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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佳期 八月薇妮 4295 字 3個月前

到外頭狗兒叫了數聲,劉拓很喜歡那三隻狗兒,許劍去喂食他都要跟著,聽見聲音不大對頭,便爬起來,在窗欞上趴著從縫隙裡竭力往外看。

黑暗中,似乎看到許劍蹲在一隻狗兒跟前,抬手撫摸著那隻狗兒,劉拓看得模模糊糊地,想出去問問發生何事,到底是困了,又不敢亂動驚醒寶,便仍舊睡了。

次日劉拓醒來,仍舊先出去轉一圈兒,走到其中一隻的狗窩前,忽地聽到唧唧咕咕的聲音,劉拓好奇地一彎腰,看清楚狗窩裡頭的情形,頓時兩隻眼睛就瞪得大大地,看了一會兒後便撒%e8%85%bf往屋裡跑:“生了生了,生了!”

嶽淩被他叫的沒頭沒腦地:“什麼生了?”

劉拓道:“狗……狗兒生了!小狗崽子,好些小狗崽子……”

這時侯許劍笑嘻嘻地出來:“昨晚上就生啦。”

劉拓恍然大悟:“啊!許大哥,昨晚上原來你是在看狗兒生狗寶寶啊!”

許劍把一大盤肉放在狗窩前,那隻母狗便出來,卻隻吃了一點,又回到窩裡去,那些狗崽子便擠過來,拚命地吸咂。

接下來數日,劉拓像是發現了新奇玩物一樣,每天都要跟狗兒和小狗們玩耍,許劍每天出去打獵,嶽淩卻也跟他一塊兒出去,幫幫手順便練練身手。

一天嶽淩回來,有些氣憤說道:“我才知道,許大哥被人欺負了!”

劉拓正抱著一隻小狗,聞言道:“什麼?誰這麼大膽?許大哥連野豬都能打死!”

嶽淩恨道:“這世道,有的人比老虎野豬可惡多了,方才路上遇到個獵戶,說起來,說許大哥拿著獸皮去賣,有人故意壓價不說,還有的聽聞欠了許大哥好幾張獸皮的錢,不肯還。”

劉拓大怒:“是誰這麼不知死活?”

嶽淩道:“是鎮上一個大戶,越是大戶越是摳門,許大哥空有一身好本領,偏偏不能跟他們爭執,不然他們跟官府勾結起來,許大哥還會坐牢!先前就曾被抓去過。”

劉拓一聽,氣得把小狗放下:“父皇治下居然有官府這麼無法無天,還害我許大哥,這事兒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嶽淩道:“我也氣不過,不過許大哥人憨厚,這樣欺負他的人多了去了,……我們去跟寶姐商議一下,看她怎麼說。”

兩個人說著,便進內,寶嫃在裡頭聽得差不多了,再聽他們說了一遍,她想了想,並不拿主意,反而看劉拓,道:“拓兒你覺得該怎麼辦?”

劉拓一張口,正要說話,對上寶嫃的眼睛,忽然間又停下來。

寶嫃道:“這種事其實不新鮮,我們家鄉那裡也是一樣,好人就會被欺負,惡人要是有權勢,就更加肆無忌憚,許大哥雖然有一身武功,但卻仍舊抗不過官府,害怕他們勾結,就隻好忍氣吞聲……”

劉拓本來想說跟嶽淩一起去替許劍出頭,聽寶嫃說到這裡,小太子心裡已經明明白白:“寶姐,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不可以莽撞……不然的話反而會給許大哥惹事對嗎?”

寶嫃點頭:“拓兒,你如果真想幫助許大哥,就替他想個好法子吧。”

劉拓看了寶嫃一會兒,便默默地退了出來,整整一個下午,小太子托著腮苦思冥想,飯都吃得少了,到了第二天一早,劉拓爬起來,把寶嫃搖醒。

“怎麼了拓兒?”寶嫃問道。

劉拓望著她:“寶姐,我真的很不想許大哥這樣老實的人被欺負,可是我太小了,還不夠聰明,我想不出有什麼好法子來……要是在以前,我說我是太子,倒是可行的,但是現在我又不能說,寶姐……我是不是很沒用?”

小太子說到這裡,臉上就露出難過的表情來。

寶嫃聽到這裡,便將他輕輕抱過來:“拓兒不是沒用,拓兒能想得這麼詳細,已經很了不得了……寶姐像是你這麼大的時候,還傻呆呆地,被人以為是個小呆子呢。”

劉拓忍不住悶聲一笑:“寶姐,我該怎麼辦?”

寶嫃道:“我記得,你王叔曾經跟我說過,有時候不能一味地隱忍,你越是退讓,彆人就覺得你越好欺負……咱們要是想給許大哥爭氣,那就把這口氣爭回來,善始善終。”

地上嶽淩早就醒了,聽到這裡,便爬起來:“寶姐,這事兒算我一份。”

“自然要算你,還非你不可。”寶嫃笑,卻又問,“你曾說方大人臨去前給了你一塊虎牢的令牌,可還在嗎?”

嶽淩摸摸%e8%83%b8口:“我知道這物要緊,日夜不離身呢。”

寶嫃道:“這就好。”

太陽出來的時候,許劍把三隻狗兒並四隻剛出生的小狗喂飽了,令他意外的是,寶嫃說今天要進鎮上逛逛。

許劍隻好把那匹小毛驢拉出來,扶著寶嫃坐了上去,這幾日在山裡有吃有喝,寶嫃的身子竟見了豐腴,原本微微隆起的肚子,更加突出了一點點。

大概是吃得得當,連劉拓都變成了圓臉,嶽淩也長高了一寸似的,更因為今日他又把昔日那件袍服穿上了,更顯得一表人才。

寶嫃看他一眼,道:“小嶽,辦正經事的時候,不要笑。”

嶽淩聽了,便斂了笑容,他生得本就英武,卻因整天笑嘻嘻地,顯得平易近人,如此冷肅起來,竟帶幾分陰鬱,眼神更見銳利。

旁邊劉拓叫道:“嶽淩,你這樣兒還真像!”

許劍聽他們說,便也看來,望著嶽淩那張臉,道:“不笑的樣子有點嚇人。”

寶嫃噗地笑了聲:“許大哥,正是要這樣呢。”

一個女人三個男人從雪地上迤邐而行,走了一個時辰才到了鎮上,剛進鎮子,嶽淩便道:“寶姐,那我先去啦。”

寶嫃一點頭,嶽淩轉身離開,許劍問道:“嶽兄弟去哪裡?”

寶嫃道:“許大哥,他去哪裡不要緊,關鍵的是我們去哪裡。”

許劍摸不著頭腦:“我們去哪裡?”

劉拓道:“寶姐,你看許大哥傻傻的,讓他上公堂,行嗎?”

許劍一聽上公堂,嚇了一跳:“什麼?”

寶嫃轉頭看他:“許大哥,你彆驚,今天我們去把黃家欠你的錢討回來。”

許劍呆道:“寶娘子……那些錢、要不回來啦。”

寶嫃道:“不怕,今天一定能要回來。”

許劍心頭發虛,不知道寶嫃究竟打算怎樣,隻不過她說去哪,他就隻也跟著便是了,如此又慢吞吞地走了兩刻鐘,便到了鎮上的衙門跟前。

寶嫃使了個眼色,劉拓立刻跑上前,他人矮小,踮起腳尖把衙門前頭的鼓槌拿起來,用力向著那鳴冤鼓中間敲去。

有幾個行人看是個小孩兒敲鳴冤鼓,不由地都停了步子,寶嫃道:“許大哥你扶我下來。”

許劍忙將她扶下來,寶嫃把一縷發絲抿到耳後,便站在衙門跟前道:“大家夥兒經過的路過的暫時歇一歇,來這兒看看熱鬨。”

許劍見人越來越多,不由倒吸一口冷氣,聽到有人道:“這是在乾啥?”

有人認得許劍:“這不是賣山貨的許木頭嗎?”

許劍有些臉紅,劉拓回頭怒視那說閒話的人,想到寶嫃叮囑,便隻忍了。

這功夫裡頭衙役出來:“怎麼了怎麼了?”

寶嫃道:“官爺,我家弟弟有冤情,這些鄉%e4%ba%b2們是來做個見證的。”

許劍在旁聽了“弟弟”,不由怔住。

寶嫃轉頭看他:“許大哥,你進去,隻管把黃家欠你的都說清了就行,好不好?”

許劍望著她,心裡是不做指望的,然而此刻卻也退不了,劉拓道:“許大哥,你彆怕!官府是說理兒的地方,還怕他徇私舞弊不成!”`思`兔`網`

周遭的鄉%e4%ba%b2們一聽,這小孩兒說話著實可樂,有人便叫好。

那衙差也咧嘴笑:“這孩子聰明,誰家的?”

劉拓哼了聲:“天家的。”

湧進來看熱鬨的百姓們站在門口上,許劍回頭看看寶嫃,又看看劉拓,自己走上前,跪了下去。

堂上那位縣官他是認得的,先前就是被他給關了幾天才放出來。

許劍硬著頭皮,斷斷續續道:“大人在上,小人、小人曾有兩張虎皮,四個熊掌,還有三……三頭鹿,都賣給了黃府的黃老爺……另外昨兒我拿野豬來本來要賣給林掌櫃,被他們管家看上非要了去,本來該給三百錢的,隻給了我一百……其他的山貨都也沒給過一文錢,小人懇請大人做主。”

寶嫃在外頭就聲音不大不小地說道:“都是拚了命才打到的獵物,說拿走便拿走了,這算什麼呢?”

劉拓在一邊瞪著眼睛,氣鼓鼓地大聲說:“這姓黃的白吃白喝,也不怕噎死。”

旁邊的百姓們聽了,亦有人是有怨氣的,當下有人說道:“說得好!”

那縣老爺臉色有些尷尬:“堂外不許喧鬨。”

許劍垂著頭,有些黯然,在他看來這一切不過是徒勞無功的,正在等候縣太爺發落,卻聽得上頭沉默了陣兒,終於說道:“這件事本縣要再詳查一番才能定論……你又沒有憑證……”

許劍有些意外,上回他可是二話不說就把自己押入大牢的,怎麼這回,口氣竟有些軟了似的。

許劍抬頭,想到寶嫃跟劉拓的話,忽地有了些底氣:“大老爺,那些都是小人……辛辛苦苦打來的獵物,有人願意買,小人著實高興,但是就那樣無端端的拿了去,小人、小人著實……著實不忿。”

劉拓在外聽到這裡,便道:“我聽說大老爺跟黃府素有來往,難道是想官商勾結嗎!”

他一個小孩,聲音卻極大,縣官聽了,臉色驟變。

百姓們卻樂了,有人道:“這孩子說的真對!”

許劍聽劉拓如此大聲,心頭一陣感動,遂也大聲說道:“大老爺,請大老爺為小人做主!上回小人來喊冤,明明帶了憑證,是大老爺……”話還沒說完,就聽得縣太爺道:“住口!”

許劍頓住,抬頭時候,見縣太爺臉色發白,他隻以為縣太爺要發怒了,誰知縣太爺張口卻道:“本縣深知你有冤情,自然不會坐視不理,你也無須著急,本縣立刻派人去黃府傳人,一經核實,必然嚴懲不貸。”說著,便把旁邊一個師爺叫來,低低說了幾句什麼,又發簽子拿人。

底下許劍幾乎懷疑自己聽錯,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卻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這去黃府捉人的衙差極為順利地就將黃老爺帶上堂來,黃老爺當堂聲明他正想派人去給許劍送錢,且都是原來山貨的雙倍價錢,於是這一切不過是個誤會而已。

縣太爺一聽,舒展了眉眼,黃老爺當即從袖中拿出一錠銀子交給許劍。

許劍驚了驚:“這……這太多了……”

黃老爺頭上帶汗:“剩下的,就算是日後的……定金,定金……”又轉頭看堂上,“大人,這……這該結案了吧?”

縣老爺十分滿意:“許劍,你覺得如何?”

許劍隻覺得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