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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等等我 容光 4103 字 3個月前

漱台上,她猛然間愣住了。

光滑閃亮的大理石台上擺放著一隻塑料口袋,她慢慢地打開一看,裡麵擺著各式各樣的女性用品,色彩斑斕,包裝可愛。

口袋背後是祁行的ipad,解鎖以後的頁麵停留在一個網頁上,巨細靡遺地講解了如何正確使用這些東西。

於是陶詩忽然開始想象一個畫麵:在把她抱回房間以後,他是如何一個人驅車去超市買了這麼一堆女性用品,又是如何趕回家來幫她查出使用方法。

這樣一個高高在上又絲毫不平易近人的男人卻同時擁有果決狠厲和細心溫柔的兩麵,而她忽然開始慶幸在這個世界上大概隻有少數幾個人能夠了解到他如此溫柔的內心世界。

因為何其有幸,她竟是其中之一。

換好衣服之後,她紅著臉回到廚房,卻看見餐桌上已經擺好了烤%e9%b8%a1和幾道家常菜了,祁行在做最後的排骨湯,舀了一勺自己先嘗了嘗。

見她進來了,他有意地忽略了她的不安與羞怯,朝她招招手,笑道:“過來。”

她小步走了過去,卻見祁行用剛才他喝過的湯勺又舀了一勺,遞到她嘴邊,“嘗嘗看味道是不是淡了。”

她的臉越發紅了,卻強裝鎮定地喝下了那口湯,排骨的滋味很好地融在了湯汁裡,溫熱又香濃,仿佛帶著深入骨髓的香氣。在這樣的氣氛裡,她的尷尬終於被化解,那些小女孩的羞澀與膽怯被他的自在笑容變成了更多細碎的幸福感,一路鋪滿了她的心底。

“怎麼樣?”祁行低頭望著她,%e5%94%87邊是淺淺的笑意,漫不經心又魅惑動人。

陶詩沒有答話,隻是怔怔地望著他,有那麼一刻,她似乎聽見了%e8%83%b8腔裡那顆亂了節奏的心開始轟鳴,開始朝著某個她並不了解的領域一路狂奔。

晚上睡覺以前,祁行依然給她講故事,這個習慣從來到這個屋子的第一天起,就風雨無阻地進行到了今時今日——哪怕陶詩已經十三歲了,早已不需要聽什麼故事,可是她不厭煩,他也就不主動請辭。

事實上,每晚看著她慢慢地閉上眼睛睡去,他也似乎得到了一劑良藥,忘卻商場上的一切事情,安眠一整夜。

在拿起她已經聽過無數次的童話書以前,祁行替她蓋好被子,“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他問得漫不經心的,但她卻一下子明白了他在問什麼,臉一燙,小聲說:“還好。”

她很幸運地沒有什麼痛經的症狀,隻是微微有些不適應第一次迎接她的小夥伴。

而出人意料的是,祁行並沒有去拿那本童話書,而是把ipad拿出來,若無其事地給她念起了經期注意事項=_=、

陶詩:“……”

然而最終還是在他溫柔的聲音裡睡著了,夢裡夢外,聲音的主人都始終存在著,以一種強大到不可撼動的姿態深深紮根在她的生命裡,帶著遠比朝陽更加燦爛溫暖的光。

第二天清晨,祁行%e4%ba%b2自開車送陶詩去上學,在她解開安全帶準備開車門的時候,忽然間拉住了她的手臂。

對上小姑娘不解的神情,他聲音穩穩地對她說:“陶詩,今後要是再有人欺負你,不要躲進廁所裡。”

“……”

“罵回去,打回去,打不過就隨便拿身邊的什麼東西當武器。”他明明是在傳授不太正確的暴力思想,但神情卻一派悠閒,無辜美好得像是希臘雕像,甚至被陽光襯得無比溫暖和煦,“不要做什麼好人,不要想著以德報怨,對待那些心懷惡意的人,你要比他們更惡一百倍才行。反正……”

頓了頓,他微微一笑,摸摸她的頭,“反正我彆的沒有,錢多的是,打傷了我來賠。”

“……”陶詩已經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來回應他的“諄諄教誨”了。

可是下一刻,麵前的男人卻忽然給了她一個輕輕的擁抱,同時在她耳邊低語:“還有,想哭的話稍微忍一忍,等我趕到了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哭了。我保證給你一個小宇宙,在這裡沒有人看得到你的眼淚,隻有我知道你的喜怒哀樂。”

她一怔,愣愣地抬頭看他,卻隻看見那雙黑漆漆的眼珠裡倒映著她呆呆傻傻的模樣。

沒來由的,她想起了前些天老師教過的一個詞語:悲歡與共。

她有些尷尬地低頭說:“可我不想被你看見我哭。”

祁行的眉頭微微一皺,用一種略微受傷且帶著責備的語氣問她:“陶詩,我們之間有秘密嗎?”

又是那一句!這麼多年每一次都用這句話來威脅她!

陶詩在心裡罵了他很多遍,然後默默地下了車,臨走前終究還是沒能忽略掉他那張一直很受傷的臉,回頭小聲說:“我知道了。”

他如她所料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先前的陰鬱和難過一掃而空,驟然間雨過天晴,速度之快簡直令她忍不住懷疑她是不是中了他的計!要不然為什麼每一次他的變臉速度都快過川劇高手?

這不科學!

可是就算她上當了,被他的苦肉計迷惑了,心裡也依然柔軟溼潤到隱隱可以聞見青草和陽光的味道。

他在乎她。

他寵愛她。

他在用他的方式保護著她。

***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陶詩也在一天一天地長大。

當祁行與兩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在公司的事務處理上發展到了一種緊繃且白熱化的境地時,戰火一路蔓延到了大宅。

他依舊每周回大宅吃一次團圓飯,隻是現在,三兄弟之間連最基本的表麵和諧都做不到了。起因不是彆的,正是前段時間祁遂年去美國洽談合作問題時,把CEO的位置暫時交給了祁行。

雖然人人都知道祁行是他最疼愛的大兒子,也是他最器重的得力乾將,但是此舉無異於是在向外人宣布他的接班人,兩個小兒子終於沉不住氣了。

沒了祁遂年在家,三人也用不著做什麼表麵樣子,各吃各的,冷言冷語也無需顧忌。

因為父%e4%ba%b2不在,祁行便把陶詩一同帶到了大宅——沒有他在,小姑娘一個人睡覺會不開心。

從吃飯到飯後休息,祁行的表情一直淡淡的,麵對兩個弟弟的針鋒相對表現得非常鎮定。陶詩是他一手帶大的,自然和他一樣淡定,由始至終吃自己的飯、看自己的報紙,不多說一個字,目光也絕對不亂晃。

然而祁家老三不挑起點事情就唯恐天下不亂,飯後往沙發上一坐,十分自然地吩咐陶詩:“去給我倒杯茶。”

祁行正在看金融報紙,當即微微抬頭朝他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很得意,就好像終於抓住了祁行的小辮子似的。

祁行沒說話,隻是朝陶詩點了點頭,目送陶詩去廚房泡茶的時候,目光稍微沉下去了一點。

老三翹著二郎%e8%85%bf,仍不見祁行動怒,於是又有了新的盤算。就在陶詩泡好茶,端著熱乎乎的茶水走過來時,他嘗了一口,眉頭一皺,“怎麼不熱?”

陶詩解釋說:“你叫得急,我怕你口渴等不及,所以泡好以後加了溫水進去——”

“換!”老三將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力道之大直接將裡麵的茶水濺了出來。

祁行仍在看報,麵對陶詩詢問的目光,他目不斜視地說了句:“給他換一杯熱的吧。”

陶詩從容地又端起茶杯走進廚房。

然而五分鐘後,麵對陶詩端來的這杯滾燙的普洱茶,老三眼神一眯,暴躁地吼道:“這麼燙,叫我怎麼喝得下去?”

他眼神一動,拿起茶杯就要往地上砸去。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思⑩兔⑩網⑩提⑩供⑩線⑩上⑩閱⑩讀⑩

而祁行在這個時候將手裡的報紙一扔,迅速起身拉開了陶詩,隨著砰地一聲巨響,茶杯四分五裂,開水和茶葉也濺了一地。陶詩因為祁行的這一拉,才勉強避開了那一地滾燙的開水。

客廳裡霎時安靜下來,一屋子的三個人誰也沒說話。

然後是祁家老二慢條斯理地從陽台上走了進來,手裡是半支還未熄滅的煙,看著一地狼藉波瀾不驚地說:“怎麼了,炸彈來襲還是恐怖分子來了?”

祁行站在陶詩前麵,定定地看著老三,平靜地說:“祁初,有什麼不滿衝著我來,把氣撒在一個小女孩身上算什麼?”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從來不和兩個弟弟發生正麵衝突。

然而祁初的眼珠子在他身上轉了兩圈以後,似乎從他那略微緊繃的嘴角和微微蹙起的眉頭發現了什麼。

祁初笑了笑,“開個玩笑,不用介意吧?你這個大哥一向脾氣好,知道我脾氣暴躁,就當我發神經,OK?”

他伸了個懶腰,仿佛剛才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然後走到了陽台上,朝二哥伸手要煙,“給我一根。”

老二看他一眼,又看了眼客廳裡的兩個人,嘴角一彎,從西裝褲口袋裡摸出一包煙,拋向了半空。老三穩穩地接住,也開始跟著他吞雲吐霧。

祁行平靜地牽著陶詩的手回了她以前住的房間,然後把門一關,讓她坐在床上,自己則是蹲下來查看她有些水漬的褲子,“燙到了嗎?”

“沒有,隻是一點水珠濺到了,沒感覺。”

祁行看著她左腳褲%e8%85%bf上的一大塊水漬,頓了頓,一把將褲腳拉了起來……小姑娘白嫩細滑的皮膚上有一小塊紅印。

他麵無表情地抬頭問她:“沒感覺嗎?”

說是麵無表情,但眼神卻暗得可怕,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海平麵。

陶詩有些不自在地彆開目光,“嗯,沒感覺的。”

祁行默了默,沒有出聲,隻是朝著那塊紅色的印記按了按,一瞬間,陶詩嘶地倒吸一口涼氣。

他淡淡地重複了一遍剛才問過的問題:“沒感覺嗎?”

這一次,陶詩不說話了。

說不出心裡是種什麼感受,祁行望著她沉默的樣子和緊抿的%e5%94%87角,心知肚明她為什麼忍氣吞聲——因為她在意他,因為她凡事為他的馬首是瞻,因為她知道他不願意跟外麵的兩個人發生什麼糾紛。

隻要他越能忍耐,表現得越大度,在祁遂年麵前就能越反襯出兩個弟弟的幼稚與心%e8%83%b8狹窄。

而她之所以忍氣吞聲,是因為他一直以來的忍氣吞聲。

可是說來好笑,他一直儘心儘力地希望把麵前的小姑娘培養成一個敢說敢做、無需忍耐的公主,而如今他的小公主終究還是需要為了他向彆人低頭。

祁行從外麵拿了燙傷藥來,%e4%ba%b2自幫她塗上,末了站起身來,若無其事地說:“你就在這裡看書,無聊就玩電腦,沒事不要出來。”