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使顧禦的表情有些許扭曲,氣得冷嘲熱諷道:“你就非得找個人%e8%88%94是吧。”
夏暘眉頭微挑,並沒有被他這句話激怒,或者說,他現在看顧禦就像是在看一隻無能狂怒的猴子,不管顧禦說多麼過分的話都對他造成不了任何負麵影響,隻覺得好笑罷了。
於是夏暘點點頭,故意煞有其事地對比道:“%e8%88%94顧先生可比%e8%88%94你有意思多了。”
顧禦整張臉都黑了。
“對了。”夏暘突然想到什麼,臉上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既然和你小叔在一起,我就是你的長輩了,以後說話放尊重點兒。”
說完不待顧禦反應,夏暘便後退一步,心情不錯地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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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顧泊川抱著夏暘,在他頸窩處蹭了蹭,問:“聽說顧禦今天去學校找你了。”
夏暘輕嗯一聲,有些困了,打著哈欠將今天發生的事都告訴了他。
原本他是不打算告訴顧泊川的,畢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甚至連個飯後談資都不夠格。
但既然顧泊川問了,他自然不會隱瞞。
聽完,顧泊川緊了緊抱著他的胳膊,在他頭頂落下輕柔一%e5%90%bb,“以後不會再讓他打擾你了。”
夏暘迷迷糊糊嗯了一聲,窩在顧泊川懷裡呼吸漸漸變得均勻起來。
倒是不覺得被打擾,秀恩愛的感覺還是挺爽的。
尤其是說出最後一句,爽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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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就這麼慢悠悠來到了夏暘的生日。
生日提前一周夏家便將生日宴的消息放了出去,邀請了不少親朋好友,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任媒體在上麵大做文章。
如今夏暘與顧泊川在一起的事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夏小少爺的生日宴自然是許多人擠破頭都想要參加的。
說來也巧,自從這夏小少爺不再倒貼顧禦之後夏家的生意都順了許多。
也有人猜測夏家之前一直處於不尷不尬的位置,可能與夏月心一家有關,畢竟她那不爭氣的兒子可沒少在公司霍霍,她自詡是個女強人,卻又割舍不開家庭孩子,老公又是個沒什麼本事和誌向的,一家人在夏家占據著一部分股份,反倒耽誤了夏家的企業進程。
加上如今夏家依附了顧泊川的勢力,自然就蒸蒸日上了。
反倒是顧家本身,隱隱有分崩離析的預兆,隻不過敢議論顧家的人不多罷了。
也有不少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披著小號馬甲在網上調侃起了顧禦,拿起了他私生子的身份說事兒,還說他是個災星,靠近誰誰倒黴。
不知道是不是顧嶽那邊的小動作。
夏暘偶爾在網上刷到這類嘲諷與調侃全當看個樂子了。
緊趕慢趕,生日宴前一天晚上夏暘終於將裝著%e8%83%b8針的盒子交給了正在挑選生日宴禮服的顧泊川。
於是——原本拿著禮服對著鏡子各種對比的顧泊川開始拿著這枚%e8%83%b8針在禮服上挨個對比起來。
禮服是今天剛送過來的成套定製,每一套都是按照兩個人的尺寸訂做的,夏暘有些選擇恐懼症,便將挑選的任務交給了向來注重細節的顧泊川。
見狀,夏暘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湊過去探出個腦袋觀察了會兒,在顧泊川期待的注視下緩緩說道:“你穿什麼都好看。”
顧泊川不依不饒:“選一套最好看的。”
夏暘知道他很重視明天的生日宴,沒有糊弄過去,與他一同認真挑選起來。
選著選著,夏暘愈發覺得這不是場生日宴,而是……他與顧泊川的訂婚宴了。
夏暘紅著耳朵努力甩開腦中的胡思亂想。
他們都領證同居那麼久了,都老夫老夫了,不整那些虛頭巴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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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生日宴上。
葛發財拿著一個寫著“發財”二字的專屬小蛋糕感動得熱淚盈眶。
夏暘這兄弟太夠意思了,自己過生日還給朋友定製小蛋糕。
葛發財又探出腦袋,望向寧知玄手裡的蛋糕。
寧知玄手裡的小蛋糕上果然也寫著字,不過比他的多兩個——一個是“健康”,一個是“上岸”。
都是寧知玄最渴求的。
寧知玄比葛發財還要開心,小心翼翼地捧著小蛋糕,都有些舍不得吃了。
要不是葛發財騙他說這個蛋糕用的食材金貴得很,不趕緊吃就要壞了,他估計會一直捧著。
盯著與顧泊川並肩站著應酬的夏暘,葛發財沒忍住感慨一聲:“真般配啊。”
寧知玄循著他的聲音望去。
夏暘穿著白色燕尾服,站在一身黑的顧泊川身邊,二者相得益彰。
夏暘年紀稍輕一些,顯然並不是特彆善於這類應酬,但顧泊川對他照顧異常,細枝末節都觀察得麵麵俱到,一直使他處於一個十分舒服的環境。
顧泊川的%e8%83%b8口戴著一枚由紅寶石製成的%e8%83%b8針,十分惹眼,一看就知道是夏暘的手筆。
能親自給心愛的人設計珠寶首飾,對於一名設計師來說是件特彆幸福的事情。
能看見夏暘這樣幸福,寧知玄由衷替他感到高興。
然而在場的人並不是心情都好的。
比如顧禦,比如提心吊膽了好長一段時間的顧承擇。
還有看熱鬨的顧嶽父母。
顧嶽臉上還纏著紗布,遠在國外,怕被媒體拍到,沒趕過來,也沒心思趕過來。
顧嶽一家原本是與顧禦一家明爭暗鬥著的,如今有了顧泊川的加入,他們便隔岸觀火觀望起來,等待兩敗俱傷的時候說不定能坐享漁翁之利。
畢竟在他們的認知裡顧泊川最反感的是當初沒有選擇第一時間對他進行救援的大哥,殊不知顧泊川也同樣看不慣他們虛偽的一家人,他們想要坐享漁翁之利的小計劃最終隻能走向泡湯的結局。
其中,顧禦死死盯著顧泊川%e8%83%b8口那枚%e8%83%b8針,%e8%83%b8針上的紅寶石在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顧禦隻覺得萬分刺眼。
他還記得,夏暘當初買這顆紅寶石的時候說過,想送給一個很重要的人。
如今,他出現在了小叔的身上。
想起夏暘之前的那一襲話,聽著兩人宣布已經領證的消息,明明是場生日宴,卻硬生生成了訂婚宴的味道。
顧禦咬著牙,不甘心地想——等著吧,等小叔拿到了股份,就會把夏暘甩了,等他到時候變得像條落水狗一樣,就會來求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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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宴結束之後,夏暘累得躺在酒店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應酬真累。
真不如叫上家人朋友,圍著桌子搓一頓,熱熱鬨鬨。
他也不喜歡穿這種正裝,裡麵必須搭配扣子扣到最上麵一顆的襯衫,沒辦法露出顧先生送他的那條鏈子。
反觀依舊精神狀態不錯、開始對他的燕尾服動手動腳的某人,夏暘由衷地佩服。
啃了好幾口、占夠了便宜之後,見夏暘是真的累了,顧泊川便收了手,抱著他去了浴室洗澡,洗完以後又一起躺進了被窩裡麵,夏暘已經困得眼睛睜不開了。
迷迷糊糊中,夏暘在他懷裡蹭了蹭,嘟囔道:“媽媽喊我們下周末回去吃飯。”
“好。”顧泊川彎了彎眼睛。
自從去過夏暘家坦白了兩人的關係之後,夏父夏母便經常喊他們回去吃飯、回去坐坐,偶也會來他們這裡給他們送些東西。
顧泊川與夏盈同齡,在兩人眼中他也隻是個孩子。
顧泊川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樣的親情了,如今沾了夏暘的光,倒是稀罕得很。
偶爾也會有些不真實感,總在晚上抱著夏暘準備入睡的時候腦中胡思亂想些什麼。
比如,如果夏暘沒有擺脫書的控製,這一切都隻是一場夢,都隻是他幻想出的泡影,一戳就破。
重新遇見夏暘之前他本就精神狀態堪憂,倘若夏暘真的死了,回國幫他報仇之後徹底失了目標,宛若一具行屍走肉,不願意接受事實的自己營造了這麼一個虛擬世界,幻想夏暘覺醒了書中意識,改變了結局,並沉醉其中。
以前在仲醫生那兒進行心理治療的時候,顧泊川便聽過不少這類案例。
簡單來說就是——瘋了。
每每思及此,顧泊川都會忍不住偷偷傷害自己,妄圖用疼痛來證明這一切都是真實的,他沒瘋。
不是真的想傷害自己,隻是這確實是個不錯的法子。
當年那件事帶來的精神創傷哪有那麼容易完全愈合,隻不過換了一種方式繼續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他罷了。
他越患得患失,越容易被鑽空子。
他知道這樣不好,也努力去調節了,卻在今晚又開始瘋狂爆發起來。
今晚…今晚他太開心了。
“物極必反”四個字不是沒有道理。
夏暘就在他懷裡,體溫是真實的,安靜的夜裡,呼吸聲是真實的。^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配合上恰逢適宜的疼痛。
恍惚的不真實感會大大減輕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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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泊川自以為已經夠小心翼翼了,卻還是被夏暘給發現了。
也是,畢竟是朝夕相處的人,哪兒能逃過他的眼皮子。
夏暘很生氣,卻又舍不得責備他,狠狠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到底是舍不得,不至於咬出血。
“疼嗎?”
顧泊川點點頭。
夏暘又狠狠咬了自己一口,疼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顧泊川趕忙攥住他的手,盯著上麵與自己腕上一模一樣的牙印,毫不掩飾麵上的驚慌失措。
“我也很疼。”夏暘吸了吸鼻子。
“剛擺脫控製、得知書中內容的時候我也很害怕,怕這一切都是假的,怕一睜眼,夏家依舊想書裡寫的那樣,就隻剩下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我一個人,隻能痛苦死去。”
顧泊川心底被狠狠觸動了一下,被夏暘咬的地方愈發疼痛起來。
他沒有瘋,這裡也不是夢,他們都是鮮活的。
“不可能有兩個做夢的人,不管是平行世界還是什麼,這裡都是真實的,我們也都是真實的。”
“信我。”
顧泊川手忙腳亂地幫夏暘擦著臉上滾落的眼淚,連連點頭。
“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相信你。”
……
事後,夏暘想帶顧泊川去仲醫生那裡拜訪,畢竟這與感冒發燒一樣,生病了就要看醫生,對症下藥,卻被顧泊川拒絕了。
畢竟“書”的事情不好對她透露,對心理醫生有所隱瞞還不如不做心理治療。
而且有了夏暘的開導,他確實感覺好多了。
仲%e5%90%9f醫生曾經說過,或許有更適合他的醫生在等著他,隻不過他未必能在他那兒掛上號。
後來他才漸漸反應過來,最適合他的心理醫生其實是夏暘。
心病還需心藥醫。
十多年前他站不起來,小夏暘是他的醫生。
十多年後他敏[gǎn]脆弱、患得患失,夏暘也是他的醫生。
他不該對心理醫生有所隱瞞。
不該偷偷傷害自己。
早該讓夏暘來哄他的。
隻是夏暘還是不免有些擔心。
顧泊川見狀乾淨利落地脫掉了身上的衣服,笑眯眯地說道:“以後每天都讓你檢查一遍。”
夏暘:“……”
得,倒是給了他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