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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投醫合 卓涼涼 4102 字 3個月前

個個穿綠色手術服的護士在不停地忙碌,耳邊是各種器械碰撞的聲音,再抬眼一看,自己

已經掛上點滴,心電儀和氧氣機也都準備就緒。

一邊調藥的麻醉師看了一眼姚一桃說:“等下傅主任先給你做一個簡單的左%e8%85%bf腓骨複位,因為時間短,沒必要打麻藥……等我們做左臂肱骨的手術再打麻藥。”

姚一桃氣若遊絲地說了一聲:“會不會很疼……”

“會疼一點兒,但傅主任很厲害的,不會讓你太受罪的。”

這話還沒完,姚一桃就見門口閃進一個瘦高的人影,那人手拿X光片,戴著個藍色口罩、頭罩,看不見其它,隻見一雙冷冽的眼睛。

“一切準備好了,就等您了。”這是姚一桃主治大夫的聲音,他好像從姚一桃腦袋的上方移到腳邊,接著姚一桃感到有人按住了她的左腳踝和膝蓋。

“嗯。”那高個兒醫生點點頭走近了,頭頂的大燈光登地亮了,姚一桃睜不開眼睛,隻能看見那人俯下`身看了她一眼,接著她便覺%e8%85%bf上的臨時夾板被撤了下去,一雙溫熱的大手覆上她的小%e8%85%bf,手指在肌膚上輕按,忽地那手指一用力,一陣尖銳的疼痛鑽進心裡,姚一桃忍不住渾身一抖,繼而發出一陣淒厲的叫聲。力度延伸,又擠壓,那醫生便放下她的%e8%85%bf,輕聲對一邊的護士說:“看下複位影像。”接著就是儀器移動的聲音。

而姚一桃卻隻感到渾身止不住打顫,疼痛讓她的牙齒咯咯作響,劇烈地刺激每一根神經。那高個兒醫生經過她身邊去看DR成像,她卻忽地伸出那隻能動的右手,扯住了那醫生的衣角,嚶嚀哀求:“大夫……我不想活了,你讓我死吧,讓我死吧,求你……”

那醫生倏地皺起眉毛來,眼神更加冰冷地瞪了她一眼,彆過頭,對麻醉師粗魯地低吼了一聲:“該給她打麻藥了!”

……

等姚一桃再醒來的時候,她感到世界在緩緩向她靠近,聲音先灌進耳朵裡,好像有人在說話,接著是光,劈開了她的眼睛,迷迷糊糊中,她的聽覺和視覺又回到了她的身體裡。

“縫合完畢了,傅主任。”是她主治大夫的聲音。

“嗯。”是那個高個兒醫生的聲音:“上石膏固定吧。”

“是,傅主任。”姚一桃感到有人在拉扯她的左臂,但整個胳膊都是麻木的,沒有任何感覺。

主治醫生又說話了,是一腔討好:“嘿嘿,傅主任,早知道您認識這女孩,我第一個就給她做了,也不麻煩您從休假中趕回來做手術,這次是我辦事不利嗬嗬,您彆怪我……”

“難道我不認識她,你就排到最後嗎?你沒看出這個病人情況已經很危險了嗎?如果皮下淤血有氣泡,誰來了都沒法做手術了!”

“呃,對對,您說得對,我的失職我的失職……”

“還有,這幾天走廊上的患者怎麼這麼多,病房裡就不能加床了嗎?”那高個兒醫生的聲音聽起來很嚴厲。

“咳,現在床位都緊張啊,加床都加不過來了,說是今年批下來做擴建,到現在也沒個影兒。”

“回頭我找院長談談。”

“嗬嗬,這事兒也就是您跟他說有戲……您看這樣行嗎?”

“行,沒問題了。”這話剛說完,姚一桃就感到護士把醫用布又遮上她光溜的身子了。

再定睛一看,那高個兒醫生轉身除塑膠手套了,白%e4%b9%b3膠上全是殷紅血跡。

卸了氧氣罩和心電儀管,姚一桃感到頭昏沉沉,嘴巴乾澀,手術車搖晃起來,她感到自己正被緩緩地推出手術室,恍然一瞥,卻見那醫生已經轉過身來,用一種近乎探究的深幽目光目送著她。

第4章 你嫁給我吧

傅寧換了衣服,走到醫院外的長廊抽煙。

每次手術後,他都喜歡來一根紅色DUNHILL,醇厚,激烈,可以喚醒他身體的某些觸?感。

外麵的空氣一掃%e8%83%b8中那種憋悶,儘管B市的天空一直是灰蒙蒙的霧霾籠罩,讓人覺得這城如死寂一般,但天底下的人卻異常鮮活,川流不息、忙忙碌碌,如在這世界邊緣上熙攘的蟻群,擁擠、喧囂、行色匆匆。

吐出一個完整的煙圈,傅寧的腦海裡浮現出多年前一個場景來——

那時他才七八歲的樣子,家裡父母正在鬨離婚,他經常一個人跑出去不愛回家,跟門口那隻流浪狗一起玩耍。那隻狗成了他童年最%e4%ba%b2密的夥伴,伴他度過了難熬的家庭變故期。但後來有一天他又去找那隻狗玩時,發現那狗竟然躺在樓道邊的一灘血泊裡,嗚嗚地在地上掙紮,好像是被誰弄傷了了。

他嚇呆了,抱起那狗就往附近的小診所跑,小診所的醫生倒也熱情,讓他把狗放在操作台上,好幾個醫生護士一起檢查傷口。那狗全身是傷口,深淺不一,好像是某種鈍器所致,腹部傷口最嚴重,血肉模糊,好幾處都露出白色骨頭來,似乎是受到了嚴重的虐待。這讓幼小的傅寧第一次知道這世上比牲畜還沒人性的竟然是人。小診所沒有麻醉針,醫生們也都不是專業獸醫,所以在處理傷口時,那隻狗應該很痛,連叫都變成微弱的淒淒聲。

失血太多了,有兩根肋骨穿進了內臟,狗應該連呼吸都很難了,但是就在它彌留之際,忽然,它的一隻小爪子攀到了傅寧的手上,好像是要跟他說什麼。傅寧抬頭看它,忽地怔住了,那是他第一次看見狗在流眼淚,那眼睛裡的一汪水倒映一種近乎絕望的哀求,好像在祈求最痛快的死法。

最後小狗終於不再叫了,但是那眼神卻深深地刻在傅寧的心上。

就在剛才那個手術裡,當姚一桃突然伸手拽住他衣角的時候,他在恍惚間好像又見到了那個眼神,心臟莫名地一陣抽搐。

這是少有的情況,真奇怪!他雖然隻有三十三歲,但自十六歲東渡日本學醫到現在,他的經驗和見識絲毫不比某些年長醫生差,比她慘的人,比她傷勢嚴重的情況,他見得太多了,但為什麼,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會突然聯想到那隻狗。

他伸長手指撣掉煙灰,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倒是適時地打斷了他奇怪的思路,是一條微信,來自唐安如——上課好無聊啊,你在乾嘛啊?同學說新上映的變形金剛很好看,你什麼時候帶我去啊?

他輕哼了下,回複——好好上課,不許玩手機!放回手機,再把手裡的煙蒂熄掉,他心情又輕鬆起來,變形金剛,嗬嗬,動畫片吧?

轉身回樓,他今天任務繁重,還有四台手術等著他,如果臨時來緊急患者,到半夜也不是不可能的……對傅寧來說,手術台如戰場,在戰鬥裡是不分晝夜的。

其實,手術並沒有什麼,因為患者一直處在麻醉藥物的催眠裡,然而當麻醉藥效過去後,便是蘇醒的、鈍重的疼痛。姚一桃清醒後,便感到胳膊和%e8%85%bf的傷口處如有火烙,灼燒得入心入肺,一刻不能喘熄,周戈和郭丫隻能一遍遍去護士站求止痛劑,一劑量的止痛藥隻有兩個小時的功效,姚一桃昏過去又醒來了,疼得汗珠往下淌,哭都沒力氣哭,氣若遊絲,渾身不住地發抖,身上熱一陣冷一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然而,護士站在給過兩次止痛劑後,就算周戈揚言要砸爛護士站,護士們也不給了:“跟你說多少遍了,止痛劑打多了會影響傷口愈合,如果實在不能忍,我們就叫主治大夫下來,給她加個止痛泵。不過,止痛泵也有撤走的時候,到時候更疼。”

姚一桃對周戈和郭丫搖頭:“你們彆折騰了,我能忍。”

郭丫看她那副如紙蒼白的臉,眼淚又止不住地往上湧,隻好背過身去,周戈的拳頭攥得很緊,一臉痛悔,不住喃喃自語:“媽的,早知當年老子就不該讓那個姓林的王八蛋靠近桃子,就算他倆好上了也給丫攪黃了……”

“哎你說這些有毛線用!”郭丫捶他一拳,“要我說,就該把那個叫什麼賀藍的女人揪來,彆以為給錢就行了,咱桃子受的苦還不都是她害的!”

”哎……”發出歎息的是照顧同病房病友的護工大姐,這些天都看在眼裡了,不禁插言:“找人家有什麼用,你又不能把人家也打一頓,跟人打官司,你也耗不起那個錢和時間,到頭來,罪還是你遭!”

郭丫和周戈無奈地抬起頭來看,躺在那邊病床上的是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那大姐見他倆終於有要跟她交流的傾向,趕緊先來一個有圖有真相,指了指床:“老太太在銀行門口摔了一跤,躺了半個多小時,愣是沒人敢扶,後來銀行給送來了。聽說家屬就跟銀行掰扯這事兒,說是銀行門口設置那個旋轉門把老太太轉暈了,銀行就怪家屬沒看好老太太,說七十歲的老人跟七個月的孩子一樣,獨自扔家裡屬於沒道德,擱國外都是犯法,你說這都上哪兒說理去。你能跟銀行打官司嗎?他們有的是錢和時間,咱們老百姓還得上班哪有功夫,反正咱們罪都受了,就彆再鬨心了,忍著吧。”

“老太太家屬呢?”郭丫忍不住問。

“老頭早走了,兒女都是大忙人,一個在國外,一個做生意,有錢沒時間啊……哎,你說說,老太太是不是比這姑娘慘多了?她好歹還有你們這些朋友,老太太的朋友……估計早都爬煙囪去了。”這話說完,老太太不樂意了,說不出話來就拍床,把護工大姐叫去端尿盆了。

晚一點的時候,郭丫回家去了,隻剩周戈陪著姚一桃,喂她吃東西,喝水,給她擦臉,甚至不顧姚一桃的反對,也幫著端了幾次尿盆。一旁的那個護工大姐又湊過來,一臉憨態的笑,小聲對周戈說:“你喜歡人家吧?”

周戈愣了,尷尬地笑了笑:“嗬嗬,她是我好朋友啊。”

“彆裝了,姐都看見了,不喜歡人家哪有這麼上心的?她要是有你這樣的男朋友真算她有福!”

“嗬嗬……”周戈不太自在地撓了撓頭,大姐還熱心地繼續八卦著:“哎,不過女孩還真挺堅強的,都疼成那樣了也不吭一聲,看樣子,是個能吃苦的孩子,這樣的媳婦還不娶回家留給誰呢!”

這大姐當護工是不是還兼職當紅娘啊?不過護工紅娘的話讓周戈不由地怔了怔,然後綻放一個明朗的笑容:“您說的還真有道理!”

“所以要先下手為強啊,女孩這時候最脆弱了,你悉心照顧再加上幾句體己的話,保證出院她就是你的了。”

“呃……還是您有經驗!”周戈頓覺這大姐還真是萌萌噠。

“那還用說,大姐也是年輕過的人。”護工紅娘甩了甩辮子,一副傲嬌相。

姚一桃感到疼痛逐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