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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很討厭吃甜食,卻還是為了叫她自在一些,咽下了那塊芝麻糖,秦昭昭彎著眼睛舒出口氣,徹底從之前那種羞窘彆扭的情緒中掙脫了出來。

她低頭了一會兒,轉身跑去遠處的桌子上倒了杯茶水過來:“殿下喝杯茶吧,喝了舒服了。”

“……”殷溯沒有動,隻是看著她,片刻也怎麼,跟著從唇邊滾出了一低。

尷尬凝滯的氣氛瞬間消散,秦昭昭鼓著紅紅的腮幫子將茶杯塞進他手裡,哎呀叫了一:“殿下彆了,您還沒說您這大晚上的來找臣女是為了什麼事兒呢。”

見她羞歸羞,言談舉止間卻都是對他的信任,也一點沒有要為剛的意外氣的意思,殷溯頓了頓,沒有馬上回答,隻低頭飲儘杯中的茶水,嘴裡那可怕的甜膩感散去一些後,長睫微閃地看向她說:“孤還沒吃晚飯,找個地方邊吃邊說吧。”

“現在?”秦昭昭驚訝,“這會兒天色已晚,宵禁間也快到了,那些酒樓飯館什麼的應該都已經打烊了吧。”

“那又如何?”殷溯拂袖站起身,“隻要你想吃,孤總有辦法讓你吃到。”

心跳因為他這隨口似的一句話,倏地漏了一拍。秦昭昭忍住仰頭,見他輪廓完美的側臉在昏黃燭光的映照下,像是鍍上了一層金光,逆光而立的身軀也是又高又挺,隨便往那一站人一種睥睨天下,無人敵的強大可靠感,一張小臉自覺間,再次紅了起來。

過,什麼叫她想吃呀,明明是他想吃!

反應過來的少女忍住斜眼嗔他,卻被他一句話堵住了剩下所有的話。

“把頭發擦乾再出來,孤在門口你。”

一下又想起了方糗事的秦昭昭:“……哦。”

她小臉滾燙地摸摸自半乾的頭發,趕緊進屋收拾去了。

半刻鐘,秦昭昭將昏迷的雙喜搬上小榻,又留下一張紙條她,後,悄無息地跟著殷溯出了秦府。

***

京城城東有條十分普通的民巷,名喚三水巷。

三水巷巷口開著一家毫起眼的小飯館,小飯館門口連個像樣的招牌都沒有,隻掛著一串半新舊的紅燈籠,燈籠麵上隨意地寫著幾個大字:人最大事,吃飽且喝足。

小飯館的人是個身材圓滾,脖子都要胖沒了的中年男人。因他姓何,又整天都是一副萬事放在心上的樂嗬模樣,附近的街坊打趣他起了個“何樂樂”的外號。

小飯館已經打烊,何樂樂與妻子江氏一起收拾桌椅碗筷。兩人和世間大多數夫妻一樣,一邊乾活一邊閒聊家常,氣氛很是溫馨。

咚咚咚。

突有人敲門,江氏以為是食客上門,扭頭喊了一句:“好意思,小店已經打烊了。”

來人沒有再敲門,而是音懶散地問了句:“是麼,何安。”

何安是她家男人,也是大家口中的何樂樂為人的真名。江氏愣了一下,想說什麼,見自家男人又驚又喜,還有些敢置信地跳了起來,隨即把手裡的抹布往桌上一扔,急急地擦著手往門口跑了去。

“殿——是,公子!您怎麼來了?!”

門被打開,江氏好奇望去,看見了一個身著玄色金絲錦袍,頭戴紫金玉冠的青年。青年身高腿長,氣勢逼人,俊美得近乎妖異的臉上帶著一道駭人的刀疤。

他身後還跟著個臉蛋圓圓,眼眸烏黑,身穿鵝黃色衣裙的少女。少女探頭探腦地打量著四周,見有人開門出來,頓滿眼好奇地看了過來。

江氏猝及防與她的視線對上,頓覺拘謹,卻想下一刻,那少女眼睛一彎,衝她了一下。

那容清澈又明亮,江氏頓心好感,自覺回了她一。之後她回走上前,扯了扯自家男人的袖子:“相公,這兩位是?”

“貴客,這兩位是咱家的貴客!”何安說著連忙將門口的兩人,也是殷溯和秦昭昭迎進了門。

江氏見他沒有具體說兩人的身份,由愣了一下,但她沒有多問,很快反應過來,和自家男人一起熱情地招呼起了兩人。

“行了,我們是來吃飯的,你看著弄幾個菜吧。”

“欸!我這去,這去!”

何安興高采烈地說完,拉著江氏去廚房忙活了。

殷溯隨意找了張桌子坐下,抬頭看向四處打量的秦昭昭:“很奇怪孤會帶你來這麼個地方?”

秦昭昭回點點頭,跑到他對麵坐下,伸著脖子小說:“是呀,這樣的地方與殿下的氣質太相符啦。殿下是怎麼道這裡,又是怎麼認識剛那位老板的呀?”

“何安曾是宮中禦廚,孤小候常常餓肚子,他暗中接濟過孤幾次。”

殷溯漫經心的一句話,叫秦昭昭一下愣在了那。

“餓、餓肚子?”她吃驚回,解地瞪圓了眼睛,“殿下貴為皇子,怎麼會餓肚子呢?宮裡吃飽飯嗎?”

第60章

殷溯看了她一眼, 語氣淡然道:“孤的母妃覺得孤年幼孱弱,不宜吃太多。”

這話有點難以理解,秦昭昭一時沒反應過來:“……那也不能乾餓著呀。再說身體不好的話, 不是更應該好好吃飯嗎?”

“對她來說, 孤餓不餓, 身體好不好不要,要的是,父皇會不會因此對孤,準確地來說,是對她產生憐惜。”殷溯神色譏諷地說完,看著反應過來後滿臉不敢置信的秦昭昭輕扯了一下嘴角,“她心隻有我父皇, 孤在她眼裡, 不過是個可以拿來博取父皇憐惜和寵愛的工具罷了。”

秦昭昭原本平靜的心,因為這句話猛然揪了起來。

她愣愣地看著眼前俊美強大的青年,從未想過他竟然有著這樣可憐無助的過去。又想到坊間傳聞, 他幼時曾意外流落民間,兩年後才被宮尋回, 秦昭昭忍不住就激靈了一下:“那、那當初殿下會流落民間, 是不是也是——”

“那倒不是。”殷溯漠然地說道, “那時她已經因為失寵鬱鬱而終了,孤是自己主動走失的。”

主動走失?秦昭昭先是不解地怔了一下, 隨即心頭就像是被什麼東西重捏了一把,猛然一陣酸澀。

外人看著金尊玉貴的皇子身份, 對當年那個小小的太子殿下來說,怕是噩夢一般的存在吧。所以一直拿他當爭寵工具的母妃去世後,他會忍不住地想要逃離。

“那……殿下後來怎麼又來了呢?”

“因為一個意外。”殷溯卻沒再說。正好這時何安端著第一道菜上來了, 話題就自然而然地止住了。

秦昭昭也沒再追問,隻在心下默默捏拳。

世上怎麼會有那樣狠心無情的母親?太子殿下可是她親生的骨肉啊!

又想到當年的他隻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娃娃,這樣日複一日地被親生母親苛待和利用著,心不知有麼惶恐無助,她頓時又是氣憤又是難受,看著桌上出自前宮廷禦廚之手的美食也沒了食欲。

“怎麼,心疼孤了?”

直到殷溯突然開口,秦昭昭才過神來。

見青年嘴角微勾,似是調侃,幽深如海的眼眸望過來時,卻莫名給人一種以前從未有過的侵略意味。秦昭昭心跳驟然亂了一下,而後才連忙說:“我、我是同情殿下!換做是誰聽見這樣的事,都會覺得情的!”

“是麼。”

他似笑非笑的樣子讓她無端地有種扛不住的感覺。秦昭昭臉蛋微熱地低下頭嗯嗯兩聲,飛快地往他碗夾了個雞腿:“殿下快吃菜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殷溯的答是,一聲低沉微啞,格外好聽的輕笑。

***

這一頓飯吃了約莫兩柱香的時間,之後殷溯就扔下幾片金葉子,帶著秦昭昭走人了。

何安恭敬地目送兩人離開,之後才在妻子江氏滿是好奇的眼神中,笑著摸了摸自己肉嘟嘟的雙下巴:“剛這位公子,就是當年救我性命的貴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江氏一怔,臉色一下變了,隨即就激動又無措地說:“哎呀你這死鬼,你怎麼不早說啊!貴人身份這般貴,咱們卻隻隨便做了幾道菜——”

“你彆緊張,公子不在意這些的。”

何安說著就想起了當年那個生的瘦瘦小小,總是一臉病態,一雙眼睛卻比任何人都要明亮的孩子。

那是五歲的太子殿下。

他意外在禦膳房外某個不為人知的小角落裡撞見了偷吃的他,一時惻隱心動,得以在十年後的一次宮廷風波中,成功保住自己的腦袋,改頭換麵地擁有了如今這樣平淡幸福的生活。

何安想著就有些感慨,但想到今晚的事,又忍不住嗬嗬笑了起來。

當年的麗妃娘娘為了爭寵,不惜變著法的傷害自己親生的孩子,太子殿下因此得了厭女的毛病,年來一直無法接受女子近身。可今日他卻主動帶著個姑娘來了他的小飯館,把自己幼時那些不堪的往事告訴了她……

真好,真好啊。

秦昭昭不知何安所想,這會兒她正跟殷溯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

——宵禁時間已到,街上除了巡邏的守衛,便沒有彆人了。

秦昭昭從沒見過宵禁後的長街,感覺有點新鮮,不過因為太子殿下那段淒慘的過去,她還是有點懨懨的提不起精神,這會兒便也沒太心思去欣賞風景。

殷溯見此眸光微閃,片刻才壓下心中的滿意開口:“今日在宮可有發生什麼事?”

秦昭昭的注意力被轉移,忙點頭說:“差點忘了跟殿下說了,今日在宮,趙王那個惡心鬼突然來找我,跟我說了許多我爹娘有關的事,讓人送糖給我吃。殿下,我覺得他應該不是知道了我的身份想試探我,而是彆有目的。”

怕他覺得他自戀,她沒好意思直接說那王八羔子想勾搭我,可殷溯是什麼人,一看她臉上的表情,再一想殷恒素日裡的作風,當即便若有所覺地沉了臉。

“他都說了什麼,你說仔細些。”

秦昭昭點點頭,大概地複述了一遍。

殷溯聽完後眼神瞬間變得冷厲,他大概猜到殷恒想做什麼了。

“雖然沒被發現身份是件好事,但他跟我說話的樣子真的好惡心哦,我差點忍不住揍他。就是不知道,他說的那些關於我爹娘的話,是不是真的……”

秦昭昭的嘀咕聲讓殷溯了神,他偏頭看她,見她說到最後不自覺地走了神,不由步子微頓。

“此事孤會幫你去查。眼下……”他眯眼冷笑了一聲,“想不想去報今日被惡心之仇?”

秦昭昭一愣:“當然想,可是怎麼報呀?”

殷溯沒有解釋,隻從袖子拿出一枚碧玉製成的小哨子輕吹了一下,很快便有一個暗衛身如鬼魅地出現在他眼前。

殷溯低聲吩咐了那暗衛兩句,暗衛便領命而去了。

秦昭昭不知道他想做什麼,正想問,不遠處突然傳來巡邏守衛的腳步聲,她連忙看向殷溯:“殿下……”

剛說了兩個字,眼前的青年就側身攬住她的腰,一個點足帶著她躍上了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