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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外冷內熱、體貼入微的好心人,在多年痼疾的折磨之下,在危機四伏的成長之中,路崢同樣也養成了果決、堅定,甚至是……冷酷的個性。

隻不過現在才第一次在向晴麵前展露。

意識到這一點,向晴的心臟極速地跳動起來,在震動、錯愕與緊張之外,又完全無法自控地生出了幾絲興奮。這種種情緒衝擊著她的腦海,讓她有種微微暈眩的錯覺,以至於一時間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不言不動,就那樣愣愣地看著路崢。

但她這副表情,顯然讓路崢生出了一點誤會。

他眉心輕輕一蹙,又迅速展平,連金屬鏈帶向晴的手指一起用力握住,“彆怕,你凝神細看。”

手上的力道讓向晴慢慢恢複了對周遭的感知,也重新掌控住了自己的身體。

聽到路崢的話,她抬頭向舞台上望去,便見吊燈砸落的動靜雖然聲勢浩大、十分嚇人,然而就站在吊燈下方的兩人,雖然麵色很難看,但竟都毫發無傷,已經順利退到了安全的區域。

向晴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們身上都有防護的手段。”

“不錯。”路崢頷首。

向晴聞言不由皺眉,“那你這麼做,豈不是白費力氣,還把自己暴露在了對方的眼裡?”

雖然從路崢陪著她出息這場宴會開始,就已經注定會被對方劃分成她這邊的人,而對麵既然有玄學中人,就不會不知道路崢的身份和實力,不可能再繼續隱藏,但是……

還沒等她但是完,就聽路崢道,“無妨,本就隻是為了打草驚蛇。”

“怎麼說?”向晴連忙問。

“向君明也好,向紅魚也罷,都不是表麵上這麼簡單。”路崢說,“這場危機雖然不傷筋動骨,卻能讓他們產生更強烈的緊迫感,做出更多的動作。”

如此,他才能抓到更多的蛛絲馬跡。

“再者,”路崢看著向晴,視線微微上移,落在她的頭頂,“氣運此消彼長,如今彼此相差不大,正是最關鍵的時刻,絕不能給對方穩住局麵的機會。”

今日路崢陪著向晴出席宴會,雖然是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但恐怕也讓向君明下定了決心。所以方才他在台上說的那番話,全然是為親生女兒打算的意思。如今向晴並不落魄,或許會有不少人讚同他接回親生女兒的做法。

但現在,又一座吊燈如此詭譎地砸落下來,難免叫人將兩次事故聯係在一起。

一次是意外,兩次難道也是意外?

如此一來,自然會讓人們對向家內部的情況生出種種揣測,降低對向君明夫妻乃至向紅魚的評價。

至少此刻眾人看向父女倆的視線,都有些驚疑不定。

“原來是這樣。”向晴在他的解釋之中,慢慢放鬆下來。

她想了想,也沒問“那你怎麼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這個問題,因為心裡總有一種玄妙的感覺,似乎路崢並不是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這麼做,也是在宴會上臨時做出的決定。

發生了這樣的意外事故,宴會自然是不可能再進行下去了。

很多賓客都心有餘悸,不願意再留在這個是非之地,匆匆向主人家辭彆離開。

向晴卻沒有立刻就走,而是等賓客散得差不多了,才推著路崢的輪椅,來到向家人麵前。

剛剛經曆了一場事故,雖然毫發無傷,但向君明的臉色還是十分難看。看到他們,更是麵沉如水——要說誰最有可能在吊燈上做手腳,自然是曾經差點被砸到的向晴。

雖然向君明打從心底裡不願意相信她能做到這一點,但他之前不也沒想到向晴居然還能巴結上路崢嗎?

他陰惻惻地看了兩人一眼,冷聲道,“怪不得這幾日音訊全無,原來是攀上了高枝,倒是我小瞧了你。看來,我和你媽媽也不用為你操心了。”

“原來你們還操心過我?”向晴嗤笑,“我怎麼聽說,我一走,你們就迫不及待地對外宣布認回了親生女兒?還有這晚宴……”

她環顧四周,“比我那時可要風光多了。可惜,向家也不知道是不是走了什麼黴運,這吊燈一盞接一盞地砸下來,再風光的宴會,也隻好草草收場了。”

“你若是隻打算來說這些風涼話,那就不必了。”向君明神色冷硬地道,“我們還要收拾殘局,就不多留客了。路先生,請吧。”

到這一刻,他終於徹底放下了僥幸心理,不再寄希望於利用所謂的血脈親情來操縱向晴,讓她按照他們的劇本來。

既然如此,虛與委蛇的演戲,自然也就沒有必要了。

“彆急,我們馬上就走。”回話的依然是向晴,她笑眯眯地說,“我隻是好心過來提醒你們一句,要不還是報警吧,不然這種事,有一有二,說不定還有三呢。”

第27章 魚鱗

◎這才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向晴!”譚青萍臉色鐵青地喝了一聲。

比起已經接受現實的向君明, 她顯然更加無法接受,這個原本被她輕鬆拿捏在掌心的女兒,竟然會徹底失控。

“對了。”向晴完全不理會她, 隻是轉頭看向一旁的向紅魚, “今天怎麼沒看到你爸媽……哦, 你的養父養母?你大好的日子,他們難道沒來為你慶祝一下嗎?”

想到龍家夫妻不僅私底下打聽向晴的消息, 還拒絕出席今晚的宴會,向紅魚眼底不由掠過一抹狠意。

“嘖,”向晴完全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 “看來,就算沒有我, 你們一家五口的日子也沒有那麼圓滿沒好嘛!”

原著裡, 有她孜孜不倦地在一旁作死,才讓四個家長的心都偏到了向紅魚身上。

現在看來,這感情也沒有那麼真。

向晴感覺自己現在的表現像個反派。

但她的人設本來不就是惡毒女配嗎?再說,這種冷嘲熱諷陰陽怪氣的話, 說起來是真的很爽啊!

不過她也沒有想到, 自己隻是過來刷個存在感, 竟然又一次感覺到了一點那種束縛全身的桎梏微微放鬆的感覺。

現在向晴已經知道, 這恐怕是因為又有一部分氣運回到了自己身上。

她不由左右看了看,客人們都已經走光了,酒店的服務人員倒是還在,但都遠遠地避開了五人說話的地方。按理說, 這會兒其實是沒有觀眾的, 上次砸魚缸姑且還有龍家夫妻在呢, 但是這一回的效果, 卻跟上次差不多。

這讓向晴不由得陷入沉思。

也許除了觀眾們的評價之外,在氣運的爭奪之中,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本人的認知。

看看原著就知道,一開始,向晴是在所有人有意的引導和打壓之下,屢屢犯錯,被人輕視鄙薄,但到最後,就連她自己都被洗腦了,承認自己就是不如女主角,甚至對這一點深信不疑。

越是相信這一點,她的氣運就流失得越快,人就越窮困潦倒。而越是窮困潦倒,她就越是相信這一點。

完美閉環了屬於是。

所以剛剛,是向紅魚本人也承認在某些方麵不如她了嗎?

向晴敏銳地抓住了重點,不由微微彎唇,朝向紅魚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然後在對方驚疑的視線之中,心情愉快地推著路崢,離開了宴會廳。

現在的想法還比較混亂,她需要回去整理一下,不過,向晴覺得,自己已經抓到了致勝的關鍵。真正的氣運爭奪,很快就要開始了!

不過在那之前,她還是更想看看自己的氣運有了多大的變化。

所以一上車,安頓好路崢,她就坐下來,閉上眼睛,開始在腦海裡觀想桑樹——現在的向晴,還沒有真正學會望氣術,也沒法向路崢他們那樣,打開眉心天眼就能看到彆人的“氣”。她隻能通過觀想,讓自己靈台清明,沉浸入一種玄妙的狀態之中,去感受自己身上的氣運。

靈台觀想之中,頭頂金色的大魚浮現,似乎是察覺到她的視線,它優雅地擺動尾巴,輕輕在她的視線裡遊弋著。@思@兔@網@

向晴心底自然地湧起一股親近歡喜,欣賞了一會兒遊魚的身姿,才將注意力集中到大魚的身軀上,經過再三的對比,確認它看起來是比之前凝實了一些,甚至在尾部隱隱能夠看到鱗片的輪廓了。

她一激動,就從觀想的狀態之中脫離出來。

向晴也不失望,興致勃勃地對路崢道,“路先生,我的魚有鱗片了!”

“哦?我看看。”路崢說著打開了天眼。

向晴見他看了半天,便主動道,“在尾巴上,看到了嗎?”

似乎是怕路崢的角度不方便觀察,她還忍不住左右扭動身軀,模仿魚兒擺尾的姿勢,想讓他看得更清楚一點。

路崢頻頻分神去看她,倒覺得她現在這個樣子,比她頭頂那條氣運魚更令人矚目。

好不容易集中起注意力,找了半天,才在魚尾處看到了向晴所說的鱗片。說是鱗片,其實並不凝實,依舊若有似無,但明顯能感覺得出,那一片金色比彆處更濃厚一些。

“看到了。”路崢也鬆了一口氣,含笑道,“的確是個喜人的進展。”

“是吧!”向晴美滋滋地說。果然看到和看不到,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這種確定自己的氣運正在一點點增長的感覺,實在是太棒了!

想到這裡,向晴微微一頓,視線不自覺地落在了路崢的頭頂。

她這會兒也慢慢回過味來了,意識到當時那種刀鋒刮過皮膚一樣的錯覺,應該是路崢的氣運造成的。

怪不得路崢說,他的氣運更擅長征伐,確實鋒銳無匹。

自己光是這樣間接地接觸一下,都覺得不太舒服,路崢卻是要將這氣運引入身體裡,去對付那些入體的煞氣,其痛苦可想而知。而這樣的痛苦,他已經承受了整整十八年。

怕被路崢發現,向晴很快就收回了視線。

她深吸一口氣,又慢慢吐出,終於強烈地意識到,奪回氣運這件事,不僅關乎自身,對路崢也至關重要,自然是越快越好。

當務之急,還是要整理清楚自己的思緒,研究一下剛才的新發現。

想著想著,她漸漸陷入了沉思之中。

路崢在一旁等了半晌,見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似乎完全忘記了旁邊還有一個人,也不由有些好笑。

等車子開回水岸彆墅,下車時,他才問,“這一路都在想什麼?”

“哦……”向晴臉上那種茫然空洞的神色迅速退去,換成了興奮之色,“我好像發現了氣運流動變化的關鍵!”

路崢眸光微亮,“說說看?”

“之前我一直覺得,人的氣運可能跟周圍的人對她的認知和觀感有關。如此一來,就很需要舞台和觀眾了。”向晴斟酌著語言,說,“所以我才想在這次的宴會上出風頭,壓過對麵。”

路崢頷首,“現在看來,確實是有用的。”

“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