬頭給了她一個燦爛的笑臉。

經緯縱橫的棋盤上,黑白棋子犬牙交錯。柳溪溪不懂圍棋,看了一會看不明白,悄聲問陸劍一:“誰會贏?”

陸劍一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得“啪”的一聲,安家齊用力拍下一顆棋子,怒斥道:“不知道觀棋不語真君子嗎?是誰在這裡多嘴?!”抬起頭,看到柳溪溪,方換了一張笑臉:“原來是三妹妹。怎麼來了也不吱一聲?”

柳溪溪笑著回道:“看你們下棋下得入神,就沒敢打擾。”

紀雲瑄笑道:“三妹妹的%e8%85%bf好了?我這些天忙得跟個陀螺似的,也沒顧得上去看你。今日若不是家齊硬拉著我來殺兩盤,隻怕也是沒這個閒情。”

柳溪溪知道他這些天為孫姨娘的喪事忙得腳不沾地的,心下倒也不怨怪,隻道:“%e8%85%bf早好了。二哥哥也仔細著自己身體,不要太勞累了。”

紀雲瑄苦笑:“不勞累行麼?府裡府外,所有的事都來找我。這孫姨娘的喪事,本就該娘去操心,可爹爹說娘與孫姨娘素有隙嫌,怕娘不給她好好辦,才將這差事交到我手上。”

“這女人就是麻煩,鬥了一輩子,死了辦個喪事還要耍心眼!”安家齊歎口氣,看向柳溪溪,“三妹妹你放心,我將來絕不給你添堵。阿瑄可以作證,我一不納妾,二不討小,三更不要通房,就我們兩個,一世一雙人!”

紀雲瑄拊掌大樂:“好!好!好!我可記下了!將來你若是敢食言,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柳溪溪飛紅了臉,偷偷掃了陸劍一一眼,卻見他眼瞼低垂,麵無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她著急轉移話題,隨便問了一句:“那孫姨娘的事可辦完了?”

“差不多了。明天就是二七了。等過了七七,就把那些白幔給拆了,沒的叫人看了心煩。”紀雲瑄隨口應道。

“那你家那個四小姐呢?怎麼處置?還留著她來禍害人麼?”安家齊問了一句。

紀雲瑄揉了揉眉心:“你放心,她翻不了天了。等孫姨娘七七過後,就把她送回豐陵老家待嫁。我爹已托人在那裡給她說了一門%e4%ba%b2事,是我娘杜氏那邊的一個侄子,條件倒也相當,隻等孝期一過,就把她嫁過門去。”

豐陵位於大臻國中部平原,是紀家的宗族發源之地。康平六年時,紀家在紀崇霖帶領下,舉族南遷,移居景州,至今豐陵仍有紀氏本宗的族老鄉%e4%ba%b2居住。杜氏在當地也是簪纓世家,紀雲瑤嫁入杜家,除了遠離景州家人這一點,倒也不失為一門好%e4%ba%b2事。

安家齊放下心來,隻道:“把她送走才好。要不,她在你們家一天,我就一天不得安心,隻怕她又耍什麼花招,害了三妹妹。”

紀雲瑄笑道:“那趕緊把三妹妹娶回你安王府,這樣你就可以把心放肚子裡了。”

“我倒是想啊!我每天晚上睡下去都巴不得明兒一起來就是九月初五。”安家齊兩眼亮晶晶的,盯著柳溪溪直笑。

紀雲瑄笑得直捧腹。柳溪溪麵色緋紅,窘迫難當,把手裡紙包隨手往石桌上一丟,抓了塊點心塞進安家齊嘴裡:“有得吃還堵不上你的嘴!”

紀雲瑄撿起紙包,滿臉好奇:“這是什麼?”

柳溪溪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給齊哥哥的荷包。”

安家齊眼睛一亮,三兩下強咽下口裡的糕點,跳起身來一把將紙包搶了過去:“三妹妹做好了?快給我瞧瞧!”

他興衝衝地拆開紙包,乍一見裡麵的荷包,麵上的笑容卻一下子僵在了臉上。半天後才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來,眼光直直地鉤著柳溪溪:“這就是三妹妹送我的荷包?”

紀雲瑄見他神色不對,趕緊也湊過身去看。這一瞧,臉色也不由變了一變:“這……三妹妹你莫不是跟家齊開玩笑?”

柳溪溪心知不好,迅速地瞟了一眼陸劍一,卻見他低眉垂瞼,嘴%e5%94%87緊抿,正憋笑憋得辛苦。柳溪溪頓時明白那荷包陸劍一肯定是做了手腳,可此時又不便發作,隻得哈哈陪著笑,也伸過頭去看那荷包到底有何古怪。

這一看,柳溪溪也差點噴飯。隻見拆開的紙片裡,一個花花綠綠,豔麗俗氣的荷包靜靜地躺著,光滑緞麵上繡著和藹可%e4%ba%b2的福祿壽三星。這荷包,雖然用料上乘,做工精良,卻是一般晚輩孝敬長輩所用的。陸劍一用這種荷包來送給家齊,也太胡鬨了!柳溪溪想笑卻不敢,隻得死死咬著下%e5%94%87拚命忍著。

安家齊見柳溪溪沉默不語,臉上霎時烏雲密布,卻還強自按捺,掂到荷包裡有圓圓硬硬的東西,臉色稍緩,雙手手指靈巧一動,解開荷包束口,倒出來一看,卻是滿滿一捧的碎銀子。

安家齊愕然,愣愣地盯著手中的碎銀足足看了半刻鐘,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紅,紅了又綠,綠了又黑,仿佛染布坊不小心打翻了染缸,紅橙黃綠青靛紫,百般顏色皆上頭。

許久,安家齊猛地一摜,將手中碎銀悉數摔落在地,抬起頭,兩眼通紅,死死瞪著柳溪溪,一字一頓地問道:“這就是你送給我的荷包?三妹妹!這就是你送給我的荷包?!”

柳溪溪一驚,笑意早已拋到九霄雲外,細細喏喏地說道:“齊哥哥要是不喜歡,改日我再重做一個就是了。”

安家齊%e8%83%b8口劇烈起伏,兩拳捏得咯咯作響。一雙鳳眸幾欲滴血,看上去甚是嚇人。柳溪溪心生懼意,悄悄往陸劍一那邊靠了靠。

紀雲瑄有心打個圓場,正欲開口,卻聽得安家齊啞聲緩緩說道:“三妹妹,你真的忘了嗎?待到紅豆滿百時,比翼連枝共此生!你的紅豆呢?”安家齊說著,眼圈漸紅,暗沉的聲調裡帶著無法言喻的悲哀與傷痛,仿若落水的人看著最後一根稻草飄遠般深刻的絕望。

柳溪溪此刻才後知後覺地隱約明白,這個荷包或許對安家齊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紀雲瑄本要開口圓場,聽了安家齊這話,臉色一暗,反而閉口不言了。

安家齊臉上浮起一個慘淡的笑容,舉袖一拂,將桌上荷包掃落在地,跨步踩過,踉踉蹌蹌地往外走去。

紀雲瑄一急,丟下柳溪溪,快步追了出去:“家齊……”

竹林邊上寂然無聲,隻餘柳溪溪與陸劍一二人。柳溪溪對陸劍一怒目而視:“你為何選這樣一個荷包?”∫思∫兔∫網∫

陸劍一悠然悠哉說道:“誰叫他覬覦我家娘子?我娘子都沒給我繡過荷包,倒要給他做?想得美!”

柳溪溪氣結,又問:“那你為何在荷包裡放碎銀子?”

“咦,你不知道嗎?”陸劍一挑眉,一臉詫異,“送人荷包都要在荷包裡放點東西壓荷包的。你難不成要送空荷包出去?”

柳溪溪恍然大悟,原來還有這習俗,卻又聽得陸劍一得意笑道:“那安家齊不是自視清高,最瞧不起這阿堵物麼?我偏偏送這最俗之物給他。你剛剛有沒有看見,他那張臉,都可以開染坊了。”

柳溪溪正要罵他幾句,卻見紀雲瑄匆匆歸來,隻能噤聲不言,忿忿剜了陸劍一一眼。

紀雲瑄臉色黑如鍋底,回來一見柳溪溪,劈頭罵道:“三妹妹,你也太過分了!你要是不願意給家齊繡荷包,開口直說便是了,何苦這樣捉弄人!”

柳溪溪有苦難言,隻能恨恨瞪陸劍一一眼。紀雲瑄卻會錯了意,以為是有外人在場三小姐失了顏麵,轉臉對陸劍一說道:“這裡沒你的事,你先退下吧。”陸劍一拱手一禮,依言告退了。

紀雲瑄這才扭頭對著柳溪溪道:“你以為家齊為何一定要你繡這個荷包?你十三歲那年,與家齊在梅花樹下定情,你送了家齊一個荷包,裡麵用了一把紅豆壓荷包,是你%e4%ba%b2口對家齊許諾,待到紅豆滿百時,比翼連枝共此生!此後你年年送家齊荷包,家齊年年攢紅豆,到如今已有八十九顆紅豆,就差最後一把了。家齊便是要你這個荷包,來湊成整百,全了你們之間的誓言!他原是想,把這一百顆紅豆編結成串,綴於你的嫁衣之上,作為你們之間感情的見證,可你……你也太不懂事了!”

柳溪溪心知有愧,卻還兀自嘴硬,囁囁嚅嚅回道:“這些事我又不知道,你也曉得我已將前事全忘了。”

“就算你將以前的事全忘了,可自你回府以來,家齊是怎麼對你的?你就真的一點都感覺不到家齊的一片心意?三妹妹!你還有沒有心?你怎麼就忍心這樣一次次地傷家齊的心?”

“我……”柳溪溪啞口無言。吞吞吐吐半天,終是心一橫,決定跟紀雲瑄坦言交代,省得害了自己,也苦了家齊:“二哥哥,齊哥哥的心意我知道,可我回應不了他。我的心給了彆人,給不了他了。”

紀雲瑄驀然回頭,銳利的眼神如刀似劍,像是要在柳溪溪身上戳出兩個窟窿來。盯著柳溪溪看了好一會,才冷冷說道:“那個陸劍一,你想也彆想!彆說他已經死了,就算他沒死,不用家齊動手,我自己就派人一刀結果了他!我已跟你說過,紀家與安家必定是要聯姻的,你身為紀家嫡女,就得擔起這個責任!”

柳溪溪被紀雲瑄口氣中凜冽的殺氣嚇得後退一步,撞上石桌上的茶盞,乒裡乓啷碎了滿地的爛瓷。穩過心神,不由氣道:“那二哥哥就是要犧牲我一人去換取紀家的利益了?”

紀雲瑄緩了眼神,放柔聲音道:“三妹妹,你忘記了你答應過二哥哥的話麼?相信二哥哥,這天底下沒有人會比家齊更愛你更疼你。你看這天底下,像家齊這般身份的男子,有哪個肯說出不納妾討小的話?就憑這一點,你嫁家齊都沒嫁錯!”

見柳溪溪悶聲不吭,紀雲瑄又繼續苦口婆心地勸道:“你知道姚千影為何一直與你麵和心不合嗎?她自恃出身官宦之家,比你尊貴,相貌又在你之上,卻處處被你壓下一頭,心裡自是不服氣。你們打小便一直攀比,小時候比才藝比服飾,如今大了便要比夫婿。她一心要挑個比家齊出眾的青年才俊來贏你一回,挑挑揀揀這麼多年也沒能找出一個,你便知道這家齊的條件放眼整個南嶺也是首屈一指的。更何況家齊還對你癡心一片。這樣的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