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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佳期 八月薇妮 4319 字 3個月前

奉命保護趙瑜,自會時不時地在縣衙內出現,他慣常高來高去,輕功出色,自然不會給人輕易發現。怎奈嶽淩的武功也不錯,故而時常“捕風捉影”,察覺一二,可惜若是真個兒要“捉拿”,卻又怎能夠。

陸通老謀深算,連趙瑜的來曆都知曉,當然也會猜到趙家會找人保護這位公子哥,雖然他不會武功,猜不到會是顧風雨,卻也料得到是位高手。

但若論起高手,這樂陽縣內數第一的,除了鳳玄卻不做其他人想。縣衙內有異動,自然瞞不過身為“捕頭大人”的鳳玄雙眼,可是他卻並未出手,因此陸通就想到兩人或許認得……

鳳玄心中猜測:雖然未曾見到顧風雨,但以陸通的精明,大概也已經將他的身份猜到一二。

鳳玄便說:“回去轉告陸先生,不必擔憂。”

嶽淩道:“就這樣?”

鳳玄想了會兒,笑道:“還有就是好好地過年。”

嶽淩越發瞠目結%e8%88%8c,寶嫃在鳳玄懷裡,聽到他後麵一句,就仰起頭來看他。

鳳玄垂眸望著她竭力抬頭的樣兒,便忍不住地垂頭,在她額上%e4%ba%b2了一下。

嶽淩張口,眼珠子幾乎跳出來:“你、你們!”

鳳玄哈哈大笑,很是快意:“我們要回家啦!你好好地保護軍師跟趙公子吧!”

嶽淩嘟嘴,目送鳳玄翻身上馬,忽然記起一件事,急忙又趕上幾步:“對了,軍師還讓我轉告你……年關恐會事多,多多提防之餘,還須考慮遷居大吉。”

鳳玄轉頭看他一眼,麵上笑意漸漸收斂,雙眸之中鋒芒若隱若現:“好,我知道了。”

說罷便打馬而去,兩人一騎,極快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嶽淩目送兩人離開,轉身要回衙門,忽然之間腳步一頓,皺眉自忖:“噫……先前他是對我說……讓我好好地保護軍師,可是他怎麼會叫先生軍師?順口的話該是叫先生的吧?”

嶽淩懷著疑惑入內,見趙瑜大醉,不知為何正扯著陸通含糊念叨什麼。

陸通正示意趙忠把他扶進去歇息,見嶽淩進來,便掙%e8%84%b1出來,問道:“走了嗎?”

嶽淩道:“走了,我也把先生讓我轉告的話說了。”

陸通道:“他怎麼說?”

嶽淩說道:“他說知道了……還有先頭我跟先生說的那件事,他說不必擔憂。”

陸通卻哪裡能不擔憂,隻不過擔憂的不是顧風雨,而是那即將而來的風雨。嶽淩見他憂心忡忡似的,便問道:“先生,怎麼啦?你好像有心事……說來也怪,你怎麼對這位捕頭這麼上心?對了,說起來你為何執意要住在樂陽縣,難道也是為了他?”

陸通一笑,不再否認,淡淡道:“是啊,都是為了他……甚至當初出京……也都是為了他。”

嶽淩震驚:“出京?難道、難道說先生出京的時候,並不是毫無目的地在遊曆……而是直往這裡尋找這連世玨?”

陸通手在額頭上扶了扶,方才他也小小地喝了幾杯酒,臉上頗有些熱,掌心碰著滾燙的額頭,陸通喃喃道:“‘連世玨’?不對……不是為了他。”

“那先生剛才說……”嶽淩不懂,一時急了,“莫非先生你也喝醉了嗎,怎麼顛三倒四地,都把我弄糊塗了!”

陸通輕笑:“不怕,很快你就會明白了……”他往前走到廳門邊上,側院的廳室內,衙差們還在鬥酒,喧嘩聲間或傳來。

嶽淩撓頭不已。陸通望著天上那輪清冷的月,歎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如今正山高月小,水落而石出之時……王爺……你還想退到哪裡去呢,又還能退到哪裡去呢。”

90、榮華:河聲入海遙

大年三十,先前下的雪還沒有化,天空又飄起了點點雪花,綿白色的一點點從空中紛紛揚揚落下,悠閒自在地,像是雪花也在歡快地跳著舞。

連家村村後湖畔,鳳玄同寶嫃的小屋內,小火爐燒得旺旺地,炭火紅彤彤,炕頭也熱乎乎地,絲毫都不覺得冷。

寶嫃盤著%e8%85%bf坐在炕上,旁邊放著一堆紅色的紙,她正拿著剪子在鉸著一片紅紙,鳳玄在旁邊,探頭看著,一邊誇讚:“娘子,你打哪學來的,可真了不得。”

寶嫃被他誇得臉紅:“這沒什麼了不起的,是我娘教我的,大概是我外婆教我娘的……就會!”說話間,那剪刀的尖兒在紅紙上熟練地遊走兩下。

寶嫃將剪刀放下,把那紅紙小心翼翼地打開,在眼前就出現一個玲瓏精致喜氣洋洋的窗花。

鳳玄仰頭看著,嘖嘖讚歎:“娘子真是心靈手巧,這堆紙片若是在我手裡,恐怕隻有被撕碎的份兒,哪能這麼好看呢。”

寶嫃一聽,又羞又樂,捂著嘴笑得伏了身子:“夫君又不是女人,做什麼要會這個。”

鳳玄一個一個窗花打量著,見有的是“喜鵲登梅”,有的是“雙喜臨門”,還有的是“龍鳳呈祥”,他隻覺得琳琅滿目,越看越喜歡。

寶嫃把剩下的紅紙收起來:“夫君我們貼窗花吧?還要貼門神,貼春聯兒。”

鳳玄精神也振奮:“好好。”然而望著炕上的窗花兒,又戀戀不舍:“娘子,留一個可好?”

寶嫃瞧他那神情,倒似有幾分孩子氣,就笑道:“這些不算精致,夫君你若要,改天我細細地給你剪個好的。”

鳳玄才滿意:“那不要改天,今天就要。”

寶嫃瞧著他得意的那樣,自然就答應了。

兩人開了門,一陣清爽地冷風撲麵而來,鳳玄擋在前頭:“娘子,這外頭冷,不然我一個人貼就好了。”

寶嫃道:“不礙事的,我沒關係。”

鳳玄道:“那麼你多加件衣裳。”

寶嫃把他拉回來:“你還知道說我,你呢?”

鳳玄將她用力抱住:“我身子健壯,娘子嬌弱。”

寶嫃瞅著他倒有些更孩兒氣了,忍著笑掙開來,給兩人一人找了一件舊衣,又說:“過了今晚,明兒就給夫君新衣裳穿。”

鳳玄道:“是娘子前些日子忙著做的嗎?娘子也有嗎?”

“嗯……我也有。”寶嫃紅著臉點點頭,看看外頭雪似大了些,就說,“夫君,我跟你先去公公婆婆那裡,幫他們把春聯兒貼好了,再回來貼我們的。”

鳳玄無有不從。

寶嫃去廚下弄了點漿糊,盛在個碗裡用包袱包起來提著出門。

兩人頂風冒雪地去了連家,連家兩個老的呆在屋內,正自淒惶,見了兩人來到,倒是有幾分歡喜。

鳳玄素來是寡言的,寶嫃就說:“公公婆婆,我跟夫君來貼春聯。”

連婆子急忙把一疊春聯門神取出來,又期盼地看向鳳玄:“世玨啊,今晚上回家來吃飯吧。”

不出意料,鳳玄淡淡道:“不用了,晚上風雪大,又冷。”

連婆子很是失望:“那我跟你爹過去你們那邊過吧?”

連老頭也看著,好久沒吃寶嫃做的飯菜,兩個老的總算知道了什麼叫做滋味難受。

寶嫃才要答應,鳳玄卻仍是那副神情,不等她開口就說:“更不用,路滑,摔了的話就不好了。”

這幾句簡直像是冰棱插心一樣,連家兩老麵麵相覷,都是失望之色。

寶嫃見狀,有些不忍心,就說:“公公婆婆,晚上我多做點飯菜,給你們送來。”

連婆子略有些意外,鳳玄拉住寶嫃:“去貼了,一會兒風雪大了就不好弄。”說著就把人帶出門去。

連婆子同連老頭望著兩人出門,連婆子歎道:“唉,這是養了個什麼兒。”

連老頭道:“早知道,當初不如不答應他們搬出去,為了那二百文錢……”←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當初你難道不願意的?”連婆子瞪向連老頭,“你不也是樂得跟撿了什麼大便宜似的?現在又怨我?”

連老頭說不過她,就隻搖頭歎息,連婆子往門口一步,看著寶嫃同鳳玄冒著風雪在門口貼春聯的樣子,看了片刻,也歎了口氣,幽幽地說:“兒子還惦記著咱們,還知道回來貼春聯……雖然不能一塊兒吃飯,不過誰叫他們搬出去了呢。”

連老頭道:“那小蹄子說送飯菜來,是不是真的?不會是當著世玨的麵兒說好聽的吧?”

連婆子啐道:“就惦記著你那肚腸,放心,她既然說了,就一定會送來的。”

連老頭這才略微放心。

鳳玄同寶嫃把連家大門,屋門,廂房的春聯全部都貼了,門神也換了新的。便告辭出來。

雪果然更大了些,跟扯亂了棉絮似的,鳳玄把寶嫃抱在懷中,迎著風雪往回走。

風雪飄搖裡頭,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隻覺得那冰涼地拍在臉上的雪片子都是甜的。

兩人回了家,寶嫃把剩下的漿糊拿出來,沾著漿糊,又忙活著把自家的門神春聯兒貼了。

這房子加上喜氣洋洋地紅色春聯兒跟門神,顯得也煥然一新。

忙活完這些,便也到了晌午,寶嫃去廚下弄了兩樣小菜,兩人就在炕頭上吃了,吃過了菜後,寶嫃就開始忙活晚上包餃子要準備的料,――重頭戲都在晚上。

她足足地忙了一個時辰,才把所有材料準備好了,鳳玄把長長地麵板放在炕上,寶嫃坐在旁邊,揉好了麵,就開始包餃子。

鳳玄在旁邊看,見她擺弄的餡兒,有白菜肉餡不說,還有一枚洗乾淨地銅錢,有些切成小塊的年糕,還有點兒糖……除此之外,竟還有幾枚黑黑的栗子。

鳳玄這個冬日過得閒適,也吃了好些爐邊兒烤的栗子花生之類,見了這相識,就問寶嫃:“娘子,怎麼還要烤栗子吃嗎?”

寶嫃抿著嘴兒看他:“不能烤的,夫君你把它剝了好不好?”

鳳玄急忙答應,把栗子取過來,一個個小心地剝開皮兒,露出裡頭淡淡的栗子果肉,鳳玄又細心地把上頭的碎皮弄掉,才又遞給寶嫃:“娘子你看行嗎?”

寶嫃點頭:“很行很行。”

鳳玄笑:“娘子,這東西是乾什麼的……還有這些?”他指著那些銅錢年糕糖之類的,這架勢,不像是搗弄吃的,卻有點像是擺陣勢。

寶嫃道:“當然都有用啦,都是包在餃子裡的,夫君你沒吃過嗎?”

鳳玄一怔,心裡刺了一下,急忙道:“我先前隻管吃……沒留意過這些。”

寶嫃嫁過來的時候連世玨就當兵去了,兩人也沒相處過。寶嫃對他在家的事也不甚知曉,便笑:“我知道了,這銅錢包在裡頭,那就年年有餘的意思,吃到了會交好運的,年糕,就是年年高升,糖,是甜甜蜜蜜……”

鳳玄聽得入神:“那栗子呢?”

寶嫃羞地看他一眼,又垂了眼皮兒,小聲說:“栗子栗子,就是利子,希望天神菩薩保佑,能快些讓我們有個孩子。”

鳳玄恍然,心頭卻也震動,便把寶嫃摟過來,溫聲說道:“娘子放心,一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