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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桃花開 青盈 4221 字 3個月前

屋瞟了柳溪溪一眼,丟下一句:“這簪子不好看。”

柳溪溪恨得咬牙:“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卻見陸劍一走過來,長手一伸,拔了柳溪溪的碧玉簪。柳溪溪柳眉一挑,正欲發怒,陸劍一又順勢插了一根簪子進去。

柳溪溪定睛一看,卻是那根白玉牡丹簪。這下子,柳溪溪倒有點吃不準了。陸劍一這是怎麼回事?這根白玉牡丹簪,他不是寶貝得緊麼?自上回借她戴了兩天後,便收回去再也不給她碰了。今兒這個舉動,又是什麼意思?是借給她呢,還是送給她?

柳溪溪狐疑地望著陸劍一。陸劍一倒也不以為意,仔細端詳了柳溪溪幾眼,滿意地點點頭:“嗯,娘子的花容月貌,也隻有這根簪子才襯得上。”

柳溪溪遲疑地開口:“你這是要把它送給我?”

陸劍一低頭撣了撣衣襟,漫不經心地道:“你都開口管我要了,我再不給,豈不顯得我太小氣?”

柳溪溪愕然:“我什麼時候跟你要了?”

陸劍一緊盯著她,眼裡一抹戲謔的笑意:“你那天贈我葵花寶典,說你非習武之人,葵花寶典放你那裡是暴殄天物,給我才算是物儘其用。豈不就是在暗示我,這簪子是女子所用,放我這裡也是暴殄天物,要給了你才是物儘其用?”

麵對陸劍一的胡攪蠻纏,柳溪溪好氣又好笑,又想起那天捉弄陸劍一的情形,不由低頭莞爾。笑夠了抬眼一看,卻對上陸劍一一雙春波灩漣的桃花眼。

陸劍一正溫柔地注視著她,眼神清亮如水。眼裡幽幽燃燒著兩簇小小的火苗,光芒耀躍,火花迸射。

柳溪溪心跳驀然漏跳了一拍,隨後心如撞鼓,砰砰地急速跳個不停。一股難言的滋味湧上心頭,似害怕抗拒,又若翹盼期待。

就在柳溪溪以為自己一顆心就要蹦出%e8%83%b8腔的時候,陸劍一粲齒一笑,斂了之前的神色,嬉皮笑臉地撫了她的臉一把,說道:“寶刀配英雄,玉簪贈美人。如此正好!”話音未落,人已轉身,翩然離去。

柳溪溪怔怔坐在窗前,對著鏡子傻傻發愣,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像是鬆了一口氣,又似乎隱隱有些失落。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自從收了陸劍一的簪子後,柳溪溪覺得兩人間的相處跟以前有點不一樣了,少了點針鋒相對,多了些溫情脈脈。但是陸劍一卻是再也沒有流露出那般古怪的神色來,仿佛那隻不過是柳溪溪的一個錯覺。

作者有話要說:

☆、遙憶往昔神暗傷

這兩天天色陰沉,雲層低厚,一疊疊一垛垛堆積在天邊,壓得人仿佛要透不過氣來。疾風掠過,山間林濤陣陣,落葉蕭蕭,秋意索然。

陸劍一今日似乎心情不佳,從早上起就抱了壇酒坐在溪邊石頭上,望著群山之間翻騰的雲海,一口接一口地喝悶酒,連午飯也未曾吃。

柳溪溪瞄了他的背影好幾次,終究還是忍不住,走過去挨著他坐下,小心翼翼地問:“怎麼了?”

陸劍一淡淡回道:“無事。隻不過今天是我師父的忌日。”

柳溪溪“哦”了一聲,暗暗鬆了口氣,又好奇問道:“你師父是怎麼死的?”

陸劍一把酒瓶湊到%e5%94%87邊喝了一口,才答道:“仇殺。”

“啊?”柳溪溪輕呼出聲,瞪大了雙眼,“是怎樣的恩怨?”

“我不知道。”陸劍一臉色漠然,眼神黯淡,聲音低沉而緩慢,夾雜了一絲茫然,“我記得我小時候總是跟著師父四處奔波,從沒在一個地方長久停留。我跟師父抱怨我不喜歡總是搬家,師父也隻是摸了摸我的頭,笑笑說,師父要收集草藥,得四方遊走。我當時信了,後來才知道,那隻不過是一個借口,師父他,隻是在躲避仇家。”

“我還記得有一次,我們爐上還燉著%e9%b8%a1湯,師父說家裡沒酒了,帶著我出門沽酒好回來下菜。沽完酒回來,剛走到巷口,師父突然停了下來,把酒一扔,抱起我掉頭就跑,一邊跑一邊跟我說,我們又要搬家了。我還惦記那鍋%e9%b8%a1湯,哭鬨著不肯走……”陸劍一聲音漸低,眼睛茫然地盯著山間雲霧,卻又好像沒有看雲霧,而是透過雲霧看往某個遙遠的地方。

“我們一直四處漂泊,直到我十歲那年,我們到了魏城……”話到此處,陸劍一突然停頓了下來,警覺地掃了柳溪溪一眼,眼裡飛速地閃過一絲狡黠,見她一心聽得入神,並無絲毫異樣,才複又緩緩開口接著說,“在魏城時,我們租了你們家的一個小院子,與你家隻有一牆之隔。”

“有一天,我在院子裡玩,聽見隔壁有哭聲,爬牆一看,原來是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孩。我用吃剩的半串冰糖葫蘆哄得她破涕為笑,自那以後,我們倆常在一起玩。”陸劍一說著,含笑看了柳溪溪一眼。

柳溪溪驀地反應過來:“這就是我?”陸劍一笑著點點頭。柳溪溪暗歎一聲,難怪,難怪她初次下山時,陸劍一要跟她分享一串冰糖葫蘆,原來是有這個緣故!

陸劍一繼續往下說:“我們玩得要好,等到要再次搬家時,我便哀求師父,說自小到大,我都沒有長久的夥伴,每次剛跟小夥伴們熟悉一點,就又要離開,這一回,我不想再走了。師父沉默良久後輕輕說了一句:‘你把司陽給忘了。’我待要問司陽是誰,師父卻不再言語,但終究是答應我了。後來師父在魏城開了個小醫館,我們就算是安定下來了。”

“你奶奶那年舊疾複發,差點一命嗚呼,是我師父妙手回春,把你奶奶從鬼門關搶了回來。你奶奶心存感激,又見我倆要好,便做主將你許配給我。你爹娘本是不願,那時還沒有你弟弟,你家就你一個掌上明珠,寶貝得捧在手裡怕碰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哪舍得你跟著我這個無名無利無權無勢的窮小子?但礙著你奶奶的麵子,也不得不應承了下來。”

“一晃兩年過去,你奶奶歸西了。沒多久,我師父也出事了。你爹娘一下子翻臉不認人,說我沒錢交房租,把我掃地出門。”陸劍一的聲音蒼涼而淡漠,透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晦澀。十年前那個羸弱少年驟失至%e4%ba%b2的悲痛,滿腔仇恨的憤怒,無家可歸的彷徨,仿佛穿透了十年三千六百多個日日夜夜,再一次如毒蛇般啃噬著他的心,如此刻骨銘心,如此曆曆在目,一切仿佛不過就是昨日!

柳溪溪未想到陸劍一竟有這麼一個傷心過往,聽得心酸難耐,見陸劍一久久不語,不由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陸劍一無意識地重複柳溪溪的話,聲音茫然,仿佛剛被驚醒般,扭過頭瞧見柳溪溪才陡然回過神來,慘淡一笑,收了收心神,才繼續說道:“師父在世時,我跟他學過醫術,他走了之後,我就在一些小醫館幫工,乾些分揀草藥煉製藥丸的雜活,混口飯吃。半年後,我決意要去尋找殺害師父的凶手,為師父報仇,於是離開了魏城,開始四處流浪。”

“十三歲那年,我遇見了我的兄弟阿平。他有家,卻也跟沒家差不多。自他爹娶了後娘後,他就有家歸不得了。我們兩兄弟,一塊偷饅頭,一起挨拳頭,白天一個碗裡吃飯,夜裡一個被窩睡覺,這麼多年,互相照應,也一路走了過來,總算沒餓死。”

“那阿平現在呢?怎麼沒見過他?”柳溪溪問。

“那小子?”陸劍一輕笑,“他前些年娶了娘子,便自顧自逍遙快活去了,早把我這個大哥拋到腦後了。”~思~兔~在~線~閱~讀~

“那你後來找到殺死你師父的那個仇人嗎?”

“沒有。”陸劍一的眼睛眯了起來,眼裡一片鷙狠狼戾,“這些年我一直沒有放棄過找他,但他卻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毫無半點蹤跡。我在師父墳前發過毒誓,此生此世,竭我所能,必取他項上人頭,以慰師父在天之靈!”

清風裡,陸劍一的聲音陰森寒冽,帶著一股蕭殺之氣,令柳溪溪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顫。

他舉起酒瓶,狠狠地灌了一大口,腦海裡浮現出一張橫肉遍生,凶悍惡煞的臉來,那臉上,還有一道傷疤,從眼角直到下頜,猙獰可畏。這張臉,陸劍一死也不會忘記:就是這張臉,讓他和師父天人永隔;就是這張臉,令他四處流浪無家可歸;就是這張臉,讓他孤苦伶仃飽受世人冷眼。十年了!漫長的時光並未將這刻骨仇恨消磨殆儘,反而因為時間的沉澱而更加積鬱凝厚。

那個秋意蕭瑟的下午,在陸劍一的回憶裡是一片血腥的暗紅。他猶自記得,那日他獨自在院子裡玩耍,突然之間,師父匆匆破門而入,向來平靜無波的臉上布滿焦慮之色。他正欲開口詢問,師父卻抱起他,倉促地將他藏入院牆邊的柴垛裡,臉色凝重地囑咐道:“意陽,待會不管你看見什麼,聽到什麼,都不能出聲不能動,更不許出來,清楚了沒有?”

年幼的陸劍一一臉稚氣,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卻也知道事情非同小可,鄭重地點了點頭。

師父鬆了一口氣,春風拂柳般的微微一笑。又從懷中掏出一支白玉牡丹簪,塞入陸劍一手中,聲音一如以往的優雅從容:“為師將它交給你了,好好保管!”言畢,也不待陸劍一答話,迅速地將乾柴合攏,掩飾完好。

做好這一切,他甫一起身立定,院門砰的一聲再次被推開,十多個手持明刀利劍的彪形大漢一擁而入,小小的院子霎時變得擁擠不堪。為首的一個,滿臉橫肉,一道猙獰的刀疤從眼角直貫下頜,煞氣衝天。他獰笑著說:“陸意之,你今天是逃不掉的了!”

陸意之一襲白衣,纖塵不染。風清雲淡地一笑,從容說道:“那就試試看吧。”

刀疤漢大手一揮,一群人蜂擁而上,圍攻陸意之一人。陸劍一透過柴木的縫隙,緊張地看著外麵的廝殺,大氣一點也不敢出。

人影綽綽,看不清師父身影,隻見銀龍遊%e5%90%9f,劍氣激蕩,一道白影,若浮雲掠龍,在刀光劍影中光閃電馳,所到之處,慘叫連天,鮮血四濺。不斷地有人倒下,又不斷地有人從院外衝入,如飛蛾撲火般投入這場殺戮中。

沒有人會想到,在這個落葉紛飛的午後,在這個僻靜偏遠的小院,一場慘烈的浴血廝殺正在上演,血流成河,殘骸遍地。

這場廝殺,持續了將近兩個時辰。陸意之終究還是體力不支,一不留神,被刀疤漢一刀砍中手臂。刀疤漢仰天狂笑:“陸意之,我這刀上可是淬了毒的,你支撐不了多久了!哈哈哈!”

陸意之倚劍而立,飽滿光潔的額頭上滲出滴滴冷汗,臉上卻依然淡笑清淺:“七絕化功散,用七種毒物煉製七七四十九天而成。毒一沾血,即隨血液流遍全身,一個時辰之內,若無解藥,全身功力散儘,一身武功儘廢。我說的可對?”聲音清淡,不徐不疾,若月下賞花般閒適。

刀疤漢臉色一變,咬牙說:“陸公子果然學識淵博!在下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