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換作以前他會等夏暘主動,小心翼翼地不敢詢問太多,一直處於無功無過的被動地位,給足了夏暘尊重,但又容易使兩人之間的關係一直止步不前,畢竟是他想要追人,想追人的不主動怎麼行。
現在他忍不住了,他與夏暘的關係不似從前,已經拉近很多了,可以試著“得寸進尺”一點了。
夏暘輕輕晃了晃腿,心道終於要來了麼,大著膽子將問題重新拋給了顧泊川,反問道:“沒有啊,顧先生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顧泊川噎了一下,總不能說他從回來開始耳朵一直很紅吧?
但還是反應很快地回道:“你以前都將他當空氣,根本不會理他,今天不僅和他聊天上樓,還主動幫他接水果、給他搬凳子。”
夏暘眨眨眼睛,一條一條解釋起來:“他攔住了我,說等會要來看顧先生,今晚還要蹭飯吃瓜,順路,沒辦法,隻能意思意思和他一起上電梯。”
“接水果、搬凳子因為他是客人,我是顧先生的人,出於最基本的禮貌和待客之道而已。”
不知是不是那句“我是顧先生的人”起的作用,顧泊川的心情稍霽,彆彆扭扭地嗯了一聲,“沒有欺負你就好。”
夏暘眼睛微彎,突然覺得逗顧先生真好玩兒。
沒一會兒顧禦便和顧嶽敲響了病房的門。
兩人互相厭惡,一路上一句話都沒說,恨不得趕緊上樓抵達病房。
這回顧泊川沒讓夏暘去開門,而是趁夏暘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喚了聲“進來”。
很快門把手便從外邊被人摁下。
門剛被打開兩人便爭著進了病房。
有段時間不見,顧嶽臉上已經看不出什麼痕跡了,主要是鼻骨歪了,動刀子的地方在骨頭,鼻頭側麵貼著創可貼,估計是為了遮擋縫針的痕跡。
好像還趁機墊高了些鼻子,臉型也有些微妙的改變,在夏暘這個美術生眼裡還挺明顯,畢竟曾經畫了那麼多張人體速寫。
顧嶽以前五官稍欠的地方就在鼻子,書中寫過他對漂亮的東西癡迷異常,也難怪他會趁著這個機會明目張膽在自己臉上“動ps”。
換作以前還會麵臨被議論的風險,畢竟他經常會在出現在相機前,很容易被關注,現在隻要將鍋推給顧禦就行。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夏暘對此不做評價,隻是這個人是顧嶽的話,夏暘還是看熱鬨看得很開心的。
相比較顧禦,顧嶽這個表麵一套背後一套的笑麵虎也是同樣讓夏暘覺得厭惡。
萬幸的是他隻在書中文字感受過,沒有被顧禦這麼切實地惡心到。
夏暘沒再給顧嶽接水果、搬凳子,隻是乖巧坐在自己床邊,怕顧先生又不開心。
試探環節已經結束了,沒必要再折磨自己和顧先生了。
顧禦則輕車熟路地坐回了原來的位置上,同時對夏暘沒給顧嶽接水果、搬凳子的行為感到暗爽。
夏暘還是和以前一樣。
對他和對顧嶽還是很區彆對待的。
顧嶽先是喊了聲小叔,見此情形杵在原地愣了一下,默默將水果放到一旁的櫃子上,又默默從旁邊搬了個凳子過來。
就在顧嶽準備將凳子放到夏暘身邊的時候,顧泊川朝他也招了招手,筆記本電腦還沒關。
顧嶽無法,隻能順從地也坐到了顧泊川身邊,麵向著他。
顧禦一臉看熱鬨的姿態。
顧泊川沒有像方才奚落顧禦那樣奚落顧嶽,畢竟顧嶽這段時間都在國外,近期沒有什麼可以奚落的點,突然揪出以前的東西又顯得太過刻意,隻是手指輕敲鍵盤,啟唇:“最近有個很適合你們倆的小項目,可以鍛煉鍛煉,都有時間嗎?一個人也可以,但是最好兩個人一起。”
顧禦沒想到竟然還能扯到他頭上,還是和顧嶽一起,但小叔篩選出的項目肯定不是什麼簡單的項目,一般的東西入不了他的眼,可不能將這機會給顧嶽一個人,隻能一臉菜色地點頭。
顧嶽與顧禦想的一樣,即使他剛動完手術回來,手頭上的瑣碎還沒來得及處理,未來一段時間都會忙得腳不沾地,但還是爽快答應了。
夏暘身為場外人,一邊低頭打開手機、裝作若無其事地胡亂刷著,一邊偷聽著,這場熱鬨看得精彩極了。
不愧是顧先生。
一箭雙雕。
將顧禦和顧嶽捆綁在一起,可有好戲看了。
顧泊川還在與兩人說著這個項目。
夏暘總覺得這個小項目不是什麼簡簡單單的項目,好像需要顧禦顧嶽在一起待很長時間的樣子,心底不禁有些期待起來。
這兩人本就是水火不容的關係,待在一起難免產生摩攃,顧禦脾氣是公認的不好,說不定……下次顧嶽壞的就不隻是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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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知不覺便到了中午飯點,為了這兩個便宜侄子不去打擾夏暘,顧泊川少見地與他們說了好久的話。
對這兩個人,顧泊川評價是——一個莽,一個喜歡自作聰明。
一個耗時長、難度不大但強度大且在郊區的小項目,夠他們有段時間沒精力來煩夏暘了。
突然,秦管家帶著午飯敲響了病房的門。
看見病房內的顧禦顧嶽二人,秦管家提著食盒佯裝驚訝,“我以為隻有顧先生和夏小先生兩個人。”
意思是隻帶了兩個人的飯來。
這招“趕人”十分委婉,卻又十分奏效。
第81章
顧禦顧嶽都惦記著與夏暘的約飯,都腆著臉沒有說要離開,不好乾看著兩人吃飯,也不好約夏暘離開,便到醫院樓底下覓食去了,打算吃完再回來繼續叨擾顧泊川這個小叔。
礙眼的人都離開了,顧泊川心情不錯地與夏暘一起享用了這頓午飯。
吃飯前,夏暘特地前往盥洗室,用洗手液仔仔細細洗乾淨了手——被顧禦碰臟了的手。
午飯是家裡阿姨做的,這段時間他們都待在醫院裡麵,吃的都是附近酒樓叫的菜,便給阿姨放了假,倒是有段時間沒有嘗到阿姨的手藝了。
今天中午秦管家突然帶著阿姨做的飯菜過來,實在是有些過於巧合。
說是過段時間顧先生就出院了,阿姨休假結束,這段時間都會做飯送過來。
理由也找得十分充分。
夏暘裝作什麼都沒發現,心情不錯地吃得嘴角都沾上了飯粒。
吃完飯消了會兒食便到了中午午睡時間。
秦管家提著食盒笑眯眯地離開了,沒多久顧泊川便拄著拐兒來到病房門前,吩咐了門外的保鏢幾句,“啪”的一聲鎖上了門。
夏暘聽見了。
顧泊川對保鏢說的是“我和小暘準備休息了,不要讓人打擾”。
針對得還能再明顯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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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禦匆匆解決完午飯回來的時候發現顧嶽動作快他一步,趕忙加快腳步,卻漸漸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顧嶽沒有進入病房,而是與保鏢一起坐在門口。
顧禦一臉疑惑地走近。
保鏢見狀小聲解釋道:“先生休息了。”
言外之意是——想進去的話得等先生醒來。
顧禦:“……”
顧禦隻能坐在了保鏢另一邊。
中午吃飯的時候他簡單將上午在小叔病房發生的事告訴了父親,包括那個項目。
父親簡單了解了一下那個項目,輕歎了口氣,說小叔還是希望家裡人和和氣氣的。
這個項目明顯是想讓他與顧嶽合作,長時間捆綁在一起,項目雖然難度不大,但耗時耗力,還在郊區,確實適合臨近畢業的他們兩個,還能鍛煉鍛煉心性。
就像是學校裡兩個學生打架鬨矛盾之後,班主任分配了兩個共同完成的長期任務,用以緩和兩人之間的關係。
小叔不可能不知道他與顧嶽之間發生的事情,也不可能不清楚兩家現如今的情況。
父親讓他乖乖配合小叔、聽小叔的話,和氣估計是不可能的了,兩家人積怨已久,已是逆轉不了的事實,但絕對不能惹小叔不喜,即使小叔將來保持中立,得到他的一點幫助和偏袒也是好的。
父親倒是心情不錯。
畢竟他以前一直忌憚小叔,怕小叔發瘋,現如今小叔的情況在一點一點好轉,還很希望一家人和和氣氣的,是件好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顧禦隻能配合,即使他根本不想和顧嶽一起合作什麼項目。
末了,父親還暗示他能哄夏暘便多哄哄,彆讓夏暘被顧嶽給“趁火打劫”了,再者,夏暘這段時間照顧小叔,和小叔的關係拉近了不少,據說小叔為此還特地照拂了夏家的生意,夏暘現在的利用價值是遠遠超過以前的。
顧禦說知道了。
夏暘對他和對顧嶽完全不是一個態度,會幫他接水果、搬凳子,不會幫顧嶽,和以前一樣,沒什麼好擔心的。
就這樣,病房前幾人坐成了一排,像門神似的。
顧禦來之前顧嶽曾嘗試過與小叔的保鏢交流,可兩個保鏢的話都很少,回應得也很敷衍,根本聊不到他想聊的,便噤了聲。
顧禦乾脆也抱著胳膊靠著牆睡了過去。
上午他去寧知玄那兒的時候寧知玄對他態度並不熱絡,隻有禮貌與客氣,後來醫生護士來給他檢查身體,他不好再叨擾,便離開了。
雖然寧知玄說自己已經不喜歡吃檸檬了,可他看得出來,他與小時候的差彆不大。
是自己改變太大,難以與他親近了。
曾經對待夏暘上也是。
很煩。
顧禦第一次有些討厭這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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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睡睡醒之後,顧泊川靠著枕頭,盯著隔壁夏暘發了會兒呆,心情總算好轉了些。
夏暘今天是背對著他睡的,這個角度就隻能看見他毛茸茸的後腦勺。
手機沒有收到保鏢的彙報消息,顧泊川知道門外那兩個人還沒有離開。
其實也可以直接讓那兩個便宜侄子滾蛋的,但滾得了一時、滾不了一世,自己還答應了今晚與夏暘一起蹭飯看熱鬨,便就隻能忍著。
再忍忍,等到了夏暘生日,就不會再被打擾了。
可在顧泊川看不見的地方,夏暘正微眯著眼睛,眼眶紅得嚇人,手指緊緊攥著枕邊的被子,指尖微微發白。
他其實沒有睡著。
雖然說走一步看一步、也不是著急的事兒,但周遭突然安靜下來,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眼睛一閉,耳朵裡隻餘下了顧先生淺淺的呼吸聲,夏暘心底的思緒便如蝗蟲過境般席卷而來。
這些思緒攪得他根本半點睡意都沒有。
他想了很多很多。
突然,一件曾經怎麼也想不通的事情倏地蹦了出來。
為什麼書中的顧先生對顧家有那麼大的恨意,為什麼現在的顧先生對顧家僅僅隻是不親近與疏離。
他能想到的就是在這段時間裡發生了一件事情,激怒了顧先生,造成了他態度的巨大轉變。
他曾設想過很多種可能,卻唯獨忽略了十分明顯的一種。
——書中的他死了,被顧家人害死的。
書中的他死後不久顧先生便回了國。
如果顧先生真的暗暗喜歡了他的很多年……一切便都能解釋得通了。
為什麼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