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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

“你才少撒潑裝瘋賣傻!我要殺你,還需得我親自動手?你可有真進過大牢,去過尚方院?你哪來的委屈?”順治見佟佳跳腳,不由得想起了在臥房的那晚,他們沉默糾纏在一起,

心中那股無名怒火,莫名其妙散了大半,語氣沒來由緩了下去,隻腦仁嗡嗡地疼。

他抬手去揉眉心,手腕上的血濺在佟佳的臉上,她驚得啊地一聲叫起來。

順治抬眼看去,嗤笑連連,“就這點膽子,還說要一刀來個痛快!佟小格格,你還挺會虛張聲勢!”

佟佳斜了眼順治的手腕,抹去了臉上的血水。既然順治沒有殺她的心思,她的膽子就順水推舟朝上蹭蹭地漲,十分囂張地說道:“皇上還有沒有事,沒事的話,我就得回去了。先前我還沒說完,今早林姑姑去給我領月例,從早上出去到現在還沒有領回來,所以我才到外麵去等。我擔心林姑姑遭遇了不測,實在是沒心情在這裡淋雨。”

順治臉色微沉,掏出帕子纏上手腕,自言自語說道:“不知道被狗咬過之後,會不會患病。”

狗.佟佳:“......”

瞥見地上的血水,佟佳沒有吱聲。

順治伸手揪了一片荷葉,往佟佳頭上一扣。荷葉滑下,佟佳忙伸手接住了,將荷葉舉在了頭頂,雨水飄在荷葉上,沙沙如春蠶吃食。

能擋擋雨也是好的,佟佳瞄向順治,他頭發上沾著晶瑩的雨珠,臉頰有雨水滴落。

佟佳心中蠢蠢欲動,很想也給順治摘一片荷葉頂在頭上。

綠色,頂在他頭上絕對合適。

順治包好手腕,揚聲喊道:“吳良鏞!”

吳良鏞從荷塘邊的蘆葦蕩裡跑了上前,將手上抱著的油紙傘與布巾,恭敬遞到順治麵前,躬身領命。

順治拿著布巾,將傘舉在頭頂,佟佳見狀木著臉,恨恨地扯著荷葉梗。

狗東西,他憑什麼有傘!他若不舉,便是頭頂綠油油的天。

“你可知曉,月例究竟是怎麼回事?”順治開口詢問,目光不經意從佟佳手上掠過。

吳良鏞馬上回道:“奴才先前聽說了一些,隻還未來得及跟皇上稟報....”

順治見佟佳拉長耳朵在偷聽,哼了聲,抬手示意吳良鏞,帶著他走到了一邊去。

離得遠,加上雨聲,佟佳隻能聽到吳良鏞嗡嗡嗡在說話,卻聽不清楚內容,順治看上去臉色好似不大好。

過了一會,順治說了幾句什麼,吳良鏞很快小跑著離開。佟佳見順治朝她走了過來,乾脆也不裝了,徑直問道:“皇上,林姑姑可是出了事?”

順治斜了佟佳一眼,“她沒事。你的月例就那麼幾個大錢,值得你著急上火的?”

真是何不食肉糜,佟佳瞬間惱火了,氣鼓鼓說道:“也是,我是小格格,月例就那麼幾個大錢,倒要興師動眾,勞煩皇上親自下令去查,倒顯得我小氣不懂事了。不過,皇上興許看不上,這三瓜兩棗卻是我的口糧嚼用,不得不當做天大的事。”

順治氣得手一揚,手上的布巾,穩穩蓋在了佟佳的臉上上“佟小格格,你少陰陽怪氣,你在偏院裡的一應吃穿,可沒有用到你的月例。”

佟佳深吸一口氣,心想正好將布巾留著擋雨,隻撩開露出了口鼻眼,順便擦拭了把頭臉。

順治見佟佳頭頂布巾,手已經將荷葉梗快揪禿了,怎麼都看不順眼。他板著臉上前,將荷葉從佟佳手上奪走一扔,油紙傘塞進了她手中,再扯下了她頭上可笑的布巾,一並扔掉了。

佟佳還要用布巾擦頭發,正要彎腰去撿,聽到順治涼涼說道:“既然你這般說,那我就得跟你好生算算了。你每天的飯食,零嘴,點心,你要喝的茶葉,用的熏香,文房四寶筆墨紙硯等等。來,算算吧,你該補上多少銀子。”

佟佳聽順治提到銀子,緩緩直起了身。順治列舉的東西,她現在仔細一回想,好似她的吃穿用度是遠超她的品級。

比如單單看偏院書房擺著的澄泥硯,古樸厚重大方,她估摸著是前朝留下來的珍品,價錢她沒敢去想。

自從她上學讀書之後,屋子裡就多了兩方澄泥硯,數十枝各種型號的狼毫。

雪白的宣紙太過稀鬆平常,上用白鹿紙,隨便堆放在她幾乎很少使用的書案上。她若是膽子再膨脹些,可以拿來叫假傳聖旨,畢竟這是順治的禦用紙,至少沒人懷疑紙張不對。

順治背著手,沿著青石小徑閒庭信步往前走去,佟佳沒銀子沒底氣,不情不願跟在了後麵。

秋雨淅淅瀝瀝的天氣,眼前一片煙雨蒙蒙,遠處綿延起伏的群山,安寧靜謐如山水畫。

順治望著眼前的美景,腦中始終浮現著佟佳遇到王熙時,臉上的笑容。

那笑容太過燦爛,甜美。她在他麵前,從沒有這般笑過。

甚至,佟佳很少拿正眼看他,大多時候都木愣愣,低垂著頭沉默寡言。除了他對她不客氣時,她會靈動起來,小心翼翼露出張牙舞爪的本性。

順治心猶如蒙上了層雨霧,沉甸甸發悶,抬手撫了撫%e8%83%b8口,腳步慢慢停了下來。

過了一會,順治側頭看向佟佳,平靜問道:“王熙妻子去世了幾年,還未續娶。我可以安排你假死出宮,嫁給他做續弦,你可願意?”

第二十三章

佟佳忽略了順治話中其他的字眼,隻聽到出宮這個詞,就控製不住心情飛揚。

隻快樂轉瞬即逝。

不行啊!

如今天下未定,大清還在與南明打仗,江南亂糟糟的。出宮後遊山玩水的美好想法,出了京城就得破滅。

最主要的是,要是他知曉佟佳改嫁拋棄了他,母子之間會產生不可愈合的裂痕,她的榮華富貴就完蛋了。說不定為了皇家臉麵,她真得去死一死。

且不論順治讓她改嫁給王熙的真假,佟佳都想淬他一口。

尼瑪就見了一麵,哪怕王熙的長相在她心尖尖上跳舞,她也沒那麼喪心病狂想要嫁給他啊!

天下權她掌不了,膝倒可以借給美男臥一臥。等做了太後,天底下的美男子,都是她的,她的!

男人很專一,永遠喜歡十八歲。佟佳同樣專一,永遠喜歡二十歲的男人。血氣方剛跟永動機般永不停歇,過了二十五歲,身體走下坡路之後,就淘汰!

佟佳怎麼會選擇王熙這顆老玉樹吊死!

順治沒有忽略佟佳瞬間閃亮的眼眸,雨似乎鑽入了骨髓,浸入心口,整個人都被雨霧籠罩住,一寸寸發涼。

“你在笑。”順治肯定地說了句,緩緩走向佟佳,麵色平靜說道:“你答應了。”

“啊?我在笑嗎?”佟佳茫然地摸了摸臉,估計是幻想得太高興,一時沒能控製住表情。

“你在笑。你答應了。”順治將先前的話重複了遍。

這哪成啊,佟佳趕緊否決:“我是因為皇上講了個好聽的笑話,就情不自禁笑了下而已。皇上是在跟我說笑,對吧?”

順治淡淡地說道:“我沒有說笑話。王熙什麼都好,家境學識人品皆上乘,你難道不願意?”

佟佳絕對不會傻得把王熙與順治放在一起比較,更說不出口因為有了順治,她要從一而終的屁話。

這是她奇怪的底線,哪怕她謊話連篇,這句話她都說不出口。對女人的禁錮太多,她改變不了什麼,但能管住自己的嘴,不再給守節這種惡俗加碼。

“皇上,既然您不願意見到我,其實我可以永遠不在皇上麵前出現,求皇上可彆再說什麼再嫁的事情了。在京城,或者在京郊找個院子或莊子,我會安分守己,把扔在那裡自生自滅就行。反正我就是個不起眼的小格格,若有那閒人問起來,就說我去了廟裡去清修祈福。”°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佟佳無法解釋,乾脆反守為攻:“眼見就要回宮了,我馬上回去收拾準備一下,待給三阿哥交待一聲就離開。以後三阿哥閒暇時,偶爾能探望我一下就好,保管不給皇上帶來任何的煩擾。”

順治定定看著佟佳,臉上說不出是什麼表情,也無法知曉自己的心情。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出來,陌生又奇怪。

“好。”順治說。

巨大的喜悅鋪天蓋地而來,一下把佟佳打懵了。她不過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天上下的不是雨,全部是好運。

佟佳福了福身謝恩,怕順治翻臉,打著傘急急轉身離去。

順治站在雨下,望著佟佳的背影,腦子空蕩蕩,茫然一片。

唯一的想法居然是,他為什麼要把油紙傘給她?

佟佳快走疾奔了一段路,雨隨著風撲到臉上,因興奮與喜悅灼熱的心,逐漸平緩了下來。

首先,出去住得考慮到錢的問題,她算了下`身邊的積蓄,賃一間小院子完全沒問題。

再說還有佟家呢,有玄燁在,佟家肯定得接濟她,把她供著。

住在哪裡好呢,圓明園還是暢春園?暢春園這時候好像還叫李園,圓明園也不是雍正時期的園子。

這兩座園林全都是皇家園林,不知順治能不能大方點,給她這個不算妻子的前妻些贍養費,李園或圓明園隨便給她一座,她也不挑。

一陣涼風吹來,將佟佳吹得打了個哆嗦,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跟著散了。

能出去就是天大的驚喜,她不要再節外生枝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去找佟國綱佟國維,讓他們去找個小院,她離開南苑後有地方落腳。

吳良鏞尋過來,見順治獨自站在雨中一動不動,擔憂焦急不已。在旁邊候了一陣,心一橫走上前,將手上的傘撐在了順治頭上,小聲說道:“皇上,外麵雨大,仔細生了病,奴才懇請皇上回屋去吧。”

順治沉默著,腿終於動了動,朝正院方向走了去。

吳良鏞鬆了口氣,隻這口氣鬆到一半,重新提回了嗓子眼。

順治前些時候,突然變得冰冷不近人情,令人捉摸不定。最近方好了些,人開始有了生氣,隻好似現在又回了去。

吳良鏞比順治矮,吃力把傘舉在順治頭頂,小心翼翼說道:“皇上,奴才差使辦好了。皇貴妃說是病得厲害,想要求見皇上。”

順治一把打開吳良鏞的手,腳步如飛往前奔去。吳良鏞愣了下,不敢再多說,將傘收起來,忙不迭跟在了順治身後,待見他往通往正院的小徑而去,勉強放下了心。

隻要不繼續淋雨就好,若是生了病.....

憶及順治前些時日生病的辛苦,吳良鏞下意識打了個寒噤,趕緊悶頭跟上。

順治衝進臥房,將門砰地一聲關上,穿著濕衣衫爬上塌,蜷縮成一團,用被褥蒙住了頭。

眼前一片黑暗,良久之後,順治深深呼出口氣。手按了按%e8%83%b8口,那裡終於有了反應,鈍鈍中帶著些許的疼。

順治就那麼靜靜躺著,眼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與孤寂。這種感覺充斥了他的兩世,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