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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死藥死妖爾話。考試結束之後,各科試卷也開始在網絡上流傳,老師們都在關注,這會兒對起答案來倒是很方便,順便還給向晴估了個分。

按照往年的錄取情況來說,上葉大應該是板上釘釘的了。

得到這個答案,向晴才終於徹底放鬆下來,癱在沙發上,十分唏噓地道,“總算結束了。”

……

休息了一會兒,向晴才坐直了身,收拾茶幾上的一片狼藉。

將這些東西往背包裡放的時候,向晴看到筆袋,動作一頓,忽然想起了什麼,伸手將之拉開,從裡麵取出了那個紙幣疊的千紙鶴,嘴裡說道,“對了,我筆袋裡這個千紙鶴是誰偷偷放進去的?”

正在喝水的路崢嗆了一下,用力地咳嗽了起來。

向晴狐疑地看著他,又看看手裡的千紙鶴,不由得問道,“該不會是你……?”

“咳咳……”路崢咳得停不下來。

向晴生怕他把肺咳出來,隻好不再問了,但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她低下頭,看了一眼手中的千紙鶴,想了想,抓起放在一旁的手機,將手機殼打開,取出裡麵同樣用百元大鈔疊成的桃心,將千紙鶴放了進去。

將手機殼重新裝好,她一抬頭,就見路崢也正盯著自己的手機看。

不知為何,向晴立刻脫口解釋道,“我就是覺得這個用來祈福還挺有效的。”

路崢轉開視線,“嗯”了一聲。

向晴便拿起那張桃心,正琢磨著是另外找個地方放著,還是直接拆了花出去,旁邊一股力道傳來,她手指不由一鬆,桃心已經易了手。

她轉頭看去,路崢手拈著那張桃心,意味不明地看著她,“你有了新的,這個就沒用了?”

“唔……”向晴含混地應了一聲。

“那就給我吧。”路崢說著,也不等她答應,自顧自地將桃心裝進了自己的手機殼裡。

向晴望著這一幕,心下不由浮出幾分微妙的感覺,總覺得……

不不不,肯定是她想多了。

她抬手拍了拍腦門,將那念頭拍到爪哇國,讓自己清醒過來,隨口轉移話題道,“其實我覺得你用不著。”

“嗯?”路崢不解。

向晴一手支在桌上,若有所思地打量著路崢道,“我是說,你出門根本用不著帶錢。”

“為什麼?”

“你可以直接刷臉。”

以前的路崢,因為身體不便的緣故,需要隨身帶一些錢財,以備出現意外情況時使用。但現在他好手好腳,人又生得玉樹臨風,就算真有什麼緊急情況,也能找到人求助。

當然,以前的他也可以找人求助,不過那時的路崢,囿於自尊心,反而不會這樣做。

也是知道他現在已經不在意了,向晴才會開這樣的玩笑。

路崢聞言,視線掃過她含笑的麵龐,卻隻是如蜻蜓點水般輕輕一掠,便迅疾地轉開了,不敢多看。

再開口時,他的聲音微微沉了下來,如同醇厚的琴音輕振,“多謝誇獎。”

向晴這樣說,至少是認可了他的顏值吧?

路崢長到二十八歲,從來沒有關注過自己的外貌,現在卻無端地在意起來。好在他隻是性情疏淡,但智商和審美都是正常的,光從他這些年見過的人來看,在統計學上,他的長相至少也算是上等。

他自顧自地想完,正要說話,廚房那邊過來通知,說晚飯已經準備好了。

向晴考完試回來就在對答案,都是些費腦子的事,著實辛苦,這會兒被人一提,頓覺饑腸轆轆,第一個起身往餐廳走。

路崢跟在她身後,又開始慶幸起來。

冷靜下來就會發現,這種話題,再繼續進行下去就危險了,還好及時被人打斷。

晚餐十分豐盛,顯然是為了犒勞向晴的辛苦。吃飽喝足之後,向晴坐在沙發上,就有些昏昏欲睡起來,路崢見狀,便催著她回房間去休息。

“可是我們今天還沒散步呢。”向晴掙紮著說。

路崢看她眼睛都要睜不開了,還惦記著這個,好笑之餘,又不由心下一暖。

向晴自從接手了這份工作之後,沒有一天懈怠過,無論學習再忙,也會記得抽時間陪路崢散步。哪怕到後來,路崢已經完全恢複,根本不需要專人陪伴了,她也沒有放棄。

就連高考這兩天,她都沒忘了這事。

想到這裡,路崢的心便柔軟起來,輕聲道,“放心,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好好休息吧。”

向晴還想爭取,但張開嘴,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先打了個嗬欠。她抬手在唇邊擋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好吧。”

因為剛才那個嗬欠,她眼角擠出了一點淚花。路崢看見了,指尖微微一動,似乎想替她拭去,但最後還是按捺住了沒有動。像摸頭之類的也就罷了,這樣的小動作太過親昵,不合適。

“去吧。”他扶著向晴的肩膀,把人從沙發上拉起來,推著她往隔壁走。

等向晴上了樓,開了燈,路崢才轉過身,沿著林蔭小道緩緩往前走。雨已經停了,風從樹梢吹過,發出沙沙的響聲,讓夜晚顯得更加寧謐。

說來也怪,今年以來,他們家這兩處院子裡,植物長得尤其的好,以至於路崢不得不又聘請了一個園丁,不然忙不過來。

他心裡猜測,這或許跟向晴有些關係。

她的氣運從錦鯉升級成了金龍,但除了氣運數量和質量上的提升,彆的似乎並沒有什麼分彆。現在看來,這妙用或許在彆處。

路崢以前曾在古籍上看到過,有些強運之人,會格外受世間生靈鐘愛。如果此界不是末法時代,如果那些鮮花靈草、妖精怪物還在,向晴搞不好真的會像她自己說的那樣,走到哪裡都能交好運,隨便走幾步就能挖到靈草,出個門都有妖精主動認主。

可惜……

如今隻能讓院子裡的花開得更好,味道更香,結的果子更甜。

向晴自己似乎還沒有發現這一點,路崢看她平時學習已經夠累了,為免讓她分心,便也沒有提起。

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

路崢一路走一路想,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的思緒始終在向晴身上打轉。

已經是初夏了,但雨後的夜風仍舊很涼。直到風裡帶來的寒意吹得他身體涼透,路崢才回過神來,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便轉身往回走。

……

洗完澡躺在床上,路崢就覺得嗓子有些乾癢,他也沒有在意,隻是坐起來喝了半杯冰水。誰知一覺睡到半夜,忽然驚醒過來,隻覺大腦昏昏沉沉,頭重腳輕,呼吸不暢,身體也忽冷忽熱。

路崢呆怔了半晌,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是生病了。

這兩個字,想起來竟是如此的陌生,以至於他甚至想不起來,自己上一次生病是什麼時候。

倒不是說他的身體強壯到不會生病了,恰恰相反,這十多年來,他的身體飽經苦難,再加上從事的職業,傷病是常有的事。但對他來說,那一切都太平常了,平常到它已經成為了生活的一部分,於是當他咬著牙挺過去,反而沒有太深的感觸,隻剩下一片模糊。

再向前追溯,記憶裡上一次生病,是在九歲之前。

那一次也是受寒感冒。那時他還跟父母住在一起,身體難受了,就耍賴不想去上學,於是爸爸幫他跟老師請了假,媽媽把他抱在懷裡,哄他吃藥,哄他睡覺。九歲的小孩子,已經自覺是個小男子漢了,既眷戀母親的懷抱,又羞恥得不願意承認,彆彆扭扭,半推半就。

那時的他怎會知道,那就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候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多年來,路崢從不讓自己去回想當初,將那些記憶徹底埋葬。時間久了,連他自己都以為是忘了,但在這樣一個時刻,或許是因為身體的虛弱導致情緒也跟著變得脆弱,不堪一擊,於是那緊緊關閉著的閘門也有了一絲縫隙。

記憶的洪流傾瀉而出,徹底將其衝破,路崢才發現,原來每一個細節都曆曆在目,清晰如昨。

二十八歲的路崢,似乎短暫地被九歲的路崢的情緒牽動。

閉上眼睛,他好像仍是那個依偎在父母身側的孩子。可是睜開眼,卻隻剩了一室冷清。

仇可以報,可是失去的人,逝去光陰,卻永遠不會回來了。

他被這樣的情緒攫取住,消沉地躺在床上,大腦知道此刻應該起來吃藥、喝水,最好量一□□溫,如果情況嚴重就要去醫院。可他的身體卻沉重得提不起一絲力氣,隻能任由自己繼續這樣躺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的天色由黑漸漸轉明。

當第一縷清晨的天光透過拉了一半的窗簾照入屋內,路崢眨了眨因為酸澀而有些疼痛的眼睛,將自己更深地埋進了被子裡。

已經到了他平時起床的時間,但路崢仍然不想動。

又是許久,路崢耳朵輕輕一動,已經不知飛到何處的思緒猛地被拉了回來——他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

向晴“噔噔噔”地跑上樓,連腳步都是活力滿滿的樣子,很快就停在了路崢的房間外,抬手敲了幾下,隔著門扉揚聲問道,“路崢哥,你醒了嗎?該出門散步咯!”

這聲音一響起,似乎就徹底打破了房間內的封印。

空氣重新流動起來,連晨光似乎也變得更明亮了一些,路崢的身體裡也終於湧出了一點力氣。

他掀開被角,張嘴回道,“就來。”

然而這一開口,他才發現自己嗓子啞得厲害,說出的話根本沒有自己想象的響亮,反倒是有幾分氣若遊絲的意思。

至少隔著一道門的向晴,是不可能聽到的。

路崢頓時著急了起來,他撐著身體坐起來,準備下床。這個動作讓他眼前陣陣發黑,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在逆時針旋轉,路崢不得不坐在床沿緩了一會兒,才慢慢站起身,挪步過去開門。

看到前來開門的人,向晴不由一愣。

算下來,她和路崢認識也有一年了,這一年多來,兩人雖然經常在一個屋簷下相處,但路崢嚴謹自律,每次都是打理好自己才會離開臥室,向晴還從來沒有看到過他剛剛起床時不修邊幅的樣子。

此刻的路崢,身上的睡衣是淩亂的,腦袋上的頭發也是淩亂的,連他的麵容看起來也帶了幾分憔悴,人也像是少了精神,眼睛微紅,懨懨地靠在門框上。

但這般頹唐的模樣,不但沒有折損他的樣貌,反而為他增添了幾分連坐輪椅的時候也沒有過的病弱氣息。

什麼叫我見猶憐啊?

向晴下意識地放輕了聲音,“你怎麼了?”

“沒事。”路崢說,還是那種帶著氣聲的啞了的聲音。

向晴一聽就明白了,“你生病了嗎?”

聽到這兩個字,路崢忽然緊張了起來。一個之前他沒有想過的念頭,這時卻忽然在電光石火之間,闖入了他的腦海裡——這病的來曆,其實是經不起深究和推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