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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徐姑姑。然後汗阿瑪就說,把徐姑姑送出去,然後就沒了。額涅,徐姑姑被送去了哪裡?”

佟佳深刻領教了順治的雷霆手腕,他根本不用審問,直接了當就處置了徐姑姑。

佟佳心裡滋味複雜難辨,她不想讓玄燁害怕,胡亂說道:“估計是送到彆處去當差了吧。”

玄燁沉默了下,問道:“額涅,既然汗阿瑪不喜歡我,為何他還要教我讀書?”

小孩子最敏[gǎn],加上玄燁聰明,其實什麼都懂。佟佳微歎口氣,溫聲安慰道:“你汗阿瑪不是不喜歡你,他應當有自己的苦衷吧。你看啊,他忙得很,前朝後宮,那麼多事情要忙,依然抽空親自給你開蒙,你隻管好生學習,彆的無需多想,還有額涅陪著你呢。”

“好!”玄燁重重點了點頭,很快就高興起來:“額涅,我一定會好好讀書,長大了好孝順額涅。”

“真乖。”佟佳捏著玄燁的胖臉蛋,腦子靈機一動,笑盈盈說道:“額涅也跟著你學,你可不要被額涅比了下去哦。”

玄燁挺了挺小%e8%83%b8脯,牛氣哄哄說道:“那我們比一比,我一定不會輸給額涅。”

佟佳終於體會到了順治欺負小孩子的快樂,嘿嘿,到時候她小露一手,裝作天才震懾一下玄燁。

翌日,佟佳帶著玄燁去了順治院子,天氣熱,兩人都走得滿頭大汗。

順治一隻腿伸直,一隻腿長腿搭在案幾手上,背靠著矮塌,拿著本折子在翻。翻了幾下,眉頭緊鎖,眼底淡青一片,襯得臉色更加蒼白。

佟佳領著玄燁上前請安,順治掀起眼皮看了過來,沉%e5%90%9f了下,說道:“下去洗一洗。今天就搬到這裡來住,我不喜汗味。”

佟佳如遭雷擊,她的院子雖然偏僻破舊,但是自由啊!

如果與順治住在一起,那群蒙古嬪妃在太後處諷刺紮針的對象,就該變成她了。被針對還不算大事,反正聽不懂,壓根兒對她造不成傷害。

殺傷力最大的,莫過於與順治這個喜怒無常的帝王相處,佟佳估計會神經衰弱早逝。

她的太後之位,她的榮華富貴,她的一遭翻身,趾高氣揚的顯擺,都在眼前漸漸化為泡影,飛走了。

順治眼神微眯,敏銳地問道:“怎地,你不願意?”

佟佳苦不堪言,哪敢不願意,福了福身,佯裝誠惶誠恐謝了恩:“回皇上,承蒙皇上厚愛,這是我的福氣,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順治盯著佟佳,嘴角上揚,閒閒說道:“你彆自作多情,我沒有厚愛你。玄燁住在前院,你住在偏院,沒事不許出來閒逛。尤其是海子邊,荷塘邊都不許再去。敢收買守著偏門的婆子,我會將院子砌起高牆,將你圈禁起來。”

這日子徹底沒法過了,佟佳真正傷了心,眼眶逐漸泛紅。

順治將手裡的折子往案幾上一拋,一瞬不瞬盯著佟佳,眼裡笑意閃過,咦了聲,輕快地說道:“哭了。還真是有趣,來,哭大聲點,嚎啕大哭吧。我就不喜歡這種哭法,哭就得暢快,長歌當哭,滿地兒打滾哭。快點兒,哭給我看看。”

尼瑪!佟佳的眼淚立刻憋了回去,打死她都再哭不出來。

順治瞥了佟佳一眼,意興闌珊,說了聲無趣,轉頭對呆在那裡的玄燁說道:“快下去洗好來學習,今日你要學十個大字,學不完不許吃飯。”

玄燁趕緊行禮告退,守在門邊的吳良鏞將他領了下去。佟佳深吸了口氣,福了福往外走,跟著去洗順治口中最討厭的汗味。

“慢著。”順治突然說道。

佟佳隻得停下腳步,恭敬等著順治發話。

順治背靠銥誮在塌幾上,整個人看上去無比蕭索,靜靜說道:“好好陪伴玄燁讀書,長大。如果我死了,他還有你。”

佟佳愕然,還沒反應過來,順治驀地陰測測一笑:“如果你陪伴不好,敢對我起了不該有的心思,我就拉你去殉葬。”

第十章

順治給玄燁立了上學的規矩,每天早上寅時起,用完早飯之後誦讀功課,巳時左右跟著順治學習。

中午歇息之後,從未時開始繼續學習到申時末,晚飯後需要繼續學習,戌時中上床睡覺。

若順治不得空,玄燁則完成順治留下的功課,練習寫大字。

佟佳作為伴讀,當仁不讓隨了玄燁的作息。

順治大刀闊斧,精簡了玄燁身邊伺候之人,隻留下了貼身伺候的太監,奶嬤嬤孫氏與瓜爾佳氏等人,全部被送還了家中。

順治說:“你已斷奶多年,還留著奶嬤嬤在身邊,實在是不像話。”

奶嬤嬤自小伴著玄燁長大,他哪裡舍得,不敢爭辯,耷拉著腦袋都快哭了。

順治垂下眼眸,沉默了片刻,伸出手摸了摸玄燁頭上的小揪揪。

玄燁抬頭望過去,順治笑了下,指著佟佳說道:“你若是想吃奶,就找她去,讓她給你煮牛%e4%b9%b3羊%e4%b9%b3。”

玄燁呃了聲,對著佟佳抿嘴偷笑。

佟佳木著一張臉,生無可戀。

順治斜瞥著佟佳,“你去收拾一下,搬好院子後就來當差。先前伺候的人不許帶來,這邊不缺人。”

為了不被拉去殉葬,佟佳規規矩矩應是。林姑姑帶了兩個小宮女,陪同著佟佳回去收拾。她們手腳麻利,佟佳不過些衣衫細軟,很快就收拾得妥妥帖帖。

望著已經住慣了的地方,屋子陳舊,佟佳依然舍不得,尤其是難得的自由自在。

林姑姑守在一旁,覷著佟佳的神色,上前笑著寬慰道:“佟格格,偏院那邊吳總管已經下令讓人去仔細收拾了。偏遠景致還不錯,院子裡有顆上百年的銀杏,極為難得。屋子後麵還有個小園子,裡麵有花有樹,再過些時日,海棠果就該泛紅了。雖說先前沒人住,屋子裡有人看管灑掃,佟格格住進去也不會覺著冷清。”

佟佳朝林姑姑頷首,笑著說了聲走吧。她領林姑姑這份情,林姑姑話裡的意思,偏院以前沒住過人,佟佳不是搬進了董鄂氏住的地方。

其實林姑姑不懂,佟佳從沒想過董鄂氏會住在偏院。畢竟她與順治鶼鰈情深,焦不離孟,當然與順治同住一床了。

唉,沒人理解,多麼的寂寞!

這份寂寞,在佟佳到了偏院,一進院門就得到了治愈。

偏院隻有兩進,小巧精致,清澈的溪水在鵝卵石上緩緩流淌,亭台樓閣在樹蔭下露出尖尖的頂。

除了林姑姑說的銀杏樹,庭院一角還種著一叢斑竹。角落裡隨處可見淡紫鐵線蓮,深紫桔梗,明藍色鴨拓草等。開得熱熱鬨鬨,姹紫嫣紅。

佟佳一時以為自己走進了江南園林,看得挪不開眼。林姑姑隨侍左右,笑著解釋道:“皇上不喜精心伺候的名貴花草,讓人去挖了野花來栽種,園子裡花草雖不值錢,倒能圖個野趣。”

“勞煩姑姑了。姑姑以前在何處當差?”佟佳笑著問道。

林姑姑道了聲不敢,說道:“奴婢先前管著空置的院落,差使清閒,若是吳總管那邊忙不過來,也會叫奴婢前去搭把手。皇上喜淨,前些時日打發了好些人出去,正院伺候的人手不夠,奴婢就到了正院當差。先前吳總管重新給奴婢派了差使,說是皇上的旨意,令奴婢以後好生伺候佟格格。”

不對啊,佟佳眉頭微皺琢磨。順治發瘋趕人,能留下來的都有本事,照說徐姑姑不應該那般蠢才對。

佟佳沒能琢磨明白,可不宜到處打聽,便將此事暫時放在了心底。眼前最重要的,當是林姑姑被派到了她身邊伺候。

佟佳不能表現得太過要拉攏人,畢竟順治那個神經病絕頂聰明,連她收買看偏門的婆子都能知曉。?思?兔?網?

若是她要挖林姑姑,說不定順治提前給她挖個土坑,墊吧墊吧埋了。就算殉葬,還有正經豪華的墳墓呢。

佟佳不願錯過林姑姑這種人才,她今年約莫四十歲左右,按照年紀與姓來猜測,定是前朝留下來的宮女。

看遍興衰榮辱、經曆過朝代更迭,對紫禁城比順治還要門清。

佟佳在心裡愉快地下了決定,若無意外,以後她佟太後身邊的大管事,非林姑姑莫屬。

進了屋,佟佳見屋子與順治堂屋一樣簡潔,除多了幾隻花瓶裡麵插著鮮花之外,隻擺著簡單的案幾桌椅,心中就不那麼滿意了。

佟佳喜歡華麗,喜歡享受,喜歡將屋子布置得溫馨舒適,方便隨時能舒服地躺著。

到底在順治的眼皮底下,佟佳拿出了忍者神龜的功夫,忍過三年,她就能隨心所欲,照著自己的喜好來。

林姑姑留下來整理歸置,佟佳免得被順治挑剔嫌棄,洗漱之後換了身乾爽衣衫,前去正院當她的伴讀。

順治與玄燁在西屋裡學習,西屋沒有隔斷,與耳房一起打通,寬敞明亮。幾麵牆放著直頂到藻井的書架,架子上擺滿了各類書籍。

窗邊常見的木塌換成了書桌,順治帶著玄燁坐在書桌邊學習,佟佳則被順治安排坐在了靠門邊的杌子上,伴讀身兼了門童,負責煮水送水。

順治不喝茶,隻喝清水。他怕熱,屋子角落擺了好幾個冰鑒,煮開的水同樣要用冰鎮涼。

“我從來不喜歡這些玩意兒......”佟佳盯著冰桶裡的水壺,耳邊回蕩?婲著順治在太後處說過的話。

看來,太後還真是從沒有了解過他。或許就算是知曉他的喜好,依然將自己覺著好的,一股腦塞給了他。

佟佳不禁朝窗邊看去,順治難得嚴肅端坐,玄燁在搖頭晃腦念著字,一遍遍重複:“荒,荒,荒.....”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佟佳記得《千字文》前麵幾句,玄燁已經學到了第八個字,進度還挺快。順治定下今日學習十個字的任務,很快就能完成了。

順治教學的方式很簡單,《千字文》上的字,先教玄燁讀過,再讓他自己念上十遍,念完之後,再執筆抄上十遍。

抄寫的時候,順治順帶教玄燁如何握筆,下筆。第一個字順治先寫,讓玄燁認真看著。寫完之後,握著玄燁的手寫一遍,再讓玄燁自己寫。

佟佳借著送水的時機,偷瞄了一次順治寫的字,非常標準的台閣體,工整到無趣。

人說字如其人,順治居然沒寫一筆狂草,佟佳驚詫不已。

順治說道:“你先將字一筆一劃寫清楚,能讓人清晰辨認之後,再跟著字帖學,逐漸練出自己的風格。但有一點,你必須記得,就是不許寫得潦草,讓人認錯產生誤解。”

玄燁大聲應了是,順治望著他亮晶晶的雙眼,嘴角浮起些笑意,提筆蘸了墨,在紙上揮毫寫下了幾個字。

“汗阿瑪的字真好看。”玄燁哇了一聲,看得目不轉睛,小臉上寫滿了崇拜,“我一定要好生練字,跟汗阿瑪學習,以後寫得跟汗阿瑪一樣好。”

順治抬了抬眉,淡淡說道:“寫得比我好算什麼本事,你還要學習滿文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