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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期間還要各種操心北方的戰事,秦昭昭猶豫片刻,到底是忍著不舍開了口:“殿下,我就不跟你回東宮了,你讓人送我去你之前安排的地方吧。”

這般緊要的關頭,她不能讓他分心,拖他的後腿。

殷溯有些意外,回頭對上她清靈的雙眸,很快明白了她在想什麼。

他眉眼驟軟,嘴角也跟著彎了一下:“好。”

這樣他確實能更放心。

第98章

殷溯曾說他安排她去的, 是一個位置隱蔽,遍布機關,還精兵守衛的地方, 秦昭昭一想就覺得那肯定是在什麼荒郊野外, 甚至是深山老林裡, 結果跟殷溯分開後,夜三竟然帶著她進了城,一路往香陽觀去了。

香陽觀是京城第一大觀,秦昭昭曾聽英國公的安排,去那裡相看過柳家四公子柳雲鶴,後來還在香陽觀後山的竹林儘頭,意外遇見死氣纏身的殷溯, 被他嚇了一跳。

這會兒聽夜三說, 殷溯安排的地方就位於香陽觀後山的竹林裡,秦昭昭很是驚訝。

夜三見此解釋道:“香陽觀雖然香客眾多,人來人往, 但香陽觀後山的竹林裡,一個香陽觀前任觀主——無涯子道長親自設下且鮮為人知的八卦陣。那八卦陣裡頭有一間竹屋, 尋常人若不懂破陣之法, 就算在那竹林裡找上十天半個月, 也不可能找到那竹屋所在。無涯子道長仙逝前,把那竹屋送給了殿下, 他老人家仙逝後,殿下又讓人在那八卦陣四周設下了許多機關, 還派了精兵守衛駐在山上,所以請太子妃放心,您此行前去, 絕對是安全的。”

“原來是這樣。”夜三是殷溯親手指派給她的人,秦昭昭倒不至於懷疑他,就是覺得好奇。這會兒聽了他的解釋後,她點點頭,眼睛彎了起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小隱隱於山,大隱隱於市吧,殿下真機智。”

“是,殿下也說過這句話。”

兩人說完沒一會兒,到地方了。

這時雨已經停了,秦昭昭跳下馬車,抬頭望了望坐落在半山腰上的香陽觀。

巍峨的山門高立在雨後縹緲的霧氣中,長階上香客不少,的撐傘行,的結伴嬉笑,看著就很熱鬨。

“公子請隨我來。”夜三停好馬車後走上前道。

秦昭昭穩穩心神,應了一聲“好”,隨即抬步往前走去。

她和夜三這會兒都是尋常百姓的模樣,混在來來往往的香客中,一點都不起眼。但秦昭昭心下並不敢放鬆,一雙因為易容而變小了好幾圈的眼睛也一直在注意四周的動靜。

夜三也一樣。

兩人上了山,進了觀,先是和尋常香客一樣,去三清殿上了香,又在觀內四處轉了轉,末了才隨意似的往後山走去。

“聽說這道觀的後山上個半月形的小湖十分漂亮,走,咱們也瞧瞧去!”

“是,公子。”

正是草長鶯飛,萬物複蘇的季節,山上景色很美,不過因為之前一直在下雨,這會兒去後山踏青賞景的人沒尋常那麼多,秦昭昭和夜三走了一路,也隻見到兩三個人。

這對他們來說是好事,秦昭昭放鬆下來,一邊假裝賞景,一邊跟著夜三往八卦陣所在的位置走去。

這片竹林極大,人在裡麵很容易迷路,就像曾經的穆霽,在裡頭繞了好幾圈才找到半月湖。不過香陽觀的道士們在竹林裡立了些石碑用來指路,就算迷了路,繞上一陣總能繞出來,不至於被困在裡麵。

另外竹林裡還建了幾個供人休息的涼亭,實在走得累了,還能有個歇腳的地方。

秦昭昭第一次來的時候,光顧著跟柳雲鶴聊天了,沒注意到這些細節,這會兒突然發現,不由暗暗點頭:不愧是京城第一大觀,真是太貼心了。

“嬤嬤,我該怎麼辦啊……嗚嗚嗚嗚我真的受不了了……”

正想著,前方突然飄來一個斷斷續續,不算清晰,但隱隱幾分耳熟的女聲。秦昭昭一愣,這聲音……楚淑容?

因為離得點遠,她不能完全確定,秦昭昭回神想了想,果斷轉頭示意夜三收斂聲息,自己也踮著腳貓著腰,悄悄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摸去。

很快,她就在一片格外茂盛的竹子後麵,看見了一個供人歇腳的八角涼亭。

涼亭裡坐著一個身穿淺妃色衣裙,打扮精致富貴,卻正在嗚嗚哭泣的年輕女子。年輕女子身邊站著個麵容和藹,氣質沉穩的中年婦人,正一臉心疼地拿著條帕子給她擦眼淚,嘴裡說著安慰的話:“姑娘彆哭了,瞧您,眼睛都哭腫了。”

年輕女子不是彆人,正是趙王妃楚淑容。那中年婦人,應該就是她身邊頗為得力的方嬤嬤了。

不過,她們怎麼會在這裡?

還楚淑容,怎麼看起來這麼傷心?難不成是趙王那王八羔子又做了什麼負心的事兒,被她給發現了?

秦昭昭想著就左右看了看,隨即悄無聲息地找了個草葉茂盛的灌木叢躲了起來——她正想找人打探趙王的近況呢,這下倒是省事兒了。

夜三不知她想做什麼,見周圍沒危險,就沒出聲,也跟著藏起了自己的蹤跡。

他們的位置距離那涼亭不算很近,不過兩人都是習武之人,耳力比普通人要強,加上四周又十分安靜,所以能聽見亭中兩人的對話。

“一個王雅詩便罷了,我還能安慰自己,他是為了我才去做那些事的,我忍了也就忍了。可如今的安嬪還惠妃……那、那可是陛下的女人,是他名義上的庶母啊!尤其是惠妃,她的年紀都能做他母親了,他怎麼能……怎麼能做出這種禽獸不,惡心至極的事?!最荒唐可笑的是,他居然還跟她們還了孩子!這把我置於何地?!”楚淑容捂著臉弓著腰,看起來痛苦極了,她壓著聲音嘶啞地哭泣道,“嬤嬤,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啊?他怎麼……怎麼就變成這樣了?明明從前——”

“姑娘還看不明白嗎?你心心念念的從前也未必都是真的。一個男子若是真心喜愛你,敬重你,怎麼可能一再再三地打著為你好的名義,做著讓你傷心難過的事情?什麼為了你,什麼迫不得已,不過都是為了讓你心甘情願為他所用,所編造的借口罷了。”

方嬤嬤不想這麼殘忍,但不能不這麼做,因為趙王為了得到皇位,行事越來越喪心病狂了,她擔心她家姑娘再自欺欺人下去,會再也沒機會跳出火坑——這也是為什麼在得知趙王和惠妃安嬪二人有染,還珠胎暗結的事後,她立馬就說服楚淑容以祈福散心為由離開趙王府,來到了香陽觀的原因。

她不能再坐視楚淑容繼續糊塗下去了。

這不是在幫她而是在害她。

另外楚淑容性格天真,心無城府,她也怕她傷心悲憤之下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直接衝過去找趙王對質,惹來不必要的危險。

所以,倒不先找個四下無人的清靜地方,讓她認清現實再好生發泄一番,待冷靜下來之後再做打算。¤思¤兔¤在¤線¤閱¤讀¤

這麼想著,方嬤嬤就繼續壓著聲音,把楚淑容其實也早已察覺到,隻是遲遲不願承認的事實徹底戳破了,“他隻是一個善於偽裝,滿口謊話,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負心漢,當初費儘心思地接近你,迎娶你,怕也不過是為了得到咱們鎮北侯府的支持,好謀取宮裡那個位置。姑娘,聽老奴的話,把心收回來,往後彆再為他犯傻了。”

楚淑容抬起頭,呆呆地看著她,好一會兒突然抱住腦袋歇斯底裡地叫出了聲:“啊——”

“姑娘!姑娘!當心引來旁人!”這一聲尖叫太過淒厲絕望,方嬤嬤聽得眼睛發紅,老淚也跟著流了出來。她緊緊抱住眼前這自己從小看著長大,視為親閨女一般的姑娘,見她傷心欲絕,無法自控,心下又急又憂,“姑娘!事已至此,傷心已是無用,你也千萬彆再作踐自己了,就算不為你自己,你也該為老爺夫人著想啊!”

見楚淑容聲音都喊啞了卻還是不肯停下,方嬤嬤顧不得其他,忙又補了一句,“尤其是老爺,夫人說他近來不知中了什麼邪,整個人都變了!”

方嬤嬤這話,總算是叫崩潰中的楚淑容勉強回了一點神。她猛然抬起沒有血色,滿是淚眼的臉,哭叫聲啞在了喉嚨裡,好一會兒才顫唞道:“我爹……你、你剛才說,我爹怎麼了?”

方嬤嬤沒馬上說話,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彆人靠近後,才一邊給楚淑容擦淚,一邊低聲歎道:“原本夫人是不許老奴把這事告訴你的,但現在……”

“你快說!我爹到底怎麼了?!”父母是她最在意的人,楚淑容急得連哭都忘了。

方嬤嬤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說:“老爺為人剛正,行事謹慎,為官多年從不參與黨爭,這姑娘是知道的。哪怕是把你嫁進了趙王府,他也從沒與趙王過翁婿關係之外的往來……”

楚淑容當然知道,為此她還覺得她爹不近人情,跟她爹鬨過幾次呢。

“可近來老爺突然跟趙王關係密切了起來,前些天更是親口跟夫人說,他要支持王爺奪位。”方嬤嬤搖搖頭道,“除此之外,他還說了許多從前絕不可能說出口的話。夫人覺得奇怪,也些擔心,就追問了幾句,誰想老爺竟生平第一次,動手打了她!”

“什麼?”這話叫楚淑容一下變了臉色,“這怎麼可能?!”

“夫人也覺得不可能,她嫁給老爺這麼多年,老爺一直待她極好,彆說是動手了,便是嗬斥都少。加上其他種種異常的跡象,都顯示出老爺像是變了個人,夫人便有些疑心老爺是中了邪。她本想請個大師回去看看,可老爺向來不信那些,夫人也怕貿然行動會打草驚蛇,這才私下找了老奴過去,希望老奴能幫忙暗中查探一下,看看王爺身邊是不是有什麼會邪門歪道的手下……”

鎮北侯性情大變一事,對其他所人都不利,唯獨對趙王利,所以鎮北侯夫人沒辦法不懷疑這是趙王搞的鬼。

方嬤嬤也是這麼想的。楚淑容雖然天真,但也不是傻子,聽完方嬤嬤的話,不由腦袋嗡嗡,麵白如紙地軟倒在了地上。

“他怎麼能……怎麼會……”

“姑娘!姑娘先彆急,眼下都隻是我們的猜測,真相未必就是這樣!”方嬤嬤被她嚇了一跳,忙彎下來扶起她,“夫人就是怕姑娘知道了會受不住,才不讓老奴告訴你的。這事兒……這事兒老奴會繼續去查,姑娘彆怕,老奴就是拚了這條命也一定會把真相查清楚的!到時候咱們再想對策,好不好?”

楚淑容沒說話,過了不知道多久,才神色恍惚,踉踉蹌蹌地往前走了兩步:“嬤嬤,我要回侯府,我要去看看我爹……”

方嬤嬤不知道她想乾什麼,擔心地叫了一聲:“姑娘!”

“我沒事,嬤嬤,我沒事,我就是想回去看看我爹,看看他怎麼樣了……”這一天遭受了太多打擊,楚淑容這會兒傷心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