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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配不摻和 風流書呆 4291 字 6個月前

能聞見。且不提他自己有多麼垂涎欲滴,就連站在帳外的親兵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然後晃了晃腦袋,仿佛喝醉了一般。

“這是酒蟲?”威遠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沒錯。隻有頂級的酒水才能孕育酒蟲,把它放進清水裡,過一會兒,這清水也能變成一碗美酒。”林淡把酒蟲撈出來,放入裝水的碗裡,少頃,碗口竟然飄出濃濃的酒香。

威遠侯深吸口氣,頓時朗笑起來:“林淡,我喜歡你的禮物!”

林淡卻斂了眉目,徐徐道:“可是侯爺您知道嗎?酒蟲可活在美酒之中,亦可活在清水之中,然而若是將它放入渾濁的『液』體,它便會立刻死去。”她邊說邊把酒蟲撈進空碗裡,又倒了一些褐『色』的茶水。隻見那酒蟲劇烈翻滾起來,頃刻間就僵直了,然後慢慢化成一股血水。

威遠侯狂喜的心情瞬間跌落穀底,一雙鷹目怒視林淡,仿佛氣得狠了,卻舍不得責備她半個字。酒蟲再珍貴,到底比不上這個人在他心中的分量。

林淡毫不怯弱地回視,繼續道:“侯爺,大言不慚地說,我這雙手能化腐朽為神奇,無論多怪異的食材,到我手裡總能變成美味,可是有一種東西,無論我多麼努力,也沒有辦法使它成菜,您知道是什麼嗎?”

“是什麼?”威遠侯耐著『性』子追問。

“是觀音土。我一路走來,見得最多的是血流成河、餓殍遍野,人們流離失所,朝不保夕,餓極了什麼都吃,大把大把的觀音土抓起來往嘴裡塞,然後撐破肚皮死去。您嘗過觀音土的滋味嗎?您知道無家可歸,命在旦夕的感受嗎?大楚國的人們,就像這條掙紮在渾濁『液』體裡的酒蟲,早晚有一天會化成血水。侯爺,您來邊關打仗,保衛的到底是什麼?”

威遠侯正想答話,卻被林淡打斷:“您保衛的是皇權,是皇帝,是他對大楚國的絕對統治。您自詡忠心,可除此之外,您卻看不見掙紮在皇權下的黎民百姓。若是您果真從後方夾擊湯世子與小郡王的聯軍,匈奴的鐵騎便會直入中原,踏碎山河。屆時,皇帝割幾座城池就能保住自己的皇位,可誰又能看見在這幾座城池裡掙紮求存的百姓。匈奴人的劣根『性』,您不是不知道,他們隻知侵略,不知治理,他們會大肆收割城中百姓的生命,把所有人都殺光,把所有房屋都燒毀,甚至連雞犬都不留。占了這幾座城池,他們會越來越強大,而失掉城池又四分五裂的大楚國卻會越來越衰弱,不出五年,又一場大戰還會在兩國之間爆發,這一次,誰能救百姓,誰能救天下,您嗎?”

林淡直勾勾地看著威遠侯,『逼』問道:“您現在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在保衛大楚、拯救百姓,還是助紂為虐、陷黎民於水火?您這一戰,或許能使大楚獲得幾年太平,可之後呢?”

她把碗裡的濁水倒掉,嗓音重又變得平和:“活在『亂』世,人如螻蟻,誰都逃不過被傾軋的命運。活在盛世,美酒美食會有,死了一條酒蟲,還能再養出千千萬萬條酒蟲。侯爺您身份尊貴,哪怕國家傾頹、民不聊生,您依舊有辦法弄來糧食釀造美酒,可您是否知道,當您享受美酒美食時,百姓卻在吃土,甚至吃人?侯爺,您退兵吧,還天下一個太平,沒了這條酒蟲,今後我還能為您養出更多酒蟲,您說是不是?”

威遠侯滿目鬱氣已被深思取代,過了許久,久到林淡幾欲放棄時,他才緩緩轉動手上的扳指,言道:“林淡,咱倆可說好了,你不能反悔。今後我想喝多少酒,你都不能阻止。”

林淡微笑點頭,“說好了,不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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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湯九和滇黔郡王,不,現在應該稱為滇黔王,正坐在篝火邊飲酒。明日匈奴王便會對他們發起總攻,威遠侯想必也會趁『亂』『插』一腳。兩麵遭受夾擊,這場戰爭十有八.九會輸。可他們不能退,退一步,匈奴就會進一步,大楚國的百姓必將遭受滅頂之災。

“若是能勸服威遠侯那個老匹夫就好了。”滇黔王沉聲開口。

“勸不了,開戰之前他不見任何人。”湯九搖搖頭。

滇黔王冷笑一聲,咬牙道:“那便拚個你死我活罷。”

恰在此時,趙六匆匆跑過來,遞上一封信,壓低音量道:“將軍,這是威遠侯派人送來的,您看看吧。”

湯九拆開信封一目十行地看完,緊繃多日的臉龐竟『露』出一絲錯愕的表情。滇黔王湊過去看了看,亦十分驚訝。在信裡,威遠侯不但答應撤軍,還願意配合他們做一場戲,把匈奴王誘入陷阱絞殺。

“會不會有詐?”滇黔王想也不想地道。

“去查查威遠侯近日見過什麼人沒有。他態度大變,不可能毫無征兆。不管有沒有詐,這總歸是一線生機。”湯九沉著冷靜地分析道。

斥候很快就打探到了消息,說是一名身材婀娜、容貌秀麗的女子抱著一壇酒去見了威遠侯,那酒十分神奇,隻拍開壇口,濃濃的酒香就把整個營地都浸透了。二人在帳中密談片刻,女子離開後,威遠侯就改了主意。

“是林掌櫃吧?”滇黔王低笑起來,“唯有林掌櫃才能釀出那等美酒。老匹夫最是聽林掌櫃的話,林掌櫃讓他彆喝酒,他連杯子都不敢碰,林掌櫃讓他一定要吃早飯,他天不亮就會去家鄉菜館裡等。沒想到林掌櫃如此深明大義,危難時刻還孤身跑到邊關來勸老匹夫撤軍,我們都欠了她一條命。”

湯九目光閃爍,似喜似悲,好半晌才啞聲道:“何止你我,全天下的人都欠她一聲感謝。既如此,我今夜親自去會一會威遠侯。趙六,你派人去把林淡接回來,邊關太危險了,我不放心。”

然而當晚過後,林淡就消失了,這場戰爭以匈奴人的大敗而告終,匈奴王被砍斷一條右臂,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從此對中原人畏如猛虎。皇帝勾結匈奴出賣城池的密信被湯九找到,以此『逼』其退位。湯鵬是最先攻入京城的將領,一路尋到後宮,把早已失寵的嚴朗晴活生生掐死,屍體吊在冷宮的房梁上,直等腐爛成白骨才準宮人把她放下。那也是湯貴妃吊死的地方。

曾經盛極一時的嚴家菜館早就變成一片廢墟,林老二和林老三無處謀生,活得極其狼狽。偶有一日,他們路過三岔口胡同,卻見家鄉菜館竟然還開著,且生意十分興隆,已經登基為皇的湯九穿著一襲便裝坐在店裡,認真翻看一遝書籍,眉宇間籠罩著愉悅而又思念的神采。

那是林淡撰寫的遊記,托人帶回京城,送給裘小廚子做教材,這家鄉菜館就是裘小廚子開起來的。她用寫故事的方式把自己遇見的美酒和美食紀錄下來,遣詞用句十分生動形象。看著這些文字,湯九便能想象得到她是何等灑脫不羈,自由自在。她每隔一段時間便會送一壇美酒給威遠侯,隻可惜總會被湯九截胡。他也曾試著尋找她,卻每每晚上一步,她就像一縷風,當你以為可以抓在手心時,卻順著你的指縫溜走了。

曾有人問湯九平生吃過的最美味的一頓飯是什麼,湯九閉眼想了想,微笑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朕吃過的最美味的一頓飯,是斷頭飯……”

第39章 天下無雙1^_^思^_^兔^_^網^_^

林淡是被一陣劇烈的心絞痛喚醒的, 甫一睜眼就發現自己正站在一處十分『逼』仄陰暗的地方, 十步開外是兩扇鐵門,門內各鎖著一男一女, 女的穿著一襲紅衣,容貌絕美, 瞪視林淡的眼裡充滿憤怒與戒備。

男子的容貌比女子更盛, 一襲單薄的白袍在黑暗中似花朵般鋪開,墨『色』長發灑落一地,被風一拂竟隱有淡香傳來,華美至極的臉龐如白玉一般瑩瑩生輝。他安靜地盤坐在鐵門後,鳳目微斂,薄唇微抿,表情無喜無悲。若非他的%e8%83%b8膛還在上下起伏, 林淡當真會以為這隻是一尊雕刻得栩栩如生的佛像, 渾身上下散發著聖潔的光芒。

不過,林淡根本沒有功夫去關心這一男一女,她淡淡睨他們一眼,又看了看周圍的環境, 一句話沒說便離開了。這裡很顯然是一座地牢,四周還有重重守衛, 並不是整理記憶的好地方。

林淡走後,紅衣女子才放鬆下來, 憤怒道:“師父, 她剛才想殺我!”

男子連眼睛都沒睜開, 徐徐道:“無需在意一個將死之人。”

紅衣女子連忙撲到牢門邊,低聲追問,“師父,你怎麼知道她快死了?”

男子心神合一、呼吸漸止,竟已入了禪定之境。女子知道自己無論說些什麼,此時的師父都聽不見,便不得不消停下來。她隔著牢門仔細打量師父華美無雙的容顏,眼中閃過愛慕、掙紮、敬畏等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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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淡又失憶了,除了自己本名林淡,全然不記得任何東西。為什麼用“又”?因為她似乎對這種情況十分熟悉,且極其擅長應對,幾乎立刻就調整好了情緒,沒讓外人看出端倪,然後找一處僻靜的地方整理大腦中的記憶。

原主也叫林淡,是東聖教的左護法,此處便是東聖教的總壇,位於龍隱山腹地。東聖教行事偏頗,擴張迅速,近年來已被正道斥為魔教,欲除之而後快,作為教中護法,林淡自然也被視作妖女。

在原主的記憶中,她自然做過很多壞事,但誰又能知道,這一切都是被『逼』的。原主是一名孤女,幼時被東聖教的老教主收養並教導武功。為了感謝老教主的恩情,原主發誓會好好守護少主,也就是老教主的兒子賀崇陵。待她長到十二三歲,武功小有所成的時候,老教主問她想不想更進一步。她毫不猶豫地說想,於是老教主讓她服下一枚毒.『藥』,把生命交到少主手中,這才把一本頂級功法傳授給她。

原主對老教主忠心耿耿,又在日常相處中對少主情根深種,自然甘願為二人賣命。又過幾年,老教主去世,新教主繼位,原主也漸漸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這才知道當年吞服的並非毒.『藥』,而是一種蠱蟲。這蠱蟲寄生在心脈之中,無法剔除,若是她對賀崇陵稍有異心,便會承受千刀萬剮之苦,若是對賀崇陵產生殺意,不等動手自己就會心臟爆裂而死。

林淡到時,原主已經活生生痛死了,所幸那劇烈翻騰的蠱蟲被林淡及時安撫住,否則當真是無力回天。如今,林淡的心臟還在隱隱作痛,想來心室已經被蠱蟲啃咬得千瘡百孔,沒有多少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