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霜收了劍，拱手，“承讓。”

穆錦驀然回過神，移開視線，莫名心虛。轉身去身後不遠的花叢裡拔出劍，背著身道：“下一次，本宮定會贏你。”

說罷，提步離去。

原先在一邊看著的冬靈小心翼翼地出來，遞上汗巾，小聲說：“我剛才還以為殿下輸了後會大發雷霆呢？”還好沒有，心裡慶幸。

用膳時，陌霜剛到膳廳，穆錦也跟著出現。平日兩人的用膳時間都是錯開的，但近些日頻頻兩人同時出現。

下人先是擺上幾個素菜，再擺上幾個葷菜。陌霜正要往那盤青菜伸筷子，穆錦突然做了一個舉動，端起一盤燒%e9%b8%a1全部倒進了青菜的盤子裡，再用筷子拌勻。

在場的下人全部都愣住，陌霜麵不改色。穆錦再把一旁紅燒肉倒進清蒸土豆裡頭，水煮牛肉倒進絲瓜湯裡頭。

如此一來，桌上的葷菜和素菜混在了一起。

太子府上上下下都知道，太子妃吃素不吃葷，幾道菜合在一起之後，素菜也沾了不少油水。

穆錦若無其事地吃飯，冬靈在陌霜身旁小聲道：“公子，我再去給你端個素菜。”

“不必。”陌霜道。

穆錦幽幽道：“太子府不是和尚廟，一天到晚吃齋，外人曉得了，還以為本宮虧待了他。”

冬靈在心裡默默道，本來就一直虧待著。

陌霜雖在道觀長大，但並非道士，隻是他嚴於律己，一直養成吃素的習慣。葷腥之物他也吃過，宮宴以及壽宴時，當著眾人的麵，多少也會沾一些。

陌霜的筷子伸向那盤混了紅燒肉的土豆絲，穆錦看著他的筷子，最後夾走的也隻是一筷子土豆。

穆錦沒再說什麼，繼續吃自己的。

太子穆錦下了朝後，便去了皇宮寢宮請安。

皇後特意讓禦膳房做了些糕點，坐在禦花園跟他談話。

“近日你跟玉芝那丫頭可是鬨了矛盾？”皇後突然之間說起此事。

穆錦捧著茶盞，“沒有。”

“真沒有？”皇後反問，穆錦沒了話說，上一次訓斥過她後，也有好些日沒來太子府了。

皇後笑了笑，也算明白過來，“她呀，雖任性了些，但心地善良，受不了委屈，你呀，就讓著她點。”

穆錦隨口應下，“兒臣知道。”

“女人家的心思本宮也懂些，改日給她送點朱釵首飾，保證她什麼氣都沒了。”

穆錦點了點頭。不想也知道，袁玉芝已經來皇後這哭訴過了，皇後娘娘對她的這個侄女很是寵愛，什麼都慣著她。正因為如此，袁玉芝才敢那般無法無天。

皇後抿了一口茶，又提起，“對了，你府上的太子妃，如何了？”

穆錦不知皇後問的是哪方麵的，便答了一句，“他很好。”

皇後笑了笑，“本宮是問你與他如何了？”

穆錦看了一眼皇後，沉默片刻，“沒如何。”

皇後歎了一息，“迎娶一個男人，也是苦了你。若不是媛清那丫頭任性，跟一個窮酸書生跑了，也不用你來替她受罪。”

穆錦抿%e5%94%87不語，當初知道皇上給他賜婚，還是自己的仇敵尹昇的兒子，確實氣過。但過了這幾個月，也漸漸淡了。似乎，也沒那麼厭惡。

從皇後那離開，回到府上，正好遇上要出門的陌霜。

陌霜行了禮，穆錦冷著臉問：“去哪兒？”

他一向不會%e4%ba%b2自過問，陌霜愣了片刻，答：“出門到處走走。”

“正好，本宮也想出門走走。”

陌霜臉上無風無浪，冬靈有些驚訝地看著穆錦。

“在這等著，本宮去換身衣裳。”提步往寢房去。

冬靈大跌下巴，等人走遠，她湊近來問：“公子，他這是要同行的意思？”

“隨他。”

穆錦換了一身衣裳，走到陌霜麵前，話也不說一句，出門上了管家早早給陌霜準備的馬車。隨後，陌霜也上了馬車。

到了京城最為繁華的街道，兩人下了馬車。

陌霜首先道：“臣要去附近的書肆看看，就在此與殿下分道而行。”

穆錦一臉不悅，“你以為本宮不知道你想擺%e8%84%b1本宮以便私會情郎？”

聽到情郎兩字，陌霜臉色微微變了變，“殿下誤會了。”

冬靈道：“是啊，太子殿下，公子他是真的要去書肆，絕對沒有什麼……情郎。”最後兩個字，冬靈說得小聲。

穆錦看了一眼陌霜，傲然道：“哪裡的書肆，本宮也要去看看。”

於是，最後變成穆錦走在前麵，陌霜和冬靈兩人跟在他身後。

街道上人來人往，一行人便裝出行，陌霜與穆錦兩人樣貌氣質出眾，引來了些傾慕的目光。

穆錦倒是有一副逛街的模樣，這裡看看，那裡瞧瞧。這條街他雖每日上下朝經過，卻沒有一次停下來好好看看。

未及冠前，他住在宮裡頭，不知外麵的世界。搬出宮後這兩年，每日往返於皇宮與太子府之間，也沒有好好四處逛逛。

“公子，給心上人買件首飾罷，我這兒的首飾，城裡的好多千金大小姐都來買呢。”首飾攤的大娘道。

穆錦順著聲音看過去，攤位上擺滿了女子的飾品，又想起皇後娘娘今早說過的話，便走了過去。

站在攤位前，買首飾的大娘滿臉笑容，拿起一隻玉鐲子，“公子，您看，這鐲子晶瑩剔透，戴起來既舒服又顯身份，姑娘們都喜歡戴。”

“那就要這個。”

“一共是十兩銀子，公子可要再看看彆的，我這還有一隻玉簪子，跟這鐲子十分相稱。”

“不必了。”

身後有府上的小廝上前來付賬，冬靈在心裡憤憤不平：剛才還說我家公子私會情郎，這下就明目張膽地給心上人買首飾。

穆錦轉身，陌霜就在自己身後一步遠的地方站著，看到他，心裡莫名一陣愧疚，那種感覺，就像是做了對不起他的事。

☆、第14章 書肆·春

繞開他，繼續往前走。

此時，岔路口的拐角處站了一個青衣男子，他的目光落在一身白衣的陌霜身上。礙於穆錦在身邊，他不好過去，站在那看了會，捏了一道仙印，又消失在拐角處。

這裡停停那裡走走，從街頭一直走到了街尾，共花去一個時辰。陌霜跟在他身後，毫無怨言，且無一絲不耐的神色。

走到儘頭，穆錦轉身問：“你說的書肆在哪？”

“已是正午，殿下還是回府用膳罷。”

穆錦抬頭看了看天，確實是正午了，“先找地方用膳，等會再去。”

他是鐵了一條心，一定要去。

在附近一家酒樓的二樓包廂坐下，小二立即來問要吃什麼，穆錦隨意點了些。

沒想到端上來的都是些葷菜，難得的素菜大抵就是撒在上麵的蔥花，穆錦瞥了旁邊的默不作聲的陌霜一眼，對小二吩咐道：“再上幾道素菜。”

“是，小的這就去。”

用了膳，在酒樓小坐了會，才出發去附近的書肆。．思．兔．網．

進了書肆，老板一眼認出了陌霜，“公子，你可來了，上一次你要的書，借的那人還了回來，我還給你留著呢。”

陌霜對老板溫和一笑，“多謝老板。”

“客氣客氣。”熱絡的書肆老板看到陌霜身後的男子，便問：“這位是？”

陌霜頓了頓，答：“在下的一位知己。”

老板立即會意，拱手對穆錦道：“幸會幸會。”

穆錦麵無表情，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書肆老板轉身在櫃子裡取了書給陌霜，陌霜接了書交到冬靈手上，“我再去裡頭看看。”

說罷，進了專門存放書的屋子。裡頭貼著牆放了七八個書架，少說也有上萬本，各式各樣的書都有。穆錦跟著進了去，陌霜在書架前翻書，他便在身後道：“下次若再有人問，你該說本宮是你夫君。”聽語氣倒像是諷刺。

“臣倒是無妨，隻怕太子殿下介意。”

穆錦欲言又止，喉嚨裡咽了一塊東西似的說不出話來。

陌霜繼續挑書，穆錦也四處看了看。

太子府藏書也算應有儘有，但都是些名家著作，陌霜大多看過。而這裡頭有許多都是些名不見經傳的書籍，外麵不常看到，所以才喜歡來這看書。

突然，嘩啦一聲，陌霜轉身，看到穆錦的麵前撒了一地書，書架上空了一大塊。

陌霜過去，穆錦把他手上的書打開遞過來，“你就是為了過來看這書？”

陌霜掃了一眼他手上的書，正是一本春宮，大抵是塞在裡頭的，被他一扯，外麵的書全數掉了出來。

陌霜淡然，大大小小的書肆，有一兩本這個並不稀奇，“臣一直想看，隻可惜沒找著，反而被殿下給找到了。”

穆錦：“……”

冬靈、小廝和書肆老板聽到動靜都從外麵進來，看到地上的一堆書，再看看穆錦。穆錦把手上那本書藏進袖子裡，對隨行的小廝道：“還不快過來收拾收拾。”

“是。”小廝立馬上前收拾。

臨走的時候，陌霜付了老板三本書的錢，分明隻是拿著兩本，怎麼多給了一本的。書肆老板也不貪便宜，“公子，您多給了。”

“掌櫃的收著罷，我是要了三本，還有一本在袖子裡頭。”

穆錦臉色變得很難看，袖子裡頭的手怎麼放都覺著奇怪。

書肆老板立即明白過來，再怎麼正經的人，看這書也是正常不過，都是男人，都能意會。

從書肆裡出來，一行人打道回府。

在外閒遊了一天，穆錦先是去了書房看公文，剛坐下，丫鬟跟了進來服侍。穆錦想起袖子裡還有一本書，對身旁磨墨的丫鬟道：“退下去。”

“是。”待丫鬟退了下去，穆錦才從袖子裡拿出一直藏著的繪本。

一張一張的圖雖然畫工上略微粗糙，但也看得清楚上麵的人在做什麼。這書也並非普通的春宮，畫的是兩名斷了袖的男子在不同地點，不同體位的交合圖。

在宮裡頭，春宮圖也是有的，感情好的幾個兄弟總能有辦法弄到手，他也翻過一兩本，但兩個男人的，他還是初次看到。

穆錦隨意翻了幾頁，看清了圖上的姿勢，身子莫名發燙，立即合上，扔在一邊，再喝了一口茶定了定神。

晚間回房，陌霜問了安，而後繼續看著今日從書肆裡頭買回來的兩本書。穆錦走過去在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